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這篇文,不懂東方的或是只知道有誰但不知道原作設定的…大概會看不懂(核爆
另外我不太想修改這種近乎直敘的方式所以…看得懂就是看得懂 看不懂就ry(拖走
另外虐文有 傷眼有 催淚有(???)
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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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的冬夜,她裸著雙足,獨自踱步在雪堆上。
這一年的冬季異常嚴寒,紛飛的雪花不斷在空中飄散,除了雪之妖怪及冰精以外,其餘的妖怪皆進入了冬眠似的狀態,比妖怪更為柔弱的人類就更不用說了,幾乎到了足不出戶的地步。
幻想鄉的冬天,有史以來如此平靜。
所以,也不會有人靠近那棟被主人遺留下來,孤獨而空虛的矮平房。
她似乎在猶豫著,是否要接近那座空屋。
腳印一直在不算太遠的距離間徘徊著,走過的痕跡很快又會被新的痕跡重新覆蓋。
冰冷刺骨的雪地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她走過的地方,皆會散著淡淡的水痕,那是雪被高溫融化的痕跡。
兩年前,她曾經頻繁地走著這條道路,踏出了一條小徑,而現在,幾株雜草從雪堆中掙扎著探頭,似乎在表示著堅韌的生命力。
她苦笑,蹲下身子拔了幾根雜草,手指無意識輕捻著,隨後,那幾根雜草突然間,成了黑灰狀,並隨著冷冽的寒風散去。
雙手習慣性地放進褲袋,她站起身,大口深呼吸著,帶著凝重而有著些許失落的神情,繼續往前行進。
然後,在小徑的盡頭,她看到了那座被雪堆掩蓋了整個屋頂、竹子編造的籬笆及矮門也殘缺了部份,月光照射在雪堆上,反而使得內院看起來幽暗且詭譎。
記憶中的這裡,從來不是這樣子的。
整整齊齊的竹籬笆、修剪得精緻的盆花、從不關門的主屋以及後院的曬衣竿,每一樣,都還深刻的烙印在她的腦海中。
而她想見到的人,也總是會在她靠近的同時出門來迎接,那溫柔的笑臉以及婉約的音調,一直以來也沒變過。
那人會拉著她進屋,張羅些熱茶和小點心,告訴她整天發生了哪些趣事、哪戶人家的孩子又做了什麼、或是又有哪些妖怪闖入人里被她教訓等等瑣事。
偶爾,靠近村落的寺廟的住持也會過來,兩人端坐在主屋內,僅僅是品茗而無交談,當她靠近時,那住持會起身離開,那人不會挽留,而她和那位住持也僅只是點個頭算是打了招呼。
滿月的時候,那人通常會離開那棟房子進入竹林,而那時候,她在竹林深處搭建的簡易棲身處就是那人最好的去處。
她會靜靜地坐在長廊,溫幾壺清酒,慢慢啜飲著,聽著那人的筆尖滑過紙張的沙沙聲,偶爾夾雜幾句抱怨聲,她會不自覺輕笑出來,然後聽到那人更暴躁的抱怨著。
那些聲音是她的下酒菜,也是在她多年灰暗的獨居生活中,所添加的幾分色彩。
對於已經不是人類的她來說,吃飯、睡覺這些事情,根本是不必要的事情,但是那人會一直叮嚀著、嘮叨著,讓她又漸漸找回了當人類的感覺。
然後,她再也聽不到那對她來說是天籟的聲音了。
兩年前,那人走了。
村裡的人辦了一場盛大的告別式,稗田家之子特地前來找她並想告知她這件事情,那時,她正與那令人厭惡的傢伙廝殺中,已經記不清到底是如何激烈的打鬥了,只記得竹林大半片被燒毀,而她終於將那傢伙打敗,九代目顫抖著從竹子殘跡中爬出來告訴她那人過世的時候,告別式已經結束了。
她帶著渾身的傷痕、破爛的衣服,站在村莊邊緣的懸崖上,看著人類用可笑的儀式慎重地將裝著那人身體的棺木抬到寺廟後方的墓地。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然後,她進入竹林,再沒有進入人里。
她不知道這兩年是如何過的,和那傢伙之間的廝殺也變得十分無趣,她不去主動找那傢伙,竹林深處的大宅院也沒特地派刺客過來。
她只是攤在自己的矮竹房,任憑思念、痛苦、悔恨這些情緒錯綜複雜的侵蝕著思緒,也侵蝕著她的身體。
她甚至想著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自殘,但她從來沒有做過。
就這樣過了兩年。
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身,想去看看那間屋子。
