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标题

作者:卷耳
更新时间:2012-04-22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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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2-12-23 21:42 编辑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一个少女暗中怀有不为人所察觉的爱情,因为这种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曲意逢迎,热情奔放。这和成年女人那种**炙热,不知不觉中贪求无厌的爱情完全不同。只有孤独的少女,才会把全部的热情聚集起来。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


这是藤乃静留的开场白,江利子没想到,深沉隐忍的静留,内心还是个文艺青年,引经据典地说出了一段文学作品中的告白。


“你比作品中那个女人幸运,即使没有这个案子的推动,夏树还是视你为好友,而不是一个陌生女人。”她说完这句话突然又后悔了,每日相对,却不能越雷池一步,不用说表白,还因为是同性的关系要处处避忌,不能露出一丝马脚,甚至连向朋友倾吐都不可能,当真是夜寒日暖,来煎人寿。


感情浓烈至斯的静留,能熬得住,也真够可以的。


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变态杀人?


当然,江利子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那为什么会爱上夏树呢?在我看来你们是两种人。”距离太远的爱情,无论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都不会太持久。


“那江利子为什么会爱上蓉子小姐呢?你们也是两种人。”静留摇摇头,并不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和夏树的确不同,但有一点,就像是两棵独自生长的树,地平面以下却有一条根紧紧相连。”


静留喝了口茶,目视前方,好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没看什么。江利子也没有询问,她知道眼前的女人在自我压抑中经历得太久了,即使是释放,也不可能酣畅淋漓。


她开始怜惜这个狐狸,她的狡猾、她的虚伪、她的强悍、她的诡计多端,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真正的她,最深处还是有些纯真、有些脆弱,而且那么的孤独。


果然,“是孤独,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和夏树遗世独立的孤独不同,我却是置身人群中的孤独。”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置身人群之中却又孤独生活更可怕的了。”


静留回之以微笑,看来,她们熟读了同一部作品。“所以,我相信你能够理解。”


“我理解,可是我不理解,你那么爱夏树,为什么要和黎人订婚?你这样年轻,大学也没有毕业,还不到家族逼婚的时候。圣查的资料也告诉我,订婚之前,你们并未受到家族长辈的压力,而且圣还查出,就在黎人去世前三天,神崎和藤乃本家内部突然被传出你们要解除婚约的消息,这个所谓的婚约,持续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又是怎么回事呢?”


静留淡淡一笑:“圣真的很能打听消息啊,这个传闻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连黎人的哥哥都不知道,居然被她挖出来了。”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那么我就和盘托出罢。”


“我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爱上了夏树。怎么说呢,遇见她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了冥冥中的力量,似乎我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吸引出来,在寻找和她们呼应的东西,我那飘飘荡荡的灵魂,就在那个纯净、倔强又孤独的女孩子身上安了家。渐渐地,我感觉自己离不开她了,如果要离开,我的灵魂会撕裂,会烧毁,藤乃静留将不会是藤乃静留。我甚至相信,只要有夏树的召唤,我就是在坟墓里,也会涌出一种力量,站起来,跟着她走!”


“很感人。”江利子淡然的声音好像是在用理智浇灭静留的升腾的爱火。


“可是那又怎么样,理智告诉我,对夏树的爱是不被世俗认可的,特别是我的出身,不允许我有这样的想法,我的理智和情感常常在交战,结果发现我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一次次巩固情感冲击带来的缺口时,只会一次次溃败。”


江利子默然微笑,她心里清楚,当人的意志力需要一次次的巩固时,多半就别费劲了,崩溃是迟早的事。


“自诩无所畏惧的我,在爱情中却如此的卑怯,我害怕,因为性别,因为身份,还因为夏树纯净到极致又倔强到固执的性情,我怕我的爱情会带累她,会让她误解,以至于我会失去一切,甚至一个小小的和她共处的机会,都是如此珍贵,所以我选择了默默的守护,以她最好朋友的身份呆在她身边,不管心中的烈火是否会把我烧毁,甚至会暗自想到,即使焚身以火,也强似在心灵的封冻中过一辈子。江利子,这种无法用逻辑衡量的爱,你能否理解?”


