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y1111 于 2012-12-19 14:17 编辑

寫在前面：

1. 這回其實和上一回算同一篇，只是寫得拖拖拉拉的，所以斷成兩回。

2. 這一篇文的構想大概在去年十月左右就已經成形。

因為遲遲沒有動手寫，妮帕也在我心裡摔了上百次機(想到一次摔一次......)。

大概醞釀太久味道有點變了，所以寫出來的東西和原來的文風不大一樣。

這點還請見諒......

希望下一回(有寫的話)，可以恢復明亮輕快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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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備機庫的一角，是莎夏向拉爾司令爭取設置的工作室。

不到三十平方公尺的小房間，開了扇一板一眼的方正小窗。

近窗側有張大型工作檯，檯上擺了架飛行腳。

牆上掛架井然羅列著各式維修機具，其餘空間則擺設著各式車床、機檯，放有維修指南的書櫃以及收藏各式飛行腳設計圖的吊圖架。

方正窗外潛入的陽光中，細微的塵埃粒子顫巍巍地搖擺著，輕輕攪晃室內靜謐沉澱的空氣。

莎夏的手在飛行腳上滑動，冰冷、堅硬、無機的感觸透過指尖傳入，在心頭上盪起陣陣小騷動。

一般情況下，卡爾斯蘭製的Bf109G型飛行腳，不是她這種歐拉西亞軍人能接觸到的，更別說有機會一睹其內在風采。

像是在呼應這興奮心情般，毛茸茸的熊耳和尾巴從她身上迸出。

莎夏在吊圖架上找到了Bf109G型的設計圖，簡單掃視圖面後就將設計圖歸回原位。

她回到工作檯前，輕輕閉上雙眼，隨著周身逐漸浮現的白光，適才僅看一眼的設計圖也分毫不差的浮上記憶表面。

固有魔法的圖像記憶能力使她能正確回憶出看過的物品，而這在她與機械共處的時間中，總是起著很大作用。

她輕輕拂去飛行腳上散落的細塵，拿起放置一旁的板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整備機庫中特有的刺鼻機油味大量湧入鼻腔，莎夏突然有種回到家的踏實感受。

