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人岛 于 2011-12-14 16:01 编辑
第三章 狼与被遗忘的旧时光
野外总会有一种令人驻足的魅力,无论是大片开阔的绿白相间的草地或是头顶盛放的太阳,那些都可以让时间变得黏软甜腻。
“为什么要甜腻啊?”扫了兴致的是刚刚加入的半人半狐团子。
“因为我喜欢糖。”
“真是霸道的神明。”
“真是没礼貌的祭司。”
“喂你别学我说话!”
“你看你看,果真粗鲁得够呛,如果不是定下了契约你早就是我的帽子了。”
有些不爽的抖了抖脚——不,现在是爪子——背上的家伙睡得还真沉,不过没有多少重量倒是让柯赛因少了一些耻辱感。
无缘无故的就扯进了不知名又危险的家伙的队伍,后加入的这个团子还是个天然呆,八成是忘记了路还嘴硬说是消失掉了。
略带顾忌地抖抖身子加快了脚步,这让还在絮叨的祭司从踱步到疾走,后来干脆挽起长袍的袖子呼哧带喘地跑了起来。终究敌不过柯赛因的速度赌气的双手叉腰站在了原地,飞驰的狼停了下来,转过半个身子。
“抓住我的尾巴。”
或许是化身为狼所发出的特有的不同于人类说话的声调,长久徘徊在耳畔的那种撕裂动物身体般“嗤啦嗤啦”的喑哑,却有着如神谕一样的不可违抗,久违的不可一世让哈娜战战兢兢的伸出了手。
“不是说了要给我买衣服的嘛!”
倒不是说很冷,越往南方行进气温回升的越快,只是从那伙人身上扒下来的袍子穿久了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下摆和袖口还磨出了线头,不过想起那群人就又想起了糖饼……
“闲狼大人您肚子又叫了。”
“知道啦知道啦。”
厌烦地挥了挥手,又缩进了草垛里。
真讨厌那双怎么也看不透的黑色眼睛,明明有那么一抹笑意,但是仔细看又变成了模糊的一团,再加上长发总是缠在一起上头还有那么几个卷,就更让人讨厌了。吟游诗人的身份也是,那一群总是谄媚地用华丽的词藻和妄想的篇章构建虚无的世界与身份。不用人记得也不用人称颂,不被人理解也不用被人透视。
真讨厌一无所知。
柯赛因大喇喇地陷在干燥的稻草里看火堆边上的白团子又向那个黑诗人身边挪了挪,最后干脆靠在了她左侧的腿上,诗人顺理成章的把拿树枝的手换了右边,左手食指在化成白狐狸样的哈娜脑袋上轻轻地挠着,后来直接摊开手掌从头抚到背脊,如此往复。哈娜似乎是很享受一样的不时晃晃耳朵动下尾巴,但是稻草里面的柯赛因此刻正惊恐万分。
这这这这就是驯化了吧?!
一想到那个过程就不自觉的从头到脚打了个寒战,再一想到白天的时候很可能那家伙就是这么把玩自己的皮毛就更加忍受不了了。
柯赛因飞快地向草垛里面钻了钻,现在在外面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您不怕憋坏了身体吗闲狼大人?那里面没准有马粪呢。”
“不、不用你多管闲事!”
“看来您喜欢大自然多过人类的房屋,怪不得白天要那么做。”
柯赛因出于本能的呲出了牙,但马上又恹恹的翻身趴在了草堆上。稻草里有冰雪消融的味道,有阳光曝晒的味道,有马车上的木头味,草叉上的泥土腥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味道。柯赛因努力的回忆着味道,一下子想起了旅馆门口那只隼,腾地一下跳起来,满头插着稻草和碎屑,没管弗莱带着研究的神情用尽全身力气抖得一根不剩,而后找了距离草垛最远的角落面对着墙躺下了。
这是……怎么了?
