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lice 于 2014-6-16 20:09 编辑
斯维都德小姐一向觉得自己的新学生与众不同,从没有贵族那种随身携带仆人的恶习,所以当林顿将那位少校介绍给她的时候,她几乎有些失望了:“这是你的新副官,安博?”
“不,”林顿的神色显得有些为难,她悄悄瞥了自己的同行者一眼,声音放得很轻,“她曾经是我的部下,不过,现在,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呆着。”
“你确定我们可以在她面前畅所欲言?”
“我们一起进了法师塔,”林顿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她也知道我的,我的那个毛病,我相信她。”
“好吧。”斯维都德小姐转过身,朝靠在门边冷眼旁观的卡琳行了一个标准的问候礼,这动作显然出乎对方意料,她手忙脚乱地直起身体,朝斯维都德小姐行了一个军礼。斯维都德小姐注意到卡琳的军礼很标准,几乎无懈可击,只是眼神里没有一丝认真和尊敬,而是纯粹的冷淡戒备。她突然对卡琳兴起一丝兴趣。
“你多大了,少校?”她带着笑意问。
后者一脸莫名其妙:“二十岁,小姐。”
“比我想象得还年轻。”斯维都德小姐凑近卡琳,在近得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戒备的地方停下,伸手替卡琳摘下军帽,仔细审视那张混合了年轻和沧桑的脸,“你还很年轻,少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眼睛里不该有这么多负担的。”
卡琳哑然,她暗地里觉得这位看上去高贵优雅的小姐脑袋有点问题。但斯维都德小姐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直接开始了她与林顿的课程。
林顿的课程在卡琳眼里很简单:由斯维都德小姐出题,林顿对应地展现出相应的喜怒哀乐和应对,但准将小姐显然对这样的“伪装”很抵触,做出的反应拙劣得惨不忍睹。
卡琳暗地里打了个哈欠,极力把身体挺直。军官招待处注销了她的登记,这意味着在路德中将谋杀案结案之前,她都必须自己掏腰包住旅馆,林顿慷慨地在她的单人宿舍里加了一张床,直接把卡琳安置在自己的视线内。显然大圣堂前卡琳做的那件蠢事给了林顿很深的印象,以至于只要卡琳一提出自己单独行动,她就觉得卡琳可能会去做出某些伤害自己的鲁莽行动。
这不坏,卡琳想,至少除了第一夜外,林顿没再禁止自己喝啤酒,而且总的来说,准将小姐算是一个少有的勤快省事的舍友。但卡琳自己却总会莫名其妙地不自在:她总会想起那个在林顿元帅官邸的晚上,那个带着酒意的吻。
如果是其他部下,那个老好人大小姐也一样会替他们的母亲买墓地的,卡琳冷静地想,在赞同这一事实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心,这让她对林顿的命令十分矛盾,既想言听计从地讨她欢心又想顶撞违逆一下来试探林顿对自己的容忍程度。卡琳对自己的情绪掩盖得很好,让林顿一直认为自己依旧是那个听话圆滑的下属,但态度总会在两种情绪的拔河赛里渐渐松懈下去,这一次也一样。一开始她挺得笔直,目光不离林顿,仿佛一个关切的部下,但渐渐的,她的目光越来越松散,姿势也越来越随意,等林顿两个小时的课程完毕,卡琳已经小猫一样蜷在沙发一角,沉沉睡去了。
这让教养很好的林顿很是尴尬。她不停地轻声朝斯维都德小姐道歉,后者不以为意一笑了之,但林顿的下一句话让她惊讶起来:“斯维都德小姐,我知道这句话很唐突,但是,但是,如果这间房间下午没人使用的话,我能否在这里等莱斯少校醒来?”林顿的脸颊绯红,眼神里满是歉意,“她最近犯了旧伤,一直睡得很不好,难得可以睡得这么踏实。”
斯维都德小姐几乎笑出了声,她故意不去看林顿躲闪的眼神,宽容地点了点头:“这间房间除了我和你以外很少有人用,你今天可以随意使用这个房间,即使呆到晚上也没关系,我正好让你尝尝露丝的拿手菜,从很久之前,她就想要招待你了。”
林顿向她道了谢。斯维都德小姐离开房间,想了想,又亲自带着女仆送来了一床薄毯。但打开门后,她就又不动声色地悄悄退了出去——林顿已经把自己的长大衣从衣帽架上摘下来,盖在了卡琳身上,她微微俯身,似乎正小心翼翼地替整个埋在沙发里的卡琳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卡琳的一只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那一刻,斯维都德小姐看得清清楚楚,林顿对此没有一丝厌恶抗拒痛苦惧怕,无论是脸上,还是动作里。
那不像是伪装,她带着一丝震惊和惋惜悄悄掩上了房门,如果这真的是伪装的话,那就是林顿在她面前展现的最成功的一个课题,课题的名字是信任,关心,或者还掺杂了一点更强烈的别的东西,比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