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ly Little Things
Chocolate A
直至多年以後，她口中過份甜膩的巧克力味依舊如往昔一樣，彷彿那段無聊荒唐的學生時期，怎樣也無法沖淡。
戴著黃色髮箍的啡髮女孩挑眉，睥睨推疊在桌子色彩繽紛包裝各異的巧克力，然後望一望那個擁有烏黑直長髮的女孩坐在桌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她驀然感到從胃部湧上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捏住她的心臟讓她瞬間休克。於是田井中律好像連說笑的力氣也失卻，只是勉強對女孩說澪好受歡迎今年又收到很多巧克力啊等等便走回自己在窗旁的座位。
在早上自習時她瞥見秋山澪取出紙袋把桌上的巧克力一一收進袋中，然後將滿滿一袋的巧克力安放在椅子底下。一直一直她只注意到她沒有表情的側面，沒有勾起的嘴角或蹙起的眉，一切都在課室的吵鬧聲中默默進行。
她單手托著頭，望向窗外那陰冷還沒完全光亮的，冬日的天空。
坐在她前方留了一頭及肩啡髮的女孩轉過身來，神色認真地遞上一袋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然後告訴她這是今年的感謝巧克力芭啦芭啦，她說了聲謝謝並勾起嘴角質疑說這肯定是你那全能的妹妹做的吧，而女孩傻傻的笑了笑回答是，她嘆了口氣說平澤唯你才是妹妹吧，唯還沒來得及回答，老師的高跟鞋與地板碰撞的確確聲便穿過走廊進入課室。她輕聲跟唯說午餐時再聊，於是唯給了她一個OK手勢。
期間她似乎從眼角處瞥見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並感到女孩的視線往這邊投過來，然而容不下她深入思考，那目光驀地便已投放到別處。或許她只是想望向窗外的天空而已，律想。
伸手摸了摸口袋，她有些累，把頭枕在手臂上，想著情人節巧克力與拿破崙在St. Helena的放逐，課室裏充斥的甜膩巧克力香和老師的言語及一切都化成朦朧一團，黑色的身影在眼前出現又消失，帶著難以觸及的香氣與言語。直到有人輕拍她的肩頭，她才迷迷糊糊轉醒，醒來的一瞬她無意識地喚著澪的名字。揉揉眼睛，桌前佇立的卻是一臉笑意的粗眉毛女孩，女孩遞上一盒牌子是外文好像十分貴重的巧克力，並對她說律情人節快樂，她打了個呵欠收下道了聲謝。紬望向澪空著的座位時她便知道紬看出了什麼，只是沒有追問，當然她也不打算主動說出口，畢竟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無聊的理由罷了。
此時唯轉過身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她抬頭注視掛在黑板上的圓形大鐘，接著把目光移向那個空出的座位，澪仍然不知所蹤。故此她站起來，徑自步向那座位，課室中的人皆把視線投在她身上。她彎下身，取過放在椅子下的巧克力，邁出課室，快步拐彎踏上樓梯，直向輕音部的社辦走去，期間她好像聽見紬及唯帶疑問的喚她名字的聲音。
用力打開社辦的門，走進，關上，前行。她把裝有巧克力的袋子倒轉，巧克力便沒完沒了從袋中流瀉出來，散滿她們常常圍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桌子。
冬日的陽光透過魚缸旁邊一列的玻璃窗子灑進，一束一束的日光中飄浮點點微塵。她一言不發，拿起其中一份巧克力，拆開包裝放進口中，甜味在嘴裏擴散。這個動作一旦開始，腦中一片空白，唯有一點點的窒息感驅使她繼續下去，一盒又一盒一包又一包，拆開嚼碎吞掉，如一項宗教儀式，一直一直不斷重複直到她感覺不到任何味道。
