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天道有常

许言最怕鬼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能看到那些或者漂浮或者血淋淋或者眼珠突出舌头伸长的家伙。清一色触摸不到颜色透明样子可怖。

但是却有那么一天。许言在大街上做扫地义工的时候。被一张老土的传单吸引住了。

大红色。寥寥几句。没有插图没有花边只有一大推黑色正楷。最后是一大串华丽的数字俗称联系方式。

但是上面最开头的一句话很直接地吸引了胆小鬼的眼球。

【你看得见鬼吗？】

拿着传单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名胜景点应铭山脚七拐八弯角落里的那座类似道观的地方时。许言开始后悔了。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这种名胜景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完全像穿越过来的古代建筑而且居然没有人发现到底是有多么邪乎多么诡异多么像三流玄幻神鬼小说啊。

这里不得不说。许言的确是一个喜欢吐糟不喜欢加句点的胆小鬼。

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举起右手准备敲一敲那扇看起褚红油漆已经快脱落完的大门。但、是、呢。

门开了。没有预兆没有声音连合乎常理的吱呀一声都没。像闹鬼一般无声无息地开了。

许言的大脑停止了三秒。

也就是这三秒，让她完全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你就是那个胆小鬼啊？”

等许言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脸上明明没有表情语气却极度充满笑意的扎马尾的年轻女孩。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面瘫吧。许言想。

“喂啊。你怎么不回答我哦？傻了啊？不是之前大电话来说能看到鬼还很困扰呢？我看你不是困扰根本就是害怕吧胆小鬼。”

啊。看来不仅仅是面瘫还是个话唠面瘫。许言想。

“你这个家伙。要不是因为和你通过电话我还因为你是哑巴呢哑巴！”

女孩即使是激动的说着，甚至伸手摇了摇许言的肩膀，但是脸上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

鬼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许言想。但是实在不好意思再不开口，只好挠挠头，轻声说：“你好。我叫许言。”

这里再次不得不说。许言的确是一个喜欢脑补但表面看起来却极度害羞话少的孩子。

“嗯啊。我是殷有希。这家论命殿的论命师殷九卦的女儿。”

叫做有希的女孩简单地摆摆手，招呼许言进门，一边还夸张地打量着许言，动作幅度大到马尾一甩一甩的，加上那张完美的面瘫脸，实在有点诡异。

看什么看啊。没看到我就一穿着简单眉清目秀的伪正太真萝莉嘛。许言不满地撇撇嘴，却没有真的阻止殷有希那有些过于探究的眼神。

“你……我看你的面相，似乎并不特别，应该不是父上大人说的那个人才对啊，可是近几天就只有你来找我们呢，为什么呢，难道父上大人出错了？不可能不可能，父上大人是不会错的，那么应该是我道行还不够呢。看来明天要用功了。”

面瘫殷有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拉着许言的手快步走着。跟着后头的许言默默低着头，这时候倒是没有吐糟的冲动。因为她完全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住了。

——原来大门里面居然空荡到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大片空白的土地。甚至寸草不生。就像被人拉着在混沌的世界中游荡，若不是能看见天空和围墙，许言真的会因为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恐怖的地方出不去了。

“你不要太担心啦，这个是父上大人的结界，很快就要走出去了。”

殷有希善解人意的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许言，附送了一个十分，非常，极度扭曲的笑容。

喂啊。人家没有被你安抚到反而快要炸毛了有木有。你那是笑容吗请问你能将那种扭曲到星球倒转的笑容说成是笑容吗啊？你敢不敢再笑一下啊？你妹啊看到你那笑容我要做一整个月的噩梦了啊你妹的。你妹的一百遍啊。

即使是心里这么激烈的吐糟着，许言依然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声“嗯”。可是这嗯里包涵的各种纠结纠缠的感情别人可就听不出来了。

这个别人当然特指殷有希这个经典的面瘫粗神经话唠。

“看吧就到了呢。不过一会你看到父上大人不要再这么胆小鬼的样子了啦，不然父上大人会很伤心的真的。因为他对你的期望真的很高很高呢。”

“……嗯。”许言依旧嗯了一声。但是心里很诧异很混乱甚至一时想不到吐糟点只是下意识回了一个嗯。

是啊。你爹伤心什么的关我什么事啊你爹是谁啊今天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好不好，说起来到底是为什么要对我有什么期待啊，在期待些什么啊，说起来我到底是为什么会来到这么个不靠谱加莫名其妙加乱七八糟像强制插播的电视剧广告啊？

许言想起下午看到那张传单后打的那个电话。

“那个。不好意思。我找殷九卦大师，有点事情想要请教。”

“哦啊，你就是天命纵线指向的那个小鬼吧。我正找你有事呢，你要是有事想问我就来我家找我好了。地址传单上有写。一定要来啊，不然你今晚会被上千只鬼包围的，今天可是全煞的阴日呢。哦哈哈哈哈哈。…”

然后电话挂了。然后一想到被上千只鬼包围的恐怖场景，许言打了个寒颤。顺着地址找到了这个地方。见到了电话里那个话唠大叔的话唠面瘫女儿。

然后。在混沌的白色空间走了一圈，出来时许言看到的，就是挂着巨幅挂字的巨大黑色墙壁。

白色的四个大字极度突出。

天道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