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标题

作者:郁闷的DE
更新时间:2011-04-04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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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郁闷的DE 于 2011-4-4 16:3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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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交涉




“难道您认为安德罗公爵大人的刺杀者是我的兄长萨瓦公爵大人的指使?这是一项严重的指控,哈尔特伦伯爵阁下!”拜尔德·冯·纳科克尔·萨瓦伯爵大声嚷嚷着,巨大的议会厅中回荡着他愤怒的声音。“虽然他一直都在暗中雇佣安德罗甫公国的那些愚蠢佣兵来侵扰我国的边境,还非法将三个种植园和八个庄园纳入了他的领土范围,但这不过是些年轻贵族玩的小把戏,我宽宏大量的兄长从没跟他认真计较。”他拍着巨大的议院圆桌,“难道您的家族就没有嫌疑吗?自洛米克罗叛乱后被安德罗家族夺去了领土的你们才是最有可能雇佣西肯德刺客的人!况且洛米克罗家族也不是没干过这样卑劣的事情!”


“我不会否认我的家族曾经犯下的滔天罪行,但是女王陛下早已清除掉了那些野心勃勃的家族败类,洛米克罗曾经的功劳也得到了陛下的认可,我们已经重新获得了王上的信任,被陛下的仁慈宽大饶恕的我还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哈尔特伦伯国伯爵,阿德瓦·冯·洛米克罗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回击着,“难道一个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家族还想用刺杀安德罗公爵大人这样的方法来提醒女王陛下应该将洛米克罗家族全部绞死吗?当然不会,而且是绝不可能!”他颇有些敌意地注视着怒火冲天的纳克科尔公国属下的伯爵大人,“倒是有些暗藏阴谋的家伙,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得到安德罗甫公国的一半领土,因为依据阿蕾蒂圣女王陛下颁布的《平等法案》和《贵族遗产继承条例》,可怜的安德罗公爵夫人只能得到她丈夫的爵位和另外一半领土,阿尔卡娜保佑,希望陛下能让她的栖身之所也不被那些野心家夺去。”


“您这是诬陷,阁下!安德罗甫公国对我国的侵犯最为严重,我这里就有明明白白的证据证明纳科克尔公国有七分之一的领地都被安德罗家族夺去,我们原本就有权要求赔偿!而您则是表明了自己在打安德罗甫公国领土的主意,甚至都查清了《平等条约》中限定的土地范围,难道您认为我们都是瞎子聋子吗?”


“请别吵了,两位大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女王陛下的安全问题。安德罗公爵被刺杀在了他的府邸中,你们都不会担心王都的安全吗?”特伦迪诺伯国属下维纳多领的领主,巴伦•维纳多•托亚尔斯伯爵劝阻着,“西肯德的刺客又回到了罗兰多姆,没准儿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没错,但是在此之前我更想向哈尔特伦伯爵大人提出决斗,因为他诬蔑了萨瓦家族的荣誉!身为家族的一员在下无法视而不见。就算下一个被暗杀的就是我,我也要让他先付出代价。”


“从来没人敢在国会中提出决斗,阁下想让这个神圣的地方染上鲜血吗?”帕撒尔伯国的驻王都大使布德子爵也掺和了进来,他拉住了纳科克尔公国的萨瓦伯爵,否则伯爵大人已经取下了自己的手套。“您代表的是纳克科尔公国,决斗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您站在叛逆者的一边吗?啊,没错,帕撒尔伯国也能从中分到一些甜头,不是吗?布德子爵阁下。目标是高德弗里联合领,还是飓风骑士团的第九分队呢?”


“您…您简直是不可理喻,伯爵大人!”


“那就证明你的清白吧,子爵阁下!”


国会议院中吵得翻天覆地,卷入纷争的大多数是独王派的议员,而与安德罗甫公国接壤的纳克科尔公国,哈尔特伦伯国以及帕萨尔伯国的议员则成为了话题的中心人物,因为他们都是能够从安德罗公爵的死中得到直接利益的家伙,所更加仇视彼此;而克罗诺斯中部南部亲王派的诸位议员乐得看戏,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这些为了私利准备大打出手的男人们在中立派的几名女性议员的眼中已经成为了标准的“说不过就动武”的愚蠢男人形象;左议长德维奥塔·帕纳迪亚·阿拉玛恩·奥尔霍芬诺斯公爵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明白主掌军事议题的他即使说了什么也不会奏效;而另一位在处理政务上更有威望,同时身兼克罗诺斯王国宰相的右议长维克斯·德·尤卡里·德吕阿克斯女公爵刚刚结束了在卡特罗联合领视察军马养殖的工作,目前正与佩德里戈伯国的领主,议员帕德丽·冯·佩里·芬德诺德女伯爵一起在前往王都的途中;最高议长法罗斯·肯莱顿·冯·格罗依华德大公也因病在科林德堡修养,如若是平时,这位王国军元帅出身的大公爵一开口,这些家伙就得吓得战战兢兢,不论谁都害怕他的大嗓门。


“只要能管得住他们的人不在场,而管不住的人不管他们,这些家伙就像一群大街上的泼皮流氓,越发嚣张了。”奥尔霍芬诺斯公爵对身旁的鲁伯特·冯·斯塔克拉伯爵说道,议员兼财务大臣的斯塔克拉伯爵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现在还有人能对付他们,女王陛下应该快要驾临议院了。”伯爵说道,估算着时间。


