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2-12-12 20:50 编辑
两人到警视厅搜查一课,课长不在,接待她们的是昨天的那两个女警,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想不到毛利小姐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千金呢。”蓉子微微鞠躬。
“呵呵,这个就别提了。”毛利兰有些尴尬地笑。自从工藤新一恢复成大人,无孔不入的新闻界揭穿了“沉睡的小五郎”的秘密,名侦探什么的都是浮云了。工藤那家伙交换到美国FBI三年,她毛利兰也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小女警而已。
“喂,你们来这里不是寒暄的吧,我们可忙得很呢。”铃木园子语气不善。
江利子悠悠地说:“但好像结果并不理想呢,警视厅的本领就是把命案当做自杀案敷衍过去而已呢。”
“你说这是谋杀?”
江利子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谋杀,我只能肯定这不是自杀。”
“为什么?”铃木园子紧紧盯着她。
江利子从一叠现场照片中抽出一张,“看。”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盯着看了半天,最后还是认输地摇摇头。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现场照片,是神崎黎人家的书桌,放的是文件材料、钢笔、书本、茶杯、饮料瓶,并没有凶器、遗书之类的关键物证,茶杯和饮料瓶也没有检出毒物残留。
江利子露出不太耐烦的神色,似乎在抱怨为什么总是有人跟不上她的智商节拍,但还是压下来,解释道:“你们看这个玻璃饮料瓶。瓶子放在纸上,下面有一圈被水濡湿后又干了的痕迹。我了解黎人,他是个很整洁的男人,总是会及时清理垃圾,更不会把带水的饮料瓶放在文件上而不管不问。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说明这是神崎黎人在自杀前喝的饮料,甚至有可能用这瓶饮料送服了毒药,纸上的水迹是因为饮料刚从冰箱里取出,喝完饮料后冰冷的瓶子上凝结了空气中的水分,使瓶子下面流了一圈水,说明他刚喝完,在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之前,毒就发作了。”毛利兰说。
“说的不错。”江利子点点头,觉得这个女警的智商比那个叫铃木的稍高一点,“可是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是什么饮料?”
“什么?”毛利兰把照片凑到眼前,“原来是……”
“是的,这可不是普通的饮料,而是一瓶提神饮料。你只要熬夜看书或者是复习备考,一定喝过这个。可是有谁在服毒自杀快死前还喝这种可以让人一夜不睡的东西呢?而一个喝下提神饮料,准备熬夜的人,会自杀么?”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张大了嘴,露出惊讶又恍然大悟的神色,江利子不等她们提出不同意见,继续说:“如果是为了送服毒药或者为了缓解毒药发作的痛苦,茶杯里有水,书房的酒架上有红酒和香槟,就算他不怕麻烦特地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取饮料,可是里面有啤酒、可乐和牛奶,都比取出味道古怪的提神饮料来得靠谱吧。”
“那么江利子小姐认为……”
“那天晚上,黎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毒药之后,他喝下提神饮料,准备熬夜工作,可是刚刚喝完放下瓶子,毒就发作了……”果然是无懈可击的推理。
“所以……”
江利子站起身,平静的眼神中却是不容置否的骄傲:“所以,这绝不是自杀,而且,我一定会解开真相!”
“你们脑子坏了?就凭一个饮料瓶就要翻案?你们知道这个案子涉及的人有多重要么?”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正在刑事部部长办公室被拍桌大骂。
“可是,部长,只要有一点证据,我们就不能忽视。”毛利兰倔强地说。
“有证据为什么到现在才提出来?而且还是在我刚刚结束记者会之后,警视厅已经以自杀结果发布给媒体了。现在来说这些马后炮的话。你们配说这句话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园子说:“因为……因为这个证据……不是我们发现的……”
“谁?”
“是一个叫鸟居江利子的人,还有她的朋友,好像叫水野蓉子。”
“什么!蓉子!还有那个家伙!”
“你说说,从哪里弄来了照片,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违法行为,你一个法学院的高材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现在就可以让部下把你抓起来。”穿着笔挺警服的高级警官正指着蓉子斥责,至于旁边的江利子,则是被彻底的无视了。
“您把我抓起来吧,如果被审问这些照片的来源,我会说来自爸爸您的办公室。”蓉子正视着满脸怒容的警官,并未被他的威严吓倒。
她的确不用害怕,眼前的正是警视厅精英中的精英,警视厅刑事部部长,也是水野蓉子的父亲,水野耕助警视长。
“蓉子!”水野警视长已经气得要命,“这是你这个未来律师该说的话么?我和你妈妈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一直是循规蹈矩的模范优等生,想不到你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往之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既然您已经宣布结案,那么案件的资料就应该向外界公布。而且这些资料也是警方通过合法手段获取的。所以我们得到这些资料虽然部分不符合规定,但并未违反合法的搜查程序,并不影响对案件的搜查,这符合程序正义的原则。而且我们获取资料是为了得到真相,这又符合结果正义的原则。”
面对镇定从容侃侃而谈的女儿,一向铁面无私的水野警视长也毫无办法,冷笑道:“有些人提出一个小小的似是而非的证据,就想颠覆整个案件,真是幼稚得可笑,也只能糊弄糊弄刚入门的小女警。”眼神扫了一下鸟居江利子。
江利子不得不开口:“呐,叔叔,一个饮料瓶的证据的确说服力不太大,可是我还有证据,不但能证明这不是自杀,还可能是谋杀哦。”
“胡说八道!”
