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4-27 03:32 编辑
Nanoha能讓家人安心的方法,不只是證明自己能獨立生活,更是要證明這樣的自己也能得到幸福。
不過,這也是要到故事最後Nanoha才會發覺的事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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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n A Child Should Lead Them(5)
自學校分別後,なのは已經三天沒見過Fateちゃん。
這位工作繁忙的鄰居朋友,就如她所說,始終沒出現家門前。
Vivio非常想念她的Fateさん,還說等Fateさん回來,一定會幫她把早餐的蕃茄吃光光。
なのは也掛念她。
早餐時間,當看著Vivio和廚房餐桌時,なのは會覺得有絲落寞。連自己也沒料到,僅是四天的三人用餐,就能讓她養成這個習慣──習慣抬起頭,見到那個人微笑的紅眸。
整理教材時,敲打論文時,泡了紅茶靜靜翻書時……做菜的時候,出門前看向隔壁的時候……なのは有一部分的思緒會想起Fateちゃん,想著對方此時在做什麼,是不是有好好吃飯呢?
三天下來,“偶然間想起Fateちゃん”,似乎也變成另一種習慣。
不過,今夜沒有如此餘裕。
從傍晚開始,雪不停下,街道已有些積雪。
對其他人來說還能勉強開車的環境,卻已非なのは的狀態能應付,所以早早就從實驗室回家,打算在聯絡完指導教授後,把下期會議要提出的問題寫好大綱。
──這雙腿卻根本沒給她機會。
疼痛分秒加劇,晚上九點多,なのは翻找藥櫃中的止痛藥,但她比誰都明白,這些藥局隨處可見的東西根本麻痺不了痛楚。
隨慢性用藥時間延長,肉體對興奮劑類的耐受性增加,不得不依靠加重藥量來達到同等效果,而為避免停藥引起的疼痛症狀,不斷強化繼續用藥的欲望,久而久之就陷入惡性循環。
廚房裡的なのは,放任桌上筆記型電腦閃爍,兩手捏緊雙腿肌肉,冷汗流下額前,身體抖個不停。
為什麼呢?
既不能讓她如正常人站起,又要以劇痛來強調存在。
為什麼醫生當初不乾脆截斷──
「……Vivio。」なのは以強裝出的鎮靜口吻,喊著在客廳看電視一整晚的孩子。「妳該去睡了。」
──她不能再忍受。
想尖叫出聲,想痛哭一場。
與肉體一起沉浸在可憐裡,能把自己弄暈最好。
但是。
怎樣都不能讓孩子看到這一面。
「なのはさん……?」聽到站在廚房口,Vivio微弱的聲音。
なのは持續瞪著抖顫雙手,花上全部精神極力忍耐。「Vivio……乖,快去睡吧。」
「……嗯,なのはさん晚安。」
「晚安。」
已經無法分神注意孩子的なのは,並沒看到,Vivio臉色青白、雙手抱著腹部走開的樣子。
乓──!
用力關起電腦螢幕,なのは再也忍不住,額頭抵住餐桌,縮起肩膀,發出一陣低弱悲鳴。
人的淚水就像她的雙腿痛楚,無論面對多少次,永遠不會停止,永遠會重新輪迴。
可是,なのは哭不出來。
止痛藥麻醉的不是肉體,而是她的心。
麻痺著一切。
除了雙腿疼痛以外,什麼都感覺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電視機的吵雜聲吸引她的注意。
Vivio離開前忘記關了啊……?
