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4-9 10:40 编辑
留言一樣明天回,謝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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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ter All We Have Done(6)
なのは穿上褐色斗篷,在頸前扣好象徵聖王教會的十字結,獨自走出與Fate共用的艙房,而對方正站在門外等待。昨晚,在至今僅此一次堪稱親密的互動結束後,Fate便離開了,整夜沒回來。なのは知道她必定有許多事得安排,所以當她晨日拿著早餐進房後,說了吃完就該出發去找Yuuno君,なのは也只是順從點頭,安靜用餐。
走在去傳送點的廊上,Fate向なのは解釋,元司書長舊友待在某個管理區鄉間,中間需要經過列車至少兩小時、開車一小時的路途,但是,環境十分優美,是能每天感受到大自然豐饒的地方。
なのは想像著Yuuno生活在鄉村的畫面,覺得那與他的形象極為契合,悠閒的步調,鳥語花香,然後,盡情徜徉在無窮知識和書籍中。Vivio偶爾去無限書庫回來後,總會這樣描述著,與書本、與人的心靈重合,感動地無以復加,儘管那孩子仍有太多單字看不懂。
……所以、Yuuno為何會離開無限書庫?
なのは想開口詢問前,一道叫喚已從身後傳來。「──Fate媽媽、等等!」
是Vivio。這孩子仍是聖王姿態,穿著黑色制服,側綁的暗金色長髮隨跑步劃開亮麗弧度。
「怎麼了,Vivio?」Fate輕柔問她,右手撫順跑亂的瀏海,動作自然地讓なのは忍不住深深凝視。
「是不是要去找司書……Yuunoさん?我、我也想去!」Vivio態度有點害臊。「已經很久沒見他了,很想念呢。」
なのは看向Fate,觀察她的反應,對方則回答:「要跟我們去有一個條件,Vivio,妳必須解除聖王型態。」
「哎?」異色雙瞳詫異睜大。「可、可是,Fate媽媽!妳明知道我必須快點適應魔力控制!」
「我知道妳此時更需要休息。」溫和的語句,與なのは世界中的Fateちゃん略有不同,對於要求Vivio這件事、顯然已相當純熟。
「呣……」Vivio偷偷瞧向なのは,なのは趕忙搖頭,表明自己可沒立場插嘴。於是,得不到支援的孩子,只能垂下肩膀聽從長輩所望。「我知道了……」
走回去的路上,她回頭了兩三次,Fate微笑地安撫:「我們會等妳,Vivio。」
「一定要等我哦!」再三約定後,才放心跑回自己的艙房。
なのは凝望Fate的側臉,動容地說:「──Vivio很聽妳的話。」
Fate偏過頭,由於なのは站在左方,所以得盡量用右眼看她。「這點跟她媽媽不同吧?」
語氣有莞爾,有感慨,なのは不禁微微一笑。「因為她愛著妳。希望將來某一天,妳也能認為自己值得Vivio的愛。」
沒有回應,Fate只是又注視起Vivio離開的方向。
她殺了那孩子的母親。
這雙沾染鮮血的手,又把那孩子推向同樣戰場。
怎麼還有資格得到Vivio的愛呢?