“她正与亲王派的大人们一样,正乐得看戏呢。”奥尔霍芬诺斯公爵老不正经地向伯爵示意,让他看看议会房间中的正门,那里已经打开了一个不小的门缝,光线很亮,完全能够看清那张白皙美丽的脸,以及那象征王权的三重金冠,而门边准备报告女王陛下驾到的卫兵们正被来人的噤声命令弄得尴尬无比。


“天啊,女....”斯塔克拉伯爵差点喊出声,还好被老公爵及时捂住了嘴巴,否则被惩罚的就不止是那些已经在脱手套挽袖子准备动手的家伙们了,他也得背上个“通风报信”的小小罪名。


“这淘气的小家伙,自从我第一次从她外祖母手中抱过她就知道她的喜欢这样。”老公爵呵呵笑着,“您 就看着吧,她马上就要把那些蠢家伙吓得尿裤子。”


“您还真是…人老心不老。”斯塔克拉伯爵无奈的笑着说。


“所以说,您就是刺杀安德罗的罪魁祸首,是的,您就是这样的人!”萨瓦伯爵已经气急败坏,他继续大声嚷嚷着


“那么我呢?”一个高傲的女性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终于出场了。”老公爵微笑着,自己眼中那个淘气的小家伙走进了国会大门,吵闹的议院立刻安静了下来。


“您也有嫌疑,没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应该把你们全都交给万国骑士团的审讯官...”萨瓦伯爵背对着大门,他还以为自己把他们都镇住了,而且把刚才的声音当作温迪尼伯国的女侯爵艾罗因•德•里德鲁克斯的询问。他继续着胡扯,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是清白的。


“是的,您也是....”他转过身,准备对艾罗因女侯爵发起言语攻击的时候,看到了正以轻蔑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女王,突然合拢的肥厚嘴唇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卡在了他恶毒的嘴中,为此他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真是个蠢货。”巴伦·维纳多·托亚尔斯伯爵乘此机会低声骂道。亲王派的议员们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拜尔德·冯·纳科克尔·萨瓦伯爵大人,请问您要把我交给万国骑士团的哪一位审讯官呢?”大女官长贝尔迪扶着女王的手臂,圣王卫队队长阿尔芙罗尔·冯·格罗依华德以及半小时前通过传送门到达王都的女宰相德吕阿克斯女公爵陪同在她身后。右议长面有愠色,看来她在陪同女王目睹了议员们的闹剧后心情很不好。


“制裁者史宾杜?高塔维克多?保卫者马歇尔?顽石温士顿?”维多莉娅优雅轻松地走上通往议院王座的台阶,每走几步就念出一个名字,“您想将我交给这四位审讯官中的哪一位呢?或者说……”维多莉娅坐上属于她的王座,“您干脆亲自审问我,用严刑逼供还是利益诱惑?”女王的语气依旧轻松自如,仿佛在闲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在公众场合下对君王无理的诬蔑和诽谤的人,将会被处于木桩之刑。”德吕阿克斯女公爵严厉地说道,“伯爵阁下,您太不注重自己的身份了,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当场对女王陛下口出狂言。陛下,我建议立即将他拘禁,押入监牢。”


“陛.....陛....陛下!我不知道是您,噢,阿尔卡娜保佑,看我做了什么蠢事?!我做了什么?!至高无上的吾王,卑微的我只祈求宽宏大量的您能饶恕我的罪行,将那无意的冒犯视作愚蠢的无知……”萨瓦伯爵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他不住地请求维多莉娅的饶恕,还不停地念叨着“阿尔卡娜保佑”,恨不得这位光明半神能突然出现救他于水火。


“真可惜,您猜错了,他的裤子没湿。”斯塔克拉伯爵低声对老公爵笑道。


“确实可惜,可能是早餐光顾着研究怎么在这里吵架,没喝仆人给他端上的葡萄酒。”老公爵呼呼笑着,脸上写满了得意。


“起来吧,冯·萨瓦伯爵,现在这里没有人会上绞刑架。不过趁你还没有把萨瓦家族的荣耀和脸面丢尽,先闭上你那恶毒的嘴。”女王在高高的宝座上无情的说道,“关于昨晚发生的事,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在座的每一位大人都没有怀疑他人的权力。”


“尊贵的女王陛下,赞美您的仁慈,感谢您的心胸!”萨瓦伯爵大声赞美着,但他像个皮球一样弹起来的动作暴露了其中的虚伪。这引来了阿尔芙罗尔愤怒的视线,这让他在随后的会议中都不敢再开口,只能愤恨地注视着嘲笑他的大臣们。


“我们不能因为一位公爵的死就起内讧,这只会让敌人嘲笑克洛诺斯贵族的愚蠢,所以安德罗甫公国的领土遗产等等问题留待安德罗公爵的葬礼结束后再议,希望这期间各位大人们都先冷静一下自己头脑吧。”维多莉娅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没必要再在这里纠缠于这个话题。“我们今天还有很多比这重要得多的事要处理。”


“女王陛下与右议长阁下已经到场,国会会议现在开始。”左议长奥尔霍芬诺斯公爵站起身来大声宣布。


虽然经历了这一点小闹剧,但议院中始终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到底是什么。看着正在与大臣们讨论阿拉玛恩港海运道路问题的维多莉娅,阿尔芙罗尔不禁警觉地握紧了希里提斯的剑柄。






“您甚至不愿取下您的兜帽,侯爵大人。没有诚意,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茶色头发的少女扬起嘴角,高傲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


“如果这些人认出了我,我一定会被拖进宴会中。”沃顿侯爵皱起眉头,“请原谅我的失礼,德莱宁小姐。”


旅店的一楼中依旧有很多人,他们愉快地交谈着,坐在角落里的两人并不会引人注意。行商打扮的沃顿看上去就像是与一位法师在友好地洽谈一件生意。谢芸坐在柜台的一边,女店主正在与她聊天,内容包括游侠生活的艰辛,旅途的危险等等。而沃顿的两位“保镖”,副官兰斯顿子爵以及在刚才在镇政厅里的出现过的赫鲁斯男爵也在另外一边,四只眼睛随时盯着这里的情况。


“英雄也不好当吧,侯爵大人。”艾妮说着,为自己的茶中加入了一点糖和牛奶,她端起茶杯,靠在椅子上的动作显得慵懒无比。“那么,您想知道些什么呢?”


