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标题

作者:tlice
更新时间:2012-01-01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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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tlice 于 2012-1-1 12:39 编辑


启程(一)


不是被噩梦惊醒而是自然醒来的感觉真好,林顿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如是想。她看了一眼手表——10:17。卡琳早已离开,只有几个空啤酒罐还放在桌上,林顿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久违的美梦,但却想不起具体内容。她将身上的两条毛毯整齐地叠好,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礼服,信心十足地拉开了门。


“ 早安,安博。”


林顿的笑脸僵了一下:“艾丝特姐姐,早安。”她心虚地回答。


艾丝特笑了起来:“不必担心,安博。你昨天那个小小的把戏我已经替你在安娜面前解释清楚了:我请你为我做了些关于特别医院的小小的调查,昨天那封信就是调查的结果。”她满意地看着林顿脸上恢复了光彩,才把剩下的话说了下去,“所以,作为报答,你是不是该和我一起散散步,吃个早餐,安博?要知道,为了防止你我说法不一,我已经在这里等你起床等了一个钟头了。”


林顿的脸红了起来:“我马上就好。”她按铃叫来了女仆,转身进了休息室的小洗浴间,等艾丝特慢慢喝完一杯热咖啡,林顿已经军服笔挺地站在了她面前,精神百倍地朝她行军礼了。


两个人在林荫道深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艾丝特从侍者推来的餐车上若有所思地拿起一个三明治:“我记得莱斯少校也喜欢这种三明治,是不是?”


林顿的心紧了一下。她知道真正的谈话要开始了。“我记得她也总是点这种三明治。”


“安琪莉卡也一样。”艾丝特笑了笑,“我看到这个就会想起她。告诉我,安博,你对莱斯少校的表现怎么看?”


“我觉得她很称职。”林顿的神色严肃起来,简单明了地将卡琳的功绩描述了一遍,“我认为她是个很优秀的部下,阁下,虽然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我觉得您不能仅因为渎神者的身份,就把这样的人才白白空置,她有资格成为特别旅的一员!”


“我想,”艾丝特漫不经心似的端起自己的咖啡,“你指的这样那样的毛病,应该是不包括在格尔镇谋杀帝国公民斯德尔子爵这一项吧?或者,你觉得那是她的功绩,安博?”


林顿手里的咖啡杯落在了地上。艾丝特转过脸,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林顿苍白的脸色,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将手里的餐巾递给了林顿。“你很相信她,对不对,安博?”


林顿茫然地看着她:“她亲口向我保证过不是她干的,就在几天前,艾丝特姐姐,她——”


“她也同样亲口向我招供是她干的,也在几天前。”艾丝特俯身替林顿擦去军服上溅上的污渍,递给她另一杯咖啡,“很难接受,是不是?”


“她——”


“放心,除了杀了那个毒品贩子,她没做别的出格的事。如果她胆敢倒卖毒品的话,在格尔镇的时候,我就会把她正法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吗,艾丝特姐姐?”


艾丝特看着脸色苍白的林顿笑了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后者瑟缩了一下。“我一开始就知道。不过,安博,我说这个不是要责怪你。你对莱斯少校的判断大方向和我一样,她不该被浪费闲置,只是稍有偏差。我很高兴你能透过她那么多缺点看出她的优点和她应在的位置,而不是像军事法庭里那些刻板的老学究一样抱着军法典不放。”


“可是——”


“锋利的刀总会伤人,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卡琳•莱斯是柄快刀,一不小心就会割破手指,只是我们不能让她刺进自己的心脏。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不要太信任她,对吧,安博?”


“但是,艾丝特姐姐,”林顿依旧有些茫然,“她,她为了救我们做了很多事,她为了救我,甚至牺牲了她自己,她怎么会——”


“只有一个原因,”艾丝特说,目光仿佛穿透晨雾,在看着遥远的什么东西,“因为我们都是人类。人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安博,你听过关于威斯特的那些谣言吧?那些事,是真的。”


林顿震惊地看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艾丝特看着她叹了口气:“很难想象,对不对?那时爸爸向我承认时我的表情和你一摸一样。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冷酷地对待露西阿姨和安琪莉卡,他回答说,因为他还有我,因为威斯特家还有继承人。”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能明白吗,安博?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的存在,因为我的资质比安琪莉卡更好,因为我需要一个更光辉的前途,因为他觉得威斯特家日后更需要我,而不是安琪莉卡,就把自己的妻子和我的妹妹一并舍弃得干干净净——他把那两人的东西全部毁掉了,所有的照片,记录,到现在,我连安琪莉卡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了。”艾丝特露出一个哀伤的微笑,“我想,如果我做出危害威斯特家的事,他或者也会一样毁掉我,就像毁掉安琪莉卡一样!”