照著設計圖，她小心的將飛行腳一個零件一個螺絲分拆下來排置在工作檯上。

父親曾說過：分析是了解問題的第一步，拆解則是了解機械運作的第一步。

為了更熟悉這新機體，她仔細的觀察每個零件大小形狀及其在機體構造內的位置，並將一切用她的固有魔法記憶下來。

冗長沉悶單調的作業彷無止境持續著，日落燈上，直到巨大尖銳的金屬刮地聲將她從枯燥作業的沙漠中喚回為止。

她抬起頭朝室外看了看，這才發現其餘整備士們早結束工作離開。

外頭跑道那不祥的搔刮聲轉為斷續的金屬撞擊聲，隨著鈍物落地的悶響後復歸平靜。

莎夏拎起房內的滅火器，三步併兩步往機庫外衝。

才到門口，又傳來爆炸的巨響。

夜色昏黑，只見一條細長的火蛇在跑道上蜿蜒而行，張揚的蛇首內有只飛行腳正熊熊燃燒著。

Bf109G2型飛行腳，起降輪架斷裂，外殼多處毀損，內部魔導引擎蕊心部分露出，整個機體就像個巨大牛腿在烈焰中炙烤。

看來是沒救了啊……莎夏想。

不忍地閉上雙眼為這鞠躬盡瘁的無聲夥伴默哀數秒後，忽然想起還沒看到裝備這飛行腳的魔女蹤跡。

她邊往前跑邊向四處望呀望，這才在距燃燒飛行腳前方五六十公尺處跑道外，發現個不停扭動的人影。

莎夏向人影處跑去。隨著距離拉近，可以看到身著索幕斯色上衣的短髮魔女，以某種不協調的狼狽姿態，嘗試著將腿上的飛行腳卸下。

和煉獄中的兄弟相比，眼下這倖存的飛行腳除了表面擦痕外，似乎沒有太大的損傷。

她放下心深呼了口氣後，才發現到自己只顧著注意飛行腳，又把活生生的人晾在一旁。

帶著愧疚望向飛行腳主人，那人的左臂不甚自然垂掛在身邊，卻仍笨拙地試圖用右手推開腳上笨重的機具。

莎夏趕緊加快腳步，向前幫忙。

「謝謝。」側頰淌著血的金髮少女掙扎起身。

必須阻止這人隨意亂動造成更大的傷害。 莎夏想。

「別動！等醫療兵過來。」

少女抬頭望向莎夏，悠悠的說：「沒關係，已經習慣了。」

不帶表情的語調和臉龐，只有湛藍雙眼泅著某種透徹的悲傷。

習慣了？習慣了是甚麼意思？習慣受傷？習慣墜機？要多高的發生頻率才能讓人說出習慣這兩個字？

不！不！不！不可能有那種頻率，也不可能有人習慣這些事。

莎夏搖著頭否決腦內的過度臆測，而身前的少女已搖搖擺擺的站起身來。

「妮卡‧艾德沃丁‧卡塔雅南，索幕斯空軍曹長，前來第502統合戰鬥航空團報到就任。」

曹長打挺腰桿，行著標準軍禮。

沒料到前一刻還在地上掙扎的傷患，此時堂堂對著自己行禮。

莎夏一時慌亂，有點手足無措的回禮。

「亞……亞歷珊卓‧伊凡諾福娜‧波克瑞舒金，歐拉西亞空軍上尉，目前擔任本部隊的戰鬥隊長。

呃……歡迎加入502統合戰鬥航空團。」她急忙地向卡塔雅南曹長伸出手。

手伸出的第一秒莎夏就感到後悔。

剛才的拆解工作進行到一半，她手也沒擦人就衝了出來。

這時在火光映照下，跑道砂石沾附在掌心的機油殘漬上，亮晃晃昭告著自己的失禮。

收也不是，握也不是，進退維谷。

正當莎夏陷入困窘的混亂中，無法即時做出對應時，卡塔雅南曹長回握了伸出的手。

紮實有力、沒有疑慮的緊緊包覆住油膩髒污的手掌。

莎夏驚訝地看向對方，感到有種無以名狀的甚麼正透過掌心揪扯著她心底深處的內在，溫暖地觸動著濕潤、柔軟、無人知曉的深邃角落。

「請多指教，波克瑞舒金上尉。」卡塔雅南曹長說。

「對不起。我的手......」上尉怯怯地說。

「沒關係，我也是。」曹長將手在莎夏眼前展開，掌心處混著血汙和泥沙。

不只手掌，水藍色的毛衣也這裡那裏滲出深色汙漬，有些地方甚至出現破損，露出下方深色模糊一片。

「卡塔雅南曹長......我想你還是稍作休息等醫療兵過來處理…….」

「傷不要緊。體質關係，我的回復力比一般人強，而且使魔會幫我治療。」

的確，仔細看的話，傷口上方都泛著淡淡的白光。不知何時，左手臂也不再無力的垂掛在身側。

「相較之下，我必須先向部隊司令報到。突然遭遇戰鬥的緣故，報到時間已經延遲。請恕在下先行離開。」曹長說完，就拖著身子往基地主建築走去。

「等等，妳還是先去醫務室……」情急之下，莎夏伸手拉住正欲離開的曹長。

不巧下手處似乎有傷口存在，曹長輕哼出聲推開莎夏。

霎時，空氣似乎凝結，一堵靜默橫亙兩人之間。

「對不起。」曹長打破了沉默。

「我一個人可以的。謝謝你的好意，上尉。」

像是要化解尷尬般，卡塔雅南曹長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然後轉身繼續前行。

莎夏目送著曹長離開，直到那身影染上濃厚的黑暗消失。

回到工作室，莎夏繼續先前的作業。

她試圖喚起飛行腳設計圖的記憶，可腦海總浮現金髮曹長那透明得讓人心疼的笑容，還有伴之而生，某種飄忽忽，不甚踏實的情緒。

莎夏沒有試著抓住那無以名狀的情緒。

她搖了搖頭，走向吊圖架，拿出早先收起的設計圖。

生平第一次的，一面查閱設計圖，一面繼續進行拆解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