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ewher in Time(三)
結束與なのは的聯絡後,Fate就被地面部隊的二佐叫走了,甚至沒時間為整件事沈澱一下心神。不过,匆匆忙忙离开前,她把自己的魔力大部分传输给仍睡在车椅上的女孩,以及紧握在手中的红玉魔导仪。而红玉的光也在Fate下车后,开始一闪一闪地复苏生气。
使用魔力过头,心神不仅疲惫虚弱,严重者亦有几天只能躺在床上无法活动。
なのは那樣小小的身體……Fate走在前去長官辦公室的路上,用力搖頭。
不行。不能想起这件事。
两年后,那样小小的身体就会被击坠,倒在血泊中,承受莫大剧痛,开启之后一连串的折磨……不能想起这件事。
否則,Fate一定會不管時間線規則,不管歷史是否會被顛覆,就把未來的一切告訴なのは。
因为,如果能让她避开那场劫难。
如果能因此讓なのは永遠不被傷害。
如果那对羽翼可以未曾折损。
──如果,这片天空从未背叛那名少女──
历史什么的……。
忽然,Fate挥了自己一巴掌。走廊几个部队队员对她行为皆抱以侧目。
歷史什麼的,對なのは和なのは結識的所有人而言,都很重要。
她不是Fate一個人的なのは。与她人生相系的许许多多人,不能因为Fate自私的想法而遭受波及。
那場經歷,造就如今教導學生的方針,從血與疼痛中再度站起的心志,是なのは靈魂的粹煉,Fate沒有立場改變這些事。
为此所流下的泪水也好,不甘与悲痛也罢,只能由Fate一个人来承担,由自己通通接受。
没错,唯有这样……才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跟部队长官解释过后,对方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算是卖给她母亲的人情。
不过,长官显然还有些微词,作为长辈他在送Fate去停车场的路上,循循善诱,要她若想保护危险份子,至少得做好控管工作,如果控制不了,就别把责任往身上揽。这次也是,实在没必要由她来向负伤队员低头道歉,就算年纪再小,既然是AAA级魔导师,就得跟成年人一样为自己的行动负责……。
Fate连连说是,不断表现歉意,最后才让长官满意,也让自己能躲进车里松一口气。
「……那個、」なのは的聲音。「对不起,我给妳添麻烦了……」
Fate转过头,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她扬起一抹真心的笑,诚恳地说:「不用介意,我说过我会帮妳。」
なのは咬咬下唇,被制服外套蓋著,讓她看來更加嬌小稚氣。「那些受伤的队员还好吗?我……我应该去跟他们道歉。」
「他们没事,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受伤不过是风险之一。但若妳想去探望他们,等事情解决,找一天空档我会带妳去的。」
「事情解決?」
「這裡呢,なのは,跟妳所知道的世界是不同的。妳手中的魔导器Raising Heart,就是诞生在这样不同的世界。」
「嗯,我大概能想象得到……」
「所以,对于妳如何从地球来到这个地方的理由,以及,如何将妳安全送回该回去之地的方法……我们有各式各样的事得做。」
「……妈妈一定会很担心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Fate拿出髮圈,邊說邊為なのは綁好兩根小辮子。「桃子さん當然會擔心,但我想,只要なのは能平安無事回家,那就比什麼更足夠了。なのは也是,只要能回家,就算被父母責備也會甘心接受,不是嗎?」
