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潆洄 于 2012-4-23 23:09 编辑

歸宿

最初的記憶定格在那個秋日的午後。

奈葉眼簾低垂，右手抵著下顎，左手握著筆，維持著靜止的模樣，很顯然又徜徉在了魔法構造出來的虛擬空間內，不過通常她總能很好的把握尺度，讓自己在現實領域內也能專心致志的聽課，真正做到一心二用。不過今天——

菲特凝望著她，並沒有出聲提醒的打算。老師在五分鐘前宣佈了自修，所以此刻講臺上空無一人，需要注意的人和事全部都不存在。

彼時她們尚是稚嫩的初中一年生，三個月前甚至還穿著屬於小學生那套白色為底黑色鑲邊的制服，同一年不同月份，同一個人不同的制服，可是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在穿上那身米色西服與咖色裙子後好像一夜間就長大了，身高突飛猛進尤其是菲特，將其餘幾位童年玩伴遠遠的拋在了身後，女孩圓潤的臉龐開始有了一絲屬於少女的柔美線條，更別提那逐漸發育的身體，原本圓滾滾的孩子身體日漸纖細逐漸具備了凹凸有致的青澀曲線。

真的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奈葉坐在她左手邊靠窗的位置，陽光灑在其紅棕色的頭髮上暈染出一層金橙色的反光，暖暖的毫不刺眼，就好像滴入水中的墨汁那樣擴散開來，由濃漸淡宛如周身都散發著光芒一般。從剛才起就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出了那人愉悅的心情，對於魔法永遠充滿了求知欲，孜孜不倦的練習，反復的推演，在魔法的世界裡她越飛越高，越飛越遠，超負荷的勉強自己最終……

很多次菲特在午夜夢回之際都會被深深的懊悔驚醒，當年的自己並不是毫無所覺，明明已現端倪卻沒有去做些什麼來阻止悲劇的發生，都是自己的錯。這份悔恨她從來不曾遺忘，也從來沒有在他人面前顯露分毫。

奈葉早已從那場事故中恢復過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已痊癒，甚至已經訂立好了目標並已開始規劃打算，證據就是她在出院後沒多久就取得了S級魔導師的資質並通過了武裝隊考試，明年就會正式穿上那身藍白相間的制服了。

問題是依舊陷在其中無法自拔的似乎是自己？在奈葉取得那些成績的時候自己第二次執務官考試落榜了，很顯然奈葉將此都怪罪在自己身上，菲特卻自認承受不起她的抱歉之語，落榜縱然有部分因素是因為奈葉墜落事件，但絕對不是主因，完全是自己的懦弱導致的，試圖辯解的話卻被奈葉誤解——“菲特ちゃん真是個溫柔的人呢。”然後又一次的讓奈葉對自己道歉了。

悔恨越發深重。這樣無能的自己引發的結果卻還要讓才重傷痊癒的好友來承擔，多麼的不堪，也間接導致了之後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最近幾次模擬戰中菲特數度產生了無法追上奈葉的錯覺，並不是自己的速度變慢了，也不是奈葉的速度提高了，兩人的戰鬥技巧同比增長著，從9歲相識開始就維持在旗鼓相當的水準，所以那種突如其來的無力感頓時讓菲特無所適從，當她猛然加速並不顧奈葉的誘導彈襲擊甘冒炮火牢牢抓住那個人的手的時候，迎來的是奈葉驚訝和責怪的眼神。

事後她道歉了，為了沒有原因而那麼做以及不知道為什麼要那麼做的這件事情道歉了。

再然後，她回避了與奈葉的戰鬥。

已經一個月了，金色與櫻粉沒有一起飛翔於天空。

——天空也會感到寂寞。

午飯的時候依舊是五人組，依舊是那離天空最近的天臺上，疾風在合上便當盒後突然就說了這句話。

菲特低著頭一言不發，而奈葉則抬頭仰望天空同樣保持了沉默，異樣的氣氛最終被艾麗莎的“疾風你到底在說什麼啊！”這樣大喊著給打破了，鈴鹿微笑著出來打圓場，於是氣氛再度熱絡起來，仿佛先前什麼都沒有發生。

奈葉知道了。

不需要理由，僅僅只是一個動作或者一個眼神菲特便明白了，可奈葉什麼都沒有說，她會怎麼想？如此心不在焉想著的結果就是在下午的體育課上被鈴鹿打過來的球當場擊倒，衛生股長飛奔過來的身影被一個人阻攔了，她自告奮勇表示會帶菲特到醫務室去的。換作平時菲特會非常樂意接受這個人的幫助，但絕對不是今天。

拒絕的話還未出口就被擋了回來。

——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了，菲特ちゃん。

於是立馬焉了，低垂著頭任由對方將她牽走。

醫務室裡靜悄悄的，先前說著要好好談一談的人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勒令菲特躺下休息，然後將個冰袋敷在她紅腫的額頭。奈葉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眼睛一瞬不離的盯著她看，看得菲特心慌不已，眼神上漂下蕩就是不敢與之對視。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菲特ちゃん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了。」

「不是的！」

連忙轉過頭來，扶著冰袋的手適時的阻止了菲特意欲起身的動作。

「我、我只是覺得……不好意思面對奈葉。」

奈葉張了張嘴，卻一反常態的保持了沉默，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我不太明白菲特ちゃん的不好意思是指什麼？畢竟我連被疾風ちゃん裸著身體揉胸都已經習慣了，不會再感到不好意思了。」

