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老妇人

不知天亮白了多久，芷心眼睑还未睁开，眼球倒是在眼睑下转了几转。身子依旧有些酸软发疼，却还是强支撑着坐起身来。冷飞早已上朝去了，想到昨晚的情事，芷心不由得羞红了脸，好久没有这么疯狂过了，昨晚真的有些过了。芷心从案几拿起衣服，穿戴整齐，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的声音“夫人醒了吗？奴婢打了热水，请夫人洗漱。”芷心拉开屋门，几个婢女鱼贯而入，一个手里端着热水，一个手里捧着干净的毛巾，还有一个手里凤花首饰，芷心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几个婢女倒是忙活起来，端水的婢女将手里的盆子放在架子上，站在一边，拿毛巾的将干净毛巾放在水里拧干递给芷心，芷心将脸搽洗干净，将毛巾递了回去，又坐到铜镜旁边，早等在梳妆台旁边的奴婢，拿起木梳，握住芷心细软的发丝，陈赞道“夫人发质真好，难怪王爷一直对夫人恋恋不忘。”芷心轻轻笑了笑，并没说话……

洗漱完毕，芷心想去看看女儿，几个家丁进来禀报说是早餐准备好了，请她过去吃早餐，芷心想到老夫人和女儿，不知她们可否用过早膳，便询问家丁她们吃过没有，几个家丁说是吃过了，芷心这才跟着家丁前去正厅用餐。

餐刚用到一半，一岁多的小女儿却蹒跚的跑过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老么么，“我的小祖宗，你慢点。”那女孩咯咯一笑一下钻到饭桌底下，对着厅外的老么么吐舌头，扮鬼脸。老么么看见芷心，知道她是前王妃，恭敬的给芷心行礼，芷心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鬼马的女儿，忙放下碗筷，拉开板凳，蹲下身子，将女儿从桌下抱起，亲了亲女儿粉嫩的脸颊，对么么温和笑道：“么么，你知道老夫人在哪个房间吗？我想带孩子去见见她奶奶。”老么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一边引芷心去往老夫人屋子，一边言道“夫人，老奴也是刚刚来这府上没多久，老夫人住的地方老奴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王爷跟老夫人有什么误会，每次吃饭王爷请老夫人用饭，老夫人都闭门不见，连老奴带小郡主见老夫人，老夫人也是闭门不见，倒是小王爷，老夫人很是上心。”穿过一段长廊，越过几座假山小池，终于快到老夫人屋子，那么么皱了皱眉，右手指尖指着隔着一座小桥的西方一处偏远的厢房“夫人，瞧，那深红色木门的便是老夫人的厢房，小王爷正在院子里练剑呢，您瞧，老夫人也坐在那边看着。”老么么眼转转了转，看了看喝茶看小王爷练剑专注的老夫人，又看了看芷心怀里紧紧搂着娘亲脖子的小郡主，长长叹了口气又道“夫人，您不要怪老奴多嘴，老奴听说您是前王妃，但是好像老夫人并不是特别喜欢您，老奴见老夫人那么疼爱小王爷，却对小郡主不闻不问的，想是夫人您未给王爷诞下男丁的缘故，这次见老夫人，夫人您可一定要谨言慎语啊。”芷心苦笑的低下头：这哪是因为未诞下男丁的缘故。抬起头对着那么么说了声谢谢，那么么笑着摆摆手，退了下去。

正思索着该怎么走上前去，在院子里练剑的冷寰远远看见芷心抱着小郡主蹙步不前，一想到那女人在父王面前让自己不好过，冷寰就恨得牙痒，再一看芷心那怀里夺了父王几乎所有关爱让人讨厌的妹妹，冷寰更是生气，眼转一转，丢下手里的剑，撒娇的向冷老夫人跑了过去，冷老夫人慈爱的端起一杯清茶递给冷寰，笑道“练得好好地，怎么不练了。”冷寰扬起漂亮的小脸，却皱起好看的眉头，指着不远桥头的芷心母女，愤恨的控诉道“奶奶，寰儿看到那个婢女就讨厌，昨儿个她还害父王不问青红皂白就斥责寰儿，您替寰儿好好教训她好吗，奶奶。”冷寰拉着老夫人的衣角委屈的撒娇。“你个鬼机灵。”冷老夫人宠溺的点了点小儿的鼻头，将冷寰圈在自己怀里，老夫人抬起头，顺着冷寰开始指的方向望去，许是年纪大了，眼睛昏花了，只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那边没有动作，并未认出来人是谁，侧头对着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婢女：“你去把那边站着的那两个人叫过来，我倒想看看是哪个婢女这么大胆敢欺负老生的孙子。”冷寰听得老夫人要为自己自主，开心的在老夫人脸颊亲了一口，笑道：“就知道奶奶对寰儿最好了。”

站在桥头的芷心见老夫人往这边看过来，心里打了个寒战，老夫人的气场她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冷家全靠老妇人一个妇人支撑，又教养出冷飞这么优秀的女儿，老夫人的厉害和手段不用说也可以猜得到。正想着，一个身着四等婢女服饰的年轻婢女走了过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老夫人请夫人过去一趟。”芷心点了点头，抱着女儿跟在那带路婢女后面，一同向院子走去。