可是。
可是……。
被這樣愛著,感到了幸福。
世界彷彿一夜之間就走往崩潰,親友們一個一個逝去,悲傷和淚水已成為生命的一部份……儘管如此,卻知道自己並非不幸。仍能被這樣愛著、關心著,讓她幸福地難以言說,所以更無法放開心胸接受Vivio或他人的愛,接受“Fate T. Harlaown依舊是幸福的、還是可以獲得幸福”這個事實。
現在,她是世上比誰都愛著Vivio的人。
卻也比誰都沒資格獲得Vivio的愛。
……或許。將來。某一天。
或許,真會有這樣的一天。
Fate不知道,也不敢盼望。
然而,心底為這個可能性泛起了漣漪。
那殘弱波紋,描繪著終能緊緊擁抱Vivio的時候。
經過五分鐘,高町二尉回來了。
十歲孩子,穿著水藍色裙子,粉色花邊上衣,兩手扭捏放在身後,垂頭盯著水色的小小鞋子,就像太久沒像這個樣子──像普通女孩穿女孩子的衣服──出現在眾人面前。
就連幾個路過局員都好奇回看她。
有些人從未見過她解除聖王型態的模樣,低聲問同伴那孩子是誰。
なのは走近Vivio,笑著說:「很可愛呢。」
「……唔、真、真的嗎?」Vivio抬起頭,努力隱藏微喜和驕傲。「這是Fate媽媽買給我的哦,肚子這裡還有口袋,很厲害呢。」
「真的,好厲害。」なのは笑容加深,摸摸Vivio的頭。
「哎嘿嘿嘿。」孩子瞇著眼睛笑了,
Fate也站前一步,牽起Vivio的左手。「那麼,我們走吧。」
「嗯!」
なのは將斗篷頭罩抬起蓋住,向世人遮蔽大部分面容,並牽起Vivio的右手。
她們走向傳送站。
三人的背影,就像許久以前,總能在六課看到那樣……。
***
在車上解決了午餐,到午後,Fate帶著なのは來到一處位於草原上的小屋。
主人似乎不在家。
書桌上、牆壁旁、床舖邊,到處是書籍和資料。
空氣中仍能聞到紅茶香味縈繞。
「Vivio。」Fate向孩子輕喚一聲,Vivio立刻點頭,跑出屋外。
「這個是──」
「不用擔心,Yuuno有時會去森林裡練習魔法。」Fate說話時,幫放在茶杯旁的書本合上放置別處,免得小屋主人回來後因行動不便打翻茶杯、進而弄溼書頁。
「Yuuno君仍在練習魔法嗎?」
「噯。」Fate微笑了,溫柔的線條,卻有絲苦澀。「無論在什麼情況,Yuuno對魔法練習從沒懈怠過,我想,這一定也是他教給妳的第一課吧?」
なのは緬懷地揚起淺笑,輕輕點頭,眼角泛出淚光。
不久,屋外傳來Vivio的呼喚,なのは迫不及待跑出去,Fate則緩步跟在身後。
「──Yuuno……君……」
在面前的是,坐於輪椅,被Vivio推回來的友人。
「好久不見了,なのは。」
笑容還是相同,打招呼的方式,老學究似的眼鏡也都沒有改變。
なのは來到他前方,凝視他好一會兒,詢問聲輕柔顫抖。「你……發生什麼事了?」
「哈哈,兩個月前從樓梯摔下來,就弄成這樣了。」Yuuno不好意思地拍拍大腿。「太不小心了啊,因為忘記眼鏡放哪裡,實在看不清楚。」
「從樓梯……摔下?」
「啊。」Yuuno依然笑著,充滿善意的口吻,就像所處自然,使人深覺舒適。「是很高的樓梯。」
「Yuuno。」Fate從なのは身後踏出,欣喜地說:「你看來比上次所見更好了。」
「嘛,每天不是看書就是睡覺,怎麼可能不好呢?」
「司書長的魔法練習如何了?」Vivio好奇地問。
「哦~這個啊,下次跟Vivio對戰看看就知道囉!」
「嘿嘿,Vivio已經變強了哦!」
「我知道。」Yuuno望著那孩子,寵愛的眼神。「每次與你們相見,你們就變得比上次更強。」
啊啊、說到這個。
Yuuno從胸前口袋拿出紅玉,遞給なのは。「──拿回去吧。雖然Raising Heart這些年來完全沒回應過我,就像睡著了一樣……但我很確定它的系統完好無缺。」
接下紅玉,なのは凝視掌中同伴。
「星辰之力在手中──」她想,不論多少年月經過,一定會永遠記住這段開啟所有未來的咒語。「──不屈之力、於心中。」
Raising Heart、拜託你了。
なのは閉起眼,兩手握住紅玉,櫻**力光飄沉四周。
柔和而不具威脅性,是喚醒,是等待,也是信任。
“……Administrator, Code Name: Takamachi Nanoha, Log in.”
(管理者登入,密碼:高町なのは)
人工智能的聲音,聽在旁人耳中總是冰冷無情。
對なのは而言是正好相反。
這道聲音來自,此世沒有形體、最好的朋友。
“System is starting to work. Do you wish to set up?”
(系統運作中。您可要執行?)
