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井然， 于 2012-1-18 10:23 编辑

《血色》

CP：天策x万花

BGM：人质——张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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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青岩万花谷，暖春。

她第一次看到她时，她躺在那宛若死人，身上的血迹还未干透，血腥混合着花香，在阳光下发酵出诡魅味道。

裴元在榻边看了看，在其身上看似随意扎了几针，只是收手之后额间隐渗出冷汗，身形竟有些不稳。

一边的师姐告诉他，这位姐姐为了救助几位村民，自愿挨了山贼头子几掌后半死不活地被村民送到了谷中。她仅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未有言语。

“无碍。”裴元摆了摆手，收好针具走出房间，“墨儿，你来照顾她。”

“是，师父。”

房内已空，血腥味却日渐浓重。榻上之人眉间紧蹙，染血身体如凋零的寒梅，鲜艳得虚无。她看着她清秀脸上的点点血迹，便打了盆水，细细地为她擦拭去面上的脏污。

她还是不能理解此人的作为，为素不相识之人而差点将命送出？

也罢，师父说过人各挣扎于所求，自己不作评价便是。

墙边靠着一杆长戟，戟身古朴，已被磨得光滑。泛着幽幽冷光的戟刃嚣张地散发着凌厉感，不知在多少人的鲜血里浸润过。

杀伐之气太过浓烈，划破了万花谷安静温婉的空气。她皱了皱眉，本能地想离开这把危险的长兵，离开这个与万花气质格格不入的人。只是那血腥混合着花香的气息却如同蛊惑人心的毒，无声地诱惑着，令人流连。

她将手指按向她的手腕欲查看脉象，却不料那只冰凉的手却突然反扣上来，榻上之人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黢黑的眸里一闪而逝过杀意，随即被平静所淫灭，同时松开了扣住她的手。

“青岩万花谷？”音色温润，全然不似她所想象的那般冷冽。她见那人微笑得谦和——若不是眉宇间隐现的杀伐之气，她本该是一温和的邻家女子。

“多谢相救。”她听到她再度开口，依旧温润谦和，却是因元气未固而显得飘渺。

“不必。”她转身出门，不温不火，“是裴元师父医的你。”

屋外阳光依旧，植物的芬芳在微暖空气中氤氲。她再次打了水，将沾血的素帕在水里揉搓着。清澈的泉水很快显现出淡淡的血色，水波荡动，晃乱了她的思绪。

清风拂起，吹乱了她的发，她看着手腕处方才因被那人反扣而造成的淤青，忽而笑得莫名。似有嘲讽，似有无奈。

万花蛰伏于谷内，世间或昌盛或和谐，或衰败或战乱都仿佛与之无关。谷内时间不紧不慢，流逝得从容。她依旧照顾她，煎药、送食、更换裹伤布，仍旧是不温不火，未多言语。

一周后她照常喂她服药，末了她说，我要出谷一趟。

她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笑，因无力而微微颤抖的手在颈部摸索了片刻后摘下一条挂坠递与自己手中，笑如温岚：“谷外正直乱世，这护身符你收下，切记注意自己安危。”

倏然间她突然不知该如何言语，木然地收下护身符——她本是不屑于这种物品的——木然地收拾药罐与瓷碗，向她交代从明日开始会有师姐来照顾她，却在出门之际说了一句在自己看来愚蠢无比的废话：“记得按时服药。”

真愚蠢，药明明会由师姐煎好按时送来的。她暗自腹诽着，慌忙不迭走了出去。

谷外的世道确实正乱，她在江湖行走了多日，对宵小之辈群起，百姓流离失所之事也是见到麻木。在外行医救人，看过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感谢她恩情，却是总得以想起那个女子给予她的温润笑靥。没有泪声俱下，没有感恩戴德，仅仅是理所当然的，随口提起般地轻轻言一句多谢。

偶有地痞之流前来作乱，一一教训后她抚摸笔身，突然想到那微笑宛若阳春之人在战场上，是不是会淡然地取着敌人的首级，任全身浴血也不为所动？

戎马之人与书生医者，终归还是存于异路。

复而她又会暗自嘲讽，想起那人干什么，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矫情。

然过了片刻，又会无端忆起那天离房之时，榻上之人不咸不淡轻声一句，我在此等你回来。

她便突然眷恋起那血腥混着花香的诡魅味道。

乱世之中，江湖混浊。她医过百姓，医过各门派弟子，医过恶人，医过浩者，当然也医过天策军。东都之狼的境况似乎日渐窘迫，她曾见过被神策军追击直至倒在血泊的天策老将，也助过满身伤口一脸狼狈的军中少年，年轻的脸上满是哀伤：国将不国。

