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DON'T NEED YOU TEAR
“会议呢?”
“已经结束了妈妈,剩下的我交给瑶瑶了。”
乐潋脱掉鞋,去卫生间仔细地清洁了双手,再换上干净衣服,乐合注视着女儿的身影、听着她走动的脚步声。
“我的丫头越来越厉害了。”
“是您管教得好。”乐潋关掉电视机,捧起妈妈的手,“好些了吗?中午吃的粥吗?张姐什么时候走的?”
乐合仰起脖子看时间,“就刚才啊,你进门没看见她?”
乐潋心不在焉地在妈妈的手掌上轻轻地按摩,乐合十分受用地闭上眼睛。
“看来她开车还是那么快,哪像我,一上岁数,两个通宵就不行了……”
乐潋心疼地在妈妈手腕上吻着,“不是这样的妈妈,您会永远年轻的。”
“潋啊……”
“是。”
“妈妈想枕着你的腿,可以吗?”
“潋啊……”
“是。”
“25了吧?”
“是……”
“想过结婚吗?”
乐潋低下头看着妈妈,也让妈妈看着自己。
“我不想结婚妈妈。”
乐合往女儿怀子靠了靠,乐潋以为她又要睡了。
“和女人,会有很多意外的问题……她的家人接受你了吗?”
乐潋似笑非笑。“暂且接受了我的财富和地位。”
“这就够了潋潋,父母也只想孩子衣食无忧,过上富足的生活。良婧瑶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浅航已经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我不希望最后你像我一样孤单。”
“不会的妈妈,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潋啊……”
“恩?”
“对不起潋潋,我要走了。”
乐潋闭起眼睛,按摩母亲的头皮。
“去吧,去您想去的地方,我一定会追上的。”
“傻丫头,就像告白一样……”乐合微笑着,指甲在女儿的膝盖上轻轻划,“这次是去……是去宇宙的尽头呢……”
“不管去哪里!”
乐合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经济日报,把它卷起来去捞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乐潋想要帮她,却被妈妈打回去。
“几点了?”
乐潋抬头看钟,“两点五十七。”
“正好。”
乐合先看了一会儿财经,再调到新闻频道,萤幕上出现了共和国呼风唤雨的那个女人的身影。
“您怎么也看这种东西了。”乐潋把妈妈扶起来,让她用正确的姿势看电视。
“她是我们女人的骄傲吧?”
“政治家。”乐潋不屑一顾,站起来去拿果汁。
乐合在她背后嘿嘿地笑。“你得承认政治家是人类进化的完全形态,他们不计较那些虚幻的尊严和信仰,是真正的实用主义者,真正的智慧生物。我们……”
乐合抓来一只靠枕抱在怀里,把下巴放在上面,“忙得死去活来到底还是看政策行事,最后大半还是拿去养他们了。”
乐潋把果汁倒好,乐合伸手接,乐潋不干,直接搁床头柜上,大有就是不给你喝的意思。
“那您还看她做什么!”
“是啊,我现在才知道。”
乐潋有些莫名其妙,看看屏幕上的水清舞,简直像玩偶一般完美之极,但她的秘密,就算是同类也难以看透,如果不是有幸共进晚餐的话。
“你说,她小我那么多,我怎么就会喜欢上她的呢?感觉真像一场梦。”
乐潋定格在喝果汁的这个动作上,她终于知道了妈妈心里的人,会这么……奇特。
“你们会是天作之合的,各种意义上。”乐潋酸溜溜地拿起报纸,不去看冠冕堂皇的政府官员情敌。
乐合依着沙发扶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水清舞接见外国代表团的重播。
“她是很优秀,但还不够我的择偶标准。”
“哦?”乐潋迅速瞄了妈妈那边一眼,然后翻过一页报纸,其实她根本没在看,只是装也要装得像。
“我觉得,林雅文虽然业务很卓越,但心理还未成年。而且她有小孩……”乐合竖起两根手指,用深刻的面部表情表达自己的难以接受。
“或许水清舞喜欢孩子,但我绝对不允许伴侣眼里有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择偶标准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原先只是我不了解她,而现在我决定放弃她。”
乐潋感觉怪怪的,该说心花怒放呢还是松一口气呢,但总觉得心里很空,如果说妈妈心中的理想女性是水清舞的话,那其他不谈,水清舞会飞,自己先天不足……
“您是说她的……生活伴侣是林雅文吗?”
“是不是很像父女?我也没法相信,但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说那个孩子已经是她的叫什么……活着的真谛了,瞧,她自己都说林雅文是个孩子,虽然我不觉得那样不好,但起码我认为视家庭为一切的女人还不具备和传统斗争到底的勇气,那就不是我乐合理想的伴侣。”
“那您想要什么呢?”乐潋不得不强颜欢笑去面对自己和母亲在价值观上的深刻分歧。
“不知道,我想……自由自在吧,想去更远的地方,去看更多东西,做别人没做过的事情。”乐合举起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半圆。
“去吧,要是累了,就回家吧。”
“你呢?我会去很久,你怎么打算的?”
“我……用不着您担心。”乐潋用力地咬茶杯沿,牙龈渗出了血。
“潋潋,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让我做好一个母亲吧。”
乐潋避开妈妈,躲进洗手间,吐掉嘴里的鲜血,冲干净。
“不用的妈妈,我成年了,有固定工作,有车有房,存款可观,甚至还有了另一半,您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把我当成小孩子。”
“不对潋潋,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的就是像林雅文的小公主……”
“林小沐。”
“对。你想要成为林小沐那样有母亲陪在身边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干巴巴的上级领导天天发号施令。可我真做不到那样,哪怕一秒钟都做不到,对不起潋潋,其实我知道……”
乐潋挡在电视机前,蹲下握着妈妈的手,“没什么的妈妈,这样的您是我最喜欢的,我喜欢看您受人尊敬的样子,我很骄傲。”
乐合捏捏女儿的脸,“跟妈妈还油嘴滑舌,良婧瑶是不是就这么被你弄到手的?也教教我?”
“不是的妈妈,这是我的真心话。”
乐合仰起脖子看着天窗,“至少你不会一个人,我就放心了。这两天辛苦一下,我尽快把工作交接给你。”
“那您……”
乐合突然起身给了女儿一个拥抱。
“企业是我创办的,就当她是你的小妹妹,替我照顾好她。”
“欸?”
“这次是永别潋潋,我要去另一个宇宙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乐潋站起来,抓抓头发,来回转了一圈,焦躁起来。
“什么意思?”
“恩。林雅文说最近有个超级跃迁项目,能去宇宙的尽头,我很感兴趣,报了名。”乐合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就是政治家!不管别人如何,他们的脸面凌驾于一切之上!”
乐合顿了一下,然后心平气和地往下说。
“然后会在那里建立一个考察站。因为跃迁极限也只能绕过五个乱流,到目的地后再发出信号到最近的一个传送站也要七亿光年,虽然林雅文说很快就会有新技术解决这个问题,但你要做好准备,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
“再见了潋潋,我知道这样很过分,但继续呆在办公室里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我知道这些年都是你在忍耐付出,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乐潋不说话,在母亲身边睡下。
“还有几天走?”
“过半个月去训练中心,一个月后封闭训练,但我想林叶应该会网开一面让你来找我。”
“不必了,您就安心地去做您想做的事情,不要犹豫不决,那样的妈妈我不喜欢。而且我说过,不管您去哪里,我是一定会追上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