なのは嘆口氣,推輪椅到客廳打算關電視,免得吵醒睡著的孩子。
在沙發找遙控器時,電視裡一道聲音讓她楞在當場,立即轉頭觀看。
『──很感激各位這麼晚來參加記者會,我是海鳴市地方檢察廳針對此次案件的發言人,Fate T. Harlaown,請多指教。』
電視裡,站在國旗與法務省圖騰前,某個看起來像警察招待記者的會場,被底下鎂光燈和記者群包圍的黑色人影,就是なのは的鄰居朋友。
Fate不再穿著平日常見、便於行動的長褲或舒適襯衫,反而換上一看就知價值不斐的深黑套裝,七公分鞋底的高跟鞋,使她比在場男女士都高出一些。
衣領別有《秋霜烈日》章,黃金似長髮如往常以黑緞綁著,兩旁後方站了幾名檢察官同僚與警視廳警官。
啊……なのは發現,她甚至化了淡妝,口紅是淺櫻色粉彩,柔和整體形象的霜寒感。
『為了不打擾各位寫稿和休息時間,在我簡短報告此次事件的搜查進度後,只能回答兩個問題──』
Fate還沒說完,記者已爭先恐後要發問,於是她頓了頓,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我們知道,這幾天市民對青少年集團的毒品和械鬥事件深有疑慮,檢察廳與警視廳也已針對部份嫌犯加以調查與收押,目前饒有斬獲,請市民和家長無須擔心。』
原來……なのは恍然大悟。Fateちゃん說最近幾天得處理的事,原來是這個。
正好在三天前,某家報社獨立報導關於市內、甚至可能聯合周圍各市的青少年毒品市場,披露了毒品提供者是大學研究室的教授等級,而吸食和販賣毒品的人們裡,更有好幾位是學院院長的孩子。
與毒品相關的犯罪,自然會牽扯到性交易,這些未成年者施以與被施以的性犯罪,越是私密越引人興趣,使得原本的社會案件變成上流知識份子間的醜聞。
想必長官下令早點破案早點息事寧人,施加壓力給地方第一線的辦案人員,Fate才會連續好幾天回不了家。
『聽說高等檢察廳派員下來支援,請問是真的嗎?法務省的動向是否證明,青少年已有跨市等級的犯罪資源是事實?』某個記者拔得頭籌,率先發問。
『高等檢察廳確實有派員支援,這顯示我們非常注重此次事件,也誓言在最短時間逮捕集團首腦。』Fate平靜穩重的語調,與現場聞到秘密而洶湧騷動的記者們迥然矛盾。『但高等檢察廳是提供情報,實際辦案仍由地方執行,主要理由在於,網路聯繫的便利性,使集團成員之間即使不用暗語或見面,已能進行跨市遠距離販毒運毒行為,因此需要高等檢察廳技術人員的支援。當然,各位神通廣大的記者朋友若有相關消息,警方也隨時歡迎你們提醒。』
Fate回答完畢,許多記者又舉手紛紛發問。
『傳聞已有三所以上國私立大學教授被收押,販毒與吸毒者還包括幾名大學院長的孩子,這是真的嗎?』另一個記者脫穎而出,搶得先機。
なのは看到Fate微皺眉,顯然不喜歡回答侵犯隱私的問題,但當她開口時,仍是平穩清晰的語氣。
『檢警收押或調查的對象,基於憲法和刑事偵查法,規定不能公開。但我們強烈希望各位不要聽信坊間謠言,並且基於新聞媒體的職業道德與身為市民的責任心,能配合法務省與文部省宣導拒絕毒品的重要性。』Fate兩手擺在講台側,垂下眼簾,望著那名發問的記者,凜然氣勢讓出眾姿容顯得有些冷漠。『我不會向諸位撒謊。確實,正如你們猜測,我們懷疑突然出現的大量毒品,有可能自大學研究室流出,以目前查獲的冰毒為例,顯然與平常走私或黑市流通的質量不同,具有罕見的高純度品質。這不僅暗示製毒者擁有某程度藥物或化學知識,更表示該人處於能提供製造高純度毒品的器材環境,因此大學研究室是我們偵查目標之一。』
Fate停下說話,其他記者又要發問,她卻無視他們,轉為直視前方的攝影機。
『我們國家有很多公私立戒毒中心,有很多願意幫助毒癮者擺脫黑暗的機構,請別為自己的毒癮而羞恥,尋求幫助更不是可怕的事。但是,也請諸位明白,就算能夠成功戒毒,曾染毒癮者比常人更易受毒品誘惑,只要染上毒品,就不可能保持正常。毒與性是相輔相成的東西,不少吸毒者為獲取藥源而出賣肉體,這是十分諷刺的事──當初使用毒品想讓自己身心好過,最後卻勉強自己去做不好過的事來繼續吸毒。』
今晚的記者會到此結束,謝謝各位參加。
語畢,不管記者仍在後頭追問,Fate和幾名檢察官一起離開講台,警察也出來維持現場秩序,請記者依照規定指示離席。
──不可能保持正常──
記者會結束,電視播出其他節目,なのは無神地盯著演員表演形形色色的故事,一動也不動。
最害怕的話,從最不想聽到的人口中說出了。
那句話穿透なのは內心。
不可能正常。