後來紬告訴她，這種從胃部湧上的窒息感名叫妒忌。多年以後她回想這件事時，仍會不自覺苦笑，笑自己當時懷著的幼稚的理由。
結果是那天放學後的練習因她胃痛而取消。但當瞥見黑髮女孩責備卻又異常擔憂的神色時，她禁不住嘴角上揚，有種勝利的痛快。
回家的路上那抹黑色的身影一直走在右邊，扶著她的手臂。
「律，」
「嗯？」
「為什麼？」
「那個嘛，因為餓了。」她笑說，感到抓住手臂的力量加重了。然後澪站住，轉過頭來怒吼：「你是白痴嗎？」
她清楚的看見女孩雙眸中倒映了自己的身影，並且不能忽略女孩眼眶凝著的淚水，她的胃不住地抽痛。
「澪，對不起。」
只是澪放開她的手，徑自走在前方，沒有再說些什麼，沉默讓她聽見空氣微弱的流動聲，以及道路兩旁汽車駛過馬路的磨擦聲，低矮平房中孩子的歡笑聲。她按住腹部，帶夌角的巧克力刺痛她的胃，於是她將注意集中在澪的貝斯上，女孩整個身影埋在碩大的貝斯袋子後，那個沒有表情的袋子，彷彿早上看見的澪的側面。前方女孩的身影漸漸與暗淡下來的四周融為一體。
街燈淡黃的暈光，投在女孩的身上，讓她從黑暗中看見她。然而走進街燈照不到的地方，女孩就消失不見。消失與出現間，回家的路途與胃部的巧克力一起磨蝕。
「你到家了。」女孩頭也不轉過來，說罷便邁步離去。
她快步追上澪，伸手阻擋她的去路，然後取出口袋中藏了一整天的巧克力遞給女孩。
「當作賠償。情人節快樂。」
盯住澪抿緊的唇和緊握的拳頭，以及後來禁不住落下的淚，她勾起嘴角，伸手摸摸女孩的頭並說真是個愛哭的小孩。澪高舉左手重重擊在她頭上，接過巧克力對她說不可以吃零食要服藥早點睡你這個白痴等等。她輕撫頭頂被擊中的地方，臉上泛起了笑意，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
第二天她桌上放著一盒巧克力，她打趣的告訴唯她已經吃到怕了云云，不遠處的黑髮女孩步步進逼，於是她的頭跟前一天的胃部一樣痛了一整天。
有時候她會想，偶而做一些無聊的小事或帶有一點點無聊的幻想其實也不錯。
Chocolate B
直至多年以後，她口中過份甜膩的巧克力味依舊如往昔一樣，彷彿那段無聊荒唐的學生時期，怎樣也無法沖淡。
戴著黃色髮箍的啡髮女孩挑眉，睥睨推疊在桌子色彩繽紛包裝各異的巧克力，然後望一望那個擁有烏黑直長髮的女孩坐在桌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她驀然感到從胃部湧上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捏住她的心臟讓她瞬間休克。於是田井中律好像連說笑的力氣也失卻，只是勉強對女孩說澪好受歡迎今年又收到很多巧克力啊等等便走回自己在窗旁的座位。
在早上自習時她瞥見秋山澪取出紙袋把桌上的巧克力一一收進袋中，然後將滿滿一袋的巧克力安放在椅子底下。一直一直她只注意到她沒有表情的側面，沒有勾起的嘴角或蹙起的眉，一切都在課室的吵鬧聲中默默進行。
她單手托著頭，望向窗外那陰冷還沒完全光亮的，冬日的天空。
坐在她前方留了一頭及肩啡髮的女孩轉過身來，神色認真地遞上一袋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然後告訴她這是今年的感謝巧克力芭啦芭啦，她說了聲謝謝並勾起嘴角質疑說這肯定是你那全能的妹妹做的吧，而女孩傻傻的笑了笑回答是，她嘆了口氣說平澤唯你才是妹妹吧，唯還沒來得及回答，老師的高跟鞋與地板碰撞的確確聲便穿過走廊進入課室。她輕聲跟唯說午餐時再聊，於是唯給了她一個OK手勢。
期間她似乎從眼角處瞥見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並感到女孩的視線往這邊投過來，然而容不下她深入思考，那目光驀地便已投放到別處。或許她只是想望向窗外的天空而已，律想。
