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标题

作者:月夜磨刀
更新时间:2011-06-26 10:19
点击:515
章节字数:6684

举报章节
选择正文字体:

第四章


--Prochaine station, Sherbrooke.


直到听到地铁广播里报出的站名,我才发现到我搭错了车。这趟车是去Henri-Bourassa的,前一天我们还搭乘它去圣住的地方。今天早上我根本没过脑子,完全忘了这是去Henri-Bourassa的,而不是去Côté-Vertu。


--Station Sherbrooke.


我下车顺着台阶走上人行道,很难不去注意在走下Côté-Vertu站台的楼梯边的那副巨大的镶嵌画。上面画着一个裹着腰布的男人——我猜是基督——站在十字架前,艺术家在画着他的画,爱国者挥舞着魁北克省旗,人们穿着在我看来像是从美国电影里走出来的大学毕业典礼上的那种礼服。看起来像是见证者把他们的想象当做是灵感展现出来。


墙上的纪念匾上写着那副镶嵌画上人物的名字:


PREMIER BANQUET DE LA SOCIÉTÉ NATIONALE DES CANADIENS FRANÇAIS

LE DEFILÉ DE LA SAINT-JEAN

SAINT-JEAN LE BAPTISTE PATRON DU CANADA FRANÇAIS

LE MONUMENT NATIONAL LES FEUX DE LA ST-JEAN

L'ENSEIGNEMENT DES ARTS LIBÉRAUX

LE PRET D'HONNEUR


所以说,这不是基督,而是施洗者圣约翰。当然,圣跟我说过,他是这里的守护圣徒。我再次打量着那副画。画里的十字架看起来更像是个手杖。圣约翰从没被钉在十字架上,不是吗?最后他身首异处,头颅被放在盘子上献给莎乐美。


我转身再次回望那副镶嵌画。我看到一个年轻的亚洲女子站在画前。她背着一个大手提袋,抬头注视着那画。她看起来和圣差不多大,也差不多高,衣着漂亮而且简单。雨衣下面是件白色的上衣,下面是直到脚踝的简单黑色长裙。她的黑发非常短,比圣还短,但是她看起来丝毫没有男孩气。她的某些特质,很像我们在源氏物语里读到的那些优雅的贵妇。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淡然。


在转身离开圣约翰前,她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Les filles du lys de la montagne, 第四章。

——圣母在上同人。作者: Paul Corrigan



--Hé, toé! Ta blonde s'est levée!

--Hein? Déjà?

--Déjà? C'est huit heures, déjà! Envoye, lève-toé pis rend-móe mon sofa! Bouge!


早上我下楼的时候,圣还躺在她昨晚睡觉的沙发上。我进来的时候Madeleine从她的椅子上站起来,她刚吃完早饭。然后她朝圣走过去,摇晃着她打算哄她起来(我猜的)。 圣坐起身来,用日语跟我打招呼说:


——早上好,志摩子。睡的还好吗?

——还不错,谢谢……你感觉怎么样?

——糟糕透了。


圣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好。她睡眼惺忪,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她身上还穿着的昨晚去泡吧的衣服,也像她本人一样无精打采。我转向Madeleine尝试着用法语向她询问:


--Sei...elle va bien?(圣……她还好吗?)


——当然,她很好!Madeleine用英文回答我说。她每个周末都是这个死德行。快点!给我起来!她冲圣咆哮,用圣昨晚用的枕头轻轻的砸她。我跟你说过一百遍了,别在我的沙发上睡觉!


——志摩子睡在我的床上。我必须找个什么地方睡觉……

——上周你女朋友不在这儿你还不是一样睡在沙发上。快点!滚起来!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起来!


Madeleine一定是试图做出严厉的样子,但是她并没有比一个在叫自己不情愿的,发着牢骚赖床的孩子起床去学校的母亲更加的严厉。实际上Madeleine也没有太生气,她转向我,像个母亲般的对我抱歉的笑着:


——对不起,志摩子。想来点早餐吗?


实际上我还不想吃早餐,我很少在正午前吃东西。


——不用了,谢谢,我回答说。


——你确定?Madeleine说,她唇边挂着一抹戏谑的微笑,我还以为圣打算在今天带你逛遍整个蒙特利尔!