“爸爸,您即使批驳,也要等江利子说完啊。”
看到女儿明显的态度偏向,水野耕助重重地“哼”了一声,而江利子则是小心地说:“叔叔,我可以说了么?”
蓉子微笑地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看到恋人的支持,江利子心中一暖,可是面上仍是淡淡地,说:“好的,根据目前的资料,警方推测神崎黎人自杀,源于两个关键性证据:第一,没有任何外力伤害或强迫的痕迹,被害人是自己服下毒药的;第二,现场留有遗书,遗书的信封上是被害人的笔迹。是不是,叔叔?”
水野耕助不说话,江利子自问自答地说下去:“是的。可是这两个证据都是靠不住的。”
“你说什么,竟敢随意推翻警察的结论!虽然说第一个证据不是很有力,服毒死亡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外力作用的痕迹,但第二个证据遗书证明这的确是自杀。”
“好的。”江利子拿出一张纸,“这是遗书的复印件,我姑且把这份打印的文字算作遗书吧。您别急着问我为什么会得到这个,我们来分析一下其中的内容。我来读一段:‘焦虑日夜迫近,我已经难以忍受绝望情绪的煎熬,请允许我做出这样决绝的主张,请别为我担心,这也许是一种解脱。’且不说一向成熟理性的黎人居然会写出这样文艺腔十足的话,但人都是难以预料的,就像当年连睿智的蓉子也没看出来我那玩剑道的妹妹小令居然最喜欢看少女小说,而我妹妹的妹妹由乃……”
眼看她又在天马行空地跑题,蓉子轻咳了一声。江利子立刻收住了口,道了个歉,继续说:“但是,您是否注意到表示‘迫近’意思的这个词,在遗书中用的是‘近付く’。”
“很奇怪么,这个词没有用错。”
“可是我看过黎人写的很多文章,包括我最后一次见他,他给我看的论文,在表示‘迫近’意思的时候,他习惯用的词是‘近寄る’。”
“偶尔的改变不足为奇吧,何况是在写遗书那种心情激动或抑郁的时候。”
“说的是呢,人会出现笔误或口误,可是这份遗书是用电脑打出来的。这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打过字的人都知道,有一种叫输入法的东西,输入法会根据每个使用者的习惯不同,将使用者常用的词默认排在前面,还能根据使用频率来自造词,比如在我的笔记本上打‘みずの’这三个假名的时候,输入法词条上会自动出现水野蓉子的名字,而不会出现您的大名。”
“你这么多废话想说意思是……”
“对了。”江利子笑容满面地说,“叔叔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立刻就明白了。您不嫌弃我就继续说吧。一个人在打字时,对于近寄る、近づく和近付く这些意思相同的词不会有太多斟酌,会本能地按习惯选择输入法靠前的词,我想,您如果派人去查查黎人的电脑,会发现一定是‘近寄る’排在首位,他在写遗书时为什么会违背常理舍近求远,这不是耐人寻味么?而且,”江利子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纸张,“这是我昨夜一个通宵找到的黎人所有的论文、博客和电子邮件的打印件,其中凡是涉及‘迫近’意思的词,我统计了一下,一共76个,一律用了‘近寄る’,而‘近付く’一次也没有出现过,那为什么他偏偏要在遗书里用‘近付く’这个词呢。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这份遗书并不是黎人写的,它是另一个人在另一台电脑上打印出来的,这个人也许只犯了一个小小的疏漏,却证明了,遗书是伪造的,黎人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那你又怎么解释为什么遗书会出现在黎人桌上,而且遗书信封上‘美袋命收’和下面的签名都是神崎黎人亲笔所写的呢?”
江利子摇摇头:“这个我暂时无法解释,可是我相信我解开真相。但我已经指出警方的所谓自杀的证据是如此疑点重重,您也赞同我的结论,为什么不重新开启对神崎黎人案的调查呢。”
“我什么时候赞同你了?”水野耕助很想反驳她,但他也不得不同意,这个少女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推理能力很强,给出证据很能说服人。能拐跑他的女儿,的确还有几分小聪明。
“你既然这么自信,为什么要告诉我,自己调查不好么?”水野警视长沉着脸说。
江利子只是淡淡地说:“这个案件始于警方,我也希望终于警方。”
蓉子上前一步:“爸爸,即使找到证据,江利子也特地赶来告诉您,是希望由警方解决这个案子,而不会因为一些小小的疏漏伤害了您的威信和警视厅的公信力。您和妈妈一直教育我学习法律就是忠于事实忠于真相,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要调查到底,我也相信您一定会贯彻这一信条的。”
水野警视长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电话:“给我接搜查一课,让课长和各参事官到我这里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