弗莱盯着柯赛因的背影瞅了好一会儿才撤回视线。
这家伙从进入艾鲁开始就变得暴躁异常,不仅去酒馆赌输了一大笔钱,还拐带着哈娜也加入了赌徒的行列,用最后的理智留住了狱卒之眼却没留住巨大的胃口。这几年坑蒙拐骗……不,步步为营算计着赚的钱几乎被这个任性的神明消耗殆尽。好容易和旅馆的老板谈妥了超低价的房间,但当柯赛因见到老板养的隼之后竟然一下子扑了过去,除了溅一身血之外老板目瞪口呆的看柯赛因松开手之后沾满羽毛的地板。
托这位神明的福,现在身处艾鲁最角落的马棚。如果不是女孩子可能早就被那老板赶走了吧?在悲痛之余,老板用满是老茧的胖手攥住了房钱之后,“好心”的把她们安置在了这里。
真不知道是喜是悲。
在确定了身后不再有灼灼的目光之后柯赛因才对着墙壁张开了眼睛,原本就是红色的瞳仁此刻正燃烧着什么愈加的血红发亮,就像是傍晚时旅馆胖子家那只隼的血液。
不知道那边的黑诗人知不知晓这段故事,当然他们总是对古老的传说无所不知,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那时候世界仍然存在于懵懂的阶段,柯赛因也不是狼神,她只是穿梭在无风森林的一抹银白。
模糊的记得郁郁苍苍的森林在多年之前就存在与此,人们叫它无风森林。并不是太过密集的树木导致真的没有风穿过,而是树木全部高得望不见顶端,于是树冠被风吹拂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下层的空气就像缓缓流动的黏稠液体一样覆盖了地面。
乌塔兰,没有天空的绿色战戟。
生活在乌塔兰的人们总是好战的,从来在无风森林望不到天空,这让众人忘记了仰望的姿势,唯有踩在脚下的坚实土壤才是令人安心的存在。
围猎、捕杀、伏击、陷阱。这些柯赛因全部都经历过,因而她痛恨自以为是的人类,明明弱小的一扑就散了架子却乐于制造工具使自己变成掠食者。卑鄙的群居杂食动物。
忘记了什么时候一脚踩到了森林外面,仰起头看到了蔚蓝宽阔的天,张着嘴巴看了好久,从上面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小黑点逐渐清晰。
那是一只游隼,有着狭长的双翼和锋利的黄色眼睛,只是巨大无比。它正俯冲下来,柯赛因知道那是鸟类猎食的姿态,于是蜷曲了后面两条腿,呲出獠牙准备迎战。
但是当它冲到只剩下几米的距离时竟然长啸一声转了方向,扎入旁边不远处的地面扬起一阵尘土,慢慢烟尘散去走近一个裹着黑色外衣的少女,在头顶的地方伸出了手,尖利的指甲和她笑盈盈的眼睛让柯赛因后退了一步。
“我是艾鲁的神,你不想和我握手?”少女墨绿色的头发散出了淡淡的树叶味道,但是她的眼睛仍然让柯赛因胆战心惊。柯赛因昂了昂头,表示平等的关系。
“唔,也好。”少女咧开了嘴巴,不同于在大地上奔跑的动物,她的牙齿是锯齿状的合在一起,“我是来看乌塔兰的神的,果然和那些老头子不一样。”
柯赛因皱了皱眉,如果她能看得见的话:“乌塔兰的神是谁?”
“我叫瑟浦林特。”夹着风吹过的气息,一眨眼又变成了隼的样子挥动着可以席卷天地的羽翼,“要回去了,我会常来玩的。”
那之后的不久柯赛因就发觉了异常,人们不再追猎她,而是定期向森林中的一块大石头上面放所谓的祭祀品。
——原来我就是神啊。
柯赛因百无聊赖的挠着耳朵,日子仍然在奔跑中度过,成为神明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可以化成人形。柯赛因就变成了银发赤瞳的少女,像是瑟浦林特一样,两个人有时候一起坐在无风森林的边缘给对方说自己的故事。
瑟浦林特说艾鲁有着终年广阔的碧空,稳定又干净的气流,人民向往自由却喜爱囚禁生于自由的鸟类,而后驯化成自己的宠物。柯赛因附和着点头,乌塔兰也一样,人类热衷于奔跑,于是豢养猎犬以猎杀同为一宗的狼族。之后瑟浦林特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到了脸颊外面。
“原来被人类收服不了的就成了被膜拜的神,真讽刺真讽刺。”
因此柯赛因从不回应人们的祷告,但总会应验,这是身为神的有求必应还是什么柯赛因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只要别扰了她专注的事情,干什么都好。
艾鲁和乌塔兰有一段距离,瑟浦林特每次飞来都要花很长时间,于是两个贪玩的神把相会的地点定在了中段的大草原。柯赛因化作银狼在下面奔跑,瑟浦林特就飞在上空盘旋。
突然有一天瑟浦林特不再来了,开始柯赛因不以为然的认为是倦了,但是当十年、百年过去后草原上仍然只有一个银发少女的影子。空旷的草原定义了荒芜和孤独,那个少女缓慢的抬起了手,遮住了被赤色眼眸染得发红的眼眶。
一百年可以代表什么?萤火虫可以汇聚成璀璨的月亮,鱼群可以游荡出漫长的银河。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你是否早就忘了我?
——乌塔兰看不到天空。
“醒醒醒醒!”又是吵闹的要命的一天,柯赛因猛地张开眼睛吓了白团子一跳。
“帽子你干嘛?”
