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ola·空 于 2011-12-13 16:14 编辑
第六章 生死
一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 九月二十三日(星期六) 晴
今天下午在新宿偶然遇到了深町丽子。
她瞬间别开了眼,然后像是不知所措般低下了头。除了走路时有点轻微地拖着右脚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穿着印花面料的外套和白色喇叭裤,只要站着就不会想到是假肢。
因为和村濑有希子在一起,所以我说了声傍晚一定要给我家打电话后就离开了。她的眼神中带着点怯意,老
实地点了点头。
是在介意传言的事情吗?我想或许是吧。下午六点钟时,她另外打来了电话,说有些事要和我说,于是约好
下午七点在六根木的“松浦”见面。
七点十分过去一看,她已经等在那里了。在那吃过饭后,按照惯例去了“萨福”。
她不知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我约她出来的真正意图,什么也不问就跟着来了。她说自己不胜酒力,但酒量却出
奇的大。尽管如此,出了“萨福”的时候也已是双颊泛红,睡眼惺忪了。美女微醉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
我趁机说:“到我家来吧。”她就老老实实地跟来了。
在房间里边请她喝白兰地,边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没有反抗,就那么躺到了床上。
她在床上首次向我道歉说“对不起”。
我迟疑地问:“什么事?”
她说道:“因为他随随便便就说了不可理喻的话。”
果然是门胁康介唱的独角戏啊。
“企图自杀也是因为这个?”我问道。
她咬着唇,说:“因为突然觉得不想再活下去了。”
是吗,因为考虑些多余的事情所以才会变成那样。现在无论说什么,已经失去的东西也不会再回来了。应
该放弃一切来追随我。
“那件事是胡说八道吧?”她问道。我沉默地点了点头,她一副终于放下心的样子自己轻轻地解开了前胸的
衣服。
我帮她脱掉外套,露出淡蓝色的衬裙以及配套的内衣。真是充满情趣的安排。
只有脱掉她裤子的时候遭遇了小小的反抗。在她看来,比起胸部,被人看到腿部截肢的地方更为难堪吧。
她那一丝不挂、只安着金属皮革假肢的样子别提多奇怪了。为了让她充分感觉到屈辱的滋味,我慢吞吞地
花了很长时间才取下了她的假肢。
纤细的四肢以及在一半处突然被切断的腿,这些都引人联想到失去的那部分肢体,让人感觉就好像看到
了躯体雕像般那么美。
毫无疑问,这是我猎到的女人。
等一切都暴露在灯光下之后,她好像反倒有了胆量,已经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了。
那么洁白光滑的肌肤却能紧紧地吸住人的手指,让人难以放开。
被男人充分爱抚过的身体在所有的地方都很敏感。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说,但这身体已经是恭候已久的
样子了。
美女扭动身躯的样子果然美。平时应该觉得怪异的断肢看起来也是那么妖艳,真是不可思议……
两人嬉戏了将近两个小时。
午夜十二点钟,她终于醒了。好像骤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那些羞人的事,低着头裹上了衣服。
回去时她说道:
“大夫真是个残酷的人呐!”
是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美好的东西被破坏。之后命令她近期来医院做定期复查。
村行万里子的日记 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五) 小雨
今天,深町丽子小姐久违地出现在了门诊部。做完胸部和腿端的光片及血液检查等定期复查就回去了。
没来得及问她关于自杀的事情,但她看起来出奇的精神。二番町大夫也非常的温柔。
明明被传出了那种谣言,难道大夫对深町丽子小姐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吃醋了。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 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五) 雨
门胁康介依然在行动。听说向医疗过失委员会提起了诉讼。我再一次和主任进行了商谈。检查室是个问题,
要怎么办呢……
深町丽子与此事毫不相干。等她在医院做过检查之后就把她约到家里来了。为了驱散郁闷的心情,在她那雪
白的肌肤上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大概已经习惯了吧。反应很大胆……
结束后,深町丽子说道:“大夫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明明感到那么愉快,可大夫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只取悦了别人,自己一点都没有享受到。”
她认为奇怪那是她自己的想法,不管别人怎样,我这样就很好。我想做导演而不是演员,想做指挥者而不是
乐队。但是接下来的一句:
“大夫明明是个女人却不懂身体的欢愉,和我一样是不健全的。我是身体的残疾,而大夫是心理的残疾。真
可怜!”
