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緒方曉兒 于 2011-8-29 23:09 编辑
第五章
──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的話……
──你這個剋星!
──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還要出現!?
帶着赤裸裸恨意的話語,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鋒利的刺一樣,刺得她的傷痕累累。
落在皮膚上的傷,她可以忍耐,因為那終究會痊癒。
但落在心裡面的呢,她該怎麼辦?
午夜輪迴。
再一次,從惡夢中驚醒過來的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吸滿了汗水的睡衣貼在她的背上,濕濡的瀏海也黏在她的額頭上。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下時鐘,二點,是連公公婆婆還沒起床準備晨運的時間。
理論上,她應該要再次躺平,現在還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入睡,尤其明天就是她第一天上學,以她的年齡必會受到許多的敵視,得要養好精神才行。
但她知道,今夜,她只能蜷着被子,無言地看着黑夜消散,張大眼睛等待光明的蒞臨。
她不敢再次面對那個恐佈的夢境。
拿起放在床邊的獅子玩偶,那是她最心愛的東西,沒了它的話,她不敢一個人睡覺。
只有抱着什麼東西的時候,她才不會覺得自己是被遺下。
儘管喪母之痛讓她不得不提早成熟,但骨子裡,她還是害怕寂寞的13歲孩子。
“作惡夢了嗎?”
輕柔的嗓音,帶着滿滿的關心傳入她的耳中,她抬頭,看到津花温柔地看着她。
她是因為擔心她才爬上來的嗎?
“睡不著嗎?”
她點頭。
“那你等一下喔。”她說着就下去了,片刻,她的枕頭被拋上了她的床上。
“嘿咻!”津花爬了上來,坐在她的身邊,“既然咱們都睡不著,隨便聊些什麼吧?”
她也睡不著嗎?
由亞一邊想一邊說,“聊什麼?”
“嗯……”她別過頭,“聊你喜歡的東西吧。”
“我喜歡的?”由亞重覆了一次,見到她點頭,有點困窘地說,“我沒什麼喜歡的東西……”
“不會吧?你沒喜歡的偶像、沒喜歡的漫畫、沒喜歡的食物?”
“嗯……偶像跟漫畫的話沒有,食物的話一時間想不起來,但我討厭青椒跟苦瓜……”才剛說完她就後悔了,討厭青椒跟苦瓜什麼的,跟小孩子沒什麼兩樣嘛……
“嗯,跟我一樣嘛,我總覺得那兩樣東西真不是給人吃的食物……”
由亞別過頭,看着這個僅比她大上5歲的人。
迎着月光的她所露出的笑容,閃閃發亮的,就像能治療任何傷痕的良藥。
慢慢地撫慰那道刻畫在她內心的傷。
一邊聽着聽筒傳出來的樂曲,一邊打着拍子的由亞,突然發現右邊沒有聲音了。
她納悶地轉過頭,看見津花低着頭,閉上眼睛,胸膛規律地上下起伏……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她睡着了吧?
小心翼翼地拿下她左耳的聽筒,看着她熟睡的臉蛋,由亞才發覺,她是抵擋着睡意陪自己的。
這項認知,讓她的心一暖。
悄悄的伸出手指往她的臉上一戳,只見她皺着眉頭,別過臉想躲開這擾人清夢的東西。
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由亞再戳、再戳……
好了,這次戳出禍了。
因為津花手一伸,將她抱入懷中,雙雙倒進床單上。
被她的手禁錮着,任由亞再使力,也無法從她的手逃出,只能乖乖就範。
而彷彿是高興自己找了這個一了百了的方法,津花熟睡的嘴角大幅度地向上揚。
她的體温從緊貼着的肌膚傳了過來。
感受着她温暖的體温,由亞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周伯一臉慈祥地向她揮手。
眼皮逐漸地重了下來,她抵擋不了周伯的笑容攻擊。
這是她無數次驚醒之後,第一次能夠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