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标题

作者:tlice
更新时间:2011-06-17 21:00
点击:813
章节字数:6600

举报章节
选择正文字体:

本帖最后由 tlice 于 2011-6-17 21:05 编辑


亡灵的声音(二)


“现在,你该告诉我,”实验最后一个晚上,照例还是埃利安值班,这为她和卡琳商谈最后的逃跑计划提供了很大方便,“到底我们怎么出去了吧,安琪莉卡?”


卡琳看着焦躁不安的学徒,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好吧,”她低声说,“其实很简单,你等我死了把我完整地送进狼穴,然后当天晚上去等我复活就行了。”


埃利安的表情像是狠狠挨了当头一棒。她的嘴唇都颤抖起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安琪莉卡?”


“我没空,也没心思开玩笑。”


“没有人能复活!”


“那我怎么还能在这里?那时候就是这么回事: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狼穴里,和那些尸体躺在一块儿,然后我就爬起来,悄悄离开了。”


“那些魔狼呢?他们没有阻拦你?”


“没有,”卡琳故作一脸轻松,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它们看都没看我一眼,我从它们身边走过去,有一只还跑过来舔我的手,朝我摇尾巴,在一个星期,不,可能更长的时间里,魔狼都很,很听话——不然你以为我当时一个人怎么能走出沼泽?”


“奥丁啊,奥丁啊,”埃利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卡琳,脸色苍白,“成功了,他居然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卡琳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以为这个实验是为了什么?魔狼的智力和魔力都很高,但它们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只听从特定的法师的指挥,特里安的血魔法法师数量限制了魔狼的数量。斯卡尔老师一直在致力于改良这一点,他认为如果从魔狼入手太过危险,不如改造一批能够与魔狼配合的低魔力士兵——”


“这么说,”卡琳若有所思,“他8年前就成功了?说不定成功还不止一次,如果有人和我一样——”


“没有可能的,安琪莉卡!每个死人都会被观察24小时,没有例外——而且,而且你体内的魔力值已经接近了人体上限,从理论上说,即使试验成功,你也不可能活下去!奥丁啊,我怎么,怎么会答应你?这太疯狂了!”


“从他的理论来说,我8年前就没可能活下去。”卡琳咬了咬牙,毫不心虚地瞪向一脸要哭出来的学徒,“可我现在还躺在这里,这一次肯定也会一样。埃利安,你该不会想要反悔吧?”


“就算我想要反悔,你会让我下船吗?”


“如果你反悔,我可以保证你肯定能和我一起死。”卡琳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凄惨似地那张脸,决定把套在那个软弱听话的家伙脖子上缰绳稍微松一点儿,“想想看,这其实对你没什么坏处,你只要看我到底死没死就行了,埃利安,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悄悄溜回来,装成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我没死,就一起回瑟拉斐,怎么样?”


埃利安怨恨地瞪了卡琳一样,那表情仿佛她是天字一号大骗子似地。“我还能怎么办,安琪莉卡?”


“还有最后一件事,”卡琳低声说,暗自对自己笑了笑,“我得确认一下,你们的实验前1小时是不是要注射400ml魔力融合剂?”


“怎么可能?一个人一天的正常剂量只有40ml!”


“那就可能和我想的一样了,”卡琳眨了眨眼,“肯定是当年那个学徒搞错了,她足足给我注射了400ml,我想,这也许就是我能重新爬起来,而那些人不能的原因。来吧,”她低声说,那声音在学徒看来仿佛魔神洛基的低语,“我们来赌一赌我们的运气吧,埃利安!”


学徒颤抖着,为卡琳注射了400ml魔力融合剂。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卡琳几乎是瞬间丧失了意识。实验进行的第三天清晨,爱丽丝确定实验品彻底死亡,在观察24小时之后,她将卡琳送进了惯常的实验品处理通道——那里直通法师塔底部,就如同8年前,那个粗心的学徒做的那样。


没有人觉察出一丁点儿异样,法师对这次失败毫不怀疑地接受了,只有伊斯最后一次俯身审视卡琳的脸时,露出一丝迷惑:“如果她撑不过去,她8年前是怎么出去的?”