“艾丝特姐姐!”林顿将那杯冰凉的咖啡放回餐车,握住了艾丝特的手,“威斯特伯父不会那么做的!我向你保证!我也,我也绝对不会让他那么做!”


“我也不会。”艾丝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林顿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你和安琪莉卡一样冲动,安博,也一样让人高兴。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永远这样,但是,我没法永远把你放在我的保护下,我会有疏漏,而且更重要的,我觉得你不会愿意我这样安排,对不对?”


“我更想对你有所帮助,艾丝特姐姐。”


“这是以后我们要做的事。”艾丝特从餐车下的空档里拿起一个密封的信封,“看看这个。”


林顿将那份计划书快速阅读了一遍,同时头脑高速运转着,不放过一个细节,她的神色从惊讶,茫然渐渐转为严肃,最后读完时,她小心地将文件放回了信封,忧心忡忡地看向艾丝特:“这件事,我想你还没着手开始实施吧,艾丝特姐姐?”


“没有,我还在等待弗莱特的消息,他去特别医院做调查了。”


“神学院不会通过,最多只能有部分让步。”


“规模只能控制在一个营以内,而且必须由随军牧师全程监视,这个位子我打算让瑟尔来做。”


林顿咬住了唇:“你觉得我不会称职,对吗,艾丝特姐姐?”


“不。”艾丝特看着她,“我觉得你有更重要的事。把最后一页再读一遍,那一页我可没给瑟尔看——我想给你的位置,是军法官。”


林顿睁大了眼睛,她抽出文件,将最后一页又看了一遍:“军法官?我以为那会是由您自己兼任——”


“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安博。军部、议会和神学院里的那些老家伙就够我应付了。”艾丝特淡淡地笑了笑,“神学院的老家伙们只记得随军牧师这个老掉牙的职位,可他们却忘了神典上的律条还是几百年的老一套,根本没法用在现在的军营里。在他们发现之前,我们就需要一部新的《特别部队守则》,只要符合《瑟拉斐军法典》就好。这个我已经让雷尔带着人去修订了,怎么不动声色地在文件上打擦边球,他是专家。但我也同样需要一个能够不偏不倚执行它的人,那个人选就是你,安博。”


“可是,可是——”


“可是你现在还不称职。”艾丝特的微笑收敛了起来,“我很高兴你能看到那些士兵的优点,把他们当成自己的部下和朋友,而不是把他们踩在脚底下。这是我选择你的理由,也同样是你不称职的理由:不要以为从底下爬上来的人都是勤恳正直的帝国公民,他们也同样可能是恶棍流氓和骗子。环境越艰难,他们的才干可能会越突出,但也可能同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这就是为什么帝国宁肯从军校里提拔那些一无所知的年轻人,也不会轻易提拔那些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的原因。他们比我们更多地看到了帝国的不公和黑暗,如果没能被这些压垮,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突破了这些,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和那些不公和黑暗融为一体。”艾丝特神色肃然地看着她,“这就是我告诫你不要太信任卡琳•莱斯的原因。她会不计代价地救你的命,但也可能会为了某些利益捅你一刀,就像谋杀斯德尔子爵一样!”


“我不是要你对她敬而远之视而不见,”艾丝特笑了笑,提起咖啡壶为自己和林顿倒了两杯咖啡,“平衡,要保持平衡。要让他们同时心存感恩和畏惧,如果做不到,那么首先选择畏惧。他们忍受了帝国无数不公,如果现在我们放松枷锁,给他们武器,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是感恩还是报复?以后特别行动营就是这样的利刃,我们要让他指向敌人,而不是瑟拉斐。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我并不指望你现在就能做到,所以第一任军法官由我兼任,但我希望第二任会是你。”


“我会为此努力的,”林顿咬紧了嘴唇,“我一定会做到!”

“我们还有时间,一个营的事情我还做得来。”艾丝特把咖啡一饮而尽,举起杯子和林顿的碰了碰,“所有日后在特别行动营任职的高级军官都必须经过帝都神学院的培训,我给你申请了一年的特别培训,一年后,你就是特别行动部队的军法官——除了我以外唯一有权限将部队全部送回特别医院管制的军官,你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准将阁下?”


林顿站了起来,蓝眼睛里一派肃然和坚定:“我接受,长官!”