なのは看向Yuuno,對方伸出手,拍了她的背。「飛吧,なのは……我想再看一次、妳飛在天空的樣子。」
「嗯……!」彷彿能感受到他的心情,なのは也跟著興奮起來了。「Raising Heart、Set Up!」
無論在哪個世界都不會誤認的命令之聲。
無論哪個世界裡,都不會消失的勇氣與意志。
櫻**法陣於腳下浮現,在強烈魔力光中,一道白色身影眨眼飛往藍空。
Yuuno仰頭望了好久,眸底泛淚也不自知,雙臂激動地撐著輪椅想要站起,Vivio伸手欲扶,卻被Fate阻擋下來。
孩子看向握住她的手的Fate媽媽,而Fate媽媽安靜地望著眼前這幕。
魔法的老師與學生。
「就好像、我們第一次見面。」Yuuno的虛弱雙腿正在顫抖,眼睛卻從未離開天空,以及那名沉醉其中的白衣魔導師。「──她和她的不屈之心。」
“……It was like a bad dream.”
(就像一場惡夢)
天幕中,白雲下,なのは看著她的魔法老師,聆聽每一句愛機所說的話。
Yuuno君是個謊言其差無比的騙子,大概比Fateちゃん更糟糕。
In this dream, you had hurt so many people.
(在這場夢裡,妳傷了無數人)
We had hurt so many people.
(我們、傷了無數人)
There were fire, tears and sorrows.
(到處是火與淚的傷痛)
You were unstoppable, as so much hatred burning in their eyes.
(妳就像人們眼底的恨意,勢無可擋)
I was broken, eventually.
(我最後被破壞了)
Yet, you were broken from the start.
(而妳最初已被破壞)
It was a really bad dream.
(真的就像一場惡夢)
One I do not wish to relive ever again.
(不想再重溫一次的惡夢)
「……是呢、只是場惡夢。」なのは將紅玉捧在心前,柔柔呢喃:「你現在已經醒了,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才把你從惡夢中喚醒。這次,我仍需要你的幫忙,能借給我力量嗎,Raising Heart?」
“As always, my Master.”
(永遠都會,主人)
Together, we shall defeat all the bad dreams.
(在一起,我們將摧毀所有惡夢)
***
回到疾風艦上,なのは本想去訓練室做點基礎練習,但一跟Fate和Vivio道別,馬上有人來找她去司令辦公室。
「疾風ちゃん?」進入後,看到一臉笑意的疾風站在桌旁,牆上那件大衣嶄新乾淨。「找我有什麼事嗎?」
「なのはちゃん已經拿回Raising Heart了、是嗎?」
「是這樣沒錯。」
「那麼,從現在開始,短時間內,妳就是我的部下了。」疾風抬高手,把那件大衣拿下,轉到另一面後,能看到裡面還掛著一件白色制服。「穿上屬於妳的制服吧,高町一尉。」
這個是……。なのは楞楞接過,打開制服來看,發現那是設計上與戰技教導隊類似的新型制服,仍以純白為底,加上袖口與衣擺的淺藍。
米白色大衣,左胸紋著:高町なのは。
「我知道我沒資格這麼想。」疾風的淺笑轉為懷念。「但即使當戰爭爆發,我仍希望妳終有一天會回來我們身邊,穿上這件衣服,再次成為戰友──我不知道為何當妳……當這個世界的なのはちゃん離開後,我仍留著制服,但現在我明白了,就是為了這一刻。」
──為了見到妳穿上它──
她走到なのは面前,兩手拿起制服,在なのは肩前比對著,然後燦爛而笑。
「果然,なのはちゃん最適合白色。」
再也忍不住了。
なのは伸長手臂,抱緊疾風。
「謝謝妳……」淚水沾濕嬌瘦的肩頭,黑色制服隱藏了血跡,也包容人們的眼淚。「打從我來到這裡,妳就是第一個相信我的人,妳……一直幫助著我。謝謝妳,疾風ちゃん。」
「那是因為妳也曾這麼對我,なのはちゃん,因為妳從沒停止對我伸出援手。」
本來對人心就具備高度感受力,現在聽到朋友哭泣的聲音,疾風當然很難忍住傷感與喜悅,同樣激動地回抱なのは。
不再有人說話,但在啜泣後,很快便響起破涕展顏的笑聲。
***
之後的幾天,船艦氣氛發生明顯改變。
每個人都驚愕地望著穿起教導隊一尉制服的なのは,看她出現在訓練室獨自鍛鍊,或與高町二尉甚至八神司令對戰。
看她坐在餐廳,吃著餐點,喝著飲料。
看她在被許多人瞪視下,溫和一笑。
那是真的嗎?