——对她说‘好的’,好吗?圣用日语说。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且我已经被遗忘了……


——Que c'est que tu lui racontes, toé?(你们是在议论我吗?)Madeleine怀疑的问。

——J'ai dit que tu veux jaser pis y te faut une nouvelle victime, (我说你想要聊天,太糟了,一个新的受害者。)圣尽可能的小声说,然后她咧嘴坏笑了一下。


--Comment! Envoye, (什么!发射!)Madeleine再一次开始砸圣,lève-toé!(消灭你!)

——Okay, okay, simonac! 圣用手挡住脸,最后她终于爬起来。


——你确定你还好吗?我问她。

——我还活着。Madeleine说得对,我一直都这样。一般来说到午饭的时间我就好了……总之,午饭后再去McGill也不迟。所以说你打算干点什么?睡五个小时?


——对我来说八点已经很晚了。早上从小寓寺去莉莉安要用一个小时……

——噢。是的。嗯。我还记得……


要回她的沙发后,Madeleine并没有立刻坐上去,而是回到厨房,去热早饭。圣坐回到沙发的扶手上。


——嗯。那你打算去做点什么?现在就去McGill吗?还是……


——呃,我觉得今天早上去诺特丹圣母大教堂参观一下可能会不错。如果可以的话……


——噢。好吧。还是早点解决这个好了。你要是不去的话,学园长会揍扁你的,嗯?


圣对着自己的笑话轻声笑了一阵,做了个鬼脸,然后抓了抓头发。


——好吧。我去吃片阿司匹林,洗把脸,我会打起精神去……

——其实,圣……


——嗯?

——你要是真的觉得不舒服,我可以自己去的。我们可以午饭再碰头,等你感觉好一点。怎么样?是在Champ-de-Mars站,对吧?


圣看起来吃了一惊,可以说是非常疑惑。


——嗯,不行,在这可不行。你必须走上好一段路……你确定你要自己去?我会陪你去Bon-Secours,以前比这糟得多的时候我还不是一样活过来了……

——没关系的。如果我迷路了可以问别人。我是个大人了,你知道,圣,我完全可以照顾自己几个小时。


我说这话只是逗逗她,并没有想太多圣会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她迟疑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反对的理由。最后她轻笑起来,说:


——大概你会做的比我好。


然后她站起来,补充说


——好吧。我们可以在中国城吃午饭。在Champ-de-Mars见——嗯……12:30?然后我们可以去McGill逛逛。还是你想早点碰面?


——不用了,这就行了。我们有一整天呢,对吧?


——嗯嗯。反正McGill是不会跑掉的,大概……


——志摩子?圣?Madeleine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你们想吃点早餐吗?还是我得自己把这些全部吃下去?


——J'veux pas déjeuner, Madeleine. J'vais en haut(我不想吃早餐,我上去了)那好,志摩子,我会在楼上,ok?


圣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先去了趟浴室,去找阿司匹林,我猜。


我走进厨房的时候,被桌子上的食物吓了一跳。怪不得圣曾经抱怨长胖了。Madeleine Cadieux的餐桌上摆满了培根,香肠,蛋和黄油吐司,我确定那些远远比两个正常人能吃的多得多。而且,在我进来前Madeleine就已经开始吃了。如果她可以(而且愿意!)吃完这些全部,而不需要我的帮忙,我想我也不会太惊奇。


——请给我一杯咖啡。我尽可能清楚的说。

——不想吃点什么吗?Madeleine问。只要咖啡?


——是的,谢谢。

——连奶都不加吗?她又问,拿起一个瓶子。


——不用,谢谢你。


Madeleine耸耸肩,递给我一杯咖啡,然后坐回去继续她的早餐。在我坐下前,我向她鞠了一躬,就好像圣是我的孩子一样,我说:


——非常感谢你一直照顾圣。


我听到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然后听到圣的声音往楼上走去。


——别担心!Madeleine说,随意的挥了一下手。她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房客了。我没叫她为了睡在沙发上付费吧,嗯?她说,望向沙发的方向。我很幸运,你知道?你不会想知道曾经早上我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在这个沙发上看到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不让男人进门。我丈夫已经够坏的了。我得吸取经验教训,嗯?

