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小鬥牛
更新时间:2011-09-20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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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鬥牛 于 2011-9-20 22:46 编辑




*****






…………


…聽說了嗎?歐爾巴鄉最強的路希組合。


在最短的時間內通過路希的試煉場,並且一到前線就將整個戰況逆轉。




破壞,弱化首屈一指的馭槍使前鋒──歐爾巴‧芸‧獠牙。


操控最強路希魔法的後援──歐爾巴‧黛亞‧香草。




她們二個女人,簡直就像歐爾巴鄉路希們的總指揮。




聽說了嗎?我們部隊也要隨著她們一同殺進敵陣。


我願意。


我也願意,只要能殺死『繭』的那些混帳!




聽說了嗎?


自從香草成為路希後,我們城鎮的新生路希再也沒接到殺害她的使命了。


原本似乎是為了讓獠牙那傢伙因為憤怒而抓狂。


為什麼要讓她抓狂?她一定會化為鬼神,殺了所有人,不只『繭』。




正是鬼神啊。


最強的鬼神──諸神黃昏啊…






***






諸神黃昏。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成為諸神黃昏……」


獠牙獨自坐在山間縫隙中,望向遼闊的枯無山脈。


天空一望無境,除了那顆惡魔『繭』之外,看不到一朵雲。


「我的使命…是得到最強的力量,並且打下『繭』,而最強的力量,只有毀滅一切的諸神黃昏。」




諸神黃昏,神話般的存在…擁有破壞一切的力量。


曾經有路希為了變成諸神黃昏,不斷屠殺增加仇恨,但卻只是徒然。光只是仇恨似乎不夠,還需要有更強烈的情感吧。


但是,成為諸神黃昏、並破壞『繭』之後,誰來阻止諸神黃昏繼續破壞下去?