“……谁是帽子啊(怒)?!弗莱让你自己去逛逛,但是千·万·别·去·赌·了!”
一字一顿的真让人心烦,柯赛因掏了掏耳朵心想“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去赌你知道啊”。
“我知道哟(笑)。”
“……你不是睡了么?而且为何你会知道我想什么啊?”
弗莱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单手托着下巴:“狱卒之眼可不是简单的项圈,我建议您还是套在脖子上。”
“这玩意究竟是怎么得到的啊?”柯赛因戳了戳手腕上那只眼睛,它没感情的眨巴了两下。
“秘密。”说这话的同时弗莱朝着柯赛因的方向竖起了两根手指。
“少用这种人类恶心的炫耀方式。”柯赛因转身朝棚子外面走,又停下想了想,一回头看见已经是祭司打扮的白狐团子。“哈娜要一起来吗?”
“好啊~”
柯赛因久违的打了个哈欠,这种慵懒的动作向来都是悠闲的象征,柯赛因觉得很不是时候,于是憋得双眼都是眼泪。
艾鲁还真是远近闻名的大城镇,听闻原来只是个小村子,不知怎么一夜之间聚集了当时的两伙不小的山贼,艾鲁的商人倒卖武器和装备因此大发了一笔横财。而后商人们觉得这里不错,依山傍水的还地处大陆的交通要道,无论赚钱还是养老都是绝佳的选择,之后的艾鲁就大肆的兴起了。只是当年的那两伙山贼的去向成了谜,有脸上爬满皱纹的老人说是去远方的希望山脉争夺宝藏,但是到了这里发现竟然还有对手,于是在城郊的荒原决战两败俱伤再也没了名气。还有个同样褶皱的老人说不对不对,他们都被守护艾鲁的神夺去了性命。接着奇奇怪怪的各种说法冒了出来,谁也不知道该信哪个,就不了了之了。
柯赛因对于这些说法不感兴趣,那两伙山贼就算是再出现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她关注的是更古老的传说——那个远在百年之前就从这里消失的翱翔于碧空的隼。
“哈哈,这玩意还挺有趣的。”哈娜手里拿着艾鲁人自己做的鹰隼面具,太花哨,柯赛因不喜欢,而且眼神里都是滑稽的笑意。
“哈,哈,哈。”
干笑着应答,在艾鲁的大街上游逛。摊贩们乐此不疲的推销着自己的商品,还有从异国来的商人操着不流利的当地语言贩卖从家乡带来的特产。
“我说你也买一个吧。”
哈娜拽住了柯赛因的袍子,没用多大力气就“嗤啦”一声撕开了一个口子,柯赛因盯着那个分成两半的袖口良久,一把撕开了另一边的。
“不知道到了下一站我的衣服还剩多少。”
“嘛嘛~柯赛因也买一个吧,这个挺好看的。”真是受不了这种盛满了期待的眼睛,和信徒的垂眉低首不一样,那是一种充满了欣喜的情感。
“那也没有狐皮的帽子好看。”柯赛因随手挑了一个黑褐色的,眼睛竟然是黄的,那家伙才不会有这种眼神,抬起手戳漏了双眼的装饰,“就这个吧。”
和哈娜不一样,柯赛因没有把面具戴在脸上,而是推到了头顶,仰望着天空的样子。
“哈娜,走。”低声凑近了还在大摇大摆的乱晃的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为什么?”
“有人跟着呐。”
从买面具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有双研究似的眼睛一直跟着柯赛因和哈娜移动,以为是小偷,匆匆买了面具走掉之后竟然还跟上来了,柯赛因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是单枪匹马柯赛因有绝对的胜算,哪怕是围攻也绝不可能输,但是有个哈娜在。在完全不知道这家伙能力的前提下有所顾忌,虽然祭司通常都是治疗类的好手,但是……总有些不放心啊。
凭借动物的直觉拐进了一个巷子,两边是高耸的墙,后面是死路。原本想找个开阔又没人的地方来着,但是艾鲁的城镇布局还真是和乌塔兰不一样,狭窄的让人想快步走过的街道和拥挤的房屋。
“跟着我们好久了,有事吗?”声音嗡嗡的从石头墙弹回来,前面没有人存在,哈娜觉得柯赛因在和空气对话。
“喔喔,果然是狼神,直觉真是强!”
从旁边一堆水果箱子后面走出了一个人——嘴巴嚼着刚从箱子里面随手拿出来的水果,黑色头发,不同于黑诗人那样的长,发梢利落的齐在脖颈。金棕色的眼睛在眼镜的反光下看不清内里情绪,不过身后背着的巨型枪械倒是泄露了些什么。
“佣兵么?”柯赛因挠了挠脸,身边的哈娜竟然向前挪了一小步。
“算是吧。”一个白色的团子突然跳上那个佣兵头顶,本来纯净的一团却显现出了奇怪的字符——“=w=”。
“这、这什么啊?”
