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dg820731 于 2017-5-14 02:30 编辑

NO.1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和我相同的想法？在看ㄧ齣連續劇、讀ㄧ本小說或是聽ㄧ首歌時，起初並不認為很對胃口，但漸漸隨著時間推演劇情發展下，慢慢開始意識到，其實自己早已經深陷著迷。

對我來說，盛梓芩應該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因為個性外放長相也不差，她剛升上高中便立刻混進了班上勢力最大的小團體裡面。說混進去好像有點不禮貌，這純粹只是個人選擇的問題。

但有的時候就算想加入，對方也不一定願意接納。爲了降低風險，我選擇的團體裡的成員，是屬於中間權利型人物，並不會握有重大的決定權，但提出意見的話還是能夠有占有一席之地。

盛梓芩雖然算是班上的中心人物之一，但也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個性，與其說是隨和沒主見，對任何事情都缺乏興趣更符合她給我的感覺。

「唉呦無聊死了，怎樣都好啦。」

每次開班會時，她的臉上總是寫著這樣的OS.

真是個讓人火大的傢伙。

和一般的高中女生一樣，她在放學後幾乎都會和她的那群朋友們買衣服吃飯逛街看電影。方便的是，我們學校附近就有公車可以直達鬧區，所以免不了的放學後站牌前總是擠滿人潮。

學生們爲了能夠順利擠上公車，就必須在鐘響後三分鐘內衝刺到站牌前；而爲了能在三分鐘內抵達，就必須在下午五點鐘聲響起的瞬間，立刻拿起書包狂奔；而為了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些動作，就必須提早完成所有的事前準備。

所以我常常看到坐在我斜前方四十五度角的一群女生，把課本立在桌上遮擋住所有的化妝品，自以為老師不知道她們在耍什麼把戲。

這是我唯一佩服盛梓芩的一點，她從來不把課本立起來，但卻總是有辦法在不被老師注意的情況下上好粉底、畫上眼線、塗上唇蜜，還能夠在老師轉頭寫黑板那以秒為單位計算的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的貼好假睫毛。

曾經有人請教過她這驚人的化妝技巧，但她只是拍拍對方的肩膀，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說道：

「孩子，大姐姐有練過，等妳再修練個幾年自然會悟出真理。」

真的有夠白癡。

她沒有固定的打工，但工作經驗卻相當豐富，可能因為她就是給人一種整天閒閒沒事做的感覺，所以她的朋友ABCDEF……生病、和男朋友約會、沒心情或是純粹發懶的時候，盛梓芩永遠都是第一代班人選。

只要當天沒有要出去玩她通常都會答應，只要當天不是星期五的話。

就唯獨在這天，放學後看到的她是素顏的，也就只有這一天，她會在鐘聲打完後才開始整理書包，踏著緩慢悠閒的步伐離開教室。

不只是我，班上的同學們也都很好奇她這天必須空下來的意義，就算問了她也只是淡淡的說想直接回家休息，但其實大家都在猜她可能是固定要陪男朋友。

也因為這樣，我才知道她家跟我家捷運是同一條路線，不過會早我兩站下車。

畢竟是處於不同的生活圈，關係也僅止於同班同學，用牛排來比喻的話大概就只有三分熟。所以通常在捷運站或車廂上碰巧遇見時只會打聲招呼，然後我聽音樂，她則始終低著頭打簡訊。

我們開始熟識的契機，只是我怕不說話尷尬而隨意拋出的一個問題而已。

『妳每個禮拜的今天都要跟男朋友約會嗎？』

她慢慢抬起頭，無言的看著我。那表情像是在說「這是我第一百次被人問這種蠢問題了」那種無奈的感覺。

基於禮貌，我也拿下耳機看著她，捷運行駛的噪音瞬間貫穿耳膜。

過了好一陣子，當我在想這詭異的對峙到底還要僵持多久時，她終於開口了。

「我沒有男朋友。」

那當下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條線短路了，居然還死纏爛打的追問下去。

『那就是去打工囉？』

出乎意料的是，我以為她會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但她只是擺擺手，輕輕說了一句話。