埃利安的冷汗浸湿了内衣。


但幸运的是,伊斯的新玩具占据了她更多的心神。“不过这样也好,”她愉快地笑了笑,仿佛想起什么新鲜的花样儿,“我可以好好地告诉她这件事。”然后,离开了。


埃利安替那位可怜的林顿小姐祈祷了一分钟,偷偷开始一系列逃亡的准备。4个小时之后,她偷偷摸摸地进了法师塔底部。


那扇门从来没有锁上过——除了法师,任何人进入狼穴都是找死。法师塔底的洞穴宽敞无比,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宽,铺满紫色的细砂,在半明不暗的光线下,闪着紫色的光芒。


埃利安惴惴不安地朝里走去,祈祷在魔狼发现自己之前,自己就能顺利地找到卡琳。她知道这些实验品和魔狼的食物是分开处理的——法师担心那些尸体残留的药剂会对魔狼产生未知的副作用。


里面的通道渐趋狭窄,紫色的细砂却越来越多,几乎淹没了埃利安的膝盖,一股夹着特别气息的风向外不间断地吹着,埃利安猜想那风之所在就是卡琳所在的地方。


她的猜想对了。当她到达洞穴中央时,卡琳正和一堆尸体一起躺在一条长长的传送带上,几乎被紫砂掩埋了大半,风拂起他们的衣角,也把从天空铺天盖地撒下的紫色细砂打在埃利安脸上,她抬起脸,注视着传送带终端那座高耸的不间断地撒下细砂的高塔,随即毛骨悚然地、浑身颤抖地低下了头——她知道那些紫砂是什么了,那是实验品燃烧后的余烬,或者,有个更精确的词儿可以称呼它——骨灰。


“奥丁啊!”她挣扎着张开嘴唇,只迸发出一声嚎啕,“奥丁啊,他们,他们都干了什么啊!”


奥丁在上,她毛骨悚然地想,我都,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卡琳从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中爬起来的时候,埃利安还在抽噎。她跳下传送带,跌跌撞撞地朝埃利安走去,后者惊恐地抬起眼睛,那表情让卡琳以为她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复活的僵尸。


“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会醒过来吗?”卡琳有点不耐烦,“现在是哪一天?”


埃利安盯着她,浑身颤抖,满脸泪水,牙齿打战,眼睛里一片恍惚。


卡琳摇了摇脑袋,她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个过长的长眠,理智还不是特别清醒,手脚也不是特别听使唤。


“好吧,”她朝埃利安耸了耸肩,主动把手递到对方手里,“摸摸看,我是热的,”她把那只手拽到胸口,“心脏在跳,埃利安。”


埃利安仿佛被什么烫到似地缩回了手。“我知道你没死,”她低声说,声音里满是阴郁,“我翻了很多资料,就在那天你告诉那些之后,从理论上说,你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如果用大剂量融合剂强制让魔力和奥丁力融合在一起,如果这种媒介够强势,而注入的魔力和奥丁力足够均衡,可能会形成一种动态平衡——但大多数人体质都做不到这一点,他们不是偏向接受魔力,就是偏向接受奥丁力!保持这种动态平衡也很不容易,如果有一丁点儿纯粹的魔力或奥丁力加入,天平就会失衡——如果不是每次试验前你都注射了大量融合剂,如果不是之前你体内的奥丁力偏高,”她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摆脱那个可怕的想象,“你早就没救了,安琪莉卡!”


“我听不太明白。”卡琳仔细想了想,“不过听起来似乎和灌满瘴气再加上防护罩的弹匣差不多?稍微刺激就会爆炸,但如果尽量不刺激保持平衡就能挨的时间长些?”


“也可以这么说,”埃利安神情复杂地看了卡琳一眼,“我拿不准你这样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但你最好永远也别再冒这个险,安琪莉卡,永远!”


“或许吧。”卡琳审视了一会儿周围的通道入口,努力回忆,“ 今天是哪一天?”


“你比预想的早醒了七个小时。”传送带缓缓前行,几具尸体被一起送进焚尸塔入口,下一刻大量的紫砂从头顶落下,埃利安瑟缩了一下,“你当初,也见到了这些?安琪莉卡?”


“嗯。”


“那你,那你,不会觉得——”


“觉得什么?”


