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捕食者日记

作者:nekoさん
更新时间:2011-04-28 19:46
点击: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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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nekoさん 于 2011-4-29 22:08 编辑


不会令人愉快的东西。

以上。



的确不令人愉快,全部否决好了,感谢

此外,思索了下还是将东西放在这里,然后继续写,解释太多余了

---分---


我是乌鸦。

我是秋本。

今天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我在回家的路上,带着我的食物。


第一章 Marigold 复仇的希望


秋本坐在咖啡店里等待着上杉的到来。

这是这个星期的第二次。

摆放在脚边的塑料袋还在滴滴答答的向外渗着水,秋本有些不耐烦的撩拨了下耳边的垂发,四下张望了一番。

上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这家伙,还是那么的没有时间概念啊。

这间咖啡厅位于远离市区的近郊地带,起身放眼望去,荒芜一片,仿若身处无人的原野之上,唯有这间咖啡厅才是世间的存在。

会选在这个地方,说起来,上杉那家伙再怎么治疗也还是对人群充满了恐惧感啊。

真是的。

秋本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呐。

转动了下手边的咖啡杯,纤毫毕致的玉兰花纹理所带来的触感十分微妙,虽说是廉价的咖啡杯,但是却因为细腻带来了一些与众不同的错觉。

手指上的感觉送入大脑时似乎没有经过太多的神经元便直达了感觉柱,秋本意识到自己体内的某些东西开始外泄。

她是不应当用没有任何防护的双手碰触那些东西的。

9岁起,上杉的警告一直在耳畔回响。

只是离开他八年后,这一点点枯燥的等待时光便居然让她忘记了他的警告。

又或者,这是她本身所期望的事情。

一切从指尖外泄的某种力量所带来的似乎是一种幻觉。

店内不知何时响起了不知名的钢琴曲,敲打着位于记忆深处无尽长廊之上的某块石砖,嗡嗡的回响在脑后的一点形成了些许的酥麻感,隐隐地传向指尖。

『想不起来。』

眼前,热气从杯体内的褐色液体间蒸发而出,顺着秋本的手指缓缓下滑,与杯体外玉兰花纹理交缠在一起。玉兰花纹理扭曲着原本的形状,原本拓印在杯表的枝叶如同蔓延的潮水一般伸展着,几欲破体而出。

“喂,秋本!”

被蛇咬中了一样,她的手指脱离了咖啡杯。被称为幻觉的景象消失了,连同那个可怜的杯子一并缩进了安静的空间的某个点内,影子也没留下。

沉重的叹息声从身后传来,秋本不用回头也知道,上杉现在的表情肯定是无奈的苦笑。

服务生面带困惑的表情为秋本送过第二杯咖啡以后,上杉将放在桌边一角的手套推向秋本手边。

“真是的,说了多少次,想要不给他人造成困扰,就要戴上手套。”他挠了挠没有刮干净胡渣的下巴。

秋本乖乖的用那层特制的素材包裹住危险的双手。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上杉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默默望向窗外。

雨,毫无时间概念的下了起来。湿气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雾水渗过水磨玻璃,声音被阻隔在外。

冷。秋本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裸露在外的双臂。

“她,”递过照片,上杉的视线没有离开窗外那片迷糊不清的水雾,“你认识的吧?”

照片上女孩那张神采飞扬的脸让秋本一时间没法和记忆中萎靡的模样对上号。她对着照片琢磨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

“小野寺……里子?”

“唔。”

“这是在那件事之前的照片?”

上杉点了点头。

“大概才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吧。”

“女子高中生的模样呢。”秋本有些羡慕的说道,“第一次见到。”

“你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快二十了吧?”

“十八岁。”

“实际上,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上杉点上一根烟,顺手拿出一根想要递给秋本,被拒绝了回来,“抱歉,习惯了。”

他笑了笑。

“关于那孩子?”

“唔。”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多久之前?”

“五个月?好像是。”

“五个月……吗?”上杉若有所思的盯着燃烧着的烟头,“没再见过面了?”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秋本拿起勺子搅拌着已经冷却的咖啡。

“记得石田那小子吗?”

“怎么会不记得。”秋本冷笑一声,做过那种事情却依然能凭借地位和权力逃脱制裁的人渣,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吧。

从地方检察署走出来时,石田那张冲着她微笑的脸至今还能化作梦魇依稀地浮现在秋本的梦里。

“他失踪了。”狠狠地吸上一口烟,上杉波澜不惊的叙述着另一个人的遭遇,秋本明白,以上杉的习惯,语调越是平稳越代表着事情的严重度。

“你是想告诉我是那孩子做的?”

