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夜磨刀 于 2011-12-18 21:13 编辑
特蕾莎走回到人行道站在我身边。
——这只是个意外,特蕾莎用英文说道。别对她发火了,都是我的错。
妇女看着我俩,脸上的怒气慢慢的消失了。
——好吧。以后小心点。保重吧。
那女人转身走回车上,她的丈夫跟在她身后,像是为这件事情画上了句号,嘟囔着:
——神圣!
他坐回车上,重新发动汽车,飞快的开走了。
——特蕾莎,等汽车驶出我的视野,我再一次鞠躬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抬眼看去,特蕾莎正看着我,满脸羞愧,仿佛倒像是她刚把我推到机动车道上。她向我伸出手。
——我最好带你回去。我猜圣在等你。
在她身后,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Oratoire Saint-Joseph的绿色圆形屋顶。
-Neuf cents quarante huit, neuf cents quarante huit, communiquez.
我们默默的坐电梯进入Villa-Maria站,路过那些彩色的圆圈,像是插在锁里的钥匙,像是锁住了一扇我们身后的门。在她身后的门。
——真的不生我气吗?
——什么?
——特蕾莎……
——圣,她还好吗?
我想回答说她像以前一样好,但是我不能对特蕾莎撒谎。
——她很孤独。
——我就怕你会这么说,她回答道。
——她在这里恐怕没什么朋友。我的意思是……她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和谁成为朋友的人,而且……她远离人群。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并没有什么原因使她这么做,而且……她一定是害怕,怕伤到其他什么人。她从没忘记过,她以为她对你做过的事情……你真不跟我去见见她吗?让她知道,你过的很好……
——她知道我在这里。
——……什么?
——有一天她去过诺特丹圣母大教堂,正好我也在那。
——你跟她说话了吗?
——我跟她说,她认错人了。
列车进站,特蕾莎起身,我跟随着一起进入车厢。她身边的座位空着,我坐在她旁边,她依然凝视着正前方,不再看我。
-Prochaine station, Vendôme.
——但是……为什么?最后我问道。为什么你……?
——志摩子……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被送来这里吗?
——……确保你再也不能见到她?我猜道。
——她会跟你告诉很多与我相关的事吗?
——不。她从不对我谈起你。我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一些。
——她该告诉你这里。我们本来计划一起私奔的。有人跟你说过吗?
——什么?没有,从来没有。
——这是她的主意。让我们离开这里去随便什么地方吧,她说。遥远的随便哪里,远离莉莉安。远离所有人。去一个我们喜欢的地方,我们一起。
-Station Vendôme.
——那是哪里?
——我不知道。也许圣也不知道。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特蕾莎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说道,就是这里。
-Prochaine station, Place-Saint-Henri.
——什么意思?
——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生活,没人会在乎。圣跟你说过吗?
——是的。她说过,我回答道。
——但这是个疯狂地念头,特蕾莎说的。十足的疯子。只有神知道我们会发生什么,在哪里画上终止符。我们也许会受伤,就像那些我们这个年纪就在Sainte-Catherine路乞讨的姑娘,或者死于寒冷。离开日本没几个月,我就决定把那些抛之脑后。我甚至可以嘲笑那些疯狂的念头。但是那一天,她来到了圣母院。
特蕾莎忧伤的笑着,继续说道:
——如果你恨什么人,那就把他内心黑暗角落所希冀渴望的东西给他。志摩子……那晚上我试图自杀。
——什么?
——在学校的时候,我游泳还不错。她可能跟你说过。我回到旧城,走到圣劳伦斯河——就在圣母院右侧——我在岸边站了一个又一个小时,试着找到勇气跳进去淹死。
-Station Place-Saint-Henri.
特蕾莎看着我,微笑起来,然后说道:
——但是像你现在看到的……我没那么做。想知道我干了什么吗?
——你做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圣母院,然后为佐藤圣的灵魂祈祷。那以后我每天都在这么做。
——特蕾莎……
——现在,你来了。也许这就是对我的祈祷的回应。
-Prochaine station, Lionel-Groulx.
——什么意思?
——你非常爱她,对吧?
——是的。没错,我爱她。
——志摩子……如果你让我晚走一些……也许我就要欠你的了。就这样,请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嗯?
——……如果你也要来这里……请替我照顾她,好吗?
-Station Lionel-Groulx.
列车的门打开了,特蕾莎起身然后走向门口。我站起来。
——栞……!我叫道。
——我叫特蕾莎。
她停了一下,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有点高,然后她冲我点了点头。
——很高兴认识你,志摩子。请……别跟着我了。
然后她走出列车,门关上了,列车继续向前驶去。
这天以前,我从没想到过会遇到久保栞。也许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