“我只想了解一个问题。”侯爵说道。


“我还没答应要回答您呢,况且,您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想以此来威胁这个国家的女王?”艾妮叠起双腿,笑呵呵地问道。


“我只想知道陛下为了阻止我那‘好朋友’的阴谋到底作了多少安排,这样我才能明白自己的罪孽有多深重。”沃顿陈恳的说道,他刻意强调了“好朋友”三个字,语气中明显讽刺着安德罗公爵的背信弃义。“我现在真想立刻回到王都,向女王陛下道歉,请求她的责罚,即使那有可能要了我的命,可是背上的伤口却在提醒我不应该这样做,否则我可能没法撑到罗兰多姆。所以我会在明天早晨出发,前往安德罗城,通过传送门直接到王都。”


“您是个爱国者,也是个聪明人,侯爵大人。”法师抿了一口手中的茶,觉得还差了点牛奶。“但是聪明过头的家伙得到的总是愚蠢的下场,就像怂恿阿西德大帝进攻阿克兰的米歇里奥斯,您应该知道他最后有多么悲惨。”她瞪了侯爵一眼,让对方感到羞愧万分。“蠢到去怀疑女王的关心,您还是第一个。不过我得告诉您一句实话,维多莉娅从来就没想过要控制飓风骑士团,这个国家都是她的,您对她的怀疑纯属多余。”


“我实在是罪该万死。”沃顿低头承认,不过对于对方直呼女王名字他没有感到多数意外,因为女王陛下的取向早已不是新鲜事,这眼前的少女可能也是……


“呵,您又胡乱猜测了,我不是女王的情人,仅仅是她的朋友。”艾妮哼了一声,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沃顿不由得觉得心中一紧,他立刻明白了。


“没错,我刚才就暗中侵入了您的思想,虽然只是表层的精神解读,但我还是看到了您确实想要对维多莉娅道歉,也有了接受惩罚的觉悟。”艾妮笑着坦白,“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还坐在这里喝早茶?而且您也不会坐得那么安稳了,因为我会把您的头塞进马屁股。如果我读到的是您想背叛女王,那就更有趣了。”她指了指一边聊天的谢芸,“看见我那可爱的同伴没,相信我,她可以一脚把您整个人都踢进马屁股里。”


“唔……我明白了,求阿尔卡娜保佑那匹可怜的马用不着被强行塞进一个人……无论是脑袋还是身体。”沃顿不禁冒了点冷汗,他不会去试探那位瘦弱的黑发少女是否有能力做到这件事,但一名能够阅读人心的高阶法师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艾妮那开朗调皮的语气听起来她就是会做出“把人的脑袋塞进马屁股”这种事的人。


“您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吗?猎鹰小姐。”沃顿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我的侯爵大人。”艾妮点了点头,看上去她很喜欢猎鹰这个称呼。“想问就问吧,我很有耐心。不过,在您问完了以后,请告诉我,在战斗结束后…发生了什么事,您头脑中出现的那个叫做‘老鼠’的男人……究竟是谁?”


“如果是这件事,我可以立即告诉您全部的经过。”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


自称为夏尔·齐穆里德科的男人依然保持着他自信的微笑,即使沃顿手中的利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而赫鲁斯男爵的剑也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愧是沃顿大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说道。“老实说,我承认最后那一幕演得很差。”


“抱歉,恐怕不止如此。您可能不知道,女王陛下曾在王都警告了我,她的确在海德罗克中有着内线,‘如果一个小指少了一节的家伙前来找您,那么请您将他护送回王都’。如果说您不是内线,那么真正的夏尔·齐穆里德科已经死在了您的手中吧,而且应该是在开战前杀死的,您没来得及注意他的手指少了一节 。”


男人摊开的手中除了多出了三粒红色的药丸,其他什么都没少。副官也意识到出现了特殊情况,他也立刻将剑拔出。


“可惜,我跟踪了他两个月,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小细节。”男人笑道,语气依旧轻松有趣。“不过他死前一直在念叨着‘决不会辜负女王陛下的重托’,这一点真是值得钦佩。”


“不止如此,最初让我产生怀疑的是你竟然知道赫鲁斯的身份。”沃顿说道,“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去过王都,可以说连女王陛下都不认识他。如果说您提前就知道今天会是他前来援助我,那您就堪比那位大预言者了。”


“的确,我疏忽大意了。”男人盯着沃顿手中的剑,保持着他轻松的微笑。


“好了,小子,你到底是谁?”赫鲁斯男爵恨恨地威胁道,他讨厌这个人的腔调,以至于他冰冷的剑锋已经在对方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溢出了几滴鲜血。


“仅仅是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请叫我‘老鼠’吧,先生们。”男人冷笑道,他恍若无事一样地将手中的三粒红色药丸扔进了口中。“与你们相处时间很短,而且最后还被识破了,不过还是挺快活的。”


“请您帮我给尊贵的女王陛下带个话,就说‘席卷王国的风暴即将来临,请她时刻小心。’”