五個月前決定不再復健,用盡醫生處方籤,無法再獲得有效止痛劑,就在疼痛不堪時,那個男人給了她極為精純的藥劑。
服用後,雙腿很快不疼了,比醫生開的藥更迅速驚人。
連續服用一個月,甚至能因不再疼痛而站起來。
那是她至今想到,仍高興地會流淚的短短幾分鐘。
雖然那些藥也產生噁心、嘔吐、幻覺等副作用,但與劇烈折磨相比,副作用變得可以忍受。當然なのは也查了許多醫學書籍,避免自己用藥上癮,而包含醫生的最終結論都說,一旦疼痛解決,通過減少用量,自然會褪減心理上癮的可能性。
──只要疼痛解決──
なのは自嘲地乾乾低笑,聽來頗為可怖。
她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天真以為,伴隨十五年的劇痛將有解決之日。
或許真如Fate在電視上所說,她那時就不再正常。
或許,打從十一歲那年從病床醒來。
又或者是,放學後,在離家只有五分鐘的路旁,被陌生男人捂住口鼻、一把強抓入車裡的那一秒。
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過正常的時候。
服用那些藥物後,如果停止再用,所有痛苦會在快樂幻想崩滅時加倍襲來。有一日,就是最後那日──なのは最後一次靠雙腿站起步行──她走進浴室,浴缸放了滿滿的水,獨自沉浸在藥物產生的幻覺快感中。
直到她發現,渾渾噩噩的自己差點溺斃於浴缸。
那是讓なのは醒覺的警鐘。
再繼續下去,就算不是被止痛藥所殺,也會被幻覺害死。
在這起無人得知的事件之後,なのは拒絕那個男人的誘惑,盡量在學校避開他,也偷偷調查他是否還賣給學生和同僚。
不過,大學生不像高中生會在學校度過一整天,每人自由度極高,謠言與利益關係也更多,なのは無法肯定哪位學生購買違禁藥品,而且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正常。
也不可能找理事會投訴。
因為那個男人就是基金會兼學院理事長的兒子。
──全都亂了套。
なのは關起電視,仰頭倒在椅背,望著天花板發呆。
仍在陣陣抽痛的雙腿已非最心煩之事。
就在這時候,聽到微弱哭聲。
──是Vivio……!
慌忙轉動輪椅來到臥房,なのは開燈後停在床邊,發現Vivio側身抱住腹部,就像第一次與她相遇那樣,神情痛苦不堪。
「Vivio、Vivio!怎麼了?!」なのは伸手摸她的額頭,是發燒般熱度。
「……肚、肚肚……疼……」Vivio睜開眼睛,淚光在瞳底模糊。「對、對不起……Vivio不、不想給なのはさん添麻煩……Vivio、會、會忍耐……」
なのは說不出話來了,幾秒後,硬是咬牙找回冷靜。她抖著手撫開汗水沾濕的暗金色鬢髮,另一手按住Vivio右下腹,孩子疼痛地哭叫一聲,接著,她又按住另一邊腹部,Vivio看來就變得輕鬆多了。
記得曾在醫學叢書上見過類似徵狀,可能是急性闌尾炎,小孩子通常不知該怎麼描述痛感區別,只會說肚子痛。
她輕聲問:「Vivio,肚子疼了多久?」
「晚、晚餐後就……」
距離現在已經過了四小時!
若真是急性闌尾炎,超過二十四小時將會穿孔,而小孩的時限更短。
居然忍這麼久,這孩子!
「Vivio……下次不管哪邊疼,都不要再對我隱瞞了,不然、不然──!」差點流下淚水,但最後一刻強行忍住,她輕輕抱住孩子的頭。「對不起,Vivio這麼疼了,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沒發現孩子安靜坐在客廳一整晚的異狀,沒發覺她忍著疼痛回房哭泣的恐懼。
只是深陷在自己的悲劇裡。
「なのはさん……」Vivio無法再倔強地說不怕痛,把淚痕滿佈的臉埋入熟悉淡香的懷裡。「對不起……Vivio會、會加油的……」
「──加油吧,Vivio。」なのは接受孩子的勇氣,並回以相同期許。「其他就交給なのはさん,不要擔心。」
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再度把Vivio送入中村醫生的醫院。
急診室醫生在抽血和各種檢查後,也懷疑是急性闌尾炎,需要開刀來確認與切除。
這就遇到難題了。
Vivio沒有身份證明,無法提供對何種藥物過敏的病史,なのは又不是她的法定監護人,沒資格簽署開刀同意書。在這種對自己和病人都風險極高的狀況下,醫生不願進行手術。
就算能向託管人地位的法院申請緊急同意書,最遲也要花上一整天。
怎麼辦?
能夠怎麼辦?
聽著醫生和行政人員的解釋,なのは儘管知道每人都無計可施,腦袋仍不放棄想著可行方法。
──對了,那家診所!