「嗯。」なのは乖巧至極的點頭。大眼好奇地看着这名大姊姊为她绑头发的样子。自从升上小学开始,就连妈妈都没有帮她绑过头发了。なのは總是在學習獨立,大部分事情由自己做,可是,如果偶爾能再被母親洗頭或綁髮,肯定會非常開心。
「我接下来要回六课,我所属的部队,跟同僚们一起研究如何送妳回家的方法,妳愿意跟我来吗?」
「お姉さん的部隊是指……執務官嗎?剛才,那個叔叔這樣稱呼過妳……」
「怎么会知道呢,我以为妳说过听不懂这里的语言。」
「Raising Heart翻译给我听的。」なのは看着掌中红玉。「刚才它突然又运作了,我也觉得身体轻松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吗。不管怎样,都是好事。」Fate笑着,一手放在她的肩上。「回部队后,把Raising Heart交给技术部做一次检查和维修吧。另外,回答妳上一个问题,我的确是总局的执务官……嗯,用地球名词来说,就是公务员。但是,我所属部队是联合性质的团体,例如我们也有战技教导官。」
「战技教导?」なのは的眼睛顿时发亮了。「我可以参观吗?Raising Heart虽然教了射击方法,但如果能学习更多技巧、变得更强的话──或许,我就可以让那孩子好好听我说话了。」
Fate的笑变得有些僵硬。
她想起幼年好好听なのは说话之前,先挨过的那击Starlight Breaker集束炮。
「当、当然可以……唔,我想,大概吧……」Fate有点失去稳重的大人风范,结巴地说:「如果我们战技教导官同意的话,应该……也不是不行……吧。」
「一定是很厲害的人才可以教授戰技。」なのは似乎越來越興奮,大有想立刻付諸行動投入戰技學習的態勢,儼然忘記自己處於迷失回家之路的階段。
莞尔而笑,Fate发出轻盈柔缓的笑声。「嗳,是非常非常厉害的魔导士。」
なのは的求知慾和上進心,旁人看來實在既可愛又可怕。
这点,从小至今一直没变。
良好的溝通完畢後,Fate心情一掃陰霾,甚至有些感染到なのは正面思考的氣氛,覺得這件事的發生也許不是那麼糟。
這就是なのは的魔力。
她喜歡跟なのは說話。不管是九歲的小なのは,還是十九歲的教導官なのは。
都很喜歡。
回去的時候,順道買些なのは愛吃的軟糖吧。
Fate考虑着可以采购的东西,没注意到身旁女孩一路上都专注望着她。
当她为自己的思绪微笑时,女孩也跟着笑了。
一段時間後終於回到六課,將車子停好,Fate牽著なのは的手走進醫療所,在向疾風和なのは報告前,得先讓Shamal確定一些事。例如時空轉移對身體的影響,或是なのは在幾次戰鬥中是否受有肉眼看不到的傷勢,而且,也得先弄清楚另一個自己的狀況。
进了医疗所大门,昴与Teana已经穿着六课制服立正站好,迎接贵宾。
「欢迎回来,Fa、呃……Harlaown主任!」昴朝她们敬礼时,别扭地道出不熟悉的称呼。
啊。看来这是疾风的安排了。與平日不同的稱呼,也暗示了Fate不能向這位小なのは道明身份。她理解地點頭,說:「這位是高町なのはさん。」
「你們好。」なのは彎腰敬禮,動作很慎重,看起來卻十分可愛。
兩人慌慌張張地大聲回:「您好,なのはさん!」
不明白為什麼兩名大姊姊要對自己使用敬語,なのは迷惑地抬頭看著Fate。
Fate于是给她一抹淡淡浅笑。「なのは,這兩位隊員是昴跟Teana。在六课这段时间,若妳遇到任何问题或需要,在找不到我的时候,就来找她们,好吗?」
「好,我明白了。」
在被牽著手離開之前,なのは望向昴和Teana,小小的笑容,小小地揮手。