很小聲，但從細微的聲音和嘴型還是能夠清出知道她說了甚麼，是我萬萬想不到的一個答案。

「我要去看我喜歡的人。」

『咦？』

我很吃驚，吃驚於她的回答，還有她基於什麼理由而想要告訴我這件事。

她看到我的反應後卻只是笑了笑，然後將食指抵在唇上，示意我必須保密。

「徐凡希，這件事是終極機密噢，妳敢說出去我就讓妳刷三年馬桶。」

立刻點頭答應，憑她的能力想要搧動服務股長調動掃除職位只是小事一樁。

『就算妳不這樣威脅我我也不會說的啦。』我無奈的回應。

「因為妳嘴唇薄，我爸說這種人通常都不太老實。」她一臉認真。

所以一開始不要跟我講就好了嘛，真是個怪人。

『我天生就長的不老實真是不好意思噢。』我翻白眼。

「不會啦，妳很可愛啊。」她直盯著我的臉，過了好一陣子才緩緩開口。

「要是換個髮型就會更好看了。」

『甚麼髮型？』我問。

「鮑伯頭，大概到頸後方四分之三左右，。」她比了ㄧ個大概的位置。

『妳喜歡那種髮型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剪就好了？』我納悶。

她笑著搖搖手否認：「只是感覺妳的臉和這個髮型很適合，就當被騙去剪剪看嘛，那樣的話一定會很可愛！」她說得很激動。

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當初會極力鼓吹我去剪那種髮型，只是基於一個愚蠢至極的理由而已。

＊＊＊＊＊＊＊＊＊

那天是我第一次和盛梓芩說了這麼多話，而且那也不是最後一次。

兩天的國定假日過後再見到她，跟上星期有了點小小的改變。

「梓芩妳真的去燙捲了！還真的敢說敢做耶。」同學們看著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有些誇張的刻意。

「沒有啦，稍微去弄捲而已。」她有些害躁似地拉著自己的髮尾。

我看著她，心想這人還真是不怕死，又不是不知道班導師是出了名的老古板，居然還跟她作對。

果不其然，早自習開始時老師一走進教室便開始碎碎唸個沒完。

「妳們噢真的是被爸媽寵壞了，浪費時間跟金錢去搞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我們以前哪有這種閒功夫去做怪，一天都睡不到六個小時，光唸書時間就不夠用了，怎麼還會想做這些無聊事？讀女校打扮是要給誰看？妳們要知道，老師是在爲妳們著想……」

班導一開始是在責備盛梓芩，但漸漸的焦點就模糊了，之後又是一成不變的訓話。

足足唸了快一個鐘頭，直到鐘聲響後才停止。而盛梓芩也不免俗的，被罰整整一個月留校打掃，告知逞罰後也不見她有任何抱怨，只是點頭乖乖接受。

雖然我不是像她們那群那樣每天闖禍出問題的壞小孩，但也不算書呆子，成績平平又不是很會打扮，只能算是介於兩者之間，要定義的話就是普通到不行的女高中生。

所以我不懂，不懂盛梓芩爲甚麼總是喜歡和老師做對。

如果只是單純的找碴可以解釋成幼稚，但心智年齡不成熟的人，是不會對處罰默不吭聲的。

基於又一次的好奇，我以父親會開車來接我為理由，留在教室幫她打掃。

『那裡，有一大坨衛生紙。』我伸手指著電視櫃後方的垃圾，其實只能算是用「眼睛」在幫忙。

她很無奈的踏著極其沉重的步伐走向電視櫃，把不知道是哪個沒公德心同學遺留下來的紀念品清掉。

「肚子好餓喔~」她大聲哀嚎著。

『誰叫妳要明知故犯。』我說。

「哪有，女人愛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好嗎。」她雙手插腰，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說得好像自己完全沒錯似的，還打算把觸犯校規合理化是怎樣？

其實認識了之後，會發覺她還蠻可愛的，而我也沒有像第一次聊天時那麼緊張。

『所以說妳幹麻每次都要跟老師做對啊？反正她說的也沒錯啊，待在女校要給誰看？』

話說出口之後，才驚覺自己根本就是在裝乖。事實上我也偷偷打了兩個耳洞，只是頭髮蓋住不太明顯而已。

但她卻沒有擺出任何不悅的表情，反而露出笑容。

「可以給妳看啊。」

然後走到我的座位旁，很自然地坐下。

「怎樣？妳覺得我美嗎？」她作勢擺手揮了一下自己的長髮，演戲意味超重害我不小心笑了出來。

『同學妳好三八噢。』開玩笑的輕拍一下她的肩。

「哪有，我認真在問的耶。」

她傾身向前，微微湊近我的臉，還故意擺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嘴角卻是止不住的向上揚起。