香草又該怎麼辦?她一定不願意獨自一人逃到遙遠國度。


更不願意看自己成為被世人詛咒的破壞神。




「……也許香草的使命,是讓我發現新的未知力量,可是……連她自己本身也不清楚使命……」甩甩頭,獠牙站起身:「得到最強力量,我第一個要毀掉法爾西‧靈魂那傢伙。」


後空翻一圈,獠牙直接躍下看不到底的深崖。輕鬆的在崖壁上踩跳幾下,安穩落地。




嗅到帶點辣味的香氣,獠牙勾起期待的笑容。


在不遠的明亮處,香草正哼著歌,用攜帶型小鍋煮著不知名的濃湯。在一旁大樹葉上,放著二隻烤得香噴的長牙兔肉,其中一隻長牙兔肉上灑滿了鹽巴,一看就知道那隻是獠牙的。


「獠牙,巡邏辛苦了!」


「啊啊,肚子好餓。有餵陸行鳥吃飯了嗎?」


「剛才他們自己吃了火龍椰,地上那邊的。」


「那不是我摘來要當點心的嗎!」


獠牙這麼一喊,讓香草開心的笑出來,附近的二隻陸行鳥也悠然的伸個腿,完全不在意偷吃了獠牙的點心。




香草在自己的碗裡舀入熱騰騰的不知名濃湯,獠牙張大口,準備咬下滿是鹽巴的長牙兔肉。




周圍沒有孤兒院孩子們歡樂的笑聲,也沒有巴庫蒂在長椅下亂撞。


但是,在野外用餐的二人,卻不覺得有一絲寂寞。




用餐完,獠牙蹲在小溪旁洗鍋子,她往身旁瞄去,一樣蹲著洗餐具的香草──左大腿上,路希的烙印仍然很小。


和自己右手臂上的路希烙印比起來,香草還很安全。


『大概我太心急了,所以我的烙印才會侵蝕的比香草快吧。』在心中想著,獠牙自我警惕的點個頭。




「獠牙……」


香草低著頭,用毛巾擦拭餐具。


「為什麼不追問我的使命?」


「妳要我追問嗎?」


「…」搖搖頭,香草悲傷的皺起眉:「對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我看到的使命。」


「總會看明白的,香草,我也只看到我跳起來攻擊『繭』,但其他就很模糊,只知道那是股很強大的力量。」


獠牙用拳頭輕推香草的額頭,並勾起溫柔的微笑。


「不要緊,咱們二人在一起,什麼事都辦得到。」


「……嗯!」


「好!咱們趕快收拾行李,得快點去下一個據點幫忙才行!」


「哦!」




越靠近主要戰場,和『繭』的戰爭就越激烈越頻繁,沒達成使命的屍骸也比往常更容易遇到。


香草和獠牙一路上支援過來,路希的力量也掌控到猶如天生擁有似的,讓許多盟軍路希大開眼界。在她們前方和後方,都有盟軍路希進行支援和後援。


而敵軍也因為她們二人的出現而猛踢鐵板,讓戰況呈現一面倒狀態。




「香草!」


「交給我!」




勇猛的前鋒,靈敏的後援。


默契十足的二人互相支援、強化,就算敵軍派出巨大的飛行船,她們二人也能毫無畏懼的從盟軍飛行船上跳下,並率領路希毀滅巨大飛行船。


不只是歐爾巴鄉的路希,現在各盟軍路希都願意在獠牙和香草二人的帶領下衝鋒陷陣。




「獠牙大人!香草大人!要墜船了!」


一位盟軍路希前來報告,獠牙和香草不用互看一眼,就同時率領大家朝飛行船破洞跳出,在巨大飛行船墜毀爆炸前安全攀附上高聳岩壁。


而敵軍飛行船艦隊因為指揮的巨大飛行船墜毀,頓時成為無頭蒼蠅不知該如何是好,盟軍飛行船趁勝追擊!




「呀呼!那些傢伙的飛行船也敵不過獠牙大人和香草大人!」


「快!我們的飛行船來了!跳上去繼續戰鬥吧!」




盟軍路希鬥志高昂的接二連三跳上飛行船離去,但獠牙和香草卻繼續攀在陡峭岩壁上。


香草雙手攀著一塊岩石,讓腳挪個位,湊進身旁用一手一腳攀在岩壁上的獠牙。




「獠牙,怎麼了?」


「……」


獠牙微低下頭,挪出右手臂讓香草看。


上頭路希烙印的侵蝕比上飛行船前更加嚴重。


「…!獠牙!妳的路希烙印…」


「我不知道…這烙印好像在告訴我,我的方向是錯的…」


「怎麼會……」




獠牙轉望向天空上的『繭』,並高舉右手,彷彿要抓下『繭』。


如果要成為諸神黃昏,需要超越憎恨的情感……獠牙只能想到失去香草的未來……莫非要自己親手對香草…


「強大的力量…諸神黃昏……我需要得到力量。」


「可是…獠牙,諸神黃昏是破壞一切的力量…不只『繭』,整個世界都會被摧毀……」


──!