说了多么自作聪明的话啊!这是我的自由!
但是这话却意外地切中了要点。
我是个残疾人吗?是个需要那样的女人来同情的残疾人吗?
她回去后,竟只留下了扫兴的感觉。
说不定,我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村行万里子的日记 十月三日(星期二) 晴
神清气爽的秋日晴天,心情不错。
下午听病房的病人说,有人传言这家医院给没什么问题的患者做了截肢。
是深町丽子小姐的事情吗?我虽然一笑了之,但还是挺介意的。
晚上,隔了一周后被二番町大夫疼爱。不,与其说疼爱,倒不如说大夫最近的做法更接近于折磨。
一上来就立刻又大又掐。这对我来说虽然未必算得上痛苦,但是却感到仿佛渐渐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般
恐怖。
结束后深深地满足于那说不出来的疲倦和愉悦,但回来后却又感到莫名的空虚。
今天大夫总是时不时地陷入沉思般看向窗际。
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 十月七日(星期六) 阴
今年第三次飓风过境。秋色渐渐深了。
今天爱抚深町丽子时发现了一件事:她那一瞬间一边激情高涨,一边瞄了我一眼。
无力的目光!不,那目光中有着轻蔑。是一种蔑视人的眼神。
为什么会用那么大胆的眼神看我呢?
那种傲慢源自由于得到过男人的宠爱并深知其中的乐趣所带给她的自信。一种“你不知道吧,但是我知道”的
肆意炫耀的大胆。她一边用那种眼神望着我,一边觉得我可怜而同情着我吧。
真是无礼……
但是说不定被男人宠爱过的女人都有着她那样的自信。
母亲、有希子、麻子,还有深町丽子,她们都被男人折磨、背叛,却还在某个角落给予我同情的目光。这
大概也是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知晓男人的那种虚荣心在作怪的缘故吧。
在男人面前像狗一样匍匐着、像奴隶一样唯命是从,却在某一瞬间向我投以令人吃惊的傲慢眼神也是由于这
个原因吧。
女人超越了美貌、地位、经济能力之外,是作为多么纯粹的女性物种活下来的啊!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有
值得称赞的地方。
女人不论在事业上获得多大的成功、积累了万贯家产,或是成为了多么著名的学者,只要还没有结婚,到
底还是存在着不被人认可的部分。
即使在工作上做得很成功,但如果只是这样,不结婚也不生孩子的话,还是会有被人看不起的倾向。
明明又穷、又丑。趣味低级,但只要和男人住在一起,怀孕、生孩子的话,女人就有了在家中站稳脚跟、
盛气凌人的一面。
不管面对事业上多么成功的女性,只要结束了怀孕生子的任务,就会傲慢地感觉自己占了上风。
是的,这就是身为女人的全过程。被夺取处女之身、被男人所爱或爱他、怀孕、生子。这就是女人生理的
全过程。
结束了这全过程的女人比没有结束的女人有着威风之处。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不自觉地就会显现出来。
多子又为贫困所迫、因为丈夫的变心而哭泣的女人说着:“真羡慕像你一样的自由人啊!”心里却又翻脸不
认人地想着自己已经完成了全过程,有着那么一种不管怎么说到最后还是自己占了上风的好胜心。
这种好胜心和女人的地位、经济能力等没有关系,是另一种生理顺序,而且身为女人,往往更看重。
这种生理顺序当然是完成全过程的女人最为威风。但是就算没有完成全过程,也是非处女比处女、了解快感
的比不了解的、生过孩子的比没生过的有着傲人的本钱。
真是不可思议……
女人嘴上总是说着“还没有过男人呢”、“那种感觉一点也不舒服”、“没生过孩子”之类的,就算实际上不是
那样也要摆出那副样子来隐瞒实情。
这种阴险的虚荣心面对男人时基本上不出现,却在面对女人的时候非常露骨地表现出来。
不论是深町丽子同情我这件事也好,还是不管向母亲说过多少次她都不听我的话这件事也好,都是由于她
们这种在生理上所谓前辈的虚荣心在作祟吧。
我确实不了解全过程。别说是全过程了,就连一般我也不知道。我倒不是处女,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从那
起一步也没有再往前踏出过。我不了解和男人在一起时的快感。
可能大家都知道那种事,偷偷地把我当做傻瓜,就算不至于当做傻瓜,也在同情我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讨厌接受同情和怜悯。
但是作为女人活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要先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活着吧?还是先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来活着呢……
我不是残疾。不是精神上的残疾。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更难办了。
晚上,金泽的康之突然打来了电话。
他说计划九月份来东京,但到现在还来不了。
我又没在这里等着他。别说等了,我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由于工作原因以及继父那不容乐观的病情,所以离不开金泽之类的。
别管说的是什么话题,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觉得很令人怀念。明明是那个像魔鬼一样侵犯了我的男
人,难道因为他是教给我身为女人全过程的第一步的男人,所以才会令人感到怀念吗?