能夠嗅到一絲髮梢的香氣，還有點藥水的殘留味道。

『對啦對啦，妳這樣超正的。』我故意很沒誠意的回答。

「妳不要敷衍我。」她很好看的兩條眉毛微微皺起，看來這次是真的認真在問我的意見。

我稍稍向後退拉開距離，仔細觀察她的臉和髮型的整體感。

斜分但卻不夠長的瀏海微微蓋住眉，因為有打底而顯得更加白皙的臉蛋，最吸引人的就是那雙水亮亮的銅鈴大眼，叫人不忍移開目光。

『妳有戴放大片嗎？』我問。

她微微愣了一下。

「沒啊，怎麼了？」

『……沒事。』

也對，放大片的瞳孔光澤都很不自然，仔細看便不難發現。

「所以妳這是在間接稱讚我的眼睛跟戴放大片差不多大的意思嗎？不好意思，我是天生麗質。」她故意呵呵呵的笑出聲，眼睛都快瞇起來了。

『其實我覺的捲髮要染其他顏色會比較好看。』趕緊將擺錯焦點的自己轉回正題，以免她繼續自HIGH。

「譬如說？」她問道。

『嗯……紅棕色吧，現在最流行的。』想了一下後，我說。

「妳根本就是想要陷害我一整個學期都留校打掃吧。」她瞪著我說道。

也對，要是還敢如此大膽去染那種高調的顏色，可能就不只是留校打掃這麼輕的處罰了。

『誰叫妳說要逼我去掃一學期廁所。』我故意開上次的玩笑。

「咦？妳該不會說出去了吧？」她本來就已經不小的眼睛瞬間又睜的老大。

『怎麼可能，都答應過妳了啊。』

「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

『那，可以針對之前那句話，問妳一些問題嗎？』稍微猶豫一下之後，我緩緩開口。

「會不會回答要看情況喔。」她說。

『妳……有喜歡的男生，而且是在單戀？』

《我要去看我喜歡的人。》

我記的清楚，她當初的確是用「看」而非「見」或是「找」之類的字。

這話的意思就表示，她沒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是選擇退一步，在身旁陪伴著他。

那樣太可憐了。

而這個形容詞，不適合用在全身散發光芒的盛梓芩身上。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氣氛頓時凍結。

我開始後悔自己因為單純的好奇心而問這種問題。明明就不是很熟，卻又問如此私人，也有可能帶著滿滿傷痛的問題。

明明自己就還沒有那個資格去觸碰。

『抱歉，因為八卦就探問妳的隱私，當我沒問過，真的對不起。』我率先打破沉默，然後拿起書包，準備離開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她沒回話，而我也慢慢跨出教室。

但就在腳步踏出門檻的那一瞬間，聽到了「噗哧」一聲。

噗哧？

立刻回過頭，盛梓芩回看著我，臉上是燦爛到不行的笑容。

『咦？』我疑惑。

「唉呦妳幹麻啦，根本就沒有妳想的那麼誇張。」她解釋，但還是一直在笑。

「真是的，還這麼認真道歉勒，也太可愛了妳。」

『啥？』我無言，只能回復一個無意義的單詞。

「我沒有喜歡的男生。」她說的斬釘截鐵。

『咦？哪……』

那句話如果不是在說愛情，那還會是甚麼？

她慢慢走向前，將我拉回教室，然後反鎖上門。

「喀嚓」一聲，阻隔住所有來自外界的雜音，四周靜得只剩下風扇的運轉聲。

過了幾秒後，她緩緩開口。

「我是要聽廣播。」她淡淡的說。

『廣播？』我疑惑。

「我毎個禮拜五必須提早回家，是因為晚上九點有我要聽的廣播。」她輕抿著嘴唇，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的反應。

稍微想了一下她說的話，好像有點了解了。

『妳說的是FM91.7吧？我妹也是每個禮拜五晚上準時收聽那個節目，記得好像叫「日韓音樂瘋」？』

畢竟是日文系，喜歡日韓偶像也不奇怪。

但是她卻大力搖了搖頭。

「我在聽的不是台灣的廣播電台，是日本的。」她解釋。

『所以是在網路上聽日本明星廣播？』我問道。

「她不是明星，是聲優。」

『……咦？』

「日本聲優佐藤聰美的廣播生放送『ラジオ☆聡美はっけん伝！』」

她得意的豎起大拇指。

我一瞬間愣住，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完全沒有聽懂。

聲優是甚麼東西？她說甚麼美？廣播名稱又是什麼？

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襲來，這時腦海中冒出那句諺語「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但也已經來不及了。

她悄悄湊近我的耳朵，動作很輕很柔，然後說了句讓我讓我全身震動，驚嚇到心臟都快要掉到地獄裡去的話來。

「其實我啊，是個不折不扣的阿宅。」

在那瞬間，我的心情彷若不聽勸、基於好奇而打開潘朵拉之盒的浦島太郎，一下子瞬間蒼老了一百歲。

而在那之後的未來，是圍繞著盛梓芩，接踵而至的災難。

TBC.

PS.佐藤聰美是日本女性聲優，代表作是K-ON的田井中律。

ラジオ☆聡美はっけん伝！是她今年四月在「超!A&G+」的生放送(現場放送)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