曾為被討伐的惡人,真的恢復原貌了?
總局是怎麼說的呢?總局許可了嗎?不給予她應得的懲罰嗎?
不知道。
八神司令什麼也沒交代,但他們相信司令的判斷,他們也只能遵從司令的判斷。
這是一艘離家很遠的戰艦,長官命令本該是唯一信條。
實在是不知道。
為什麼,即使目睹過高町なのは所犯惡行,光是這樣看著她,看她拚命鍛鍊的樣子,看她生活在這裡的樣子,看她……微笑的樣子,就仍會想,如果……如果、這是真的,該有多好?
如果連她都能恢復原貌,是不是……他們的親友,也可能會、再度回來身邊呢?
是不是再也不用恐懼王戒的威力呢?
是不是……這次、真的能結束戰爭呢?
不知道。
但他們會看著。會觀察著。等待著。
無論是真是假,絕不錯過難得良機。
──這幾天。
なのは的作息非常規律,除了自我訓練以外,就是在艙房看書,或是研究Fate認為她需要知道的作戰資訊。
而Fate晚上幾乎沒回來過。
或許曾回來,只是なのは早已睡著了。
她是在哪裡睡覺呢?可有休息過?一堆的疑問,但對於那位看來已經夠忙碌的Fate二佐,なのは選擇了等候。
或許只要比昨晚等的更晚一點。
再晚幾分鐘。晚一個小時。晚一些……。
她就能等到她回來。
然而,事實是,這從沒發生。
なのは每晚仍是獨自睡去,每天早上還是一個人醒來。
這段時間,輪值結束後的Vivio,偶爾會來找她聊天。
今晚也是,她們坐在床舖上,促膝長談。
「那個世界的我,是怎樣的孩子呢?」
「嗯……有時候晚上跟朋友講話或打電動太久,我要她去睡覺,她會說“なのは媽媽也一樣很晚不睡”之類的,害我得要關掉整理資料的螢幕,乖乖陪她上床呢。」
「哈哈哈,我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妳確實是。」なのは想起自己世界裡、仍舊年幼的女兒,神情充滿著絕不會被誤解的母愛。「而妳現在依舊是。」
Vivio輕聲說:「希望她能長成比我更率直的人。」
「我會好好教她。」攬住Vivio的肩,なのは輕擁尚未解除聖王型態的身軀。「但是,我一定沒辦法把她教得像妳一樣,如此堅強勇敢,卻也如此溫柔。」
「她有妳跟Fate媽媽在身邊,不需要像我一樣。」微弱細小的聲調,悠悠飄在房裡。「希望她、永遠不用像我一樣。」
なのは沒有答話,只是更加擁緊她。
終於,來到將要離艦、前去普羅米修斯號的日子。
在與疾風分開前晚,她又邀請なのは共用晚餐了,這次還包括Fate與Vivio。
四人分坐長桌旁,聽談話才知道,原來指派任務或分離前,疾風總會邀Fate與Vivio一起吃飯。
「不過啊~~」吃到一半,疾風用筷子指指對面的なのは。「制服完全合身耶,特別是腰圍!なのはちゃん身材為何以前到現在都沒變啊,太過分了。」
なのは吃著很久沒嚐過的日式料理,若無其事地答:「這件制服是妳在六課後一年設計的吧?才一年,能有什麼太大改變?」
「女孩子的身體每日都在變化。」疾風嘆了口氣,捏捏自己的腰。「最近是不是坐辦公室太久了呢?乾脆なのはちゃん延後一天去普羅米修斯號吧,明天再跟我打一場。」
「這怎麼可能呢……」莞爾地應對朋友的玩笑話。作戰日子和部屬配置都已推演完畢,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延遲一天,疾風比誰都清楚。
「可是這太不公平了,妳瞧,就連Vivio的聖王型態身材都比我好太多了!」疾風把矛頭指向另一人,原本專心用餐的異色雙瞳抬起看她。「胸部尺寸也比なのはちゃん現在大多──」
「──疾風……!」晚餐時很文靜,不如說,這個世界變得更加文靜的Fate,總算出聲了。「妳喝醉了嗎?」
「我才沒醉。」