“我的召唤兽。”“=w=”
“你还是召唤士?”
“嘛~前职业是炼金术师。”“=w=”
“还真是……”柯赛因想不出什么词汇可以形容现在纠结的内心,但是又一下子晴朗了表情,“其实我也有召唤兽的。”
随手碰了碰哈娜的耳朵,随着“砰”的一声哈娜又变回了白色的毛绒团子,柯赛因趁着哈娜还在惊讶中把她从地上捡了起来顶在了头上。
“你看——”
这是有天晚上发现的哈娜的秘密,其实是弗莱发现的,当时弗莱笑得哈娜浑身的茸毛炸了起来。
“狼神我没有时间和你玩这种游戏呢。”“=w=”
“单刀直入的我喜欢。”哈娜已经生气的从头顶蹦了下去。
“说实话,本来我只是来这里找份差事,你也知道佣兵这个职业现在有多少人在抢饭碗,我寻思艾鲁怎么说也是个四通八达又繁荣的地方,找个雇主还是很容易的。但是第一个给我任务的家伙竟然没付钱,虽然我很好心肠但是也没达到要接济穷人的富裕程度,况且啊……”
柯赛因觉得有点儿头晕:“那什么你能说点儿和跟踪我有关系的么?”
“快到了快到了~你们动物就是这样,从来不听人讲完因果,太武断暴力,所以才会被驯化什么的。我说到哪儿了?”“Σ( ° △ °|||)︴ ”
“……我可以走了么?”柯赛因看见哈娜打了个喷嚏从后面变成少女的模样又回到了她身边。
“啊,想起来了,我说到况且。况且——”柯赛因看到那个佣兵从背后把枪拿到了手上,在向里面一颗一颗的填充着子弹,“狼皮什么的能卖很多钱吧?尤其是乌塔兰狼神的银色毛皮。”
柯赛因逐渐皱眉,把哈娜护在了身后,嗓子间是生气时的“呜呜”震动。哈娜在旁边看见柯赛因的獠牙后退了一步,但是她又在袖口的地方看到了狱囚之眼泛着不同寻常的红光,那是什么?
“在最后一个古神消失之前留下我的名字吧,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了,那个狐狸皮也不错的样子。”“=w=”
哈娜瑟缩着身体向角落退,还没见到婆婆呢,怎么可以被做成狐狸皮?想着想着眼角就泛起了泪光,映着眼角的泪痣。
“最后一个古神?”柯赛因最不愿意想到的结果竟然验证了,“艾鲁的神也是你杀的?”
“不知道,谁知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神明会不会主动撞到我的枪口上来。我叫做克洛维·诺瓦,要记住哟狼神大人。”
随着扣动扳机的齿轮运转的声音,一颗发着银色光泽的巨大弹药打着旋撞过来,柯赛因抓起了哈娜腾空跳了起来,在飞上高空的一瞬间化成了银色的狼。用眼角瞥见了从底下又飞过来一束弹药,翻滚着躲开,咬起还在空中发愣的哈娜扔到了背上。
下一轮攻击就要过来了吧?
柯赛因呲了呲牙后面两只脚在墙壁上使劲一蹬,准备迎战,毕竟在狭窄的巷子里面运动战很辛苦,再加上后背上还有一个。
刚刚站定,就看见了佣兵已经在钩动食指了。柯赛因喉咙间的“呜呜”声越发的重了起来,进攻很可能会伤到哈娜,而那个佣兵的团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属性的。只能防御,找机会逃跑。就在这时候佣兵突然松开了扳机,然后一脸惊诧的看旁边的屋顶上跳下了一个人影。
“哟。”
熟悉的带着笑意的招呼。
“哟你妹!你怎么总是在这种情况下登场啊?”
柯赛因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吃惊的佣兵,没想到还会有同伴吧?
“这样比较有英雄意味。”
仍然是笑盈盈的,然后转过身,腰间的铃铛又叮铃咣当响个不停。
“您好佣兵小姐,请问我家的哈士奇和狐狸团子欠了您多少赌资?”
真想一口咬过去。
“还真是——”佣兵竟然扶额,“还真是有趣的队伍啊。”
“嗯?不不,我不是来报复的,我是来打圆场的,毕竟几位弄坏了房子还要赔偿什么的。”
叫做诺瓦的佣兵抬起右手一个一个的指过去:“一个狼神,一个狐狸祭司——”最后落在了弗莱的前面。
“还一个黑暗。”
指尖朝着的方向,弗莱收起了笑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