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衍衍衍 于 2011-7-18 17:56 编辑

其實是2009年的時候寫的舊文了。

今天翻到K.A.I桑的 ヤマイ(病姊)/KANAN 全曲攻略進行中推廣樓，突然想起來以前寫過這篇只發表在自家網誌的文章，所以回頭拿過來這邊貼。

不認識憂病的朋友，歡迎先移步過去歡樂又詳盡的推廣樓！

另外，這篇文的背景是09年時ヤマイ因為身體狀況的關係，一度被醫生告知不能再唱歌的事情。

希望大家喜歡，也希望能藉此達到推廣ヤマイ和憂病的效果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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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幾乎難以覺察的陽光穿過一層又一層的水牆，輕輕搖擺到她的面前。與其說

是光線，照射到這麼深的海底時已經只能說是一道不同顏色的溫度而已了。うさ慢慢

睜開眼睛，看見深黑之中有一條垂直而下、很細很細的藍色。她就這樣在水中睜開眼

睛，彷彿已經做過千百次相同的動作，彷彿這一切都是如此理所當然。

她踩踏沒有重力的步伐輕輕繞著那道藍色，端詳著，將手掌攤平橫切過它。她從

鼻子吸入帶著鹹味的海水，再從口中緩緩呼出，一道小水波便從她的嘴邊一路往外震

盪直到消失。うさ用雙手圍繞住那道光線，看見光線周圍手掌的顏色變得較為粉紅。

那個顏色勾動一點奇異的感受，好像就要讓她聯想到什麼似的。她守著那道藍色很慢

很慢地轉著圈子，踩空在寂靜的海水之中，彷彿連自己也要化作一道寂靜。

うさ睜開雙眼的時候碰觸藍色，或者遊盪去稍微遙遠一點的地方再回來，她在水中

的步伐輕柔得勝過最優美的魚類。當那道藍色絲帶消失的時候，她施著難以感受到的

力道環抱自己，闔起眼睛，直到再一次感覺到它的出現。

有的時候就連閉著眼睛，她都可以看見手掌在光線旁映照出的那種顏色。那個顏

色奇怪而不自然，閃動而搖晃，就像不屬於這個闃黑的寂靜世界。有的時候當她湊著

那條光線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手掌，注視上面一道一道細細的紋路，她會突然間看見另

一雙手掌輕輕覆蓋下來與之重合的模樣。

うさ將那條纖弱的藍色當成這個世界的全部，自己的全部。這一定是她最珍愛的事

物，如果她真的能有珍愛的什麼的話。她垂憐般地將臉頰貼近光線，用全身心擁抱它

的存在。她開始嘗試改變它，然而無論うさ怎麼企圖截斷、扭轉它，那條藍色只會穿過

一切後依舊停留在那裡，動也不動直到轉成黯淡。

那絲光線又一次輕輕搖擺到她的面前。

也許是嗅到光線的味道吧，突然間的一股衝動讓うさ睜開眼睛，輕輕震動起自己

的喉嚨。她看見眼前的藍色搖擺了一下，微弱得幾乎無法辨識，然而確實有一個瞬

間形狀呈波狀改變了。うさ飛快轉起圈子，讓身軀跟隨喉嚨震動的速度和輕重旋轉。

她往一個方向伸展，轉身回來時長髮柔柔軟軟地遮蔽她的視線。她緩緩停下來，感

受到身子周圍的海水都跟隨自己適才的動作逐漸震動展開。

うさ再次湊近那道藍色，朝著它其中一端的方向望去。她凝視著光線最後模糊不

見的地方，重新輕柔地振動自己的喉嚨。她微微改變嘴型，改變振幅和速度。或快

或慢，或大或小。她闔起雙眼又張開，彷彿呼喚著什麼般緊緊注視那個尾端。

她感覺到眼角上方的酸澀感，幾乎沒有辦法再直直地看著那道光線，喉嚨的震動

開始有點不受控制。她感覺到身體裡有什麼正在向外泉湧，挾帶一股過於龐大的、她

不瞭解的東西衝到她的眼眶。

うさ用力閉起眼睛，卻清晰地看見有一雙手慢慢疊合到自己向前伸出的雙手之上，

那一絲若有似無的觸感幾乎要教她崩壞。

那個人一臉無賴地趴在桌子的另外一頭，兩隻腳在桌子底下不安分地晃啊晃。有

時候隨著うさ的笑聲緊摀著嘴誇張地笑倒，有時候搗蛋般地伸手遮住她細心準備的廣

播稿。每當うさ沒好氣地瞪過去，卻總是換得一張有點太偽裝年輕的無辜笑容。

她越來越困惑自己如何能夠跟那個人合唱這麼多首歌曲。

看著自己的水杯再次被那個人神色自在地拿去喝得一乾而淨，うさ無奈地往旁邊的

控制室看去，戴著耳機的工作夥伴笑著向她點點頭表示時間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她輕輕

清理一下喉嚨，再望一眼旁邊那個二十二歲的大女孩，抓好歌曲播放結束的時機開口。

「以上是今天的廣播，希望帶給了大家一段愉快的時光。下週開始，在NICONICO

動畫廣為人知的ヤマイさん將會加入這個廣播，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清朗直接地做完結束的問候。確認工作夥伴向她比起的大拇指後，うさ滿意地轉