「疾風さん對女性胸部的執著總讓我驚訝,居然直到現在還沒人抱怨“八神司令**”。」Vivio安然地吃飯,心智還不到提起胸部會羞恥的年紀,只覺得不解與奇妙。
疾風一手放在心口,彎腰敬禮。「一定是因為我被大家愛著。」
Fate皺眉反駁:「是因為那些報告都被我銷毀了。」
「蛤?!」想必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疾風大大震驚。「等、等等!說真的嗎、Fateちゃん?!真的有人抱怨我**嗎?!」
「例如我就可以算一例。」
「啊?妳就算了。」疾風漫不經心地揮手。
「為什麼我就算了?」覺得女性自尊被羞辱了,Fate眉頭皺得更深。
なのは看著她們的互動,不禁揚起笑容,就算是在這樣的世界中,處於艱難的戰爭時期,兩個人恐怕也會一直像這個樣子,對胸部話題堅守各自立場,你來我往地吐槽。
「對了、對了,說到這個!なのはちゃん,我送妳的禮物,用得習慣嗎?」
望向那揚著壞壞笑容的八神司令,なのは臉微紅,囁嚅地問:「妳為什麼會這麼熟知我的尺寸呢?難道人家說的“談戀愛會讓女性胸部變大”的話是都市傳說?」
「蛤?」
「哎?」
疾風跟Vivio都瞪大眼睛望著なのは。
Fate用餐的手停在半空,眨了一次眼簾,卻沒看向なのは。
「妳們怎麼了?」
「なのはちゃん……」疾風幫在場眾人發問:「妳在那個世界、有戀人了?」
「嗯,當然了。」なのは點頭,喝了口果汁。
「哎哎哎哎?!」Vivio驚呼:「是、是誰啊?!」
覺得女兒的反應有點好笑,なのは溫柔凝望她,語調輕和地回答:「是不管在哪個世界,我跟Vivio都很喜歡的人。」
聞言,兩雙視線同時停留在沉默不語的Fate身上。
Vivio顯然已說不出話來,疾風也楞了許久,才終於能吐出一口氣,嘆道:「……原來如此。」
這時,なのは才發覺情形不對勁。「大家為何都這麼驚訝?」
「因為在這個世界我跟妳並不是戀人。」淡淡的,平靜的,Fate清晰說著:「妳一個人跟Vivio住,我只是有時會去探望妳們的後見人,僅此而已。」
這就是為什麼,當初高町なのは綁架Vivio時,隔了一段時間都沒人發現。
Fate握緊筷子,不讓情緒展露臉上,但突然暗沉的神色,早已在友人面前洩漏真實。
如果那時跟高町母女在一起的話──也許、結局不用走到這個地步。
「哦……」なのは不知該如何回應,拉拉鬢髮,求助地看著疾風,希望她能說點什麼轉移話題。
不過,善於察言觀色的疾風,這次卻追問下去:「如果妳跟那個世界的Fateちゃん是戀人,為什麼妳的胸部都沒成長呢?以妳們小學開始就黏在一起的感情來看,解禁後應該是各式各樣的事都做了才對啊!胸部什麼的、肯定天天都要摸嘛!這個我不能接受啊!太離譜了!」
對方居然越說越激動,なのは被她的氣勢給震懾。
「疾風ちゃん……」
「倒不如說,妳們兩個真的有好好做六課任務嗎?不會每天都找到空檔就回宿舍做──」
「──疾風ちゃん!不是的!我、我們才沒有呢!」なのは脹紅著臉,低聲辯駁:「我跟Fateちゃん只有吻過幾次而已!才、才沒有像妳說的那樣呢!工作也有好好地做哦!因為如此,連約會都沒辦法!所、所以根本不可能嘛!而且我們還要一起照顧Vivio!」
「なのはちゃん!妳不需要先有約會才能上──」
「Vivio!」Fate忽然站了起來,語氣低沉:「跟我走吧,去普羅米修斯號之後的事,我們還要討論一次。」
「哎?」對於另一個世界媽媽們的戀愛史進展,聽得津津有味的Vivio,不滿地說:「不要,我還想聽──」
「妳不能聽這個。」對女兒,Fate展露了說一不二的威嚴。「我也不該聽這個,我們都不該聽這個。走吧。」
「呣……Fate媽媽是小氣鬼!」Vivio只好丟下餐巾,跟著率先走出房門的黑色背影。讓人家聽完有什麼關係嘛!
“疾風さん,之後一定要全~~部告訴我哦!”