上杉掐灭烟头,沉默了一阵子后抬起头。

“我们没有证据。”

“是他们。”秋本纠正他。

上杉不可置否地耸耸肩,端过秋本没有喝掉的咖啡一饮而尽。

“你是唯一能接近她的人。她谁也不相信,特别是警察。”

“会变成这样完全是那边自作自受,当初让石田逃掉不就是他们证据不足的结果吗?”秋本不耐烦地摆了摆头。

“是我们。”

“随你喜欢,反正不是‘我’就对了。”

“那只是官方说辞,石田家的势力很大。”

秋本冷笑。

“说到底,法律这东西也只是那些权力者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产物对吧?”

不愉快的气氛伴随着湿气沿着地面上升。

“秋本,你要明白,无论你如何竭力否认,你也依然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上杉的眼神锁定在秋本瘦削的脸上,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所以,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要先学会习惯被打败。这样,你才能比你的敌人站的更稳。』

“也就是说你又来拜托我做‘那种事情’?”秋本摘下手套,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上杉手里的咖啡杯,然后快速的离开。

“也不能完全说是‘那种事情’。”上杉紧张地看着秋本的动作。

“哦?”

“特别课那边也不能确定受害者是否在里子手里......”

这是一个普通的杯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虽然手掌上全是茧,但他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了杯表的变动。

那个杯子在秋本不远处指尖的指引下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扭曲着,唯有持有者才能觉察到那种细微的变化。

类似于种子的力量。

“于是又需要我可耻的进行探路事宜?”

“差不多就是那样。”一股莫名的惧意让他迫不及待的放下杯子,扭曲变形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可视化的程度。

“啊啊,与其说是差不多那样,其实就是那样。”

“绕来绕去的话,的确是那个意思。”

“老老实实的拜托我不就好了吗?”秋本看着上杉,嘴角浮现出笑意。纯白的杯身已经具有了人的形态。

“如果老老实实的拜托你,你肯定会拒绝。”

“你以为我现在就不会拒绝你?”

“那孩子你认识。”

“是,我救过她,和认识不认识没关系。”

“你是唯一能接近她的人。”上杉倾身上前,一副拜托的姿态却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成长中的玻璃人形,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被秋本的指尖赋予了某种魔性的成分,令人生畏。

“那家伙失踪多久了?”

“二周左右。石田的生活不规律,所以当初消失的几天家里人认为他只是与往常一样去哪家夜总会和女人鬼混去了,也没太在意。后来就觉得不大对劲儿了。”

“怎么说?”

“石田虽然不常回家,但是无论怎么鬼混他每周都会例行公事的回家住上一晚。”

“这么肯定?”

“如果他无法做到这个,他就不能从他父亲的手上拿到鬼混的钱。”

秋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以石田那家伙的性格,不可能只有里子一个人想要对他不利吧?”

“其他可能的疑犯我们都调查过了,没有作案时间。”

“伪造的。”

“秋本。”

“证人们眼瘸了。”

“秋本!”

“好吧,你就这么坚定的认为石田在里子手上?”秋本的指尖再次滑过玻璃人形的表面,它的扭动加速了,性征也凸显了出来。

是个女性。

上杉觉得很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他咬着第二支烟努力的思索。

“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地提供这个案件与自己无关的线索,只有她,”上杉用一个夸张的手势形容道,“完全沉默。”

“换做是我也不会想和你们说什么。”

“你不觉得她的态度很奇怪?”

“一个带人轮暴她却逍遥自在逃过制裁的男人突然失踪了,你觉得受害者在面对这件事的态度很奇怪?”秋本冷冷地反问道,“我看,奇怪的只是你们而已。”

“如果她继续沉默不语,她暧昧的态度会让检察官认为她就是失踪案的案犯。”上杉有些急切地说道,“秋本,如果你不希望检察官认定她就是嫌犯而挖空心思搜罗材料起诉她的话,你就必须去确认石田是否在她手上。”

“检察署那群白痴会相信我的话?”