沃顿起初还认为那三粒药丸是毒药,现在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准备一剑刺穿对方的喉咙,阻止他吞下药丸,但是“老鼠”却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了。


或许可以说,他变成了一只真正的老鼠,迅捷而灵活地地从三位大人脚下穿过房间,从门缝中钻了出去。


“变形者!”赫鲁斯大声吼道,门外的卫兵们立刻冲了进来,却不知他们应该拦截的目标已经在门外。


“该死,让他跑了!”兰斯顿子爵愤怒的吼道,准备让士兵封锁整个宅第。


“不用了,我们错失了最好的时机,找不到也追不上那家伙了。”沃顿说道,“不过,我们还算幸运,一名变形者通常都是强大的法师。可惜那位击穿城墙的女士不在这里,否则这种家伙动起手来,我们三个恐怕都会陷入苦战,而且我现在也无法再提剑战斗了。”


“现在怎么办,大人?”


“我得在三天之内回到王都,向女王禀告这件事。”侯爵迅速作出了决定,下达了军团长的指令,“立刻派人联系特罗尼安要塞和卡特罗要塞,请火焰龙骑士阿德帕奇殿下代理军团长位置,立即组织守军防备矮人们的雪狼骑士和山岭军团,我带三十人后天一早前往安德罗城,那里的法师协会里有直达王都的个人传送门。兰斯顿子爵与赫鲁斯队长带领其他部队按原计划休整后分两路赶回特罗尼安要塞和驻扎部队营地,命令山风,林风,夜风三个分队在三天内召回所有休整人员,在安德罗甫平原地区待命,其间巡逻各处大道,逮捕一切可疑人员。”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飓风骑士团不能没有您的指挥。”兰斯顿问道。


“看女王陛下的心情吧,希望她能饶恕我的罪行。”沃顿平静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赫鲁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兄,但这次事件因我的愚蠢和多疑而起,我必须亲自前去向女王陛下请罪。”


“可是……”副官还想反驳,却被侯爵打断。


“执行命令吧!兰斯顿子爵大人。”


“希望你一切顺利,老兄。”赫鲁斯知道老朋友的固执性格,便不再阻拦,“我会执行你的命令的。”


“放心吧,根据那位夫人的预言,我会在冬季前见到我的小儿子,并且为他带去人生中最重要的礼物。”沃顿拍了拍兰斯顿的肩,“陛下是一位严厉却仁慈的君王,不会拿我的头颅去装饰罗兰多姆的城门。”






“果然是外行人。”艾妮听了沃顿冗长的描述,哼了一声,“您应该立即在宅第四周洒上蝎罗树汁,变形者最怕那种东西的味道,沾到一点就会恢复人形。而且变形者在变形后的视角混乱会立即让他们迷失方向感,恐怕那家伙只是事先预计了向门口的方向,变形后一头冲了出去而已。如果要逃出整座宅第,至少得需要半个小时,那时他才会重新习惯野兽的视角。”


“抱歉,我只是一介武夫,并不是法师。”沃顿无奈的叹气。“责任在我。”


“每个人都会犯错,您也不用自责。”艾妮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过失,“我也因为一点个人原因,仅仅消灭了海德罗克的先锋队,回王都后那家伙又会笑话我了。”


“我们会感谢您,并且永远记住您的恩德。”沃顿低头向艾妮行了一个小小的军礼。“正因为您才拖延了海德罗克,否则我们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地上的冰冷尸体。”


“感谢女王陛下去吧,我可是为她工作,而不是为你们。”艾妮又瞪了对方一眼,发出轻蔑的哼哼声,“当然,如果不是您的固执,我也不会到北方来。”


实际上,艾妮在讨厌他的同时又有些感谢这位侯爵大人,因为他的原因,自己才能借助这次外出任务找到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


“无论如何还请您接受我个人的谢意。”


“如果您真的表示感谢,就请我和我的同伴吃一顿罗兰多姆帕吉尔餐厅的最好晚餐吧,对于我来说那里的鱼子酱和松露鹅肝就是最好的答谢。”艾妮嘻嘻地说着。


“我确信您的确是女王陛下的猎鹰。”侯爵认真地回答,“而且我可以保证,今后您想在那家餐厅吃什么都可以,因为那是我妹妹的产业,她做的菜肴是克罗诺斯最棒的料理。”


“哈哈,看来我们也有相同的爱好嘛。”法师爽朗地笑了起来,“看来您不应该待在独王派的阵营,而应该是亲王派的干将。”艾妮摇了摇在刚才的谈话中喝光的茶杯,“起初,我把你划进了傻瓜的阵营。现在,我对您的印象有些改观了,至少,是个忠诚的傻瓜。”


“多谢阁下的改观。”沃顿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那么,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的士兵,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满足。请原谅,我先告辞了,经过昨晚的一战,我现在必须得休息一阵。”


“期待与您的再会,侯爵大人,希望下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帕吉尔餐厅。”法师说道,“对了,还有件事,虽然您的精神十分顽强,但我还是在侵入您思想的同时给您刻下了暗示,如果您把今天我们谈的内容告诉除了女王陛下以外的任何人,暗示会强迫您自己把脑袋塞进马屁股,所以……希望您不要让自己走到那一步。至于赫鲁斯子爵大人和兰斯顿子爵大人,他们已经知晓了维多莉娅之前的计划,我也会随时盯着他们,希望他们也能严守口风,让自己活得长久一些。”


侯爵再次冷汗连连,发誓自己不会透露半个字,随即带着兰斯顿和赫鲁斯离开了,艾妮舒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盘算着。