昴的双手捧住胸口,几乎要瘫软在地。「なのはさん好可愛!有禮貌的這點跟Vivio好像哦!哎……還是應該說Vivio跟なのはさん像呢?」
八神部隊長秘密指派她們當小なのはさん和小Fateさん的支援隊員。其实如果没必要,八神部队长这么说,绝对不希望六课任何人与那两位小客人接触。遗憾的是,这件事不可能只在她们之间解决,总是会需要用到旁人的时候,既然昴跟Teana已跟9岁的Fate队长打过照面,支援的重责大任当然落在她们身上。
相较于昴的欢喜亢奋,Teana只是按住肚子,一脸青白之色。「啊……总觉得胃好痛……」
把兩名Stars隊員天差地遠的反應看在眼裡,Fate牽著なのは的手走在廊上,不由得輕輕發笑。
なのは抬起頭看她。
Fate止住唇边的笑后,问:「怎么了?」
「覺得お姉さん很常笑。」
「是这样吗?」她摸摸脸颊。常笑或不常笑,对这种事不太有自觉。
「嗯。」なのは也揚起微笑,有些羞澀。「お姉さん的笑容讓人感到溫暖。但我想,不只是お姉さん而已,只要是笑著,至少、就能把心情稍微傳達出去。我希望总有一天,也能见到那孩子这样笑着。」
「那孩子……」
「Fateちゃん。」なのは搔搔後腦杓,相當不好意思。「只有我單方面這麼叫她,Fateちゃん一次也沒叫過我的名字。可是……唔,我还是想弄清楚她行动的原因,然后,可以的话,希望她能接受我的帮助。」
「为什么……」Fate像是喃喃自语般,低声问:「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Fate感覺到なのは在自己掌心中的小手,緊緊地加深力道。「但是,當我第一次見到Fateちゃん的眼睛,就覺得那是個很寂寞很悲傷的孩子。我呢……我从小,时常一个人看家,哥哥姊姊跟我年纪相差很大,所以哥哥姊姊能帮妈妈一起照顾爸爸,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Fate靜靜聽著。她曾疑惑過,為何當年なのは要對她如此執著,一般人是不會做到這樣的吧?因為再怎麼說,相遇最初就是最惡的發展。
儘管後來成了知心好友,なのは也從沒說過當初促使她幫助Fate的原因。
「不能說我一定知道Fateちゃん的心情,因為……我對她真的一無所知。可是,寂寞的滋味,我至少是懂的。以前,我没办法为家人,甚至也无力为自己……但现在──现在,我不想再像从前那样了。我还是很弱小,但我想为她、为自己,做点什么。」
なのは說完後,感覺更加害羞了,臉頰紅得發燙。
忽然,她被那名金色的大姊姊抱入怀里。
拥抱有些用力,却十分温暖。
「なのは……」聽到了感動微顫的音調。
臉幾乎全被埋在手臂中,なのは張著大眼凝視對方的側臉。「お姉さん……怎麼了?」
Fate深吸几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后,结束这肯定会吓到小女孩的拥抱。「抱歉,只是觉得……妳真是个好孩子,忍不住想给妳一点鼓励。」
「謝謝妳,お姉さん。お姉さん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因為只有妳這麼幫我……謝謝。」
Fate笑了笑,把なのは的瀏海撥整齊。
這段談話之後,兩人有種更親密的感受,なのは也不再有拘束神情,愉快地跟Fate手牽手走進醫護間。
「久等妳们了呦~」Shamal医生从椅子上转身站起。
然後,なのは和Fate兩個一小一大的臉,全都震驚地張開嘴巴。
Shamal身穿白袍,脸上却戴着两年前海鸣市庙会射击赢来的超人面具。
“Shamalさん在做什麼啊!都嚇到なのは了啊!”