“他们一直很信赖你。”

“真可怕,我居然被那样一群无能的家伙信赖着。”

“秋本,我们都不想去相信那姑娘就是案犯,但是我们无法接近她,署长已经将案子压了下来,石田的父亲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哪怕是为了小野寺课长,拜托了。”上杉俯首在咖啡桌上。几乎贴住桌面的头上星星点点的白发在几天前还未曾见过,秋本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中年男人的认真。

小野寺课长。

那张憔悴的脸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在一场葬礼上,平静而悲痛的目光在相框内向外注视着。

“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秋本的注意力回到玻璃人形身上。

“只要确定失踪的受害者是不是在她手上就好了,毕竟她是目前警方唯一的嫌疑人。”

“那就去逮捕她。”秋本依然没有松口的迹象,这是头一次她如此顽固的拒绝着上杉。

“证据呢?”

“那种玩意不是你们该准备的东西吗?”

“就是苦于没有证据才来拜托你的嘛。”

“混蛋。”

各个部征都已经完全显现的人形停止了生长,只留下了空白的面部。仅凭外观很难让人想象那曾经是一个杯子。那股魔性的气息突然消失了,秋本的手也回到了手套里。

上杉暗暗地松了口气,他实在害怕那东西的成型。如果是秋本,会塑造出什么恐怖的东西也很难说。

“拜托了。”

终于,秋本在凝视那个尚未成型的人形数秒之后,皱了皱眉头,一脸“败给你了”的无奈。

“话说在前面,我不会保证受害者的安全。”



一连下了三天的雨水,在秋本动身前往小野寺里子家时如约而至。即便距离市区很远,秋本依然谢绝了上杉的好意,坚持独自前往清水寺。

“课长,不需要动用特殊手段吗?”若竹望着秋本修长的黑色身影朝上杉确认道。

所谓的特殊手段不过是将窃听器安装在与嫌犯有亲密接触的人身上这种事情,尽管作为搜捕手段不能加以谴责,可以牺牲他人感情为代价在有着道德洁癖的上杉看来终归是下作的伎俩,特别是对待秋本的问题上,他始终无法做到让她受伤害。

“我相信她。”雨幕中秋本渐行渐远,被风吹起的风衣衣角如同张开的黑色双翼上下翻腾着被雨水拍打,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勇气那般,他喃喃地重复道,“我相信她。”



池须到清水寺不算太远,但路途上需要思考的东西却很多。秋本着实觉得自己不该那样草率的答应上杉的请求。

双脚就那样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长长的一声叹息毫无征兆地与雨声混杂在一起,让秋本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如果……

她这样问自己。

如果石田真的在里子手里怎么办?告诉上杉吗?石田那小子的死活她并不关心,她惧怕里子再度出现绝望的眼神,那孩子会被彻底的毁灭,即便是她也无法再次重塑里子的灵魂。

秋本素来是自我主义和暴力正义的信奉者,然而上杉作为导师所给她灌输的道德感依旧发挥着效力。法律的苍白与对犯罪的容忍不能被等同这个概念一如比萨塔就必须是倾斜的那样顽固的建立在她的精神世界之上。

复杂的心态如同交战的双方彼此战斗着。

踌躇之际,雨幕里另一个身影缓缓向她走来。

一瞬间,那孩子曾经纯真的笑脸如同一颗子弹松动了精神世界斜塔的根基,她收回思绪朝着人影迎了上去。

“里子。”



第一次见到里子的时候是在京都警署特别课的聚会上。

父亲小野寺司是特别课的副课长,母亲小野寺美纱则是隐退的前舞台明星,作为小野寺家独生女的里子自然成为了男性们瞩目的焦点。由于性格乖巧,哪怕是同为女性的特别课课员也无法不对她抱有好感。

那场聚会上,里子尽情的散发着她年轻的魅力,洋溢的舞姿令即便是秋本这样性格冷淡的人也为之动容,随后二人成为了朋友。

只是,在朋友这个词还没有完全被习惯于孤身一人的秋本所理解透彻时,那件事发生了。对于年仅十九岁的里子来说,美好的人生年华在起步的阶段便被一场噩梦所扼杀。坐在病床上的她,漫无焦点地在虚空中扫视着,一脸的顺从与恐惧。

被数人**侵犯、连续殴打十数个小时后,被秋本救下的里子几乎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惨烈的场面让所有的人都愤怒不已。然而相较于肉体上的伤害,里子的思维也因为过度的精神摧残而受到了损伤,甚至惧怕说出完整的句子。

