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连理枝 -No.sides-

奈叶将脸放低，刚刚好能与棕褐色的桌面平视。

窗外已经是一片墨撒的漆黑，依稀能认出轮廓的浮云轻轻漂浮在夜空中，掩盖了或亮或暗的星宇，点点泛着蓝光的星星像是漂浮在海洋上无名的磷光一般。

原本应该是无言的一夜，不过名叫菲特的牛郎似乎看出了自己心里的落寞。

于是，沉寂的声线从正在手忙脚乱玩着手机的奈叶身边响起。

“呐，无聊的话，去调一杯酒喝怎样？”

微微扬着一个轻柔的笑容，菲特是这样说了。

而后，奈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失措地抬起头，片刻后恢复平静。

“嗯？你，额，可以叫你菲特酱吗？”

眨着眼，澄净的苍蓝色眸子让菲特乱了心。

于是没有犹豫地点着头。

“那么，我可以叫你奈叶吗？”

有些调皮地笑了。

“嗯...”

奈叶感到脸上热了热，慌张地假装没事一般低下头，玩弄着根本没事可做的手机。

身边的人站了起来，熟练的朝着一边的吧台走去，打开下方的柜子，修长的手指随意抽出一瓶红色液体。

“菲特....酱？”

有些犹豫，有些害羞地叫了声。

于是，正专心看着手中液体的人转过头。

她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红色眸子，心乱了。

“菲特酱好像对这里很熟呢....”

奈叶的苍蓝色眸子在不亮的灯光下闪着光。

菲特有一瞬间沉沦在那抹诱人的色彩里，差点无法自拔。

到底有多久了呢？

原以为已经生锈不会跳动的心为一个陌生的女子羞涩着悸动。

“啊，以前那些租用者有的有钱一般都会选择这里....”

而后，不知为何，声音随着对方忽然暗淡点点的眸子制止。

像极了一个不想让人知道羞耻事的孩子。

心里莫名一凉。

她是，牛郎。

陪着这个和那个她所不知道的人，

做着她所不知道以及不愿意知道的事。

为什么，心里会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似乎是，吃醋了？

奈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微微皱起了眉。

“好了，来试试吧。”

眼前猛然被一杯红色的液体覆盖。

她抬起头，一双醇厚的赤色眸子正温柔地看着她。

“啊，谢谢。”

奈叶伸出手，接过那个精致的高脚杯，低头看着那妖冶的液体。

“因为都是看着别人调的，所以第一次不是很好....”

看着奈叶浓密的睫毛，菲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嗯....我也是第一次喝的....”

奈叶抬起头，苍蓝色直直映入她的眸子里，澄澈得让她无法直视。

于是不那么自然地扭开头，也没有发觉脸上发热的红晕。

“是吗...”

应该没问题的吧。

这样想着，菲特将另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拿起。

不过很快她就为自己这种庆幸的念头叫苦不已，才两杯下去，奈叶就开始眼神涣散，苍蓝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点点灯光打在里面，闪烁如星。微微发红的两颊，洁白如玉的肌肤渲染着两抹诱人的胭脂，整个人似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菲特注视着奈叶，自顾自为空白的酒杯添加红色液体，一杯复一杯。

寂寞，在那双如天穹一般清澈的眸子里诉说着的是没人了解的寂寞。

她和她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和舞台下的观众，纵使她身不在戏，但比任何人都能明白这没有台词的哑剧中所不为人知的寓意。

奈叶从来没有意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喝醉。

那不多的酒红色液体像是拥有魔力一般，搅乱着她所有的理智。

心底封存的，没有封存的脆弱和坚强一股脑冲上来，

无法抑制，连身体的平衡都已经无法自如控制。

在酒力的熏陶下，渐渐有一抹淡淡的悲哀开始在心底蔓延开去，

最后再也无法收敛，山洪爆发一般。

好想哭。

摇摇晃晃站起，奈叶想要将已经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放回原处，

却重心一晃，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醉了。”

从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衣襟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有些迷离的红色眸子。

耳边菲特的声线有些颤抖。

“我...没醉....”

伸出手，想要站起，于是环住了对方纤细的脖子，金色的秀发被迫低下，柔和的发梢挑逗着她的肌肤，近在咫尺的吐息中夹着微弱的酒气，潮湿了空气，还有她的心。

于是，她感到对方有力的胳膊搂住了自己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