“那么,”艾丝特站了起来,“就让我们努力把帝国的不公正稍微纠正一点吧,安博,不论是为了别人,还是自己。这总是一桩该干的好事,不是吗?”


林顿肃然向她行礼。这一刻,她心里再没有那些夜里过往的阴影,因为觉得自己仿佛透过夜色看到了朝阳。


卡琳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在卡森大街上闲逛了半天,最后决定去第三军医院拜访玛姬。后者照例呆在那间阴森森的地下室里,在一具又一具尸体上忙忙碌碌。


“真是个帅小伙儿,是不是?”她把停尸床上那个完好无缺的脑袋指给卡琳看,“可惜少了两条腿。”


“不错。”卡琳自亡者照片前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真难吃!他们的长官肯定很吝啬。”


“听说是2112团的,他们的长官就是坑了你们一把的那个奥列格,他在军事法庭上什么都没说,最后自杀了。那些剩下的家伙被分到了其他部队,没有奖章,没有升级,战死的人就更没人管,统统烂在烂泥里,最近才开始清理。这小伙子运气很好,他中的是冰冻魔法,虽然被魔狼啃了一半,但肩章身份牌都还在,可以单独得个骨灰盒,独自进焚尸炉,而不是和那些无名无姓的家伙混在一块儿。”


“奥列格那个家伙也挺倒霉的,”卡琳挑了一个看上去还凑合的苹果咬着,含含糊糊地说,“他该把他的长官一起拉下水的,博尔特可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听说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失踪了,办公室也起了一场火灾,那些证据都被烧光了,”玛姬耸了耸肩,“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谈这个,卡琳?还是为了给我看看你那个闪闪发亮的肩章,少校阁下?”


卡琳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用裹尸布擦了擦手。“我就是当上军团长也会来你这里吃苹果,玛姬。”


“口气很大啊,小家伙。”玛姬扯下橡胶手套,“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两件事。第一件事,我见到温莎的妹妹了。”


“在哪里?”


“你听过我的那些故事了吧?虽然大部分是胡说,但我确实进了法师塔。她是那个法师的学徒。虽然我弄丢了照片,但名字,年纪,绿眼睛,五官轮廓还有印象,就是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不过她对‘温莎’‘布彻斯特’这样的字眼很敏感,自从我假装昏迷时说了几句胡话之后,她对我喂水喂食时特别小心。”


“我会告诉温莎,现在她不太方便见你。”玛姬自怀里掏出一盒烟,点着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听说索德尔人打算和你们军团的什么大人物合作,最近一个个都鬼鬼祟祟地要命,就像地鼠一样。他妈的!你们这些人脑袋里到底发了什么疯,一个两个都往法师塔里钻?那些法师娘们儿那么迷人?”


“其实法师塔里还挺好活命的,和军团里差不多。”卡琳朝她笑了笑,“这件事只能告诉温莎一个人,而且最好别让人知道是我说的。如果她想知道更多,让她自己去想办法联系我们带出来的那个家伙。”


“我明白。”玛姬漫不经心地吐了个烟圈,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卡琳。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她不耐烦地自嘴角扯下了烟头,“你打算带着便秘一样的脸在我这里呆多久?”


“我想知道一件事。”卡琳看着她,“你到底为什么想要上我,玛姬?”


玛姬手里的烟头掉在了停尸床上,把裹尸布烧出一个小小的洞。她心慌意乱地捡起来,手指却被烫了一下。“妈的,”她把那个烟头黏灭,一边在尸池前冲着清水一边恶狠狠地诅咒卡琳,“你他妈的就是为了问这个见鬼的蠢问题来这里的?你以为我是什么,青春期问题的心理辅导老师?”


“我也问过彬克,他对那些女人都是怎么想的,”卡琳并不理会她的抱怨,“他说他只是想上,或者缺钱缺酒什么的。可是我现在不缺钱,除了她以外也不想上别人啊。”


“她?”玛姬敏锐地回过头,“她是谁?”她不怀好意地走到卡琳面前,用湿淋淋的手指轻佻地挑起卡琳的下巴,“该不会就是那个据说和你很亲密的大小姐?我可还记得她趾高气扬把你打趴在地上时的样子呢!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家伙?她很有钱,是不是?”


“我没打算要她的钱,”卡琳摇头,“就是想上她。告诉我,玛姬,你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喜欢女人。”玛姬转过脸,“碰上合口味的想要试一试不是很正常吗?你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卡琳?”