正义的伸张终究屈服于权力与金钱的脚下,控制着西北部原油生产的石田财阀长男被无罪释放的第二天,身为警察的父亲倍感屈辱转而以自杀进行无声的抗诉,母亲也为此精神失常。

而此时的里子,正躺在安威医院的病床上接受着治疗。

上杉不希望她不满二十岁的人生就在这样的生活中走向完结,于是拜托身为塑造师的秋本对其进行精神重塑。

秋本起初的态度是坚决反对。

相较于有形的物体,精神世界的重塑更接近对无形物体的改动。就秋本而言,无形无体的改变本身并不能被独立实现,而需要在特定的容器中进行,容器的坚固程度决定了盛放于其内的无形物质可以被重塑的程度。一旦重塑失败,容器也会遭到毁灭性打击。死亡,将会成为不可避免的结局。

此外,精神重塑所使用的道具是塑造师本身的意识。好比去修补一个破损的玻璃杯,碎片是属于玻璃杯自身,而强力胶却来自外力。与之不同的是,强力胶具有凝固性,精神却具有蔓延性。当塑造师通过注入自身的意识去重塑他人的灵魂之时,属于塑造师自身的那一部分也随之埋入了受塑者的精神世界,只不过塑造师无法自我选择用于重塑所用的那部分意识。

这是精神重塑的危险所在。

不会有人知道被注入的意识是什么,包括塑造师自己。属于个人私密的阴暗碎片也会在重塑的过程中蠢蠢欲动,流入受塑者体内。如果说受塑者是母体,那么塑造师便是父体,在精神重塑的结合瞬间,会诞生怎样的怪物谁也无法预见。

因此,在里子之前秋本只重塑有形的物体,重塑精神世界是塑造师的禁忌。

『向你的敌人下跪,是你战胜他的第一步。』

上杉意味深长的这样说到过。

有限的僵持过后,秋本第一次学着向未知屈膝。



任何一个独立的物体在成型后被扭曲变成另一个样子,都是极端痛苦而漫长的过程。相较于有形的痛苦,无形的变迁更让人无法忍受。身为塑造师的秋本也不例外,改变他人的同时,自身也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

她无法预知这变化的方向,精神上的折磨由此应运而生。里子的精神世界被重塑后,她选择了离开。减少外界印象刺激,以降低被塑者的精神波动是精神重塑的法则之一。然而,现在,她正与里子无声地行走在大雨滂沱的街道上。

突然,里子停下脚步,伫立在街头,凝视着不远处的建筑。

“怎么了?”秋本靠上前。

“没什么,”里子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只是想到了每年的这时候都会在今宫神社里举办镇花祭。”

“有那种东西的存在?”秋本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呢。”里子收起手中的伞,钻进秋本的伞下,二人并肩站在那里,“秋本小姐没听说过?”

“在京都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说。”秋本抱歉似的笑了笑。

“以秋本小姐的性格没有听说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呢。从前每年到现在这个季节,也就正好是花粉纷飞之时,总有瘟疫流行。于是,为了驱赶疫神,各地就办起了镇花祭。”

“哦?”

“男人们会身穿红衣白裤、扮成赤发鬼和黑发鬼敲锣打鼓、又唱又跳。虽说是很神圣的事情,但那模样委实有些让人无法恭维。”

二人的步伐继续朝前迈进。

“唱的是什么歌?”

“‘花儿花儿安息吧’,大概就是这种。”

“说到底,神话这种东西,也不过是人类恐惧的产物吧。”越来越大的水雾弥漫于整个街道,令人茫然而分不清方向。

“秋本小姐,会有恐惧的时候吗?”里子漆黑的双眼里拓印着秋本木讷的表情。

那双眼睛里也许还在期待着别的什么事情,直觉这样告诉秋本。

“恐惧……吗……”唯一一次关于恐惧的记忆也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吧。

“啊,到了哦。”里子指了指前方的建筑,笑着说道。

雨幕之下,乌云如同铅块一般笼罩在上空。



“什么时候口味开始偏酸了?”秋本看着里子往研磨机里倒入咖啡豆时,这样问道。

“秋本小姐的观察一如既往的细致呢。”背对着秋本的里子笑着说道。

也不算是。

“用来做底料的莫加,好像放的比平常要多的样子。”以前没有发现里子的背影也如此的清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大概会惹起很多男人的怜爱吧。

为什么这样可爱的女孩会遭遇到那样的事情呢?