如果侯爵没出意外,那么就在事后将自己的身份和行动的安排告知侯爵,这是维多莉娅本人的意思。这能更有效地将沃顿收入亲王派的阵营,而不必再寻其他方法稳住飓风骑士团,即使这位指挥官仍旧保留独王派的身份,以他那骑士精神中毒者的性格来推断,骑士团之后多半不会再投靠其他势力。而且为求降低风险,艾妮也在侯爵意识中刻入了暗示,让他无法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虽然这样做的风险性很大,不过幸好沃顿并不了解魔法,否则他就会知道这种精神魔法早已在世上绝迹,从而产生怀疑。所以,这次任务也算是勉强完成了。


“哼,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艾妮轻蔑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因为两人的谈话而被晾在一边很长时间的谢芸,但她已经不在柜台边。四处寻找才发现她现在坐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张桌旁,正与一个身披肮脏的深蓝色斗篷,有着黄褐色头发的男人交谈,看上去两人还挺熟悉的样子。法师心中的醋意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激发了出来,不过,就在她站起身准备将那个同谢芸搭讪的男人痛揍一顿时,却立刻从谢芸严肃的神情中明白了。


看来这并非是不怀好意的搭讪,狼人先生已经找上门来了。


“噢,我亲爱的芸,能介绍这位先生给我认识认识吗?”艾妮敏捷地坐到谢芸身边,戏虐的语气中透着淡淡敌意,法师故意将一只手搭上了游侠的肩膀,仿佛在向对方宣告“这家伙是属于我的”。谢芸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对面的男人也微微皱眉。法师却完全没在意,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一身破烂的深蓝色旅行斗篷裹着发黄的银色铠甲,其上无数的老旧伤痕显示自身的坚固耐用以及主人身经百战的经历;宽阔的下巴上有着少许胡子,犀利的脸部线条配上不太明显的鹰钩鼻,深深凹陷的眼窝中是一双异于常人的鹰目,凌厉冷漠的淡绿色能让人立刻想起森林中那些猛兽的眼睛;一条狭长的伤疤从左眉的末端直达颧骨下方,男人起伏不大的表情让它并不会十分难看可怕,甚至有些气势逼人;一头齐肩的黄褐色卷曲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如同巨狼的鬃毛一般杂乱;他身边还靠着一柄裹着毛皮的长矛,长度大约有三德米,不同于其他木质的矛身,漆黑的金属反射着冰冷的蓝光。


“他就是温德尔,你知道的。”谢芸以为艾妮又吃醋了,慌忙地介绍道,想要以这个名字来消除艾妮的醋意和敌对意识,不过这样做并不能能将艾妮敷衍过去。


“幸会,艾尔宁·瓦尔特·德莱宁,罗兰多姆分协会所属高阶法师,芸的朋友。”虽然法师眼中的敌意依旧不减,但她还是率先伸出手。


“幸会,德莱宁小姐,温德尔·鲁埃尔·维尔利西斯,荒野中的流浪者。”对方也并非不知礼数之人,温德尔并没有像骑士那样亲吻她的手背,而是取下皮革手套与艾妮握手,同时也报上了自己的全名。“谢刚才提到了您,如此年轻就能成为高阶法师,看来您的才能和天赋已经不是‘天才’这个词语所能定义。”男人的话语冰冷却不失真诚。


对于温德尔的话,艾妮不可置否,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承认自己实际已经六十三岁——没有人能在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保持少女的模样,精灵和人鱼除外。这会让别人怀疑她的身份,也就可能间接暴露谢芸半神之女的身份,从而带来很多不可避免的可怕麻烦。但她的确也不负天才之称,法师在圣光庭院的大图书馆度过了四十年的岁月,其涉猎的魔法广泛之极,理论层次和魔力操控甚至早已超出了超高阶法师的水准,甚至连国内唯一的一名圣魔导士也无法与她在魔法领域的博学相提并论。不过对于涉世不深,而且缺少实战经验的她来说,庞大的魔力和脑海中无数的魔法知识却让她在阶位测试中手忙脚乱,皇家魔法学院校长尼德尔·马修斯·冯·奥兰加德就曾说她是“一个身揣万贯财富却不懂得在适当时刻使用的商人”,所以她仅仅得到了高阶法师的阶位和皇家魔法学院挂名教师的身份,虽然这样的身份对于她来说也足够她出入皇家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和资料库,实际上以祖先艾希达为目标的小法师还是有那么些不甘心。


“多谢您的夸奖,温德尔先生。”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对方的赞美,谢芸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将到口的实话咽了下去。


“您应得的,德莱宁小姐。”温德尔说道。


“客套话就先到这里吧,三天前您在安德罗城邀我前来这个偏僻的小镇,不会只是为了聊天叙旧吧,温德尔。”谢芸插入谈话,看来她在刚才的短暂谈话中并没有得知对方邀请自己的意图,此时的她显得有些焦躁,她打算迅速解决掉这些事,然后与艾妮展开仅有两人的旅途。


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真亲密呢。艾妮醋意滚滚地看了看游侠,对方发觉了她的眼神,感到有些窘迫。


“当然。”温德尔毫不客气地回答,“我想委托您帮助我的弟弟德克尔度过一次危机。作为报酬,我带来了您曾提到过的,想要得到的东西。”


“难道会是小猫咪的雕像吗?”艾妮开着玩笑,她记得女游侠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动物雕像——特别是天鹅,不知是否因为两位母亲的原因。幼时的她也曾试图用魔法雕出一只可爱的小兔送给对方,不过由于她天生就缺少雕刻和绘画方面的艺术细胞,在浪费了六枚各种颜色的宝石和几块金砖后主动放弃了。