“爱情本身就是不合逻辑的东西,静留,你放心,曾经迷失在无望爱情中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甚至在这个场合,你也不是唯一的一个。”


静留眼睛略微睁大,随后眯着眼笑了。无形之间,她们又多了一点尽在不言中的亲密。


“好了,你今天来是听我说有关黎人事件的情况的,我却无节制地说自己的事情。在高中三年级时,我的好友神崎黎人也加入了我的行列,点燃他这把火的,恰恰是夏树最好的朋友鸨羽舞衣。当得知冷静沉着的黎人也陷入情网难以自拔,我有些吃惊,可是想到自己比他更甚一筹,他又岂可免俗?他和我不一样,采取了主动追求,可是结局同样不乐观,那个女孩拒绝了他,而女孩选择的,是在我们看来处处不如黎人的佑一。有段时间,他的痛苦让我和珠洲城遥认为,他很可能会把佑一干掉。”


“哦?”


“当然没有了。”静留笑笑,“黎人是一个标准的绅士,他很爱舞衣,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舞衣的事。就这样,我和黎人这两个看上去聪明无比的大傻瓜,选择了傻气十足的爱情之路,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暗中默默守护,他坦然体贴关怀。可是这种折磨人的爱情又能持续多久,金属也有疲劳的时候,何况我们是人,在无望中坚守的人,在看不见未来的黑暗中,又能坚守多久。”


“就这样,你们决定订婚。”


“是的,订婚是由谁提出来的,我都记不清了。那是一次家族企业酒会,我和他都有些微醉,在一起说着无聊的话,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偏离了方向,等到谈话结束,我们发现,我们已经做出了订婚的决定。多么可笑啊,订婚的原因与其说是别人猜测的家族联姻,不如是两个伤心人的相互慰藉,贴近彼此,寻找一点聊胜于无的温暖罢了。虽然不相爱,至少相互理解,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尴尬。不过这次订婚虽然没有来得及向外界发布,可是家族长辈都很高兴,还包括他的哥哥,黎人入赘藤乃家,也巩固了直人的继承权。”


“可是取消婚约,是谁的主意?”


“是黎人。”


“这样啊?”江利子睁大了眼睛,原以为这是静留的主意。一直以来,黎人在她面前都是以很轻松的语气提起未婚妻,没想到提出取消婚约的也是他。看来黎人的深沉性格,并不是短短的几次见面就能了解到的。


“黎人去世前三天的一次家宴中,他突然说起他已经获得美国斯坦福大学心理系的录取通知和奖学金,马上就要动身赴美,他还要把妹妹小命带走,已经为她联系好了美国那边的高中,准备让她在美国读完高中后直接读大学。”


静留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了,江利子心里也很明白,黎人已经做好了至少四五年在美国的计划,显然之前的订婚已经形同虚设,这种无形的拒绝,当时在场的静留和两家长辈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家里的长辈应该是很不高兴吧。”


“是的,所以都没有向外界说起,而且随后黎人就去世了,也没有人再提起。”


“小命呢?”江利子想起那天在警视厅哀哀哭泣的女孩,“她知道么?”


“没有,从高中起她一直住在舞衣家里,这几天我们只见了一面,她很悲恸,毕竟黎人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现在……唉,如果没有舞衣照顾她,我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一向对除夏树以外的人态度冷漠的静留,说这话的时候好歹还有点温情。


“是么……真不明白黎人为什么要把小命带着,在日本上完高中不好么?他就这么急于离开?”江利子若有所思,“不过舞衣真是个好女孩啊。”


“的确。”静留也表示赞同,“拒绝了近乎完美的黎人,选择了情投意合的佑一,一直热情地照顾夏树和小命,说实话,有段时间,我嫉妒舞衣嫉妒得发狂呢。”


“和想要杀死佑一的黎人一样的心情吧。”两人又笑了起来,能说出这样的话,代表静留心结已解,沉浸在爱情中的静留,在她心中有什么事是不可解的呢?


当然,除了现在的这桩杀人事件,始终是她们心中的一根刺。可是当刺刚进入肉体,人们迫不及待想把它拔掉,可是时日一长,刺长进肉体,想要拔出来,就得忍受再一次血淋淋的痛苦。


事件已近尾声,可不知怎么的,江利子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阴影,如同天边升起的一片乌云。


天色已晚,茶水渐凉,正当客人准备起身告辞,主人忽道:“江利子,你心中,是否早就知道凶手的存在?”


江利子微笑凝视着她,并不说话,静留点头道:“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是当局者迷,唯有一愿。只希望这个事件的结局,不再是另一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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