「奈葉！我是很認真的在和你說啊。嗚哇——」

奈葉猛得身體前傾撲將過去，把頭埋到菲特蓋著的被子上，而位置剛剛好就是胸口那裡，菲特驚呼過後臉倏得漲得通紅，對於埋在自己胸前的那顆腦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是很認真的。」聲音悶悶的從被子下傳來。

「奈葉，先、先起來再說。」

很乾脆的抬起頭卻沒有離開的打算，改為將頭枕到菲特的枕頭上，近距離的看著她。菲特不敢逃也無法逃，只得閉起眼睛來躲避這份強勢。

「菲特ちゃん不說的話我是不會放過的你的，這點你最清楚了不是嗎？」

因為這句話緊繃的神經突然一松，菲特苦笑著睜開了眼睛。

「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奈葉你就從來沒有放過我。」一直一直追在我身後，一直一直用你那雙真摯的眸子望著我，一遍又一遍的喊我的名字對我說話，無論我怎麼逃，無論我如何的傷你，你都沒有離開我過。

「沒錯，我就是這麼霸道的人。所以說，對於這麼霸道的我菲特ちゃん的不好意思我實在不明白從何而來。」

「奈葉不霸道的，奈葉是很好的人。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這麼好的奈葉，還要你對我道歉，明明都是我的錯。」

在感受到眼角的濕潤前，菲特先一步感受到的是奈葉溫潤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眼角。

「不要哭菲特ちゃん，我最害怕你的眼淚了，因為那會讓我感到胸口很痛很痛的。」

「奈葉……很痛？」

「嗯，很痛哦。所以不要再哭了，笑一笑吧下次考試絕對能過的，我會幫菲特ちゃん做魔法訓練，還會給你做好吃的蛋糕與焦糖牛奶。」

「聽上去好棒哦。」菲特破涕為笑，眼睛笑得彎彎的，加上那紅撲撲的臉蛋，看起來可愛極了。

奈葉伸出左手牢牢的握住了菲特的右手，將之牽起貼在自己臉頰上。

「我喜歡天空，即使曾從那裡墜落下來過我還是喜歡天空，其實那件事發生之後我也害怕過恐懼過，但那份膽怯在與你一起飛翔的時候就全部消失了，因為——我有你。」

所以請與我一起飛翔，你的存在是我勇氣的源泉。即使我是屬於天空的人，但我的歸宿卻絕不會是那裡，我的家人朋友喜歡的人和需要守護的東西全部都在大地上，無論我飛去哪裡最終還是會回來，更何況這裡有你。

「——奈葉真是選了支下下簽呢。」緋紅的眸子裡波光瀲灩，眼角還帶著濕潤，讓奈葉的心跳驟然加快了。「這麼懦弱的我，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我對你也有用的話，那我會一直留在奈葉身邊的。」

「說定了？」

「嗯，絕不反悔。」

「那麼時間是多久？」

「奈葉想多久就多久。」

「——唔，那我要好好考慮一下了。」奈葉故作沉吟，在瞥見菲特緊張的表情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現在頭還痛嗎？」

「不痛了。」

「那要回去上課嗎？」

金色的腦袋搖了搖，突然收攏手臂將身邊的人圈入懷中。

「偶爾也偷個小懶吧？」

放學時間。

三人站在床邊表情各自不同，艾麗莎是想說些什麼的，但左右兩人臉上的笑容讓她覺得自己這種時候出聲打攪是很不好的行為，於是默默的退出了醫務室，疾風與鈴鹿緊隨其後，走在最後面的鈴鹿還好心得替那兩人關上了房門。

「就讓她們這樣睡下去真的不要緊嗎？」

「沒關係的，等鈴鹿社團活動結束後如果那兩個笨蛋還沒醒的話，我就用終世夕曲讓她們好好體驗一次人生吧。」疾風摸了摸胸口掛著的天劍十字，露齒一笑。

「別說這麼嚇人的話，話說鈴鹿你在看什麼？」

「照片，剛剛拍下來的照片。」

兩個人同時湊過來看，螢幕是兩個緊緊依偎在一起睡得很熟的人，醫務室的單人床上她們環保彼此，額頭抵著額頭，嘴角帶著笑意，睡得一臉幸福。

「……笑得像傻瓜一樣。」

「但是看起來很幸福。」

「嘛~ 她們兩個就是這樣喜歡黏糊在一起，一定會黏一輩子的吧。」

腳步聲漸遠，歲月終將印證艾麗莎的話是對是錯，讓我們對此拭目以待吧。

——End——

後記：這篇文的梗來自於菲特落榜兩次這個事件，我們都知道她落榜了兩次第三次才考上，但是我查了時間軸發現執務官考試的日期很模糊，沒有說明一年幾次，也沒說明奈葉墜落的時候是幾月份。只知道奈葉是新曆67年墜落的，同年菲特第一次考試落榜，新曆68年菲特第二次考試再度落榜，然後附加了一句第三次考試成功，同年奈葉從康復訓練回到崗位後，取得魔導師等級Ｓ級（順明說明一下，菲特的Ｓ等級是次年取得的），兩者相互對照我發現被墜落事件影響更深的人並不是奈葉，恰恰是菲特。

所以這篇苦逼菲特被奈葉強攻（？）的文就此誕生。其實人物總有多面性，以前文裡我愛寫奈葉屬於少女很可愛的那部分，但這篇裡我強調了她的霸道和強勢，而菲特則更多的描寫了這個人物性格上懦弱（非貶義）的那部分，突出了她的苦逼，不過她的溫柔其實就是建立在苦逼之上的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