“因为~~”Shamal在心念通话中,语调就像个撒娇少女。“疾風ちゃん說,我不能讓なのはちゃん看到臉嘛~~先前治療Testarossaちゃん at 9歲!的時候,太過匆忙,忘記遮住臉了。”
“用变身魔法就好了吧?疾风一定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变身魔法好难受的,就像穿着尺寸不合的内衣。”
Fate无语地瞪视那个正义超人面具。
什麼都不知道的なのは,倒是微微苦笑,非常具有成熟風範地……忽略那張面具。
「なのは,不用擔心,雖然看起來很奇怪,但Shamal醫生依然是個醫生,應該吧。」
「“应该吧”是多余的。」
无视Shamal的抗议,蹲下身的Fate继续跟なのは说:「检查时我不方便在这里,但我会在外面等妳。妳的Raising Heart,我也会交给技术部维修。」
「谢谢妳,お姉さん。」
宛若难缠监护人的Fate走后,Shamal拍了下手掌。「好了,接下来就是愉快的诊疗时间!」
「那个……那就、麻烦妳了,医生……」
***
──突然一片黑暗。
六课部队长八神疾风,奇妙地望着闇黑空间。
她記得自己正待在辦公室查找具有類似時空跳躍能力的太古遺產,邊處理暫時留置小Fateちゃん和小なのはちゃん的安排,邊考慮是否該把這件事私下通報給Lindyさん和Chrono君。
接着,眨眼间,周围环境改变了,发现时,已位于这个什么都没有、只剩漆黑包围四周的地方。
「──呦,小乌鸦!」
后方传来这道声音。
这个毫无礼节可言的绰号。
这份不用转身就能感觉到的自大氛围。
疾风盖住额头。只要假装晕倒,或许就能从梦里醒来。
「在做什么啊,真迟钝,本王纡尊降贵先叫妳了,还不快点回答!」
「王样……」疾风面对来者,果然看到自己幼年的脸蛋,却有着意气风发和盛气凌人的态度。「好久不见了呢。」
「不用拉近呼,本王跟区区尘芥没那么亲密。」de Arche双手环胸,就算极力掩饰,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疾风。末了,她自鼻里哼了一声。「所以说人类真是无意义的生物,不管怎样渺小,身体都会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大。」
「嘛,這是對王樣來說吧,我在なのはちゃん、Fateちゃん之中,看起來根本沒大多少。」
「哼,这倒像是尘芥该有的姿态。」
「那个啊,王样,找我有什么事吗?」疾风说:「我现在有点忙耶。」
「愚蠢!妳以为本王跟Yuri花好几个月连接闇之书跟紫天之书的系统,就只是来找小乌鸦聊天吗!」
「哎?我们的系统连结在一起了吗~~?」
「妳这种毫无临场危机感的性格,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疾风笑了,没有反驳。
王样紧皱眉头,不悦地说:「连结还不稳定,恐怕没几分钟就会失效。长话短说吧,最近桃色因为时空线转移的问题很心烦,赤毛也因担心她,煮得菜变得难吃死了──」
「啊啊,我能理解,一旦煮饭分神烦恼其他事,就很难做出美味的菜呢。」
「是啊,每次都辣得要命,连Levi都吃不下,只有Stern那个毫无味觉的家伙才能忍受,我都快饿──喂!不对吧!我不是来找妳抱怨主妇话题的!」
「不是吗?」
「不是!」王样实在是个性情冲动又容易热血上脑的人。「别再打岔浪费我的时间!总而言之,桃色那个笨蛋明知问题发生,却笨到不会告诉我们,以为自己就能解决,真是笨蛋!她那种小动作,本王还会看不出来吗?要找到时间线移转的原因,只要有Yuri的能力就再简单不过了。」
說到最後也是靠Yuriちゃん嘛。疾風想要吐槽她,但很努力地忍住了。「原因找到了吗?」
「当然了,就是那两个小鬼。」
疾風嘆息。「是過去時代的Fateちゃん跟なのはちゃん呢。」
「本来就是靠极端能源才开启的时空扭曲,不像桃色是天生的时空舵手,那两个小鬼再继续待在不属于她们的地方,全部时间线都会失去平衡,最后可能断裂,导致未来永远不可能来临。」
「我也是正在想办法把她们送回家去,王样有什么好法子吗?」
「当然了。」王样抬起下巴,笑容奸恶而阴寒。「只要把两个小鬼杀了,一切都能解决。」
「我不会这么做的。」
「哼,又是人类之间毫无价值的感情。」王样似乎也早料到这个回答。
疾风耸耸肩,脸上挂着浅笑。毫無價值的感情,雖然口頭上這麼批評,但是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只為了來通知疾風、幫忙Kyrieさん解決問題的王樣,實際行為已比她不饒人的嘴巴更有威信了。
「还有一个办法,让桃色来带小鬼们回家。」
「桃色姊姊办得到吗?十年前我听青色姊姊说过,时空转移对机械体的负荷──」
「有我和Yuri在,什么都办得到。」
王样截断疾风的话,不留应答或再询问的机会,狂妄地挥了手,就像斥退臣子那般,黑暗空间顿时消失无纵。
疾风回到了办公室桌椅前,而墙上时钟,只经过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