这虽然好像与对他的憎恨相矛盾,但如果我到现在还是处女的话,说不定会在深町丽子、村濑有希子面前感
到自卑,比现在的情形更加悲惨呢!
不知是不是考虑得太多了,我感到疲惫不堪。
二
村行万里子的日记 十月十日(星期二) 晴
今天是体育纪念日。
傍晚和麻子一起去了银座。这是和麻子最后的约会了吧。
凉风飕飕刮过,秋意渐深的感觉很明显。
在有乐街H商场上层的餐厅吃了晚饭。
透过窗户往外看去,还是那样人山人海的。那些人都是或恋爱着、或失恋了,或喜、或悲的吧。
明明和麻子两个人挤在人群中,却感到十分孤独。
不管是两个人也好,在拥挤的人群中也好,如果不是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寂寞就不会消失吧。
久违地和麻子一起睡。总觉得很兴奋,睡不着觉。麻子好像也是这样。
突然,地铺上传来了麻子的声音:
“你还被二番町大夫疼爱着吗?”
我真是大吃一惊。
“为什么这么问?”
我问道。
“我知道的。”她说。
怎么可能……
可是既然这么说了,那证明她还是知道的吧。
“女人和女人,这是不正常的呀!二番町大夫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把你当成玩具了吧!我虽然不想说别人
的是,但你还是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她说道。
是这样吗?也许吧。
我迷惑了。
二番町眉子的日记 十月十二日(星期四) 晴
晚上九点钟正在爱抚品子的时候,来了个电话。
母亲哭着说继父病危。
“冷静下来!”我边呵斥道边听她说一个小时前继父突然胸口难受起来,就那么失去了意识。还说现在正打着
点滴吸着氧气,医生不离左右。
她说想让我马上就过去,但如果失去意识的话,我就算慌慌张张地去了也是一样,而且现在去的话只有夜行
列车了。
我说明早就坐飞机赶过去,但她不同意,固执地坚持不管怎样让我快去。好不容易才说服她答应让我明早坐
飞机去。我立刻给成田机场打了电话订了机票。
和品子在一起的时候说什么病危真是讽刺。当然,母亲和继父谁也不会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我想已经通知过品子家了,品子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呢?
不管怎样,我就那么继续刚才的行为。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继父病危,我格外兴奋。
我一边想着继父现在正濒临死亡一边沉迷于纠缠中,这样真是让人异常兴奋!终于快要结束的时候,电话又
来了。
这次是康之的声音。
他说:“父亲刚刚过世了。”
我说了句:“是吗。”
他反复道:“马上会过来吧。”当然,我回答说:“我去。”
看了看表,十一点半。
我那令人作呕的青春回忆的其中之一终于消失了,但是一股如潮水涌退般的空虚却袭上心头。
为什么……
品子回去后,我只是呆呆地喝着白兰地。
好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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