Fate推薦頗有私交的醫生,曾在Vivio的身體檢查過程中,向なのは暗示若將來孩子遇到需要手術的情形,可以直接去找她。那名奇妙的女醫生,似乎時常無視診所營業範圍,為各式各樣不能去醫院開刀的患者治療。
なのは看向窗外大雪。
這種天氣,沒辦法開車送Vivio過去,只好叫計程車了。
沒錯,最合理的下一個步驟,叫計程車。
可是……。
可是。
なのは發現自己撥打手機的電話號碼,不是計程車車行,不是河岸另一頭的父母家人,不是從小認識的知交好友。
而是Fateちゃん。
因為……Vivio哭得那麼大聲,Vivio那麼害怕,Vivio需要她的Fateさん再把她抱在懷裡,溫柔安慰。
Vivio需要……。
『是なのは嗎?怎麼了?』電話接通了,深夜十二點多,耳旁傳來那個人關懷柔和的聲音。『なのは?』
於是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哽咽地難以開口。
──原來なのは也是──
需要她的Fateちゃん。
***
結束記者招待會,Fate在警局外頭被幾個記者埋伏,不得不停下腳步繼續回答一些問題,然後向長官報告,再趕兩場會議,最後去審訊室面會被捕的一名青少年嫌犯,對方在律師陪同下拒絕夜間偵訊,也成了警方今晚能暫時休息的理由。
由於明日下午還要代表檢察廳對外召開簡報會,長官特命Fate今晚回家盡量睡得充足點,找回良好氣色,換上名貴衣服,明日繼續當媒體前的活廣告。所以終於能在十二點之前,洗完澡,躺倒在三天沒見的大床上。
她並不是討厭回答外界問題,更樂意解答市民疑惑,大學時輔修過群眾公關課程,也讓她比其他同僚更善於應對媒體,可是……。
Fate是檢察官。在偵調工作之外,沒太多時間再處理媒體發佈稿。
例如今天,若不是再度被推到台上,她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搞不好能趕在なのは和Vivio睡覺前,稍微跟她們說些話。
──就只是看看她們的笑容──
閉起眼睛,想像這樣的一幕。
心底開始溫暖起來了。
然而,正是這份溫暖,讓她更想見到鄰居小姐和那孩子。
……手機鈴聲響了。
看著來電名稱,詫異地眨了一次眼睛,按下通話鈕。「疾風?」
『呦~!』電話那頭的好友,以不符合深夜時段的語氣,精神奕奕地說:『我看過記者招待會了,衣服很棒。』
「謝謝妳的讚美啊……」Fate苦笑回應。「怎麼還沒睡?」
『我也能跟妳說同樣的話。』疾風笑著,能從那邊此起彼落的電話聲、人員交談聲等各種雜亂聲響,得知她仍在搜查本部工作中。『你們調查的販毒集團,我們這裡也收到支援通知了。』
Fate嘆了口氣。「看來長官們真的急需這件事快被淡忘。」
『嘛,上頭也很難辦事啊,學院院長、議員和選舉贊助者……各種人都對他們施加壓力,為了面子和社會地位,不能讓涉案名單被揭露。』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那些還未鎖定的學生,除此之外,應該也有教師階級。」Fate揉著眉間。
正如媒體所知,的確有大學院長孩子涉案,而那表示同儕團體將比目前界定的範圍更大。這些被挑選出來的可疑名單裡,なのは的學校也在其中。
是巧合嗎?Fate雖這麼想,卻認為世間少有巧合之事,特別是針對犯罪結構網。
半年前,強盜集團運用某間學校尚在研究的技術,已讓她懷疑過那所學校的教授與助教,現在又是製毒案件……。
──なのは沒事嗎?