她衣衫不整的步出門外,踏著那條她熟悉而陌生的小徑。
然後她看到了,和她的記憶相似卻又不同的屋子。
人類還真是容易遺忘的生物啊…她這樣想著。
微微揚起嘴角,也不知是嘲諷或苦笑,她推開矮門,久未被推開的抗議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她先是走到後院,又看著長廊,屋簷上的雪堆因承受不住重量而往下掉落,然後她來到主屋的門口,深吸了口氣,踏了進去。
屋內並沒有太多的灰塵,似乎有人定期來清掃過,月光透過被蟲子蛀蝕的紙窗,亮度剛好能看清楚整個屋內。
擺設和她記憶中的相同,沒什麼變動,唯一變化的是原本堆滿書籍的矮桌和書櫃,現在是空無一物,也許被九代目帶回去保存了吧,那些書籍皆是記錄著幻想鄉近年來發生的歷史。
桌上還擺放著那人生前愛用的毛筆、一個木製小抽屜和些許裝飾,她慢慢走到桌前,輕撫著檀木製成的桌面。
然後她來到衣櫃前,拉開木製手把,撲鼻的霉味瞬間充斥著她的鼻息,但她不在意。
衣櫃內掛著幾件發霉的藍色裙子,看著這樣的景象,她不由得想笑。
她將那幾件裙子取出,並抖了抖上面的灰塵,將其疊好,她想帶走這幾件裙子,即使現在才來拿走這些當作紀念似乎有些太晚。
她抱著衣服,又走回矮桌前,她跪坐著,手放在矮桌上,即使她不是很喜歡這樣子的姿勢,但她在模仿那人生前坐在這張矮桌前書寫的樣子。
她拿起桌上擺著的木製小抽屜,下意識的擺弄著,在她拉開抽屜的同時,一封純白的信封映入眼簾,上面的署名,是她的名字。
她感覺到手開始顫抖,一掌可盈握的小抽屜怎麼樣也拿不穩,她將小抽屜放下,雙掌拍著自己的臉頰,她在害怕,但是卻也期待。
不知過了多久,手終於不再顫抖,她瞪著那封信,好幾次伸手想去拿卻又縮了回來,最後她一咬牙,幾乎是粗暴地將信封扯出來。
隨即,她抱著那疊衣服,另隻手抓著那封信,幾乎是用逃的衝到屋外。
彷彿全身的力氣都在逃出的那刻用光似的,她感覺到雙腿無力而癱軟在地,她不想回頭看那間屋子,她的視線全都在手上這封比雪還純白的信封上。
娟秀的字跡是她非常熟悉的,而上面,寫著她的名字。
她的手又開始顫抖了。
那封信並沒有封口,但是在她粗暴的捏握下,整張信封被扭曲了,她感覺到手掌心傳來的濕濡感,那並不是雪的濕氣。
她又大口呼吸了幾次,顫抖的手指從歪曲的封口中抽出一張紙條。
她瞪著那墨黑的字跡,閱讀能力似乎從她腦中流失,她花了好些時間才重新讓自己的腦袋清醒,紙條的內容並不多,但她卻看了很久,非常久。
幾滴水珠滴落在紙條上,暈開了墨跡,她沒有在意,只是反覆看著那些字句,那些只寫給她,屬於她的字句。
眼前越來越模糊,溫熱的眼淚不斷湧出又風乾,她已經無法辨識被暈開的字跡究竟寫了些什麼,但那些字句卻已經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腦海中。
那人最後留給她的,依舊是無盡的溫柔。
蜷縮著身體,頭也抵著雪地,雪地上不斷出現點點凹痕,那是淚水的痕跡。
她緊閉著雙眼咬著雙唇,無聲的吶喊著、泣訴著,兩年來不斷累積在胸口的悔恨、痛苦,在這瞬間全部爆炸。
在這一刻,她深刻體會到無法死亡的最大痛苦。
那不是肉體上的,而是精神上。
那些累積的情緒一直在鞭笞她,讓她張口吶喊,那是非常沙啞且蒼老的聲音。
「けーね!けーーーね!」她重複吼著這個名字,直到她再也發不出聲音為止…
她已經忘記自己是如何回到竹林,她帶著那封信和那疊衣服,在竹屋附近用手掌刨開雪堆,空手在凍僵的土地上硬是挖出一個土坑。
然後她將那人的衣服用木盒裝好,放了進去。
不死是非常痛苦的事情,長久以來不斷的看著舊有的生命消逝,新的生命萌芽成長,她以為她已經習慣了,也麻痺了,她不會為任何人哭泣,也不會感覺到哀傷,但是在那人的面前,她又找回了從前還是人類的時候的喜、怒、哀、樂。
『轉瞬即逝的生命才叫美…』她腦中浮現這句話。
的確…那人所留下來的,都是美好的記憶。
她很羨慕,也期待著,當哪天她能在真正意義上死去的時候,那人會不會帶著她所熟悉的笑容,站在彼岸,她們能一起度過三途川。
她刻了一個木牌,即使在寺廟的墓園有更正式的墓碑,但她只想在屬於她的地方留下那人的物件。
木牌上只有那人的名字。
木牌立上去的那刻,她頓時感覺非常輕鬆,然後她咧開嘴,笑了。
從口袋掏出那封信,瞬間,信封連同紙條一起化成灰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