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雪狼君 于 2011-8-6 00:29 编辑

第二章 『长夜』

一个吸血鬼不喜欢黑夜，很好笑对吗。那是因为我不喜欢睡觉。睡觉的时候，会做梦。——章记

“菲特酱今晚就要走了吗？”

“我也可以等到奈叶睡着以后…”

“没关系啦。”

奈叶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把头枕在我的手臂上闭上了眼。但我知道她还不打算睡着——奈叶每次露出迷迷糊糊一副快睡着的可爱样子，就会伸手把离得最近的或是最舒服的东西紧紧扣在怀里——只要我睡在这张床上，我始终不出意料地代替了所有的抱枕。冬暖夏凉。

安静了很久，只听见奈叶的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她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睡衣与毛毯之间的摩擦声。

我用有些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描绘她脸庞的轮廓，轻轻地触碰着有着温度的柔软的肌肤，在那之下隐隐约约地能够看出的青色的血管微微收缩着。诱惑。我想。很久以前我就克服了奈叶的血液带给我的那种摄人心魄的诱惑，会失去她的想法治愈了我对她的血液的渴望，但是血液的气味仍然带给我痛苦——仍然灼烧着我的喉咙，就仿佛我吸进去的是火焰一样。

我睁开眼睛，发现她也睁开了眼睛，凝视着我的脸。眼眸如同流光溢彩的紫色水晶。

“奈叶，你这样让我更加担心。”我说着，心疼地拉近了她的脸。

“因为睡着了…因为睡着了菲特酱就要走了…”奈叶乖巧地低头将脸颊贴在我的胸口，双手把我的腰背部搂得更紧了，“每次一想到菲特酱又要不见了…心里就莫名其妙地难过起来…”

脸红到发烫的程度是和声音的响度成反比的。胸口烫的像要烧起来，是因为奈叶的话，还是因为奈叶的反应？

小傻瓜。

“奈叶，”我吸了口气，清清嗓子。我知道再不说几句来增强我自己的信心，恐怕我就真的没有勇气离开这里了，“我会抓紧时间回来的。在那之前…”

我取下自己长发下端用来束缚的黑色缎带，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手掌上。

“留个纪念。”

或者说，定情信物？我被自己脑中突然跳出来的这个词给吓了一跳，突然开始庆幸起来自己是个吸血鬼——血族不会有脸红这个奇妙的生理现象。

但是奈叶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这样就好。

“菲特 泰斯塔罗莎 哈洛温。”奈叶对着灯光望着我的缎带，出神地盯着右下角一排绣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小字，“是谁绣的？”

“这些字是…”我轻轻地嘀咕着，“你绣的。”

“嗯？”

“实际上这条缎带已经很旧了。”我阖上眼，仿佛就能看见那日益模糊的景象，改口道，“我已经有些不记得了。”

奈叶没有回答。

巡回萦绕在黑暗周围的记忆，恍惚无意间又踏进了禁地——又是漫天飞舞的樱花。仿佛还能闻到焚烧的味道。

糟糕的回忆。

刚习惯性皱起的眉头立刻就被手指不重不轻的力量抚平：“菲特酱不许皱眉头。”

我尴尬地笑起来。

“那菲特酱的头发怎么办？”奈叶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躺法，裹着厚厚的毛毯中——抱枕还是不够暖和——背靠在我的怀里，开始玩弄床铺上分散开来的金色发梢。

“暂时还没有考虑。”

“菲特酱真是笨蛋。”

奈叶不轻不重地拍一下我环在她腰间的手，卷着厚重的毛毯滚了一圈靠近床头柜摸索着什么，转过身兴奋地递给我看。我闻闻空气中的味道——像是丝绸或者丝缎的气味。

“虽然我觉得还是黑色的适合菲特酱…”奈叶坐起身，把我的长发梳拢理顺，用那根崭新的白色缎带细致地束起来。

我理了理自己宽松的白色羊绒外套和牛仔裤上的皱褶，轻笑道：“看上去不错，对吗？”

奈叶严肃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菲特酱这样去出门的话，不知道又会引来多少...”

“会是非常漫长的三四天。”我打趣道，“我会尽量避免出现在人类面前。”

我预料她会开心地笑起来的，但她没有回答，她的身体突然紧张得一动不动。眼中的苍蓝色似乎僵硬起来，由液态变成了固态。

房间里突然蔓延开来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安静。

我仔细地想了想我说的话，意识到她听进去的是什么。

“避免不必要的骚扰。”我解释道。我想起疾风的话：应该学学怎么像个人类的样子。反反复复地默念了几遍。

“菲特…”

“我只是开个玩笑。”

也许把奈叶的注意力引到别的地方比较重要。这对我还是对她来说都很重要，知道这些事情绝对没有好处可言。我得找到新理由。

“你的身体有些冷，感觉不舒服吗？”她重新把头埋进我的怀里。

我深思了一会，十分慎重地回答她：“体温有些失衡，没什么的。”

“菲特酱真是的，知道自己经常体温失衡就应该多穿点衣服嘛。”奈叶把我裹进羊毛毯子里，我感觉得到这使她的身体冷得颤了一下。

我对于这些所谓善意的谎言感到惭愧。我不想瞒下去，可又必须这么做。无论是血族的避世，还是奈叶前世的心愿。

我开始抽身。当我离奈叶太近让她感觉到彻骨的寒冷时，我就会条件反射地这样做：“那你的身体怎么样？”

