本帖最后由 月留灼华 于 2011-3-23 22:50 编辑

第二章

“为什么你不能来见我呢？”甄姬对着水面上的倒影沮丧地问，她伸出手，碰到人影脸部的位置，却只有水冰冷的触觉。

“明年……我就成年了。今天是我成年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为什么不可以呢？”甄姬重复的问，甚至觉得有点生气。

“小洛？小洛？”门外传来稍有不耐烦的声音，“你还在里面做什么。”

“立刻就来。”甄姬换了语气，恭敬的答道。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回头一望，水面已经回复成自己的倒影。

她叹口气，整理一下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桌上放着的一只木雕的甄姬，她的样子好像稍微忍不住就要动起来。

“你是谁？”

“从这里走到蜀国只要三天……”听见甄姬的问题，那人轻轻飘来了这样一句。

又是一次答非所问。甄姬闭上眼睛。毫无办法。她的注意力转到了自己古怪的姿势上来。她仰面被捆在马背上，却并不觉得痛，绳子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这样躺着也不错。甄姬又睁开眼，惬意的看起云来。

牵着马的人也并不打扰她，只是好像刻意挑选出一个让马上的人感到舒适的速度慢慢的走着。

“我明天要嫁人了。”甄姬此时正穿着当年满心期待的新衣服，心里却并不高兴。她认真的看向水里的人影，“你觉得好么？”

“自然，祝你们百年好合。”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愉悦而真诚。

“你是真不明白？”甄姬冷笑起来，“好，这样，好。连你也这样想？”甄姬见人影没有反应，她取下佩戴的玉石，心里又气又急，不禁提高了声音，“好，既然你一定要这样，我明白的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如果肯答应我，我立刻就不做这新娘；若是不答应，以玉碎为证，你我从此形同陌路！”

倒影停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甄姬看来，虚幻的人影目光却如同真实的冰一样冷。

“你总是摇头……”甄姬露出失神的笑，眼神空洞，面如死灰，手一松玉也摔落在地上。

寂静的院子里摔碎的玉石散落一地。

甄姬在山洞中醒来，面色沉寂。如今她已不像从前了，不过梦到这样讨厌的记忆确实是让人不开心的。

“甄姬。”甄姬抬头，眼前还是那个神秘人物，“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幸运。”

以前，幸运？甄姬微微皱眉。

“这么讨厌从前么。从前，不是很喜欢我么。”那人轻轻的在甄姬耳边说。甄姬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不成功，“什么以前？”

“不记得我了，嗯？我是……”边说那人边直起身来，取下斗笠，接下来说的话虽然十分轻声，可甄姬却听得十分真切。

“黄月英。”

渴望触摸，渴望拥抱，渴望亲吻。这份印记般的渴望早已经代替记忆认出面前的人来。如今的确认，让甄姬忽视的感觉和记忆全部苏醒，因为强烈的刺激而流出的眼泪让甄姬视线模糊起来。

“贵人多忘事，嗯？”眼前的人用不熟悉的刻薄语调说着话，却好像除去伪装后一般自然，“你忘了我。”

“没有。”甄姬因为这样的情形冷静了一些，语调也平静下来。

“我可没有我忘了你，袁夫人，甄妃。”黄月英如同没有听到甄姬的回答一样，用同样刻薄的语气继续说着。而甄姬也已经冷静了许多，她想，这多像以前的我在说，以前的她在听。

“我从遥远的蜀地赶来，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嗯？”黄月英激动起来，甄姬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幼年时光，“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享受？”

“我嫉妒你，”月英突然看向甄姬，“所以……”她继而摘下面纱，甄姬惊愕的看着那张几乎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

“我要替代你。”

强迫甄姬与自己换装后，月英走向还很虚弱的甄姬，“我的东西可以给你，如果你还能用得到的话。”月英露出嘲讽的笑，“至于你的东西，作为交换，就由我来拥有。”

不等甄姬回答，她低下身，抬起甄姬的下巴，闭上眼睛，嘴唇贴上甄姬的。接着，用甄姬熟悉的轻且温柔的语调说，“再见。”

甄姬休息了一会儿，力气恢复了一些，尝试着站起来，扶着洞穴壁往外走。离洞口较近的地方放着黄一把剑，一张面纱和一顶斗笠。

还真的把什么都留给我了呢。洞口的树上栓着那匹马，甄姬靠在石壁上担心起刚刚离开她的人来。飘忽不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甄姬放在石壁上的手用力抓着它，忽然又一下子昏睡过去。

等甄姬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觉得又累又饿。这才想起来自己几乎一天没进食了。又受了凉，简直和刚刚药效发作时一样无力。好在黄月英居然还留有干粮。洞口周围有不少干柴，甄姬捡了一些在洞穴里生了火，坐在火边吃着东西考虑着自己的去向。

黄月英没走多远就遇到几个卫兵。他们在搜寻着什么，见她来了，立刻停下恭敬却严厉地说：“请您不要跑到这样远的地方，让主公担心。”

黄月英闻言微微点头答应，反而使卫兵们一愣。相比甄姬平时不是这样的反应，黄月英思量着。也不慌张，与卫兵们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新住处。

“这就是她的房间么。”黄月英在甄姬房内查看着她的东西，脸上带着笑意。她甚至还发现了甄姬藏起来的自己送给她的礼物。

在甄姬坐在洞穴中的火边思考去向的时候，黄月英正躺在甄姬曾经的被褥中。想到这曾经的主人，黄月英将被子裹得更紧。然后就像是完成了心愿一样，安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