“我缺钱的时候会想到这一点。”卡琳诚实地说。“但我现在不缺啊,我也没打算从她身上捞好处。”


玛姬觉得自己的脑袋疼了起来。好吧,她想,如果这不是PTSD,我就把那些书都吃下去。可是该死的为什么要是我对她说这些?


“做这种事不一定非要是交易,”她叹了口气,“也可能是冲动,欲望,或者,或者感情。你喜欢那个大小姐?”


“她不怎么聪明。”卡琳想了想,“但是我们一个锅里搅过勺子,而且——”


“而且——”


“在她旁边我睡得着。”


“你在身边也没失眠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卡琳的神色茫然起来,“我本来觉得她只是一只玩具熊,就是需要人操心,可是,可是,”她看向玛姬,目光里是一片纯然的疑惑,“她居然没有丢下我,一直都没有!”


“听起来倒像是个不坏的长官。”


“我也以为她就是个蠢长官,可她现在不是我的长官了,我还是,还是会为她操心。我没想从她那里要什么好处,真的,玛姬,我不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哪怕去和老玛丽她们打两圈牌什么的也好,可是,可是,我总是心软。”卡琳脸上的迷惑越来越深,“难道我要变成好人了吗?”


“我可没发现。”玛姬又点起一支烟,隐藏起自己深深的叹息,“你只是想变成她一个人的好人而已。这挺蠢,不过也很正常,小家伙,”她揉了揉卡琳的黑发,“你是大人了了,也该有这样的感情了,每个人都会经历,别担心。”


“我该做什么?”


“要么就拼死抓住她,要么就离她远远的,别指望有其他的路。”玛姬的手指点了点卡琳胸口的勋章,“你是帝国的英雄,不是吗?你救了她的命,不是吗?听说她也对你很亲近,不是吗?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一瓶酒,一个晚上的谈心就能解决你的问题。”


卡琳摇了摇头。“我不想那样。”


“看来你陷得挺深的嘛!”玛姬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卡琳的肩膀,“好吧,不管怎么说——”


她的话没能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军靴声音,一个坚决有力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一起响起:“我听说你在这里,莱斯少校。”


玛姬惊愕地看着卡琳,压低了声音:“你到底对她说了多少实话?”


卡琳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勋章:“信号发射器。卡森第一军医院的家伙非要塞给我的累赘。这就是我没法去见温莎的原因。”


她整理了一下军装,拉开了铁门。林顿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朝她看了一眼,卡琳觉得林顿小姐对自己似乎突然冷淡起来了:“安博?”


她背后的玛姬吹了一声口哨。


“我今天内就要去帝都了,少校。”林顿冷冰冰地说,一股被背叛的恼怒和痛楚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参加神学院的培训,为期一年。我想我该和你告个别,少校。”


“这么快?”惊讶之余,卡琳心底也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她不自觉地朝林顿靠近了些,“那你的那些,那些问题怎么办,安博?”


“我想我能处理得很好。”林顿极力不想自己泄露出一丝对卡琳的怒火,却依然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卡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也朝后退了一步,声音也平静了下来,仿佛照本宣科的客气:“我想也是,祝你好运,准将阁下。我想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告别,对吧?”


“我——”林顿的声音僵住了。她计划的很好,一个亲近但不失距离的道别,然后送点能让对方记住自己的小礼品,就和其他长官对自己的部下一样,可对上卡琳平静地近乎嘲弄的黑眼睛,她就把那些都抛到了脑后。“你一直觉得我很蠢,对吧,少校?”她的声音蓦地尖锐起来,“比如关于斯德尔子爵那件事?”


卡琳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本能地把所有的刺都竖了起来。“是很蠢,”她勉强点了点头,极力让声音显得平静淡漠,“前所未见。”


“愚弄我很有趣,对吧?”林顿的脸涨得通红,眼圈也开始发红了。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长官。”


“卡琳•莱斯!”林顿上前一步,揪住了卡琳的衣领。卡琳毫不反抗,黑眼睛笔直地看着她:“您可以教训我,也可以把我送进军事法庭,可别忘了,我救过你的命,为了你都干了些什么!”


“你!”林顿仿佛比卡琳更加呼吸困难似的,蓝眼睛里满是痛楚。“不该是你,莱斯少校,”她的声音脆弱,手指颤抖着放开了卡琳,“不该是你,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但是,但是,”她慢慢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少校,也谢谢你教会我的东西。”


卡琳觉得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她面上沉默心底慌张地看了林顿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斯德尔那件事是我干的,长官,但是——”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解释,这件事不会对你的利益造成影响。”林顿掏出支票簿,匆匆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撕下来递给卡琳,“这是我对你为我做的一切的感谢,如果不够的话,你尽可以现在提出来,少校。”


卡琳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有些心慌意乱地把它胡乱攥在手心。林顿看了她一眼:“够吗,少校?”