“不会,不会恨我?”埃利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胆怯而羞愧地看着卡琳,嘴里一片苦涩,“如果我们回了瑟拉斐,这里的这些——”


“我敢保证他们肯定欢迎你。”卡琳找到两条似曾相识的通道,她站在通道口小心地摸索着墙壁,试图找出之前自己留下的记号。


“可我学的是这么邪恶的——”


“但是挺有用的。”卡琳随口说。但这句话让埃利安整儿人僵硬了。她沉默了一刻钟,才重新开口:“安琪莉卡。”


那语气平静地有点不祥,卡琳转过脸,后者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了悟和悲哀:“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卡琳指了指那些尸体:“如果没有你,我早和他们一样了,埃利安。”


“即使你不带我回去,我也会帮你,”埃利安咬着牙说,突然提高了声音,“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带我回去,安琪莉卡!我唯一学会的只有血魔法,可瑟拉斐根本没法饲养魔狼,”那个可怕的设想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唯一能有用的,就是这个!你说过,没有人能突破魔狼的封锁线,如果那些人知道——他们也会干出同样的事,安琪莉卡!你我都不是傻瓜!”


“那又怎么样?”卡琳毫不在乎,仔细观察了角落的刻痕一会儿,挺直身体,“如果一半的魔狼配上配合的士兵,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样儿的世界吗,埃利安?瑟拉斐会瞬间被它们吞掉!”


“你以为你这种情况是什么,安琪莉卡?”埃利安第一次对她怒吼起来,声音凄厉尖利得仿佛幽魂,“是奥丁的奇迹!看看这些,他们为了做到这一点犯下的罪——你以为瑟拉斐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奥丁啊,我回瑟拉斐,不是为了变成一个在自己的地方建起这种地方的罪人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在瑟拉斐建这种地方才要带你回去的吗?”卡琳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揪住学徒长袍前襟,黑眼睛对着学徒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你肯定能救很多人,埃利安,我保证——瑟拉斐有很多混蛋,他们对做这种事一点儿都不会犹豫,但也有很多人会,我也是,虽然我是个混蛋,比你知道的还坏得多,但是,但是,”她松开手,转过了脸,“我知道我们该干什么,至少不能让这种东西出现在瑟拉斐——我们不是疯子。”


“你保证?”埃利安的眼泪滚下脸颊,“你保证他们不会逼我去做,去做这些事?”


“我保证你能救很多人,”卡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笔直地望着学徒,眨都不眨一下,“包括我。现在,”她强硬地拉住埃利安的手臂,“你得先和我去救特莱斯他们。”


“穿过魔狼区的时候,你得格外小心,”后者跌跌撞撞地跟着她朝漆黑的通道深处摸去,浑身颤抖,但却不再抗拒,“千万别对上它们的眼睛,也别靠近它们,安琪莉卡——”


“从现在开始务必叫我卡琳,埃利安,卡琳•莱斯——为什么,我记得它们挺友好的?”


“你现在的魔力值接近人体上限了,安——卡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拥有和你一样的魔力值,我就可以接受法师图腾——就是那个刺青了!只要能顺利通过那个魔法阵。法师与魔狼有着特别的精神联系,虽然没人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就像没人知道奥丁是怎么把神谕传到神官脑袋里一样,但那联系是建立在能控制魔力的基础上,卡琳!你现在就像坐在火山上,如果不小心和魔狼建立精神连接,你说不定能控制它们,但更可能会精神崩溃,被魔狼同化,或者死亡,变成白痴——我说不上到底会怎么样,但我保证——”


埃利安的话突然停住了。她们已经走到了通道尽头。仿佛被她们的脚步声和话语惊醒似地,黑暗深处闪烁起一对对紫色的光亮。埃利安咽了口口水,松开了手,慢慢向后退去:“安——卡琳?”


“我知道可能会很糟,”卡琳眼睛紧紧盯着最大的那只正朝她们靠近的头狼,语气平静,头也不回,“但特莱斯他们就在这后面,我得赌一把,埃利安。放心,我运气一直很好——如果我真的输了,你就原路回去——”


头狼一声咆哮,埃利安朝后退了一步,又停住了。她眼前的卡琳昂着头,而那匹狼乖乖地低下了头,他们彼此审视着,对上了彼此的眼睛。

风从容从通道的另一头穿行而来,带着紫砂打在埃利安脸上,她独自站在卡琳背后,克制着心底的不祥——眼前黑暗中的对对紫光,颜色和那些紫砂一摸一样,仿佛炼狱里爬出的幽灵,正打算把两人一起挟卷入地底。