“嗯嗯,我會的,快跟妳的Fate媽媽走吧,她快羞恥至死了。”
笑著切斷心念通話,疾風看なのは臉色慘白地在桌上抱頭,不禁笑得更大聲。
「疾風ちゃん!為什麼要害我把Fateちゃん……Fate二佐氣跑啊!?」
「她不是因為生氣才離席的。」疾風投降地舉起雙手。「況且,別說我害妳,是妳一提起自己的戀情,就像想跟全世界分享一樣,說個不停呢!」
なのは明顯沒發現,呆然一陣子後,臉龐更是暈紅。「我……我真的是這樣嗎?」
疾風欽羨地笑了,溫和開解:「妳表現得讓聽的人想吐槽妳,卻會讓獲得妳青睞的人,覺得幸福地不可思議。我不知道妳跟那個世界的Fateちゃん怎麼發展關係,但如果……如果來到這個遭透的世界,對妳而言是有意義的,那麼,妳就應該學習到這點才對──なのはちゃん,不抓住近在咫尺的幸福,可是大罪哦。」
輕鬆心情退去,なのは理解地望著那張在熟悉中、透露歲月痕跡的笑臉。
「看來得給妳兩個任務呢,高町一尉。回去之後,首先要找到你們世界中的王戒,這次一定要徹底摧毀它。二嘛~~」八神司令笑道:「告訴那個世界的我,快點給妳和Fateちゃん一個假期,讓妳們把該做的事都做一做──這是來自將軍的命令,二佐一定得服從。」
なのは不得不笑出聲,搖頭嘆息。「遵命,八神中將。」
***
隔日,一身潔白制服的なのは站在傳送點前方,身旁是穿著黑色制服的Fate與Vivio。
她們眼前,則以疾風為首,各局員列隊送別。
『高町なのは一等空尉,即刻起,自《利莫里亞號》移轉配屬至《普羅米修斯號》。』一旁,列隊者大聲宣告:『全體──敬禮!』
疾風抬起手,純白手套致敬友人。
曾經失去,如今重回,然後,又將要遠行的她。
在司令敬禮後,全排隊員併腳聲整齊劃一,同時行禮。
他們確實是受有命令才來送行,其中有人不滿,有人不以為然,但也有不少人已充滿好奇。
「高町なのは一尉,現在離艦。」なのは向疾風敬禮,最後一次,帶著這位長官的命令和任務飛向天空,決意執行。
之後,疾風望著那三人消失在傳送光點中。
或者該說是回去,回到前線。
這艘艦叫利莫里亞(Lemuria),意為母親,是傳說比亞特蘭提斯更早出現地球的大陸。
疾風希望著,這裡終有一天,也能成為等到大家平安歸來的故土。
「……不跟總局通知真的好嗎?」六課時期直到現在,都是她最信任的副官,在耳邊憂心低問。
「當然不好。」疾風沉聲答。
恢復原貌的高町なのは、總局的Ace of Ace,只能有一次證明的機會。
透過這個機會,在短時間內擾亂敵人作戰策略與士氣,趁機擊潰更多敵軍、儘快搶回多數領地,進而提昇我方作戰意志,轉移艦上眾人的注意力。
只要他們看到那幕,白色身影在天空飛翔,櫻色砲擊鎮壓全場,肯定就不會再遺忘了。
不會遺忘,曾經,那個人是真心為他們而戰。
曾經,不論受了怎樣的傷,那個人都會為他們的悲傷討回公道。
本來就不該遺忘。不該讓仇恨和傷痛,遺忘曾付出的善果。
這當然只是一個機會,並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萬能鑰匙。
疾風很清楚,機會能延續的時間,會比預料得更短暫。
就在這場戰鬥後不久,她就必須宣佈高町なのは一等空尉的死訊──再度的──但是,這次會不一樣。
這次,全部的人都會看到,白衣魔導師如何為他們奮戰。
全次元世界的人都會聽到“高町なのは光榮戰死”而非“被討伐天誅”。
她會把這場祭典辦得輝煌盛大。
──高町なのは一尉,為和平殉職的喪禮。
然後。
或許。
……或許呢。
在戰爭結束後。
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後。
會有人以此次戰鬥為契機,研究這段混亂歷史。
無數年月,就算自己來不及看到也好。
──只要、抓緊另一個世界所恩賜的機會──
那個人的墓碑,終能刻上屬於榮譽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