——那我住在这里可以吗?


当我问这话的时候,Madeleine看起来很吃惊。


——当然没问题。你是圣的朋友。为什么问这个?

——圣说……你不喜欢她……带人回来。


Madeleine带着一丝苦恼说:


——她真的这么说?我没说过这话。女孩们我不介意。我只是不想让她带男人回来过夜。但是她又不喜欢男孩,所以……女孩无所谓。


——你喜欢这里吗?

——哪儿?


——这个小镇。


Madeleine的表情明显变的很阴沉。


——这个同性恋小镇?听着,这是我妈妈的房子,那时候这里根本还没有什么同性恋,好吗?她把这房子留给了我,我也不会离开这里,直到我死。而且这里有很多有钱的tapette会为这栋房子谋财害命,我都知道。你明白?对,除非他们杀了我,我是不会活着离开这里的!

——Tapettes?


——Queers.同性恋。明白?

——但是,圣也是……


——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样子。晚上你从梦中被惊醒,听到一对男人在做你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的事情,或者你走下楼梯,看到两个裸体的男人在你的沙发上,就好像你的起居室是一个……不管怎么说,我再也不想把房间租给他们了。但是我不能说只是因为他们是同性恋,不然他们会把我告上法庭的,你明白的,所以我再也不租给任何男人。女孩的话,我完全不介意。女孩们还不错。圣也不错。她很安静。她按时交房租,我们经常聊天,她还帮我交一些水电费……什么?你想不到吧,我给她的丰盛早餐是完全免费的,是吗?

——你英语说得非常好,我试着换个话题。


我的本意是在赞美她,但是Madeleine哼了一声,就好像我在侮辱她一样。


——我英语当然说得很好!结婚前在维斯顿,我不得不给那帮肥胖的英国蠢货打工,他们一丁点法文都不说,你知道。他们是不会为了跟我说话而去学法文的,OK?那时候,只要你找工作,你就必须讲英文。总之,你在日本不讲法文,对吗?

——是的……


——这就对了!……但是那些白痴一辈子住在蒙特利尔,竟然不会讲法文?然后有一天,终于那些魁北克的法裔说,够了,必须让人们在工作的时候讲法文。那家伙——我后来就没为他打工了,我那时候结婚了,登了报的——那家伙卖了他的房子,搬去了多伦多,他说他才不想讲法文。我说,好吧,滚去地狱吧,你个傻蛋!……不管怎么说,圣不是这个样子的。圣很棒,你知道?她跟我聊天,跟我讲法文。我说,我也会讲英文,要是你想学法文,你可以去报个学习班,对吗?她说不要,他们会教她巴黎人的腔调,她想学的是魁北克的法文。她管这叫le français royal。

——le français royal?


——没错!法国的法语之王!而且她知道这个!我想,好吧,我不能对种要求说不,不是吗?所以我跟她讲法文,她就这么(Madeleine捻了捻指)学的法语。

——这很难……你的腔调不大一样……和在课堂上他们讲的听起来不大一样……


——什么?如果路易斯国王觉得没问题,那我也觉得没问题。这对一个蒙特利尔的老女人来说足够好啦,嗯?总之,不管怎么说……


或者对于奥斯卡,我想道。


Madeleine咬了口鸡蛋,继续说:


——那么……说真的,你是她女朋友吗?

——不是,我回答道。我们只是学校里的朋友。


——那好吧。


Madeleine看起来依然很怀疑。她喝了口咖啡,继续说:


——别骗我,嗯。你是她带回这里的第一个人,你知道……实际上你并不知道,对吗?她整天整天的只是谈论着你。她说——你想做个修女,嗯?天主教的修女?


我不得不用手挡住嘴来掩饰我有些尴尬的笑容,然后说:


——不,现在不了……圣跟你说我要做修女?

——她跟我说的全是你。她真的很爱谈论这个,你想当修女的事。可能她喜欢这类型的女孩,嗯?


Madeleine笑了起来。她显然把这个当成是一个玩笑。但是我感觉到自己脸红了。Madeleine一定是看出来了,所以她继续说:


——不过我猜并不是这样,嗯?