伸手摸了摸口袋，她有些累，把頭枕在手臂上，想著情人節巧克力與拿破崙在St. Helena的放逐，課室裏充斥的甜膩巧克力香和老師的言語及一切都化成朦朧一團，黑色的身影在眼前出現又消失，帶著難以觸及的香氣與言語。直到有人輕拍她的肩頭，她才迷迷糊糊轉醒，醒來的一瞬她無意識地喚著澪的名字。揉揉眼睛，桌前佇立的卻是一臉笑意的粗眉毛女孩，女孩遞上一盒牌子是外文好像十分貴重的巧克力，並對她說律情人節快樂，她打了個呵欠收下道了聲謝。紬望向澪空著的座位時她便知道紬看出了什麼，只是沒有追問，當然她也不打算主動說出口，畢竟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無聊的理由罷了。
此時唯轉過身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她抬頭注視掛在黑板上的圓形大鐘，接著把目光移向那個空出的座位，澪仍然不知所蹤。故此她站起來，徑自步向那座位，課室中的人皆把視線投在她身上。她彎下身，取過放在椅子下的巧克力，邁出課室，快步拐彎踏上樓梯，直向輕音部的社辦走去，期間她好像聽見紬及唯帶疑問的喚她名字的聲音。
用力打開社辦的門，她看見黑髮的女孩坐在社辦的桌前，她與她的眼神對上，女孩輕聲叫了她的名字。她關上門，走近，把裝有巧克力的袋子倒轉，巧克力便沒完沒了從袋中流瀉出來，散滿她們常常圍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桌子。
冬日的陽光透過魚缸旁邊一列的玻璃窗子灑進，一束一束的日光中飄浮點點微塵。坐在澪對面，她笑了笑問澪要不要一起吃，黑髮女孩嘆了口氣，一言不發，拿起其中一份巧克力，拆開包裝遞給她，律俯身向前，用嘴接過巧克力，唇邊若有若無的擦過澪的手指，甜味在嘴裏擴散。坐在對面的女孩亦拆開另外一盒，把巧克力放進嘴裏。這使她想起小時候在家中與女孩分享糖果的事，然後她發覺今晨面對眾多巧克力時的窒息感，一小部份是源於她一直以為吃糖果只會是自己與澪之間的事，而更大的原因是她不喜歡澪吃別人的糖果。後來紬告訴她，這種感覺名叫妒忌。多年以後她回想這件事時，仍會不自覺苦笑，笑自己當時懷著的幼稚的理由。
結果是那天放學後的練習因她倆胃痛而取消。唯在不斷追問，而紬只是微笑著向她們投來彷彿已洞識一切的眼神。
回家的路上那抹黑色的身影一直走在右邊，緊緊倚靠著她。
「澪，」
「嗯？」
「以後不要收其他人的巧克力了。」
「為什麼？」
「因為吃太多巧克力會胖，而澪已經夠胖了。」她笑說，感到抓住手臂的力量加重了。然後是不出所料的鐵拳。
她的胃與頭頂不住地抽痛，然而當她清楚的看見女孩雙眸中倒映了自己的身影，於是她禁不住勾起嘴角。
街燈淡黃的暈光，投在女孩的身上，讓她從黑暗中看見她。並肩走著，她嗅到澪身上巧克力的甜味，或許澪也嗅到自己身上有著同樣的味道。
「你到家了。」律說，並取出口袋中藏了一整天的巧克力遞給女孩。
「當作賠償。情人節快樂。」
澪接過巧克力對她說不可以吃零食要服藥早點睡你這個白痴等等。她一邊聽著一邊注視澪靦腆的笑容，臉上也泛起了笑意，目送女孩進屋後，她按住腹部慢步離去。
那天晚上澪傳來一通短訊，她仰臥在床上，直視手機發光的屏幕，想著偶而做一些無聊的小事或帶有一點點無聊的幻想其實也不錯。
「律也不要吃別人的巧克力了，這樣才公平。情人節快樂。」
《完》
也來湊熱鬧。
前一陣子因為論文與考試的關係，完全沒有時間寫文。這文構思在情人節，可是寫出來時已經是暑假了OTZ。
經常在不對的季節寫不對的文，夏天寫冬天的情節，暑假寫情人節的事，我果然是個不應節的人。
感謝神，她讓我堅定了寫文的決心，如果不是她這篇文應該會在下年的情人節才寫得出來。
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