秋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人类,骨子里果然是**的生物吧。

凭借着本能张牙舞爪的向他人施暴,却会为了自身的生存摇尾乞怜。

用沸水往滤纸上放的咖啡粉上一冲,房间里充满馥郁的香气。里子将两杯咖啡端了过来。

“秋本小姐对咖啡的了解依然是一流的。”

“你是想说我除了咖啡,什么也不懂吗?”秋本笑了。

“咖啡这东西啊,其实还有另一个优点哦。”里子将四颗砂糖放入秋本面前的杯内,搅动褐色与白色交织的漩涡。

“嗯?”

“催情。”

“吹——晴?”

秋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骗人的吧。”

“真的哦。”

“欸?”

“听说把‘豆斑猫’捣碎了放进去,效果会更好呢。”

秋本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让里子觉得很可爱,她将搅拌均匀的咖啡推至秋本手边。

“喝吧。”

“唔。”秋本盯着那杯咖啡,拿不准是否要当即喝下。

“放心,没有放那种东西。”

“哪种东西?”

“催情剂哟。”

“真是的,不害羞。”秋本红着脸端起杯子。

“我啊……”里子脱下一直笼罩在身上的风衣,端坐在秋本对面的沙发上。

准备饮下的咖啡被下一句话凝结在秋本唇边。

“……怀孕了哦。”里子充满了幸福感的笑脸让秋本的胸口有一种被锐器贯通的痛感,而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个震惊的事实。

宽大的风衣遮住了她的身形,秋本望着她已经隆起的腹部,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是……是那……”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是那次事情的结果哦。”更加灿烂的笑脸宛如对秋本无情的嘲笑。咖啡冷的像冰,滚过喉咙,把炙热的胃咯得生疼。

“为什么?”她颤抖着,残酷的现实面前语言的苍白一览无余。她理解不了里子的想法。

“秋本小姐,我喜欢你。”里子的神色严肃了下来。

“哈?”秋本愕然的样子让里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喜欢你。”

“喜欢?”

“恋人的那种。”里子的手指在秋本的手上跳动着,如同当年的舞姿。

“那种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毋庸置疑的态度。

“太……”

“太奇怪了,还是太恶心了?”空虚的笑容。

“不,不是那样……”秋本慌乱地解释着。

“秋本小姐一直,一直都不擅长说谎呢。”里子的嘴唇柔软的仿佛入口即化的北海道戚风,唯有不变的苦涩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感情,“什么时候那种喜欢变质了呢。一起逛街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还是在救我的时候……你说不要再见面的时候,我想,也许你已经觉察到我这污秽的身体里所孕育出的情感了吧?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所以才会说要分开对吧……对不起,明明知道秋本小姐不会接受也还是会妄自做着那些肮脏的梦。即便是被那些……侵犯,也在幻想着是……秋本小姐你……”

“里子。”

“刚分开的时候,我总是在想秋本小姐离开了我,我一定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这个孩子就那样出现了……”里子轻抚着腹部,“医生告诉我的时候,我真是充满了喜悦,如果把它当做是秋本小姐所赐予的话……这样就算是秋本小姐不在身边,我也一定能……”

“不要再说了。”

原想尽量说得缓和,谁知出口的话,却像怒气难抑似的粗暴。

秋本心想:“糟糕!”

“抱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并不是在冲着你发火。”

“请不要讨厌我。”里子在哭。

抓住秋本衣角的双手颤抖着,仿佛溺水之人紧握着最后的希望,哪怕它只是一根稻草。

秋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抱住哭泣的里子,语言在时光的深渊里凹陷。她望了一眼屋外,大雨依然滂沱,大概也不会停了。

“请不要讨厌我……”啜泣的里子重复着这句话,秋本的心底涌起一阵悲痛。

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唯有讨厌你这件事做不到啊,傻瓜。

“石田……带我去见他吧。”

数秒的对视后,里子点了点头。



被废弃的水塔里已经变成了干燥而黑暗的世界。

秋本独自向黑暗的最深处进发,她早已习惯于委身黑暗。

『我,不想再见到那张脸。在孩子降生之前。』

秋本握紧里子的手,又松开,转身走下水塔。

前方,隐隐约约回响着男人的呜咽,在空荡的塔内回响着,如同垂死的牛在哽咽。一步、两步……秋本就这样没有障碍的行走着。被隐藏在深处的男人听到了秋本沉重的脚步声,高亢的呼叫声霎时间在水塔内震耳欲聋的回荡着。

“喂!喂!救命!”

