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走过来掰开我的手指，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攥着，却没有那个中年男人的力气大，手指被一根一根的掰开，我垂下手。这就是命运。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可以抗争的取得胜利，无论是在家保护她，还是在学校保护她做的东西。
“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学生的样子，神经兮兮的，就应该把你开除”班主任愤恨的眼神让我萌生一股快感，我笑着直视他的眼睛说“真可惜，您没有权利呢”
“你”班主任扬起巴掌，我扯出一个更大的微笑。
他收回扬在半空的巴掌，“你一定会受处分的！”
“我至多是防卫过当”我好心的提醒他。是不是要感谢父亲呢？让我提早学了那么些法律条文。
终是一场空。
法律不能保护她，也不能保护我。
我倚在桌子上等着看他摔门而出。他果然走向门口，我却看到一个应该回去了的人，许澜。
“老师好”许澜带着虚伪的笑，鞠躬致敬。
班主任阴转多云，拍拍许澜的肩“这么早就来学习啦”
许澜点头，“我有一道数学题想了好久也没能算出，想找您来请教一下”
班主任多云转晴“好的好的。不能教你们班真是我的一大损失啊”跨班请教，许澜给足了他的面子，我虽然明白也许许澜是在帮助我，却依然不屑他的做法。
虚伪。
中午的铃打响，我掏出午餐的饭盒准备去热，许澜又出现门口。
“我可帮了你个大忙，你要怎么感谢我？”许澜像是卸了面具一般，脸上是满满的笑，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层新面具呢？
“别这样一直板着脸，我受不了的”许澜做了个缩脖子的动作。
我瞥了他一眼，决定不去热了。凉了就凉了吃吧，至少好过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他突然走近，我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步，听见他轻声的说“相信我，你和我是一类人。若不想我再这样缠着你，就和我谈一谈。”
我点了点头。
许澜带我到了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没有护栏，曾经有人从天台跳了下去，之后就用铁门锁着，不对学生开放了。许澜不知从哪里得来了钥匙，开了门。
我顺了顺被吹乱的头发，不想再浪费时间“长话短说”
许澜吸了口气，声音大到我听得清楚“我可以帮助你得到她”
我愣住了，全身仿佛结了冰一般，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远方的风出来，撒着阳光，却无法温暖我的心。手指不停地在抖动，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抽搐着要倒下。那个我压在心底的无耻的念头，那个我心底最渴望的念头，那个我努力隐藏的阴暗，那个我无法逃脱的梦魇，被他，赤裸裸的用刀，挑了出来。我努力的摆出平静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笃定的眼神令我害怕，他冷静的声音让我想逃。
“我真的不知道”我躲闪着他的目光。
“你不要再骗自己了”放轻的声音却仿佛重锤一般敲打着我。
仿佛被人读心一般的愤怒腾然而起，我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浑浑噩噩的上了下午课，放学的时候走到车站，上车，回家，掏钥匙，进门，换鞋，听见厨房轰轰作响的抽油烟机的声音，父亲不在。
“淇儿，你回来了”母亲自厨房探出头来，温和的笑容在阳光下仿佛褪色的老照片，夕阳的光划着她的脸庞，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小熊的围裙映衬的她更显青春。那黑柔的眼睛，挺翘的鼻梁，小巧的耳朵，红润的唇角，白皙的下颏。脑中盘旋的字符被打乱，我回过神，匆匆点头离去。
“你不想吗？”
“你不想吗？”
“你不想吗？”
“你不想吗？”
“你不想吗？”
“你不想吗？”
把自己摔到床上，蒙上被子。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许澜的话又在脑中盘旋着，鼓动着原本就不坚定的心。我想，但是不敢。失败的代价是如此的巨大，我不敢轻易尝试。
“你这样优柔寡断是不可以的，烈火加猛药才是好主意”仿佛又听到许澜的话。优柔寡断吗？只是代价太过沉重，不得已仔细考虑而已。
“淇儿”母亲只是在门口唤我的名字，我却听到迟疑。
我下床开门，她反手曲起食指，做着敲门动作的人，有些尴尬的看着我。
“淇儿”她轻柔的唤着我的名字，我知道，这是明亮的火焰，等待着我飞身扑入，然后遍体鳞伤。
她无意，我有心。
“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可以和妈妈说说吗？”她小心翼翼的神态，该让我如何是好。
我转过身坐在床上，不敢看向她黑柔的眼睛。
温热的感觉随着环住我身子的手臂而来，我感受到她趴在我的背上，胸前的圆润顶着我的背部。如此的紧密，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舒缓着，轻柔的呼吸。
“什么事都可以和妈妈说呢，只要你想说，我会一直想听的”她的呼气带着炙热的空气撞击着我的脖子，抻扯着我的心跳。
“你不想吗？”许澜的声音突然传来，我咽了下口水。我，我可以得到她。
“烈火加猛药”烈火，加猛药？
“你要是不敢，就一辈子只能维持着亲人的关系”亲人，的关系？
“你能忍受一辈子只当她女儿吗？”一辈子，只，当女儿？不，我不能！我猛然醒悟，我不能！
许澜的声音霎时消退。
“只是有点累罢了”我转过身紧紧地抱住她，她腾出手摸着我的头发“不要太累了”
淡淡的香味传来，我蹭了蹭她的肩窝，今天，就这样吧。
她松了口气般吐出一口长气，又带着些许笑意的开了口“淇儿还像小孩一样没有长大呢”
我闭上眼睛沉浸在充满她的气息中，“长大了呢”
她抱紧了些“还是不要长大吧”
我点点头，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她轻轻摇醒。
“淇儿，该吃饭了”
我起身，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像确认一遍“他不在？”
她点点头，刮了刮我的鼻子，“快起来，别赖床”
我起身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不想让她看到我任何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