香草突然感覺到大腿的路希烙印隱隱作痛,皺起眉,香草繼續說著。


「諸神黃昏…只會帶來比死亡更悲傷的悲劇……唔…」


「香草?」


「我的烙印…突然怪怪的…」


「烙印…!讓我看!」


「唔…啊啊!」


大腦突然閃過一陣衝擊,導致香草頓時昏迷、從岩壁上脫落。


而獠牙,當然立刻抓住她──






***






──獠牙一定會拯救軟弱的我。




『香草。』




──獠牙,總是在我身邊。




『香草,妳是我最想拯救的人。』




──獠牙…肯定能打下『繭』完成使命。




『我要保護妳。咱們二人是最強的組合。』




──而我的使命……






模模糊糊,眼前的獠牙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一把刀,刺進了獠牙的胸口。


晃動,震動,我的視野因為強大的悲傷而劇烈暴動著。


我瘋狂的哭著,手上的刀,沾滿了獠牙的沸騰血液。


黑暗吞噬了一切,一股恐懼的黑暗力量吞噬了一切。




慘叫,吶喊,大地的悲歌,萬物的哀號。


天上的惡魔被我召喚出的鬼神擊落,崩毀的力量摧毀了地表一切。


所有生命,化為骨骸。


鬼神仰天咆哮,那聲咆哮,悲痛到胸坎裂開──哭泣的鬼神…永遠持續的噩夢,諸神黃昏。




我聽得到,淚水的聲音。






***






「……香草,醒醒。」


聽到令人安心的耳熟嗓音,臉頰也被手指溫柔滑過。


香草緩慢的張開眼,並將不穩的視線瞄向滿臉擔憂的獠牙。


「獠牙……?」


「為何結尾用問號?除了我還有誰?」


「…獠牙…!」香草伸起雙手臂,牢牢的抱住獠牙:「我…我做了好可怕的夢…!嗚嗚……!」




獠牙無奈的勾起笑容,寵溺的回抱住香草。


「沒關係,咱們在一起,沒什麼好怕。」


「好可怕…!好可怕……我…我夢到的夢……」


「夢?」


「我……我夢到…」


眨眨積滿淚水的眼睛,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香草逐漸意識到,那並不是夢,而是使命的暗示。


當初在法爾西‧靈魂面前也看到一樣的東西,但當時看到的畫面十分片段又節奏詭異……如今卻如影片般順暢的播放在腦海中。回想起來也十分真實。


真實的令人顫抖。




「……?」香草的反應讓獠牙愁起眉,她用雙手捧起香草的臉,企圖讓香草脫離恐懼。


「香草,說,妳夢到的夢!」


「我…我對獠牙……我…啊…諸神…黃昏…破壞『繭』…………我的使命…」


「諸神黃昏,破壞『繭』…使命?」


「啊…啊啊…!」


大腿的劇痛讓香草忍不住推開獠牙,冒著冷汗,香草斷斷續續的喘氣。


獠牙再次挪近香草,並在掀起香草裙子的同時,獠牙的雙眼閃過了殺氣──香草的路希烙印開始侵蝕了…!諸神黃昏…使命…!破壞『繭』!




附近傳來了戰爭的騷動聲,獠牙握住長槍、走出遮蔽用的小山洞,香草慌張的跟上。


天空上的敵軍飛行船打開船艙,倒出眾多屍骸至地面戰場。那些屍骸是哪抓來的…?獠牙不管,她現在只想搭上那艘飛行船,進入『繭』。




「沒時間思考如何得到力量了…我要直接進入『繭』,進行破壞!」


「獠牙…!不行啊,沒人知道『繭』裡面有什麼!」


「不然還能怎樣!」


獠牙一手扒住香草的左大腿外側的路希烙印,不滿的喊著。


「怎麼能讓妳變成屍骸!別開玩笑了!」


「獠牙就可以變成屍骸嗎!?要是太過急躁…!妳可能會先變成屍骸啊……!」


「……」獠牙愣了一下,並瞄向自己的右手臂。


路希的烙印已經擴張到出現紅眼,當那紅眼完全張開後,就算不願意也會變成失去自我的屍骸。


到時候,香草該怎麼辦?歐爾巴鄉的大家又該怎麼辦?




明明擁有超越所有路希的最強力量,卻還是不夠破壞『繭』。


路希的烙印…侵蝕的速度又比任何人快……!


真的只能踏上諸神黃昏這一條路嗎…!




「那我該怎麼做…香草……」


「獠牙…」


香草伸起手,輕撫獠牙迷網的臉孔。


雖然不懂使命為何要她拿刀刺向獠牙……但香草明白自己一定做不到。獠牙是最重要的人,是絕對不能失去的存在。


「一起思考要怎麼做吧,二個人一起,一定會有辦法…」


「……嗯,二人一起。」


獠牙抱緊香草一會兒,然後冷靜的看向洞穴外。


「走吧,首先要除掉那些傢伙帶來的屍骸才行,飛行船交給其他路希,我們支援地面。」


「好!」






戰鬥,變得不是那麼重要。


要怎麼做才能破壞『繭』?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定有方法可以破壞『繭』,而且不需要靠諸神黃昏的力量……


只要把『繭』打下,一切的悲劇都能結束。




但是,如果只有諸神黃昏一條路可以走,我該前進嗎?