結果,思緒又回到最初。
『總之,因為這樣,我最近也會有點忙,所以先把Vivio那件事的搜查進度向妳報告一下。』
「查出什麼了嗎?」
『倒不如說是,有什麼還沒查出吧。』疾風變得凝重的口吻,讓Fate在床舖上坐直身。『當初還有三個孩子跟Vivio一起逃離養育中心,現在全都失蹤了,主管人物卻過一星期之久都沒通報社服中心和警察。』
「因為他們自己也不想被調查吧。」
『沒錯,所以我推測,在此之前,還有更多孩子失蹤。我需要找出這些孩子,誰知道他們在外面到底是生是死又受了多少罪……』疾風有點憤怒地提高音量。『而妳需要想辦法,把那些混帳都丟進牢裡,檢察官閣下。』
Fate點頭,如果能證明Vivio在海鳴市出身,那就師出有名了。「嗯,我前天跟法院申請Vivio的檔案解密,她的資料都被我複製帶回,等妳那邊搜索告一段落,我這裡也差不多能正式發函調查與起訴。」
『那表示妳得把Vivio的所在地通報法院,讓法院再次指定託管所。』
「……是的。」
不知道彼此都在想著什麼,電話中雙方沉默好一會兒。
然後,疾風繼續說:『妳找到適宜的養護中心了嗎?』
Fate抿唇答:「我已經把附近幾家公營與私立機構都看遍了,但是……我認為他們都不適合。」
『Fateちゃん──』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疾風。」打斷她的話,現在累得不想為自己解釋。
大部分公立養育設施已很難再接受幼童,而私立養育中心,則容易有為獲取國家補助經費而無節制超收的現象,一開始就是以錢為目的,也難怪當孩子不見時,根本不會想要報案。
更重要的是,Vivio已經六歲多了。有意收養的夫妻,只想找年紀更小的孩子,那些還不懂事、能輕易照收養家庭教育方式成長的三歲以下孩童,才是養育中心的“熱門人物”。
只要一想到Vivio回到那種地方後,必須像幼年的自己,踐踏尊嚴,當個聽話寵物,等待好心大人收養……Fate怎樣也不能接受。
還記得,當年,在已放棄離開那種地方時,Lindy母親出現了。
那名奇特而傑出的女性,不僅實現Fate的願望,還告訴她,在走向未來的日子中,不用忘記過去的人生。
“Testarossa是妳的一部份,沒有母親想看孩子捨棄一部分自我。”
就是這句話,讓Fate直到今日都保存Testarossa的姓氏。
而且,從沒一刻因它而感到羞恥。
所以她想要Vivio不管在哪裡,在外面也好,在養育中心也罷,最後都能遇上這樣的人,都能聽到這樣的人對她說,為過去的一切、為屬於自己的一部分,抬頭挺胸。
而如果這表示,Fate必須把Vivio的行蹤向法院藏匿得更久一點……。
『──Fateちゃん。』疾風凝重地說:『我不想在這時候訓話,因為我知道妳很累了,我們現在也各自有許多事要辦,但是……妳還記得我跟妳說過,Vivio的事儘快解決對大家都好、這句話嗎?大家,包括妳在內。那天晚上,我觀察過妳和Vivio相處的模樣,那真的非常溫馨,但對妳而言,也非常危險。』
Fate握緊手機,默默聽著,沒有反駁。
她喜歡Vivio,不想讓Vivio經歷自己走過的路,希望那孩子一下子就能跳過所有考驗、獲得幸福。
『問問妳自己,Fateちゃん,這是妳想擔負的責任嗎──妳想要、當Vivio故事中的英雄嗎?』
Fate難以回答。
隔了許久,得不到答案,疾風只好嘆道:『……我得掛電話了,好好休息吧。』
「嗯……謝謝妳。」
『所以我才說,我跟妳是孽緣啊。』
友人切斷通訊,Fate低頭看著亮光漸逝的手機。
幾秒後,手指滑過觸碰式螢幕,畫面浮現一張照片。
兩天前那孩子穿上新衣,拜託なのは拍照寄給Fate看。
而下一張,是被孩子催促著也換上新衣,一起拍照的なのは。
她們知道那幾天她很忙碌,沒有打電話吵她,但仍選擇跟她分享生活中最簡單、卻也讓她們能快樂燦笑的小事。
──我真的想成為故事中的英雄嗎?
Fate問著自己。
像Lindy母親那樣,伸出援手,擔負難以想像的責任,與Vivio的生命相繫……她做得到嗎?
而且,なのは會怎麼想呢?
思慮和心情實在太複雜,已經到了光是思考就能讓腦袋發疼的地步。
不管怎樣,這些事全都讓她更想見なのは和Vivio。
……怎麼不快點到早上呢?
Fate手指輕碰螢幕,撫著照片上兩人的笑顏。
突然。
螢幕發亮了,手機振動,畫面浮現なのは的來電顯示。
哎?這麼晚的時間……?
Fate趕緊接電話。
「是なのは嗎?怎麼了?」焦急地詢問,但電話那頭沒有回答。「なのは?」
幾秒後,聽到哽咽哭聲。
『Fateちゃん──』
是なのは沒錯,卻是出乎意料,正脆弱哭泣、連話都說不清楚的なのは。
『拜託妳……我、和Vivio……』
彷彿能聽到淚珠滴落地板的聲音。
──請幫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