奥丁保佑,她低声祈祷,忍耐着转身逃跑的冲动,奥丁保佑,让我们回去,回瑟拉斐。


林顿此刻仍然在伊斯的卧室里,或者更确切点,她在法师卧室的那张大床上。


伊斯第一时间就把卡琳的死讯告诉了她,对她意外的平静反应很是不满。“我记得你挺喜欢为你的部下哭哭啼啼的,林顿,”她用一根手指挑起林顿的下巴,仔细审视那双冷淡的蓝眼睛,“怎么,她不是为你而死的吗?如果不是她,这时候躺在那里的就是你了啊,林顿。”


林顿安静地别过了脸。“为我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阁下。”


伊斯笑了起来。“或者还不够。”她侧着头想了想,“我们最新培育的魔狼还没测试,就用1743小队怎么样,林顿?”


那双蓝眼睛安静而顺从,仿佛那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随你的便,阁下。”


这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法师眯起了眼睛,仔细地审视眼前苍白瘦削的身体,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试图反抗的迹象。只是有点儿安静的过了头,法师想,那种仿佛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了似的安静让她隐隐地有些不舒服。


“安博,”她俯身吻上林顿的唇,“你的朋友都这么叫你对吧?既然你一切都随我的便,那现在也按我的心意去做——我要你别隐瞒你的快乐,一丝一毫都别忍耐!”让那双眼睛,那张脸,那个声音,那个身体都染上我的色彩,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这一次,林顿顺从了。这一点给了伊斯极大的成就感,在最后关头,她第一次松开了林顿的手铐,只为了享受那个身体主动拥向自己的快感。她整个儿人,完完全全都是我的,当她拥抱着那个汗湿的身体时,第一次带着新鲜的喜悦这么想,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那个软在她怀里的玩具。


“你做得很好,林顿。告诉我,”当两人在柔和的灯光下平静下来时,她轻轻吻了吻身边汗湿的火红长发,“你想要什么奖励?”


林顿一声不响地看着她,蓝眼睛还是那么安静,她仿佛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伊斯刚刚说的话:“随你的便,阁下。不过——”


那带着倔强的犹豫看上去极为楚楚可怜。伊斯不由得笑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让她愉悦万分:“说出来,林顿。只要不是违抗我意愿的事,我愿意满足你。”


“你打算用1743小队测试最新的魔狼,对吧,阁下?他们会怎么样?”


伊斯笑了笑,无声地做了个“理所当然全灭”的口型。


“那样的话,”林顿垂下眼睛,“那一天我能不能去看看他们,阁下?他们是我的部下。”


“只要明天你爬得起来,”伊斯探身从自己的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枚通行徽章,放在床头,朝林顿笑了笑,“我就准许你去。喏,”她朝那枚紫色的徽章指了指,“拿着它,你在一层就畅通无阻。”


“不需要额外的证明,比如手令之类的?”


“没有那个必要。”伊斯的手探向林顿的胸口,“但别忘记我有随时收回的权利,林顿。你现在该表现得更好点,对吧?”


这个晚上伊斯收获颇丰。她对顺从无比的林顿尝试了各种各样的花样儿,直到凌晨时才疲惫不堪地将林顿抱进浴室。热水洒在两人身上,伊斯觉得精神又恢复了一些:“感觉怎么样,林顿?”她的双臂紧紧拥住那个似乎已经不太能站直了的人,“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对吧?”


林顿没有任何抗拒地靠在她身上,仿佛还没能从失神中恢复似地,茫然地望着伊斯身后的盥洗台。这让伊斯心底的成就感更加膨胀。她半扯半抱地将林顿带到盥洗台前,让那双蓝眼睛更清楚地面对镜子里的那个顺从地贴在她怀里的人。


“你就该永远像今天这样,林顿,”她轻笑着把林顿整个人压向冰冷坚硬的镜面,轻吻她颈后白皙的皮肤,让那双蓝眼睛和镜中人无从逃避地四目相对,“只要你——”


在她的右手向林顿小腹滑去的一瞬间,林顿蓦地爆发出一股力气似地转过身,一只手强硬地固定在伊斯肩头。伊斯没能谴责这个冒犯的举动,林顿另一只手里的锐器利落地划过她的咽喉。


那是一柄修甲小刀。伊斯的目光移向盥洗台角落那个敞开的盒子,心底懊恼自己的不小心。


“千万小心那些猴子和傻瓜,”那个教会她这个游戏的学长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无论多么顺从都是一样,一旦不小心他们就会给你带来不测之灾——”