谢芸只是对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艾妮好奇地看着温德尔从他背后的斗篷中摸出一个长条形的麻布包裹,他迅速解开了绳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立刻就引起了谢芸的一声赞叹。


是一柄剑。


确切地说,是一柄总体风格简约却刻着漂亮银色花纹的单手短剑,剑柄较细,与剑身相接处延伸出的十字形护手上缠绕着精美的藤蔓花纹,从上蜡的白杉木防滑套中盘过,直达末端代替平衡球作用的银色蔷薇花;剑鞘漆黑古朴,仅在鞘口有着四条V字形的金属包边。谢芸从温德尔手中接过这耀眼的镀银利器,她缓缓抽出隐藏在鞘中的锋利剑身,在金属与金属的摩擦声中,利剑显现出它笔直的刃。剑脊上的淬火花纹犹如一条绣有精灵文字的丝带,闪烁着淡薄朦胧的光彩;刃口笔直光滑,看来打磨的工匠技艺精湛而且十分卖力。


艾妮轻哼了一声,见多识广的她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一柄克尼斯塔公国出产的仿精灵风格的短剑,虽然相比实战用剑这柄剑更多了装饰的意味,但眼前的这种高仿产物却十分稀少罕见,昂贵的价格自不必说,那漂亮轻盈的外形在收藏家的眼中也能成为一件不错的艺术品。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东西了,莉雅?难道你的剑术也很高超?”艾妮微笑着问道,她凑近谢芸,自顾自地鉴定起了女游侠手中的武器。


“要说什么时候,我也不太清楚了,不过我的老师也十分喜欢这些东西,她收藏了许多东方的兵器,不过我更喜欢西方的兵器风格。”谢芸抚摸着手中的利刃。“虽说她也曾教了我十……几年的剑术,但我几乎不会使用,所以只是喜欢漂亮的武器而已。”她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接受这个委托。”


“放心,我不会介意。”艾妮微笑着说,她的职责是守护谢芸,而不是将她束缚在自己的臂膀之内,就像两位母亲不会将女儿软禁在安全的庭院中一样,艾妮尊重并且理解谢芸自己的想法。“时间十分充足,所以接受一些委托也不是坏事。当然,我们还得先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错,我们需要了解必要的详细情况。”在得到了艾妮的答复后,女游侠露出了孩子一般开心的表情,“德克尔怎么了?上次我还与你们兄弟俩一起教训了‘流氓科尔’,他的身手很不错。”她转头向温德尔询问,以便得到更多的信息。


“虽然他也有一定的实力,却还有更厉害的家伙盯上了他。”温德尔解释道,“您可能不知道,他曾是西肯德暗影会的右派成员,在两年前的大清洗中退出了组织,随我一同到了北方。”


“西肯德的刺客吗?我大概猜到了。”艾妮轻哼了一声,“魔法学院的一些书中有关于这个组织的详细记载,右派虽然不像左派这么激进残忍,但还是不允许成员擅自退出组织,那他的确会有很大的危险,虽然刺客们现在几乎都不在克洛诺斯北部活动,但他们追杀组织成员却从不分时间和地点。我想,敌人也至少有一名‘迪莫特’。”


“‘迪莫特’?那是什么?”谢芸从没听过这个名词,向艾妮提出疑问。


“简单来说就是西肯德最厉害的刺客,也是最忠心的杀人工具,他们负责处决组织的叛逆者和暗杀高等贵族等等的大人物。”艾妮冷笑了一声,“雇用这些家伙的钱,至少能养活上百名佣兵,然而他们却比那些佣兵的办事效率要高得多。”


“您猜得没错,德莱宁小姐。”温德尔点了点头,“对方有两名‘迪莫特’,德克尔在安德罗城外与他们交了手,完全没有胜算,所以他打算暂时拖延时间,暗中给了我约在罗内托会合的消息,从那里坐船前往海特里斯避一段时间。”


“他已经决定逃走了,为什么您还会来找我帮忙呢?”


“我猜您是想要解决掉这两名迪莫特,或者是其中之一。”法师拨弄着自己的手套,慢慢向谢芸解释。“这个组织的规矩,只要被追杀的内部成员在逃亡中能够杀死一名迪莫特,组织就不会再派遣其他刺客进行追杀,因为他们知道,继续追杀一名有能力干掉刺客大师的目标只不过会让结果变得更坏,损失更多的人。”


“您真是了解他们,如果您不是一名法师,我肯定已经将您当作西肯德的成员了。”温德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那么,算我一个。”艾妮笑道,“西肯德的暗杀者,我很早就想见识见识。”


“不行,这怎么可以……”谢芸立刻想要否定法师的提议,在她的想法中,近身战较弱的法师并不应该正面与这些敏捷而危险的刺客发生冲突,特别是艾妮,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对方陷入危险之中。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去做这些事,莉雅。”法师的话语中蕴含着固执的坚决,“我的生命是用来守护你的,就算面对的是世界末日,我也注定要先于你死去。”她小声地对谢芸说道,握住了对方的手。“而且,我想跟你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


女游侠没想到艾妮竟然有如此的决意,听到对方无疑要为守护自己而死的告白后不由得满心欢喜,其中夹杂的害羞更让她脸上浮起红云。谢芸低下头,全心全意地感受着从彼此交握的指尖传来的温暖和安全感。


她已不再是孤身一人,光是这事实就几乎要让她流泪。


“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遇到危险。”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希望这能让对方改变主意。