——呃……当时我还很小……我想去做个修女。我跟我爸爸说了……然后他把我送到圣的学校。


——就这样?Madeleine问,她看起来很吃惊。


我不太清楚该怎么用英语解释,所以我只能说:


——我爸爸是个非常好的人。

——嗯……好吧……我还以为你们日本人都是佛教徒呢,总之这一类的。你明白?


——我爸爸是个佛教徒。我只是个小孩子……有点傻乎乎的……

——不,这才不傻呢。我小的时候也想要当修女。很多小姑娘都这样。你知道的……穿着修女服,教小孩子,整天对着上帝祈祷……嗯?当然我最后没去做修女……但是你爸爸同意了?


——是的……他知道这只是个孩子的梦想,我觉得。我不太清楚……

——好吧……因为……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好吗?


Madeleine吃完了。她喝了口咖啡,继续说:


——当我还在念高中的时候,我们班——哦,怎么说来的?——我是说retraite——我们整个班一起和修女去Sainte-Agathe过一周。在Laurentides——就是北边那座山。圣跟你提过吗?

——是的……


——她该好好给你讲讲的。那真是个美妙的地方。

——好的……也许我会去叫她讲讲。


——所以说,那就像是个假期。远离尘世,我觉得……呃……我十五岁,我觉得我……好像错失了什么。我想更接近神……或者自然……或者可能只是个男孩。大概是男孩……


她自己笑了起来,然后说:


——总之,我那时是个像你一样的小姑娘,对吗?比你还小。反正,我和我所有的朋友在Sainte-Agathe,过得很愉快,我觉得很棒。然后在那一周的最后一天,一个修女跑来对我说,Cadieux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做一个修女?想想吧。让我来告诉你,这是件很荣耀的事情,那个修女认为我足够优秀。当我回到家里,我简直像在天堂一样!但是然后……

——发生了什么?


——我爸爸以为我病了,因为我高兴的吃不下东西!这真的很怪,你知道。因为我全家人都非常喜欢吃东西。我现在还是很爱吃,你知道?你不是看到了吗,对吧?


Madeleine指了指她丰满的身材,继续说:


——所以他问我怎么了?然后我跟他说我想去做修女……

——他不同意?


Madeleine盯着我看好像我精神错乱了一样。


——当然不同意!他怎么会让他唯一的女儿去当修女!

——但是……我以为那是件光荣的事……当个修女……


Madeleine讽刺的笑了起来.


——什么,你是开玩笑吗?他说她们会想让我去做修女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是个漂亮姑娘,而修女喜欢漂亮姑娘。“一般都是挑又机灵又漂亮的!”他说。而且我确实是的!即使那时候我也有一点点胖,但是没那么胖,有的男孩就喜欢那个,不是吗?刚开始的时候,我丈夫就是这样。但是后来我越来越胖,他就跑掉了,蠢货……反正,我也挺机灵的。我是我们家里第一个念过高中的,你知道什么?我本可以念大学的,但是我们没钱,太贵了那时候……看看这个世道,就像你和圣,甚至是在日本,嗯?所有那些寺庙。我曾经在电视上见过——啧啧,圣跟我说过,你家是不是有个寺庙还是什么?

——是的……叫小寓寺。


——什么?

——小——寓——寺。我拖长每个音节重复道。在乡下……


——肯定是个漂亮的地方。树啦,山啦……就像Sainte-Agathe。你真该去看看,嗯?可能你会觉得像是回到了日本!……总之,我很想去上大学,但是我知道我们并不富裕。爸爸说,这没什么,上了高中,你可以和一个大学男孩结婚,对吧?他们可不想和傻蛋结婚。我确实这么做了。但我丈夫依然个蠢货,虽然他脑子不笨,赚的也还行。后来我说我们该去东方,可是他不愿意……反正,就是这样,我去上高中都是妈妈的主意。她所有的朋友都说“Cadieux太太,哪有你这样浪费钱的,把她送去上高中?她很快就会嫁人啦!”


Madeleine用手支住额头了一阵,然后继续讲道:


——但是我的天哪……我以为他要去找修女然后把她们全部杀掉!


——就像圣?


——什么?