手上的長槍,不知殺死了多少敵軍、多少屍骸。


身體,不知道疲累。路希烙印催促我殺更多敵人,而我發現……殺害越多敵人,烙印的侵蝕就越快。




「獠牙大人,您的烙印…大家都很擔心。」盟軍路希這麼問著,並遞上一杯水。


營火旁,獠牙沉默的接過水。


「不用擔心,還早。」


「我們很難不擔心啊……失去獠牙大人,會讓戰況急轉直下,只靠香草大人…我們沒自信能維持戰況。」


「少說那種軟弱的話。」


獠牙低頭望向趴在大腿上熟睡的香草。已經連續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但說也奇怪…獠牙不覺得疲累,現在也有股衝動想跑去獵殺敵人。


幸好比起心中的獵殺慾,獠牙現在更想吃了香草,所以才能安穩的坐在這等香草醒來。




「獠牙大人,天上那些傢伙,飛行船越來越奇特,也越來越難破壞了。有看到中午的那台大機甲嗎?竟然殺了我方九名路希…!」


幾名路希也走近營火旁,並把各戰線的情況報告給獠牙。


「現在那些混帳不搞偷襲了,似乎把所有的戰力都集中在這,一定是想一口氣除掉獠牙大人和香草大人,但我們不會讓他們得逞。」


「獠牙大人和香草大人一定能結束這場長年來的戰爭。」




周圍聚集越來越多路希,他們開始互相討論戰況,也有路希獵捕了獸肉回來。


戰場的夜晚,偶爾會這麼熱鬧。




獠牙並不討厭大夥兒一起吃東西,但她發現到大腿上的香草──又因為惡夢而醒來,而且正努力在不驚動大家的情況下忍住淚水。


獠牙輕拍香草的背,並在她爬起身的同時,順勢將香草側抱起。


「我要和老婆恩愛了,誰都不准來。」獠牙拋出這句話給周圍的夥伴,隨後就抱著香草走進今晚休息的山崖裂縫中。




「獠牙…」


讓獠牙將自己放在毛毯上,香草略微內疚的低下頭。


「謝謝妳…對不起讓妳擔心了…」


「呆瓜,妳在客氣什麼?」


獠牙把二人的武器放在一旁,並解開纏繞在身上的藍色布絹,披在香草背上。


「妳剛才又做夢了嗎?一樣是使命的夢?」


「……」


「香草,老實告訴我,妳看到的使命。」


「……」


「香草…!」


「…」


香草沉默不語,而獠牙輕嘆口氣,改勾起無奈的笑容,並用手指撥好香草的瀏海。


「不要啥事都自己承擔,妳不是一個人。香草,雖然妳才剛睡醒,但還是再睡吧,我會在妳身邊。」語畢,獠牙就坐在香草身邊,準備躺上毛毯入睡。




但是,香草卻用雙手撐開背上的藍色布絹,然後跨坐上獠牙的雙腿,雙手抓著藍色布絹的二側、在親吻獠牙的同時也順勢包住二人。


香草深情吻著獠牙,獠牙也更使力的回應香草。獠牙向下吻去,香草泛紅著臉抱住獠牙的頭、輕呼出氣。


稍微滑下的藍色布絹,隱約露出令人害羞的肌膚相親。




香草,害怕著使命。


一次比一次清楚的使命畫面,就像真實發生過的事一樣在腦中揮之不去。


最初是看到自己用刀傷害獠牙,但現在卻是看到自己的手變成魔物,並用驚人的力量殺害獠牙……慘死的獠牙,崩毀的世界,揮之不去的責難。


香草想去相信那只是個夢,她希望那只是個惡夢。




情慾中,藍色布絹滑下獠牙的右手臂,滑落在香草跨坐在獠牙腿上的左大腿旁──二人的路希烙印……那烙印中的紅色眼睛都已經開啟一半。




如果就這樣,二人一同變成屍骸……也比那使命完成後的世界要好上百倍吧…!


