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知心姐姐昭彰强势出场

我们知道，随着在位年数的增长，王会迷失内心而导致失道。那么麒麟呢？身为天帝的使者和神兽，是否在人间日久，将沾染上常世的人性之烟火，去神性化，最后步上同样的结局？

不管前路绵延多远，是否结局注定只有一个？

六百多年恍然回首若梦，迷蒙的历史烟雾中，无数王和麒麟踏上黄泉之路，百姓流离失所，每次王宫的白雉鸣叫，昭示某国的王泵殂，昭彰总黯然心伤，物伤其类，更心警莫要重蹈覆辙。

昭彰想活很久，想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尽可能地看到长远，看百姓安居乐业，看万物繁盛茂密……

时间一长，昭彰觉得自己越来越人性化，更加祈求执着生命本身，比如这次天帝的安排，昭彰兴致勃勃，宗王一家已是见怪不怪了，衷心祝昭彰一路顺风。

Part 1 你是男是女？

昭彰一见华丽的吴蓝涤，沉静如水地问道：“敢问主上是男是女？”

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地问到的吴蓝涤蹙眉沉吟了片刻，神情愈加妩媚，“这个不好说，我喜欢女孩子的一切，可是有时候若是男性又更加方便……”

“若主上不介意——”昭彰说得一点也不含糊，也没有卑微的恳求语气，“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烦请主上脱衣，如此一目了然！”

吴蓝涤以为自己幻听，下意识地揪住衣襟不放，半晌意识到这是十二国最长寿的麒麟跟自己提出的要求，至寿者近乎妖，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我很介意！”吴蓝涤一敛女儿姿态，男儿之气毕现，慷慨陈词，“若内心丰富多变如女，其他不算什么！”

昭彰眉峰微动，“主上此时，内外如一，女儿心思全无。刚才的要求作废，主上不用担心！”

自己大概似乎被戏耍了？但又不定如此，不过郁闷是真的，吴蓝涤回复最平常的状态，淡然而清丽的脸，男女莫辨，“台甫，你可见过风静水停留？万物尚且变化，何况人呼，何必非要执著于某事？”

昭彰微笑，传言中极为乱来的范西国能治世到现在，眼前的王吴蓝涤绝对功不可没。一个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王，只要心没有浑浊不堪，天帝必然清楚王将走向何方，失道便不会降临！

Part 2 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要说实话，珠晶本身长得圆润可爱，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太过严肃，真是一点都不和谐了啊！昭彰难得地皱眉，“主上表情能可爱点么？现在的主上一点都不可爱，不然主上的脸真是浪费了呢！”

可爱你妹——珠晶忍了，绷着小脸回答，“台甫，抱歉我无法做出可爱的表情来。”

“一天到晚绷得太紧，主上难道不觉得累么？”

“我不累，多谢台甫关心。”

“主上知道劳逸结合吧，只要表情放松就可以了！”昭彰马上接话，“主上一定可以做到的。”

“放松个屁啊！”珠晶终于爆发了，“台甫是特意来耍我玩的吧？”

昭彰岿然不动，“我才没有那种闲功夫。瞧，主上现在的表情可鲜活多了，这不是做到了么？”

珠晶警惕地瞪着昭彰，这个人是活了六百多年的麒麟，木头供麒跟她简直没法比，腹黑用来形容她还嫌这词不够高级，厚黑还差不多。

如果说腹黑的人喜欢故弄玄虚逗弄人，至少还有迹可循，那么厚黑的人却返璞归真，一本正经的言行，完全让你无法招架。

因着沉吟不语，珠晶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少，“主上此刻在想什么呢？”昭彰稍带好奇地问道。

对付心思九曲回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坦率而直接。珠晶想明白了这点，平静地实话实说。

昭彰轻笑出声，听到这样的分析真的很高兴呢。

“主上，腹黑呢，有时候是无奈多了找乐子~拔高了心，轻松地看待一切，一开始不必太在意。我想主上需要的正是这一点，将来主上或许会明白，万物无绝对，只有相对而言，谁说厚黑才是赢家？殊不知糊涂是福，大智若愚……”

“台甫果然不是来作弄我的。”珠晶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这样是否还算可爱？”

昭彰点头，“嗯，没有谁比你更可爱了!”

珠晶心里虽然高兴，但总觉得昭彰刚才的这句话似乎又带有一点作弄的味道……

Part 3 聪明也会过而不及

如果一个人很聪明，聪明到他其实什么都懂，你会发现跟他没有说话的需要，只能没话找话地扯淡。

昭彰发现自己需要重新学习如何扯淡，才能应付如今的有点尴尬地局面。

“主上，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昭彰如此对尚隆道。

“那当然，否则五百年间我早就不在了。”尚隆大笑，“虽然我很高兴，可是台甫不会是特意来夸赞我的吧？”

瞧，多么聪明，能如此自然地接受别人的赞扬，适度的自得而不惹人反感，反倒只觉爽朗可交，虽然与人寒暄，却能直击重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聪明到无任何瑕疵，可是却太过了！

“那当然！”昭彰的尴尬只有一瞬间，“本来正愁无话可说，此刻却想问主上一个问题。”

“台甫不必客气。”

“五百年来，主上可有什么遗憾或愿望么？”

尚隆想起五百年前，他的愿望是什么呢？似乎是如六太希望，让雁国永为绿色覆盖吧，他想要一个国家，需要有个寄托，这个愿望似乎已经实现，但是涉及永恒，又似乎还没有实现。有时候，尚隆会忘记曾经的誓言，玩世不恭，嬉笑怒骂太久，似乎脚跟已偏离地面，激情等各种极端的情感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

尚隆摸摸下巴，“台甫，其实我一直有点疑惑，成为王之后，便不可有家庭人伦感情。是因为担心公私不分，迷失了理智，极端的感情会导致王失道么？”

“主上一直逢场作戏，便是因为这种原因么？”昭彰不问反答。

尚隆苦笑，“台甫其实更聪明吧。最近偶尔我会想放开感情，可是理智却阻止了……”

“主上觉得世上何事最难？”

“这个太多了吧，因人而异……”

“不，答案其实只有一个。”昭彰望天，“平衡之道最不易。其实，十二国里，为王之后杜绝家庭人伦，只是传统习惯，天帝从未如此要求。”

“可是——”尚隆想起皇宫里的路木，那里据说只有王的祈求才可以实现，与境内的里木相连。

“人们越是担心把握不住平衡，反而越会跌倒。”昭彰低叹一声，“前车之鉴太多，后人便奉为至理，不敢越雷池一步。其实人的感情或一生轨迹，就是在一条期望线上下波动，有高峰也有低谷，偏离这条线太远，也不见得人就不得善终，人类的弹性不容小觑呢！”

尚隆沉思半晌，表情风朗月清，“时至今日，托台甫洪福，我才觉得自己其实不过一介普通人！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台甫不愧是麒麟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