——你说过,修女喜欢漂亮姑娘……


Madeleine迟疑半响,然后说:


——是吧,就像圣。还有我,我不清楚,但是我爸爸说她们喜欢漂亮姑娘。你一定不会想知道他都跟我说了什么,对吗?……他想象中那些修女想对我做的恶心事。太可怕了!男人都是流氓,你知道?然后我妈妈进来我的房间握住我的手,然后她问我,你真的想当修女吗?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想让她继续陪着我。因为……她其实也不怎么待见修女,但她也曾经是个女孩,她都懂的,你明白?……

——你现在还想当修女吗?


——什么?Madeleine说,她看来对这个问题很吃惊。你是在问我现在还想不想当修女?

——是的……


——呃……


Madeleine喝了一大口咖啡,突然看起来好像有些伤心。


——我不知道……我是说。我从未为此做过些什么。那只是个梦。你明白吗?就像小姑娘想去当肚皮舞娘那一类的。只是因为她们穿着很漂亮的衣服,不是吗?等她们长大了,她们就再也不会想这些了。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可能只是想要那些漂亮衣服。因为她们还是穿着那种——怎么说来的?——她们还是穿着那种电影里的修女服,不是吗?不像是现在,穿着她们从St-Vincent-de-Paul得到的丑陋线衣,叼着烟……真是butch……

——butch?我问。


——是的,butch!像个男人,你知道!虽然,Madeleine不怀好意的笑着说,我跟圣说过这些,她说,“嘿,我就是个butch”然后我回答说,你既年轻又漂亮!她看起来像个小帅哥,嗯?那些修女看起来像是又丑又老的男人!谁他妈的想要像是那个样子?


Madeleine突然大笑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以前跟我丈夫吵架的时候,我曾说过,我真不该结婚的,我应该去当一个修女!


---


Madeleine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好像想告诉我更多关于蒙特利尔,关于这里的生活,关于现在还有她曾经的年少,关于那些伤心的,还有那些开心的事情。如果我让她继续讲下去,也许她可以说上一整天——大概——但是这时候我必须走了。


在喝了两杯咖啡后,最后我说了声抱歉离开了Madeleine的餐桌。然后我去圣的房间拿我的包,好去去浴室洗漱和换衣服。圣躺在她的床上,我进去的时候她正背对着我。我尽可能的轻手轻脚,但圣还是察觉了,她转向我的方向。


——是你吗,志摩子?

——是的……我吵醒你了吗?


——没……你要出发了吗,现在?

——嗯,等我洗漱完……


——ok。我有把伞放在楼下,你需要的话就拿上吧。

——谢谢。


圣在床上支起半身,很抱歉的笑着说:


——志摩子……谢谢你昨晚把我拖回家。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别再提这些了,圣,真的。我明白的。我们午饭的时候见,嗯?


——所以说……志摩子?圣又问,她看起来严肃了一些。

——嗯?


——我记得我昨晚说了很多疯话……你没生气吧,是吗?

——什么?怎么?因为我说要自己去Bon-Secours?昨晚你醉了,人喝醉的时候都会这样。别担心这些……


——我是想说……志摩子。我昨晚没做什么傻事吧,对吗?

——没有,怎么了?


圣再次微笑起来,敲着自己的脑袋说:


——没什么……好好玩,嗯?


---


MERDE(屁话)

IL PLEUT(下雨)


直到我出了门,打开了圣的伞,我才看到了上面写什么。我不由得笑起来。这确实像是圣会用的伞。


我顺着Panet街路过纪念碑,然后转到圣凯瑟琳路走到Beaudry站。这真是沉闷的一天,整个小镇看起来破败,疲倦,就像圣一样。那个有个看起来险恶而且荒唐名字的小店,现在看起来只剩下了荒唐。工作日的清晨,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在Beaudry站,一个男人站在SAQ du Village外面,等着它开门。那是昨夜曾经拦住我们那个乞丐。


我走进车站顺着楼梯下去,给管理员出示了我的乘车卡,然后走上自动扶梯。可能下到底部用不了几分钟,但是那一刻,我感觉下降仿佛无尽漫长。



我要打赏

打赏请先登录

粉丝排行

您目前的粉丝值是:-
排行是:-
打赏动态 更多
  • 还没有打赏记录
没有找到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