“暖烘烘的。”她拉紧一边的毯子，抓住我的肩膀。

我轻声笑着，顺手调高暖气的温度——虽然现在只是十月份：“那明天感冒的就是你咯，不会是我。”

奈叶撅起小嘴，不满地看着我挣脱出毯子然后重新严严实实地裹在她身上。看得出她讨厌这样。

“不过菲特酱还真是与众不同的人呢。”奈叶平静地说，“不爱吃饭，不爱睡觉，体温经常失衡，脸色有些苍白，身体却还是依旧很健康的样子。”

这是血族的特点。

我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

“我第一次看到的菲特酱，表面冷漠神秘又帅气。再加上菲特酱这些奇怪的特征，就总觉得菲特酱与一些小说里描述的吸血鬼王子很像呢。”

吸血鬼。

“但是啊..”天花板的白色溶在她苍蓝色的瞳孔里，“故事总归是故事吧。就像梦，总归是梦一样的道理。”

责任感的安心掺杂了习以为常的落寞。

多久以前我又习以为常地认为——你若为后， 我便是王——这样单纯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一段时间之流里短暂而又悲怆的序曲而已。

即便如此。

我仍愿意等你一个世纪。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翻身起来，尽量表现出轻松的模样，“有可能获得像吸血鬼一样永恒的生命，奈叶愿意改变…所有的一切吗？”

她认真又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有些无理的问题：“如果菲特酱能够永恒地存在，我愿意。”

“永远停留在十六岁。”

“那么每个女生的心愿都实现了。”奈叶调皮地吐吐舌头。

“再也不会改变…再也不会向前走。”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好奇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问：“奈叶，如果真的有可能，只是一切都会改变，你愿意吗？”

“如果变成那样，那妈妈和爸爸…”

“的确，这种牺牲并不是想象之中那么容易做到的。”我打断了她的话，闭上眼。

奈叶收紧了手臂，声音变得可爱又迷糊：“呐，菲特酱…我最近好像…一直梦见一个人…一个等了我一个世纪的人…”

我轻轻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好了，奈叶乖乖睡觉吧。”

她乖巧地点头，然后心律平静下来，呼吸平稳。

告诉她。

我做不到。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警告这些差点酿成错误的情感——绝对，不能告诉奈叶。然后它搬出我最不想回忆起的场景来劝阻我——似乎依稀触碰得到的漫天飞舞的樱花，嗅得到的焚烧的呛鼻烟味。我安慰自己：这样就好了。

我从奈叶的小桎梏中迅速抽身出来，用一只毛绒绒的温暖的抱犬大枕头代替了我的位置。

『听上去结束了？』疾风的声音不尴不尬地传进我的脑海中，然后我听见楼下的花园里有皮靴和爪子轻轻踏在松软的土地上的声音，立即回以不客气的咆哮声。

『菲特，你知道我们不是有意让你发现我们的…呃，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是有意早些过来当灯泡的…』

我俯身在奈叶像皎月一样洁白的脸庞上轻吻一下，然后从窗口中快速地翻出去。

“哇哦。”她晃了晃手里拉住那个狼人尤诺的铁链，“我只是一个出来遛狗的不明真相围观群众。”

“我不这么认为。”我盯了尤诺一会儿，它脸上闪过的一丝复杂的神色引起了我暂时的注意力。“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疾风偷笑起来：“再也不会向前走…差不多是那段。”

我没给他们好脸色看，这有效地让疾风和尤诺同时露出抱歉的神色。

『关于避世…你做的很好。』在开始奔跑起来以后，我听到疾风的玩笑话，『我会郑重地考虑是否要提拔你为三军总将。』

『加上肌肉发达的狼人先生们也只有两路。』

『爱尔兰血族愿意帮助我们。』

『好极了。』我扬了扬眉宇。

此时，两人一狼以肉眼不容易看见的速度飞奔在伯明翰南部森林里。从思想接收上看，狼人先生似乎有些放松了心情。

“听着，尤诺。”我始终跑在它的前方两米处，尽量让它跟上我的脚步，“我们要在黎明前准时无误地到达渡口，所以在几处人类容易出现的地方，我建议你换回人形避免骚乱。那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了解。』它舒展开四肢，更加卖力地奔跑起来。

“来比赛吧，怎么样？如果你们跟得上的话。”疾风咧嘴一笑，脸上突然流露出嘲弄的表情，她立即飞奔起来。

“贪玩。”我无奈地加快了速度。

事实上，我的速度比她们快。使双腿快速移动可是我的强项。就算狼人比我强壮——它跨一步等于我跨三步的距离。我同她们一起穿过密密麻麻的树丛，我一直跑在她们的前方，而不是旁边。

血族拥有特别的感觉，能平衡身体的速度与视觉清晰度，这让我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我所经过的每一棵植物而不是撞在上面——就算失误，受伤的也只会是那棵无辜又倒霉的树。

风吹着我的头发和敞开的羊毛外套，将它们吹向我的身后。多亏了奈叶的缎带。我轻笑着，听到疾风发出“啧啧”的调侃声。

『你是打算留在本国呢？』她突然放慢了速度，我才意识到险些错过了自己的目的地 ，『还是打算一边想事情一边一路飞奔直到上午抵达佛罗伦萨？』

我停下步伐，转身露出无奈的微笑：“渡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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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先不写回忆了 撒撒糖先 回忆纠结{:4_361:}

ps.定情信物神马的还是发带最好用XDDD...（sl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