于是她想起留在谷内的那人，身处于避世的万花谷，免去了在乱世中挣扎沉沦之痛，大概是好的吧。庆幸?她也说不上。

待回至谷中，已是三月之后。

她在聋哑村看到了她，演练着梅花枪法。长戟舞动，大开大合，招式凌厉而充满杀意。身躯颀长略显文弱，却是浑身上下盈溢着杀伐之气，那是沙场的气息，凛冽，不怒自威。

她看到她刺出最后一击后收势，走至身前笑着唤她墨儿。身上不是初见时那身红银盔甲，也不是后来换的素白宽袍。那是一裘血色，红得张狂桀骜，却在衣襟上点点白梅开得淡泊开得素雅。她惊讶发现那烈火一般的红色竟是如此适合她，仿佛是艳丽的，已经融入灵魂的血液的颜色。

那人的手放在她的肩头，俯身在她耳畔轻柔开口。欢迎回家，墨儿。

盛夏阳光交融着艳丽的红衣，眩晕了她的视线。眼前这个女子竟能同时拥有玉的温润与金的凛冽，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这看似柔弱的身体里共存，和谐得令人心惊。

肩头的手上移，她感受着她轻抚自己脸颊的温柔。墨儿，墨儿，墨儿，墨儿……低唤了一声又一声。

她只是那样站着，未有任何动作。那人的笑容被阳光遮住，看不分明。然后她忽然笑了，笑得莫名，似有嘲讽，似有无奈。

她突然很想说一句并不恰当的形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那天晚上她与她共枕而眠，她被环住，有些不适。浓稠的黑夜里她睁大了双眼，不知为何自己会身在此处。房间很干净，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嗅到了那股眷恋的，蛊惑人心的，血腥混合着花香的味道。

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她突然挣开她的禁锢跑出屋外。万花谷的夜浓稠粘滞，一草一木在淡淡的月色下形成造型各异的黢黑。她一直跑一直跑，终因体力不支一个踉跄跪倒在繁茂花丛。被惊起的万花仙鹿用曜黑的眼看着她，那黑色深不见底。她发现自己竟然穿过大半个万花来到了晴昼海那湾浅潭旁，或蓝或紫的花盛开在淡月中，在潭水印衬下泛着幽幽冷光。

回忆定格至多年前，那位温和的师姐在此处用旧琴演完最后一曲，对她凄然一笑说：“那人本名离。”

那时的她只会低低啜泣，不明白红尘万载中的沉浮本不为人所控。有故事开始，便必定有故事结束。

盛夏之夜，她却听到了血液中冰凌流动的声音。

身后有人低低叹息，她回头，血色长衣在淡月下红得内敛，衣襟白梅开放得憔悴。那人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垂下眼帘低声唤她，墨儿。

她抬眼看她，血色刺痛了眼。

她开口，声色平静不隐情绪。

大唐正直叛乱，国将不国。

是。

天策府已式微。

是。

你要出谷。

是。

她轻轻念出那位天策老将在殒命之前高呼的话语：诛尽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然后她指指项上的护身符，笑得淡然：“送给我，可好？”

星点寥落，野风幽冥。她看着她清秀容颜，逐渐闭目。

数日后她坐在生死树下，当年师姐葬琴之地此时早已草长莺飞，冲洗了往日悲凉。

没有送别，没有言语，她甚至没有对她道一声珍重。

她们只不过是在挣扎于红尘之中不小心回头相视，掠过之时留下了浅浅一道痕迹。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她缓缓吟出此句，抬首眺望谷口方向。仿佛看到那人手执长戟的背影，一裘红衣艳丽张狂，点点白梅染血怒放。

她又嗅到了那熟悉的，血腥混合着花香的味道。诡魅得蛊惑。

——单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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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这是说好的给师妹的奖励小贺文{:4_348:}

嘛抽象什么的，真心不想的啊啊啊啊!{:4_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