香草含著淚水,在情慾的浪潮下緊緊抱住獠牙。




法爾西啊──饒過我們吧──…






***






『法爾西,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那是十分懷念的聲音,既嚴肅又悠然的語調,就像菸斗飄出的菸一樣。


下巴右側有傷疤的她總是咬著細長菸斗,毫不猶豫的決定人生所有選擇。




『法爾西,更不會理會人們的請求。』


深深吸一口菸,呼出。她繼續說著。


『獠牙,香草,法爾西也是被拋棄的悲哀存在,所以別把希望抱在他們身上。』




「奶奶。」


想出聲叫喚她,但喉嚨卻喊不出聲音。


只知道,她一手拿著細長菸斗,一如往常的吐出菸和話語。


『達成使命的方法,不只一種……使命,也不只有一種結局……』




她轉過身,緩慢的漫步離去。


『如果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別跟法爾西祈求,而是…向那一位祈禱吧──…』




等等……奶奶,是向誰祈禱?


除了法爾西,還能向誰祈求?




奶奶…!






***






媽媽在出征前,送來當護身符的細長菸斗不見了。那是在五年前,奶奶在戰場上失去消息後,同鄉的路希派人送回。


那根細長菸斗,卻莫名其妙的從隨身包袋中消失了




「……」獠牙沉默的將包袋繫上腰間。


調整好肩膀上的藍色布絹後,她拿起武器,尋找醒來時就不在身邊的香草。


不用出聲叫喚,獠牙似乎隱約中知道香草會在哪。她朝山崖裂縫的更深處走去,跳下黑暗的洞穴,踩過冰涼的地下水,朝微亮的洞穴出口邁進。


天空還有點暗,應該快黎明了。




啊,果然在那裡。在這四周環繞山壁的小盆地裡,香草獨自一人坐在一塊石碑旁。


而香草看到獠牙,也露出「果然來了」的表情。


「獠牙,妳看…是奶奶的『冥碑』。那根菸斗也跟石碑同化了。」


「咱們二人看到的,果然是奶奶啊……」




冥碑,是屍骸能量消耗殆盡後的殘骸。雖然說是殘骸,但卻不像屍骸般嚇人,而是漂亮的石碑雕刻。譬如眼前的石碑上有著熟悉的人形浮雕,手上還拿著一根細長菸斗。


如果,冥碑仍然掛念著使命,那麼就能從上頭得知生前使命、並且幫助冥碑完成遺願。




「奶奶的遺願是?」獠牙問著,並同時走近香草。


而香草低著頭,伸手撫向冰冷的冥碑。


「……引導出…最強的諸神黃昏…吧…」


「……諸神黃昏…」


獠牙蹲在冥碑前,細細閱讀碑文內容。


獠牙和香草也曾經見過其他冥碑,上頭留下的碑文內容大多激憤悲傷,充滿種種遺憾。但奶奶的冥碑,卻只有短短幾句話。




【被拋棄的法爾西,要我拋棄家人。使命要我把那二個孩子打下深淵。原諒我,我沒能把法爾西打入深淵。】




彷彿能看到奶奶拿著菸斗,在法爾西面前仍然自顧自的呼出菸。


不遵從法爾西給的使命,而是利用法爾西給的力量去給予『繭』的軍隊極大創傷嗎…?


五年前,戰線曾經一度大逆轉過,歐爾巴鄉的孤兒院所有人都相信是奶奶的所作所為。




「所有人…都在保護著我們……」獠牙轉望向一旁的香草,繼續說著:「所有人,都期待著我們……」




法爾西,致力於製作最強鬼神──諸神黃昏。


但有必要為了破壞『繭』而摧毀全世界嗎……?