“相信我,我更不希望看到你有危险。”艾妮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放心,你的守护者不是软弱的多涅尔,她的老师可是你那两位了不起的妈妈啊。”


“我还是觉得……”


温德尔看着两位互诉衷肠的少女,虽然他无意探听她们之间的谈话,但还是从她们如恋人般注视彼此的眼神中知道了大概的含义,认为此时并非谈情说爱时间的男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短暂的温馨。


“力量越大,危险越小。”他简短的说道。“如果能够得到德莱宁小姐的帮助,我们的胜算将会很大,并且我可以以性命担保,没有人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这样决定了。”艾妮说道,“您亲自找上门来,想必也已经准备好了周密的计划吧,维尔利西斯先生。”


“是的。”温德尔点了点头,淡然地表情依旧。“德克尔在明天下午就能到达格兰克罗镇郊与我会合。夜晚能够隐藏刺客们的身影,带给他们很大的优势,所以我决定在他到达后就伏击那些家伙——在天黑前就解决战斗,德克尔会担任诱饵。”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些准备时间。”谢芸说道,握了握拳,仿佛已经胸有成竹,“那么,我们最好现在就去城外,给那些家伙设下一些陷阱。”


“这倒没有必要,西肯德的刺客们精通各种陷阱,不会乖乖地踏进这些要命的机关之中。他们虽然厉害,可我们也不弱,正大光明地等他们上门就好。”


“德莱宁小姐说得没错,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一晚,补充体力。”温德尔说道,“我会在伯兰酒馆等候德克尔的消息,时机到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他不愿更多地打搅两人,说完便起身告辞,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如同他简洁而直接的语言。可以说,他给艾妮的印象还不错,至少没有做作的谦卑和愚蠢的高傲,一名标准的荒野游侠,只不过他的态度让旁人感实在有些冷淡。


“真让我吃惊,你看上去还挺信任他的。”谢芸看着温德尔走出辛德地窖,转身对艾妮说道,在短暂的接触中她已经认识到艾妮的聪慧,相信对方也与自己一样,不是那种在第一次见面就对陌生人保持信任的天真女孩,“你还认为他是狼人吗?”。


“我只能确定他的言语中并没有恶意,而且他也算你的朋友之一,所以我没有深入试探他的精神层面,但这并不表示我信任他”艾妮说道,“与我想象的不一样,这冷淡的家伙不是狼人。”法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与龙族有点关系,说不定还是一名龙骑士。”


“什么?龙骑士?”


“是的,一些法师总有他们独一无二的能力,很不幸,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不仅能够感觉到自然之中的各种元素,还能发现到生物身上隐藏的魔力属性。”艾妮故作神秘地说道,“比如面对一名穿着铠甲的家伙,普通人或许会认为他是一名骑士,而我则能从他身上散发的魔力判断出他是一位战斗法师或者魔剑士,随着年龄的增加,我还能从魔力波中分辨出对方更擅长哪方面的法术。蓝龙骑士狄拉娜·德·阿拉克里顿与这家伙身上的魔力波动几乎一致,那是巨龙的力量,魔力波动细腻柔滑,十分特别。”


“听上去像奶油布丁。”谢芸笑了,开着个小小的玩笑,“细腻柔滑……我是说,那看上去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只是一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艾妮告诉女游侠,“就像你们在荒野中生存的游侠能够发现危险的临近,优秀的战士挥舞一下武器就能辨别出它的好坏一样,是熟能生巧的技能。”


“那你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是什么样吗?”谢芸好奇地问道。


“就像最美味的蛋糕,有着独特的味道,想尝尝吗?”艾妮嘿嘿笑着,话语中明显的调情意味让谢芸不仅有些心跳加速。


“还是算了,我可吃不完这么大一块可口的蛋糕。”谢芸摇着头,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知道,我的食量很小。”


“真可惜。”艾妮得到了想象中的标准回答,不过还是对谢芸的冷感表示了小小的不满。


两人说笑着,不时将话题引向克罗诺斯南部的风光以及周边诸国。艾妮绘声绘色地向谢芸介绍着各地的美食和文化风俗,而游侠则因对方的博学而深深着迷。时间缓缓流逝,当她对艾妮为何会如此喜欢美食而感到好奇时,又一次从法师口中听到了自己其中一位母亲——光明半神阿尔卡娜的名字。


“都是她的错。”法师气呼呼地告诉女游侠,“阿尔卡娜特别喜欢美味的食物,经常从现世带回各种美味佳肴。但庭院的光明精灵们却完全不如蓝色圣殿的魔法精灵那么聪明灵巧,厨艺简直有够糟糕,甚至害得我宁愿吃一个月的金苹果来补充练习中损耗的魔力!”艾妮义愤填膺地抱怨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能啃金苹果充饥的悲惨时间,“所以,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了她从现世带回来的食物。阿尔忒娅妈妈在上,这几年来我都快要变成一头只知道吃的小猪了。”她讽刺着自己。


“不过你现在也成了美食家兼半个厨师。”谢芸笑着说。“可见这也有好处。不过你说金苹果,那真的可以吃吗?”