那位学长死在三年前,被一个索德尔傻瓜用一柄餐刀送到了魔神洛基身边。现在轮到我了,伊斯想,身体无力地向前倒去,一只手撑住了她软倒的身体,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她不太熟悉的有力的坚决平静:“谢谢你让我可以和我的部下死在一块儿,阁下。这是我这一生唯一感谢你的事。”


这是伊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林顿把那个彻底变冷的身体靠在墙上,将头上淋浴的冷水和热水开关都拧到了最大——这样水可以将那些血迹迅速冲走。她将身上的血迹仔细地洗净,扯下浴巾擦干,换上自己那套破旧的军衣,又仔细想了想,把床边上的那套军礼服上的中校肩章扯了下来,和那个通行徽章一起别在自己衣服上,然后像往常一样走出法师的房间,冷静而仔细地锁好门。


卡瑟尔站在走廊另一头,遥遥朝她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就不太肯正视她,总是带着一种沉重的表情看她一眼,就迅速地转过脸。这一次也不例外。


“卡瑟尔先生,” 这使林顿不得不提醒他,“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我想去试验场,”她指了指胸前的徽章,“伊斯阁下给了我许可。”


卡瑟尔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


“他们是我的部下。”


“我知道。”看守沉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拖着脚步转换了方向。


林顿静静地跟着他背后,脚步有些蹒跚。她的身体依旧疲惫而钝痛,之前伊斯的狂欢消耗了她太多体力,但胸口却轻松无比。林顿有些讶异于自己的平静,即使是刚刚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也几乎不带一丝怨恨,她的整个心神都专注于即将到来的那样东西,因为渴望即将实现而喜悦万分。


当她毫无阻隔地走进试验场,重新回到隔离墙内时,那喜悦让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诸位,”她站在那些或讶异或沉重或喜悦的人们面前,挺直身体,就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大声宣告,眼神闪亮,“今天,我在这里,只有一个选择——我们今天一起死。”


1743小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彬克做了个绅士式的邀请礼,洛斯则兴高采烈地朝她扬了扬手臂,特莱斯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朝她敬了个军礼。“可能那些家伙已经忘了该怎么做,中校,”他朝喜悦的人群转了转眼睛,抑制不住声音里的笑意,“别理他们,我正式代表1743小队,欢迎你归队,长官。”


“这是最后一战!”消息在1743小队里迅速传开,伴着特莱斯从口袋里翻出来的两包烟。“早知道我该多带几包。”他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彬克从怀里摸出一包,带着忍痛割爱的神情丢给了其他人,“让你儿子给我烧一箱!还有威士忌!”


许多人哄笑起来。洛斯和几个军校出生的“好孩子”单膝跪在队列一角,带着虔诚的表情低声唱起了那首他们熟悉万分,每次战前演说最后都会奏响的歌曲:


“地上的子民赞美你,瑟拉斐!

他们在你怀抱里劳作耕耘,生儿育女;

地下的亡者赞美你,瑟拉斐!

他们安稳长眠于你赐予的土地——”


“真老套!”彬克和几个人低低地嘘了起来。但歌声依旧不受干扰地进行着。


特莱斯身边的斯温德上士朝他耸了耸肩,悠然吐出一个烟圈:“是挺老套,但我觉得不难听。”


太阳早已升起,从孔状天窗漏下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特莱斯一直都没有收到卡琳的联络,他觉得他们很可能看不到第二天的阳光了。

不过,他暗地里耸了耸肩,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我们在唱歌!


林顿提着枪和特莱斯一起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她即将和她的部下并肩而战,就像之前和之后许许多多的瑟拉斐军官一样——这就是她渴望已久的,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没法做到的,感谢奥丁,林顿低声祝祷,不由自主地绽开微笑,那轻快悠扬的旋律在她耳边不断回旋——


“远方的旅人赞美你,瑟拉斐!

你是他心中最美的霞光,最甜蜜的梦呓;

一切造物都赞美你,瑟拉斐!

他们在你身躯里出生,衰老,死去,

如随风拂去的微尘,如微不足道的虫蚁,

而你却千年不朽,

如世界之树般昂然挺立!”



我要打赏

打赏请先登录

粉丝排行

您目前的粉丝值是:-
排行是:-
打赏动态 更多
  • 还没有打赏记录
没有找到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