「…不行…獠牙…我完成不了使命。」


香草疲憊的含住淚水,並害怕的抱住自己的雙膝。


「法爾西不斷告訴我…用所有的悲傷召喚出諸神黃昏…可是……可是…召喚出諸神黃昏後的世界…只有死亡……」


「……香草,為何妳要自己承擔那些使命的悲傷……妳不相信我。」


「因為…!我不想讓獠牙承擔那些創傷啊…!」


「笨蛋!」獠牙用雙手拉起香草,不悅的喊著:「要我不要獨自奮鬥的人是誰!總是要和我到處跑的又是誰!不要事到如今才在那邊喊不想給我添麻煩!」


「獠牙…!」


香草閉緊眼,腦中閃過的種種震撼悲劇讓她害怕的直搖頭。


「妳不懂這種痛苦…!」伸手一推,香草想推開獠牙。




但是,不祥的負面力量像砲彈似的從左手爆射出!


超近距離的獠牙反射一閃,被力量擦過的右手臂立刻噴出鮮血。還沒定住身,獠牙就被香草放出的磁場震開,硬生生撞上岩壁。




「獠牙!」


香草害怕的張大眼,她想扶起倒地的獠牙,但又被全身散發不祥之氣的自己給嚇到。


這和看到的使命一樣……接下來就要變成怪物,殺了獠牙,然後召喚出諸神黃昏…!


「不要!不要!我不要完成使命!我不要──!」




大腿上的路希烙印傳來陣陣劇痛,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也不斷湧出。悲傷、憤怒、痛苦、怨恨…各種負面情緒從法爾西灌輸的未來襲捲而來。


香草哭喊著,但聲音卻傳不出暴動的氣流。




「香草…」


獠牙疼痛的瞄向右手臂的傷口,傷口正好劃過路希烙印的上方,而且因為邪氣的侵蝕…讓傷口不斷的擴大,鮮血也不斷溢出。


但獠牙更擔心一臉痛苦糾結的香草!


「……唔…!」




硬撐起身,獠牙因為邪氣的入侵,讓她意識逐漸飄散掉,但肉體深處卻因此點燃了某種力量──法爾西給予的悲劇火種,正逐漸燃燒起。快殺了香草,快殺了她……得到憎恨一切的力量!


哼…到頭來,都被法爾西耍得團團轉嗎?




「怎麼可能辦得倒……」


撫著受重傷的右肩,獠牙一步步走向香草,儘管深沉的邪氣化為無數手臂刺穿過她的身體,獠牙也只是硬擠出微笑,全盤接受那些邪氣竄入體內,並在不斷湧來的爆氣中緩緩的持續走近香草。


身體開始出現變化,意識也逐漸被扭曲。但不這麼做,變成怪物的就是香草……所以獠牙心甘情願。




「香草…我……的確不懂妳所看到的悲傷未來……」


獠牙的聲音參雜著魔物的吼聲,伸出的手,被香草周圍的磁場氣流排擠,但在下一秒、那雙手被邪氣同化為魔物之手,因而順利穿過磁場。透過香草驚恐的眼睛倒影,獠牙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但仍然是歐爾巴‧芸‧獠牙。香草最愛的女人。