過頭，看見那個人聽到剛剛宣布的消息，驚愕得不小心踢到桌腳的模樣。

茫然地看著適才收到的「等我一下下喔」的簡訊，うさ背靠在門邊，有點後悔一時

衝動告訴那個人自己和情人分手的事情。由於已然深夜，眼前的馬路沒有任何一台車

經過，安靜得太冷清。うさ的視線從左到右又一遍的掃視，直到看見那個人東張西望地

跑來，朝她過度熱情地揮起手。

「這麼晚，ヤマイ爸爸還肯讓妳出門啊？」她一面輕拍那個人喘息著的背部，一面

不可思議地問。

那個人兩手支撐在膝蓋上方，側仰起頭笑著看向她，汗水沿著淺棕色的髮絲滴落。

「對吧？我也想說這麼晚還是先不要了。結果爸爸一聽說是『那個』うささん，死也要把

我趕出門。」

「還不快給我滾過去！」那個人壓低喉嚨小聲地粗吼，勉強表演一下不太得體的模

仿，結果反而連帶著激烈咳嗽起來。那個人微微弓起身子，連眼角都掉出幾滴眼淚了。

うさ張開口想趕快邀請那個人進房子暖暖身體，卻發現對方的咳嗽雖然漸漸停緩下來

了，眼淚卻一點也沒有停止的跡象。那個人以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方式直直地注視她，皺

起臉不斷啜泣。

她也許就會這樣存在在那個人的世界裡。うさ莫名地想著。這樣透過模糊的水氣看見

的，這樣微微張開嘴的，這樣穿著太樸素的家居服的。

也許自己就會這樣存在在那個人的世界裡。往前再靠近一步，うさ輕輕摟抱住眼前這

個比自己矮上幾公分的女孩子。

うさ呼出一口氣，看著眼前先是一片白霧迷茫，而後才慢慢退去直到露出睡著在桌子

對面的那個人。她枕著自己的手，細細端詳起對方。那個人一直以來都精力充沛得讓自

己有些困擾，即使因為咳嗽斷成五段的音，也要從遠處就高聲喊著「うささん」，開心地

說著在哪裡發現一首好聽的歌了。然而現在的那個人蜷縮得小小的，在うさ的眼裡好像用

一隻手指頭就可以輕易壓壞。

「為什麼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うさ剛剛幾乎無法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有那麼一

個太長的瞬間，她以為自己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溶化進一片深黑。

那個人看著她的眼神依然乾淨得過份，直率的聲音裡飽含歉意。「本來有預定要錄

的歌，所以先跟其他人說明狀況了……而且一直到今天才碰到うささん。」

うさ一動也不動，感覺到自己的身軀似乎比理智還要抗拒這件事情。她們不能再一

起唱歌了這件事。

うささん。隱約聽見那個人呼喚自己的聲音，うさ抬起頭來，不曉得現在的自己擺出

的是怎樣的表情。那個人朝她大大地伸出兩隻手掌，像她們第一次見面時有點不好意思

地笑了起來。うさ把自己的手輕輕重合在那之上，閉上眼睛只看見黑色的海水淹沒。

原本沉浸在死寂中的她開始感應到一些陌生的東西。當うさ朝向藍色光芒振動聲帶

時，她逐漸聽得見斷斷續續的輕聲呢喃。那種感覺像是耳朵裡有什麼在跟隨水流一起

跳躍，又像是一陣陣輕輕的搔括。停留在那道藍色的四周旋轉，她開始震盪起自己的

喉嚨。再一點，再一點。她拓寬拉高自己的聲音，開始唱歌。

歌聲從うさ的口中暢流出來，每一個樂符都存在於原本就應該存在的位置，宛若這

個世界的構成與全部。她驚訝地聽見自己的詠唱，歌聲所描繪的是她從未接觸也無法

理解的事物，她不明白這些洶湧而出超越聲音本身的東西是什麼。她只聽見一個音節

又一個音節被潑灑，彷彿這個身軀中有什麼亟欲穿過她的舌尖訴說。

一字字地唱出來，動盪得如此驚人，墨黑色的海域簡直就要被驚醒。

她闔起眼睛，沉默在自己的聲音之中。黑幕中那一雙手即將疊上她過於白皙的手掌，

比以往都還要明確地。她與那個人終於雙手交疊，那個人的指稍在她的掌心留下細碎的重

量。她緩緩合起自己的手，顫抖著嘗試抓住那個人。うさ無法分辨胸腔之中跟隨聲音震動的

是什麼，這一刻的她幾乎就要感受到那個人指尖的溫度。

歌聲在闃黑中顫動得堅定。她重新睜開眼睛，看見那道藍色垂直矗立在她的面前，彷

彿一種宣示或者祈念。她稍微停止並深吸一口氣，讓海水從鼻子流入，再一度在雙唇間轉

化成音符向外湧去。

一首接連一首，她沒有終止地唱起歌，展開雙手的姿態宛如一尊深海之中等待永恆的

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