“说是金苹果,也不过是些蕴含艾因成分,所以外表如同覆盖了黄金的苹果而已,你曾经也很讨厌的,因为那东西又甜又腻,就像烘烤过头的糖浆馅饼。”


“是的,我也不喜欢甜点。”谢芸笑了,艾妮对于自己的口味也同样了解,这让她十分高兴。


仿佛被裹着锁子甲的沉重手掌扇了耳光一般,法师突然捂着嘴侧过头去,指尖下的肌肤透出鲜红的颜色。谢芸以为艾妮因昨夜没有好好休息而引发了头晕或者呕吐,她心急如焚地扶住了艾妮的臂膀,同时另一只手由上自下地抚过对方的脊背,想要让法师舒服一些。


“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所以不舒服吗?”她焦急万分,灿烂的笑容被盛满担忧的表情所取代。


“没……没关系,我只是...”艾妮发出嘟哝声,她的脸更红了,皱起的眉头仿佛在向谢芸述说她现在如何拼命地忍住呕吐。


“别说话,艾妮,我去给你弄杯水。”谢芸急切地说道,急匆匆地想要让店主给她一个杯子,却被艾妮拉住了。


“我没事。”她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微笑,只不过双颊依然带着红晕,“我只是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挖到了新鲜胡萝卜的小兔子,所以就被她的可爱打动了,虽然很想将她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这只小兔一定会挣扎着大声叫妈妈,最后还是放弃了。”


“呃?”谢芸不明所以,奇怪地皱起了眉头。直到在对方的颇有意味的微笑中细细揣摩了那些话中的用词,才发现其中的蹊跷。


“你又捉弄我了!”游侠小姐恼火地从高凳上跳了起来,如同一只发现猎鹰的小兔子正试图保护自己。


“我可没有提到你的名字啊。”艾妮嘻嘻笑着,她也站起身来,靠近正在逃开的对方,“还是说,你承认自己就是我眼中可爱的小白兔呢?”


“我才不会承认!”


“好了好了,开个小小的玩笑而以,不用那么激动,莉雅。”艾妮耸了耸肩,换上了一幅认真的表情。“我想说的是,你的笑容让我心动了,就像爱情半神瑞琴娜丝一箭射中了我的心。”她伸手抚上谢芸的脸庞,如若还是在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法师做出这样暧昧的动作,谢芸一定已经挡开她的手躲到一边又羞又燥,此时的谢芸却因为对方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任凭艾妮手掌传来的温暖感觉在自己的脸庞上蔓延。


我与她在一起时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轻松和快乐……


那是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安心感觉……


人生圆满的幸福滋味……


像是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这种事,一天前决不会发生……


如她所说,我们曾在幼时曾渡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而后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可避免的分离了吗……


母亲,为何会将我独自送走……


师父,又为何会让我来到这片西方的陌生之地……


孤独地渡过十年……


记忆中的那一片空白……究竟……四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艾妮,这个女孩了解我,关心我,喜欢我……


记忆碎片中的她……


为了保护我差点丢掉了性命……


……


“莉雅,莉雅?”艾妮发现这样的称呼完全没用,谢芸没有任何反应,“你怎么了,芸?”她换了对方熟悉的称呼也同样无效,直到她的手指调皮地捏住了对方的脸颊,轻微的疼痛才将女游侠从思绪的海洋中捞了出来。


“咦?啊…痛……”谢芸揉着脸上因为艾妮的揉捏而发红的地方,像个小孩子一样噘起了嘴表示不满。


“你总是分心呢,我不过是提醒你一下而已。”艾妮笑着,像一位教训了不听话妹妹的姐姐一样得意。


她爱着我。谢芸在心底对自己说。


所以她不会让我再次被孤独吞没。


而我能做到的……


女游侠握住了对方的手,取下了丝质的手套,再一次贴近自己的脸,全心全意地感受对方掌中的温暖,而艾妮在微微吃惊后,随即也轻轻抚摸她柔软的肌肤。


仅仅几个小时,谢芸就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没有眼前的人儿。与其说这是奇迹,不如说这样的幸福来得太快,虚妄不定,仿佛就像一场梦,随时都可能消散。一想到梦醒之后自己依旧孑然一身,谢芸就忍不住地恐惧和悲伤。艾妮·瓦尔特·德莱宁,这位少女就像被名为“诱惑”的斗篷包裹着,从她扑到自己身上的一刻开始,游侠就已经被这位少女深深地吸引,在这神秘的力量驱动下,自己为了让她不受到那些蠢货的欺负,抱着她跃上牛头怪酒馆的屋顶;想要保护她而冲动地跳出藏身的树丛,挡住矮人劈来的斧头;想要与她一起旅行,而来到辛德地窖……


谢芸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已经喜欢上了艾妮。但是,她依旧在害怕,因为这种情感源于她内心消失的部分,她是不完整的,她需要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才能真正确认自己的感情,她真心期盼那并非因为长久以来的孤独感导致偶然产生出想要人陪伴的渴望,而是深埋于命运锁链中那必然的永远无法切断的羁绊。


一旦人与人相处的时间长久,缘分就会变为羁绊,那是任何事物也无法摧毁的强大联系。


她想起了师父曾对她说的话。


“艾妮,我……”


“傻瓜…”法师翘起一根指头,放在她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我明白的,你想要说什么,我都明白。”她怜爱地说道,“我会永远等下去,直到你真正想要给我答案的一天,相信我,从知道你失忆时我就已有这样的觉悟。记住,我们拥有的时间长得可怕。”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抬起头吻了谢芸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不过还是让对方愣了一下,不过谢芸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害羞,而是展露出了微笑。


“嗯,我会很快给你答复的。”谢芸肯定地点头。


“那么,我们就去见见那位能够指引未来的夫人吧,不过,先来一份热腾腾的午餐是再好不过了。”艾妮开心地笑着说,蹦蹦跳跳地走向店主波拉塔尼,打算让她给自己准备丰盛的餐点。


“你还真是喜欢吃呢。”谢芸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过去。


你带给了我快乐,所以,我能报以真心的笑容。







第八章 交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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