「我不懂…妳感受到的悲傷……」獠牙用魔物之手,溫柔的抱住香草:「…所以……全部分給我吧……咱們二人,一起完成使命…」


「獠牙──…!」




香草的聲音終於再次傳出,她張大口,抱緊獠牙、使勁哭喊著。


被釋放的狂暴力量和魔物化的獠牙共鳴。巨大的力量引起猛烈地震,大氣頓時變得緊繃,剛黎明的天空,被湧出的黑暗壓得彷彿即將破裂。




周圍的強大野獸萬物,被選擇上為祭品、化為黑暗之力被吸入漩渦中心,背負著無數罪惡的手臂,最強的鬼神伴著揮之不去的噩夢誕生──




「哦嗄嗄嗄嗄──!」




路希們不分敵我都同時驚恐的望向異變之處,從他們顫抖的嘴裡,稱呼那出現在山峰上的骸人鬼神──諸神黃昏。


任由破壞的能量溢出,恐懼的鬼神,諸神黃昏揚起下巴張口咆哮──過份驚人的威力壓走周圍的一切。


『繭』的所有軍隊立刻將目標鎖定諸神黃昏,但卻在靠近的瞬間化為灰燼。盟軍路希也敵不過那殺無赦的力量,逃亡,吶喊,死亡。


生命一轉眼化為烏有。




諸神黃昏抬起頭,瞪向天空上巨大的『繭』。


「吼嗄嗄嗄嗄嗄嗄嗄──!」咆哮,怒吼。諸神黃昏奔上一旁的高山,一躍、奮力朝『繭』槌去!




多層麻密的防護網像玻璃般被擊碎,接在清脆的爆裂聲之後、是『繭』的外殼被無限力量擠破的沉重爆破聲。


「吼嗄嗄嗄嗄嗄嗄──吼嗄嗄嗄嗄!」






張大嘴嘶吼著,諸神黃昏──……哭泣著。






充滿災難的力量,每揮一次爪,周圍就更陷入死亡。


萬物失去生命,死亡的路希,化為屍骸。野獸逃亡著,各地的生物,敵不過諸神黃昏的氣壓而一一倒地。




距離遙遠的歐爾巴鄉,也目睹著這場災難。他們有的逃難,有的跪地求饒,有的只是沉默不語。


孤兒院的媽媽,她帶著孩子們在外頭觀看遠方『繭』和諸神黃昏的對衝,他們明白到哪都逃不了。


巴庫蒂繞著圈,一如往常的開口。


[巴庫蒂,知道,那是香草和獠牙。]


「是啊…」


媽媽皺緊眉,情緒複雜的勾起笑容。


「香草…獠牙……路不是只有一條…妳們只是選擇了二人一起的路。」




天空上不斷散下『繭』的防護網碎片和外殼機甲,諸神黃昏仍然持續用震撼的暴力破壞『繭』,而『繭』也持續的抵抗著。


不斷溢出的不祥之氣,在空中散播著。大家都明白,諸神黃昏的下一擊,將會終結一切──




「是啊,一個人承擔實在太悲傷了,但二人的話……」


媽媽閉上眼,而諸神黃昏也在此時高舉起手臂,將所有不被容許存在的破壞力、一口氣撞上『繭』!


巨響震破大氣、震毀大地,吞噬一切──包括孤兒院的大家。




神殿裡,眾祭司們恐懼的向法爾西下跪請求原諒。


只有老祭司獨自站在神殿外,看著吞噬一切的暴風席捲而來。在最後一刻,他仍然用沙啞的嗓音,緩緩開口。




「別向法爾西禱告……而是,向那一位祈禱吧……──




向『神』──祈禱吧!










神啊──





我聽到,獠牙在哭泣著。


強大勇敢的獠牙,以魔物的姿態擁抱住不斷湧出絕望力量的我。


獠牙……憎恨著讓我絕望的法爾西,怨恨著讓我痛苦的未來……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溫柔用魔物之手抱緊滿臉淚痕的我。




被獠牙溫柔呵護的我,聽得見獠牙的悲傷……


她停不住的淚水,澆不熄四周哀痛的聲響。




巨大的力量,帶來了絕對的毀滅……奪走了所有希望……


…誰來解救一切……誰來幫助我和獠牙……


這絕對毀滅的力量……是否能用來救贖…?




神啊……我們只是想,二人在一起──…


神啊…這未來……是否能改變……






「吼嗄嗄嗄嗄──!」


覆滿天空的黑暗雲層突然裂出一道縫,並將耀眼的光輝打在諸神黃昏身上。


諸神黃昏對天咆哮著,彷彿抗議著什麼。被打出巨大破洞的『繭』崩壞著,但諸神黃昏仍然不打算停止攻擊,再次飛躍起,諸神黃昏張大口準備噴出更強大絕望的噩夢!