秋本没有回答他,她已经走到了男人的面前,黑暗阻隔了彼此的视力,却没有阻隔秋本敏锐的触觉——男人被锁链之类的东西捆在某个地方,饥饿让他虚弱的无力站起。

“石田哲也?”

“是是是!我是石田。喂,女人,听着,我有钱,很多钱,救我,救救我!救我出去了,我老爹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生的希望让男人扭动着被捆绑的身躯,匍匐着想要够到秋本的脚。

秋本向后退了一步。

“去年12月24日,你和你的朋友们下板仓町轮暴了一个女孩,对吗?”

石田一怔,旋即他爽快的承认了。

“那个傻女人,我只是说带她去看想象不到的景象她就相信了,是她引诱我的!”将罪责归咎于那个愚蠢的女人才对,谁让她总摆出一副不谙世事的纯真模样,自己只是被诱惑了才会犯下罪责,如果没有诱惑也不会存在这种事情了吧。所以,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石田这样坚信着。

“明白了。”秋本又后退一步。

“喂!你不是来救我的吗?快弄断这该死的链条,放我走,那些无关紧要的话等我出去了再说!喂!快啊!”石田迫不及待地扭动,锁链与冰冷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嘶叫。

“一共是7个人对吗?”

“真是的,这种废话……谁知道是几个人,大家都喝醉了。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是那点事情吗?我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快放了我!”

“最后一个问题,剩下的六个人都叫什么名字?”

“名字?谁会记得那东西。”石田不满地嚷道。

“去想。”连身影也看不到的女人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石田屈从地咽了咽口水。

“加藤……加藤圣人……波多野智雄……谷口凉、岛田琢马、樱井光儿……还有一个是谁来着,”石田眯起眼睛努力的回想,多天的饥饿使得脑部的供血不足,短暂的回忆也让他颇费力气,“……还真是……啧,可恶……啊,上田,是上田明男!那家伙干了那女人3次呢,可算是记起来了。怎样,现在快把我放了吧!”

“明白了。”

身处困境的石田没有如期盼来隐没在黑暗之中女人的回应,她事不关己地回答上那样一句话后便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思索着什么。石田顿时警觉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跑过来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却不救我,混蛋,你到底是谁!”

一道细小的火光烟花般灼烧起来,多天不见阳光的石田只觉得双眼一阵刺痛,泪水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好半天他才能睁开火燎般疼痛的双目。而在火柴映照之下的警官证上赫然写着:

「京都警署特别课S-team 秋本明美」

秋本瘦削的脸在火光背后若隐若现,石田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这家伙是警察?喂!”

希望就是这样东西,哪怕被践踏成灰它也依然会自我焚烧,张牙舞爪的麻痹思维,丧失对危险的警惕,“你这个饭桶!白痴警察,放开我,快!去抓了那个疯女人,我要让她坐牢!混蛋!疯子!”

石田大声的叫骂着,火柴渐渐燃烧至终点,唯一的光明再次湮灭。

一双比死人还冷的手附着在他的脸上,恐惧攫在石田的每一寸肌肤上,那种感觉还是人生中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竖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比死人还可怕的存在。不,也许是超越恐怖本身的存在吧。那种将骨头和肉挤塞进狭小的罐头般的压迫感让他甚至没有勇气大喊。

秋本竭力让自己想象着一些好的东西,比如说花朵,比如说可爱的小姑娘,这样她会好过点。柔软的物体被某种力量扭曲着,石田的鼻腔里塞满了他的叫喊。很难想象人对疼痛敏感度达到了这样的境界,长达十分钟的喊叫耗尽了石田最后的一丝力气,他浑身湿溚溚地瘫倒在地,一如被救上岸的溺水者。

秋本长长地舒了口气,开始朝着原路返回。



“预产期到的时候,请给我打电话。”

天空不知何时起放了晴。在返回警署之时,秋本将新的联系方式递给里子。

“秋本小姐……不将我交给警方吗……”里子低垂着头,将薄薄的卡片捂在胸前。

“处理不来的时候,”在月台上,秋本所问非所答地指了指水塔的方向,“也请务必打电话给我。”

说毕,她跳上列车。

“如果可能,换个发型吧。虽然直发很适合你,但不知为何,总想见到另一番模样的里子。”

眼眶里的泪水始终不敢落下,里子用力的点着头。

“那么,再见。”

“再见。”



我是乌鸦。

我是秋本。

今天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我在回家的路上,带着我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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