卡琳并不做声。林顿朝她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那么,我们两清了,少校。”


军靴声沿着长廊远去,卡琳茫然地站在门口,玛姬叼着烟走了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那么趾高气扬啊。”她从卡琳手里拽出那张皱巴巴的纸片扫了一眼,几乎惊讶地掉了烟卷,“分手费?这么——”


卡琳突然从她手里接过支票,箭一样跑了出去。她跑得很快,正好在医院门口截住了林顿的车。


“还差多少?”林顿摇下车窗,不耐烦地掏出支票簿。


卡琳喘着气把那张皱巴巴的支票丢进了她怀里。“替我做一件事,安博!”


林顿审慎而戒备地看着她:“什么事?如果是关于斯德尔那件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威斯特准将。而且,她知道这件事,不是吗,少校?”


“我母亲是个虔诚的信徒,在帝都的时候经常去圣神殿祈祷。给她买块墓地,安博,你知道,渎神者没法进入那样的地方!”


林顿的眉毛挑了起来。“我不会对你再有不必要的,愚蠢的同情心了,少校!”她咬咬切齿地说,“你打算把这样的把戏继续到什么时候?”


卡琳并不理会她:“她喜欢百合花的花样,就用白大理石,百合花的纹样。生于奥丁历737年,卒于奥丁历768年,再刻上第四祈祷诗的头两句——”


“名字呢?”


“露西•冯——”卡琳的声音突然僵住了。林顿朝她讽刺地笑了笑,“你该想好名字再追过来的,少校。”


“卡琳•莱斯的母亲露西夫人。”卡琳一把抓住了她要摇起车窗的手,黑眼睛笔直地看着她,声音认真,“这件事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也没对你,对你说谎,安博。”


林顿挣脱了她的手,蓝眼睛毫不相让地看着她:“我可以选择相信你,少校,然后继续被你愚弄,但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你,这是我的自由,莱斯少校!”


卡琳不再说什么了,看着林顿的座车绝尘而去。玛姬这时候才追了上来,喘着气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卡琳:“你跑得真快——她说什么了?你们和好了?”


“没有。”卡琳摇了摇头,朝她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其实我知道,早晚都会这样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别太难过,我觉得她对你不赖,”玛姬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每个贵族都会随便拿出2000万的巨款做分手费的,特别是给一个小少校!坦白说,你虽然长得不错,但也值不上这个价——”


“2000万?”卡琳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回头看了看玛姬,“她给了我2000万?”


“是啊。”玛姬点了点头,“对了,那张支票呢,你给我再看一眼,放心,只是看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值钱的好东西!”


“我还给她了。”


玛姬张大了嘴。“好吧,”她半晌才把嘴合上,“我现在相信你对她是真心的了。”


“那是因为我没看支票上的字。”卡琳勉强朝她笑了笑,“谁能把2000万随手送人,除了傻瓜?”


“这就是教训。”玛姬不怀好意地朝她笑了笑,“就算你想在分手时表现得更有勇气,也先得看清支票上的数字。得啦,我请你吃一顿,安慰一下你的受伤心灵,怎么样?就当你给我看了那张支票的报酬?”


卡琳耸了耸肩,恢复了懒洋洋的常态:“不管什么菜色,啤酒不准掺水。”


没有人会把2000万不当回事,除了傻瓜,她随着玛姬一边走一边想,可就算是重来一次,她也一样,仅仅希望林顿别再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和语气,而不是选择那张支票。


林顿几乎是驾着车横冲直撞地冲过卡琳第三大街,最后不得不在一家咖啡店前紧急刹住车。


“混蛋!”她一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发泄似的锤着方向盘,“那个死不悔改的,狡猾的混蛋!”


直到最后,她都想要愚弄我!这样的念头仿佛毒蛇一样噬咬着林顿小姐的心口,让她胸口痛楚不已。


有人礼貌地敲了敲她的车窗。林顿勉强镇定住情绪,摇下车窗。“什么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她极力平静地问。


那位制服笔挺的交通警察小心而恭敬地递给林顿一张罚单。“我们平日对军车并不怎么管的,长官,”他说,“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违章。有人曾经连闯五个红灯,但最后我们也都放过了,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帝国,是不是?但您这一次连闯了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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