讓『繭』永遠毀滅!






神啊──解救我們吧──…!










────


──…


──…………




──………傳說,某位女神背叛了所有葛蘭=帕爾斯子民的心願。


眾人渴求惡魔『繭』能被擊毀,進入永恆的破滅,但女神卻在最後一刻背叛。




最強大的鬼神──諸神黃昏,在即將帶給『繭』永遠安寧的剎那,女神插手干涉了。


女神憐憫著『繭』裡頭愚昧跟隨法爾希,不知『繭』外殼世界的愚民。


祂不要求什麼,也不創造什麼。


只是憐憫著。


憐憫即將死亡的生命。




憐憫著被比死亡還要殘酷的使命所束縛的二人。


於是奪走了成為諸神黃昏的二人的路希之力,並將其變成水晶,讓悲傷的二人在使命途中陷入沉睡。




那一天,因為水晶化而墜落的諸神黃昏,身上的水晶隨著大氣瓦解、飄散,那些水晶粉末特別集中在歐爾巴鄉──…彷彿雪花一般,覆蓋住空虛的城鎮。




喀啦喀啦。


方形的智慧機械玩具──巴庫蒂。他驅動著輪胎在水晶粉末上移動。


四周沒有人類的身影,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屍骸在抽動、爬動。巴庫蒂沉默不語的移動著……喀啦喀啦,他停在歐爾巴鄉神殿前的廣場,這裡總是會舉辦熱鬧或是無聊的聚會。




[…巴庫蒂…知道。]




機械的聲音,被滿地的雪白色粉末吸收。巴庫蒂的聲音,只能傳到周圍。


在巴庫蒂的前方二側,二座栩栩如生的女性水晶,如飄揚似的沉睡著。




[巴庫蒂,知道。]


巴庫蒂機械式的聲音,似乎有點雜音,似乎有點故障,似乎…像在哭。


[香草,獠牙。歡迎回家。歡迎回家。]




喀啦喀啦,巴庫蒂開始像以前一樣繞著二座水晶轉圈,並不斷重複著:[歡迎回家。歡迎回家。]。


附近的雜貨店,屍骸無意義的晃著。破損的車站,笨重的鋼鐵耐不住損壞而崩落,但那巨響完全引不來注意。孤兒院,體型嬌小的屍骸漫無目的的遊走,踩著厚重的水晶粉末,他們早已忘卻下面曾經有片茂盛的香草田。




[歡迎回家。歡迎回家。歡迎回家。]


巴庫蒂仍然繞著,在二座水晶周圍留下明顯的輪胎痕跡。


神殿的門慢慢開啟,巴庫蒂也停下來,並注視著二座水晶被未知的力量抬起,緩慢的運入神殿。


[獠牙,香草。歡迎回家…]追著被移走的水晶,巴庫蒂撞上階梯。


伸出機械手,巴庫蒂笨拙的爬上一層又一層的階梯。




神殿的門緩緩關上,巴庫蒂趕不及追進去。


砰隆──…沉重的關門聲,將孤單的機械玩具關在滿是屍骸的世界。




喀啦…喀啦…


輕輕碰撞神殿的大門,巴庫蒂,沉默幾秒。


「……晚安。夢到巴庫蒂。夢到大家。晚安。晚安。晚安…」




僅存的聲音越來越小。從神殿上空望下去,一片雪白的歐爾巴鄉彷彿陷入永眠。


不管是殘破不堪的葛蘭=帕爾斯,還是破了一個大洞的『繭』,所有的萬物都將進入漫長的治療期。




是啊……


沉睡吧……




妳們也以水晶的身分,安然沉睡吧。


二人一起,在沉睡中安撫傷口吧──…




然後……等待某一天再次甦醒之時,繼續完成未了的使命吧。






*****






吶,獠牙。




嗯?怎麼了?香草。




我們…永遠二人不分開唷。


約定好了唷。




啊啊…咱們二人永遠不分開。




咱們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


沒有盡頭──…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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