老夫人慵懒的坐在桂花树下的贵妃椅上，右手边依旧是钱清跟随着，冷寰嚣张的靠在老夫人怀里，很是轻蔑得得意的看着芷心。

芷心见到冷老夫人，内心紧张急了，但手上的动作却见不着半点慌乱，她将女儿放在地上，恭顺的跪了下去。小女孩看着坐在前方严肃的冷老夫人，有些害怕的往芷心怀里缩，眼睛快速扫了老夫人一眼又迅速收回，嗓音带了哭腔伸手去抓芷心的裙子“姨姨，盼盼怕怕。”

“盼盼乖，不怕，上面坐着的是奶奶，快给奶奶请安。”芷心牵着女儿想要女儿跪下，盼盼在芷心的引导下小膝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芷心恭敬的在地板上扣了一首直起身来，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没想到又一次遇到这个让自己跟飞儿断情决议的女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冰冷。冷寰倒是机灵，窝在冷老夫人怀里的他感受到奶奶身子越发的僵硬，知道奶奶这是动怒了，很是开心，心想不管待会儿自己怎么对这个女人，奶奶应该都是站在自己这面的，于是未等老夫人开口，睁开老夫人的怀抱，冲到芷心面前。接下来的举措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冷寰嘴角微微一扬，扬起肉呼呼的小手，啪的一声甩了芷心一个耳光，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冷寰又一脚蹬在芷心肚子上。

毕竟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即便这一腿一掌用尽了冷寰几乎全身的气力，但是在芷心身上却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倒是跪在一边的小女孩盼盼急了，她那么喜欢的姨被眼前这个长得一脸奸相的大哥哥欺负了，却没人帮忙，小女孩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抓着冷寰的胳膊，对准冷寰手臂狠狠就是一口，这一口咬下去可比冷寰那一脚一掌的威力大的多，一岁的小儿虽然气力不大，但是牙口长得极好，冷寰刚想甩下这小丫头，却想到平时父王对这丫头百依百顺，若是甩出个什么出来，不知道父王会怎么收拾他，想到这儿，冷寰只得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敢将她甩掉，可是手臂的疼痛让他终究忍不住，哇的一下当着众人的面哭了鼻子。芷心和钱清见到这场面，忙上前想让盼盼松口，盼盼咬红了眼，双手竟向钳子一样死死抓着冷寰就是不放，钱清跟芷心怕盼盼伤着，也不敢太使力。直到老夫人终于坐不住，蹙着拐杖狠狠在地板跺了两下，盼盼这才有些害怕的松了口，冷寰忙抱着受伤的手臂躲在老夫人后背。

“真是有什么的样的娘就有什么的样的女儿。如此没有教养真想不通冷飞脑袋里再想什么要把她留在冷家。”冷老夫人盛怒道，芷心不敢说话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小人儿好像也知道自己错了，很自觉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老夫人看了看地上的芷心，冷哼“以往因为你，我才跟冷飞断了这母子情谊，既然你已经被休弃回家，这会儿又回冷家做甚？”

芷心抬起头，看着冷老夫人，想了想还是勇敢的说了出来：“飞一直很看重老夫人，老夫人在飞得心里无人能及，然则媳妇爱飞，飞也爱媳妇，若是说飞以前心里只有老夫人，现在因为有了媳妇而让老夫人有所顾忌，让老夫人跟飞心生间隙，实在是没有必要，老夫人气量宽广，难得连媳妇都容不下吗？”

老夫人冷眼扫视了一下芷心“你倒是伶牙俐齿，不要左固而言他，老生问你，这次你到冷家是常住还是暂住？”

芷心抬眼将女儿圈在怀里，眼睛折射出坚毅的光芒“我和飞已经错失很多，剩下的日子，我不想错过她一分一秒，其实婆婆我飞我们都可以相处的很好，为什么……”

“够了，我只问你回来，冷飞对你是什么态度。”已经料到结局的冷老夫人依旧不死心询问。

“飞希望我留下，希望娘，我……”芷心满怀希望的继续说道。冷老夫人却已经备转过身子，熟悉老夫人习惯的钱清吩咐家丁婢女收拾茶具，冷寰万万没想到芷心竟然是父王的王妃，那她要是给父王告状，自己岂不会死的很惨，想到这儿，冷寰下意识的紧紧拽着冷老夫人的手不敢撒手。

“娘，请您跟飞和好吧，您不在飞得身边她很痛苦。”芷心重重的在地板扣了两叩，声音大的让老夫人转过身子，芷心见老夫人回过头，直起身子，额头上已经乌青了一大块。

“冷飞将你留下，你就本分的生活，只要你不出现在老生的视线，生活就会很平静，若是你踏入我的视线，老生就不能保证你有现在这么平静。”语毕，老夫人和钱清就回到了自己屋里。

芷心默默地注视着冷老夫人回去，思索着老夫人开始的言语，有些出神。盼盼见老恶魔的冷老夫人和小魔鬼的冷寰都走了，立马站了起来，小手捂上芷心青乌的额头，芷心吃痛的退了一下，小人儿心疼的凑上前对着那块青乌的地方吹了吹气“姨姨疼，盼盼给姨姨吹吹就不疼了。”芷心看着懂事的女儿，将女儿抱起，轻轻的笑笑“娘亲不疼，盼盼真乖，走，我们去吃糕点等父王回来。”听到有糕点吃的小儿立马咧嘴笑的眼睛弯弯的，拍着小手高兴叫道：“好好，我们吃糕点，吃糕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