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秋山羽緒 于 2012-10-9 21:15 编辑

第十六章：

現在的心情該怎麼形容？

對了，就像死刑犯踏入刑房前的心境，被面臨死亡的恐懼淹沒；但最在意的是留在這世間所有的遺憾。

而我將帶著對祁樂的愛踏入墳。

並不是想表達和方政形結婚是件痛苦的決定，事實上對象是他讓我感到安心。

這種心情不是愛，是信賴。

人在最重要的時刻，總會激發內心深處的潛力，勇者無懼。就像在畢業之前，和心儀的對象告白，不論成功與否，至少鼓起勇氣嘗試一次，事後也不會感到後悔。

人在瀕死的瞬間，腦海會閃過人生中的經歷，像跑馬燈一一播放，不管喜樂還是哀怒，或是糾結的愛恨情仇，都能讓人莞爾一笑。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帶有眷戀，不捨這個世界，在失去之前，曾經擁有的，或從不屬於自己的，都會想在最後的最後深深擁抱。

好想見她，好想在真正失去她之前再見她一面。

「芷言？妳還在嗎？」話筒那方傳來呼喚，我從深思中回神。

「啊啊，抱歉，剛發了一下呆」

「那妳有聽到我說的事嗎？」

「呃，可以請妳再說一次嗎？」

「哥哥明天生日，晚上要在家辦個小型慶生會，妳有沒有空來參加？」

所以說，上帝聽見我的祈禱了？

「沒問題，明天晚上有空，下班之後會趕過去」

「太好了，我哥一定會很高興」

妳的聲音也不失喜悅，我莞爾。

「那……妳覺得要帶什麼禮物比較好？記得他喜歡遊山玩水，熱愛大自然，總不能送座山給他啊……」

非常傷腦筋，祁亮不是那種沉迷物質享受的人，他重視的是感覺，還有心靈的舒適。

電話那頭傳來甜美的笑聲。「呵呵，對我們來說，妳就是個無可取代的禮物」

瞬間心跳漏了一拍，這句話如果少了”們”字，胸前的躍動也許會因此停止。

「那要不要在頭上綁個蝴蝶結，快遞送到你們家呢？」我彎起嘴角說。

「這樣也不錯，卓芷言頭戴蝴蝶結，簡直是世界奇觀」

一說完，我和祁樂都笑得不亦樂乎，然後帶著愉悅的心情掛上電話。還好這次能開心結尾，想起之前通電話的經驗，最後氣氛總會變得凝重，還時常瀰漫濃厚的酸味，很愧疚的，那些都是我彆扭的傑作。

很期待明天的到來。

儘管當初不顧他人心情擅自決定，祁亮和祁樂兄妹始終能接納我的壞脾氣，對於那次突然的銷聲匿跡，也沒有給予任何的責備，依舊能表現出寬大的心胸體諒我的言不由衷，就算不知道我煩惱的真相如何，也不曾追問探討，照常把我當作家人對待。最重要的是一直承受負面情緒的祁樂，不管怎樣無心的傷害到她，也依然會輕輕敲響心房，嘗試帶我走出黑暗的角落，溫柔地撫慰我的心靈，就像天使一樣。

我期待見到我的天使。

隔天坐在辦公室，我心不在焉地一直盯著窗外，等待夕陽消失在地平線，當整點一到就馬上離開公司，用著比平常還快的速度到家。

回家後，我便遇到第一個瓶頸。

在敞開的衣櫥前發楞，瞅著衣櫥內掛滿的襯衫、Ｔ恤和牛仔褲、休閒運動褲，再轉頭看看那件護著塑膠套的華麗洋裝，那是母親強迫我買的”戰袍”，我搖搖頭，繼上次和方政形約會後，就發誓不再穿上那件羞死人的洋裝。

怎麼辦？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能出席祁亮的生日宴會，不用想，龐大企業總裁的生日聚會，邀請的人居多都是上流人士，要是穿個Ｔ恤出現應該會讓祁亮丟臉吧？不行不行！

突然靈機一動，打開書桌下層最大的抽屜，拿出之前包裝禮物用的紅色緞帶，對著桌鏡，看著鏡中的自己，再看看手上的緞帶，手不自覺的顫抖，額上的汗慢慢滑下臉頰……

我辦不到！

這對我來說，簡直是穿上小丑裝出席宴會，肯定會成為全場注目的笑點！

正當糾結著手上的緞帶時，傳來敲門聲。

母親開門進來。「妳還要摸多久？快要遲到了」

轉頭，哀怨的眼神射向她，她皺眉說：「妳怎麼還沒換衣服？……」盯著我手上的緞帶。「不要告訴我妳要綁那個在頭上」

沒有回應，怨念指數加深。她用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我是不會認妳的哦！」

看著我眼框泛淚，她嘆口氣，走回自己的房間拿了一套中性禮服，內襯白色襯衫，袖口帶有蕾絲，配上黑色外套和長褲。看見那套禮服，一展燦爛笑容在我臉上漾起，彷彿見到希望的曙光，耀眼的光芒震散聚集在頭上的烏雲。

換上那件套裝後，意外地合身，雖然無法明顯展現婀娜的身材，卻能完美修飾身形，蘊含帥氣的曼妙，我很滿意。

相反的，母親身上的禮服毫無保留呈現了她完美的身材，雖然沒有比擬模特兒的身高，但身材比例恰好使她豔麗非凡，婉約帶點撫媚的氣息圍繞，讓我不禁疑惑，眼前這傾國傾城的女子，甚至是豪門名人也肯定招架不住她迷人的氣質，所以是她標準太高？有這個可能，以母親的能力，不需要依賴男人就能輕易出人頭地，也可能是因為有我這個拖油瓶。

一股陰鬱的情緒湧現。

母親揣測我的表情。「我說妳這樣對嗎？竟然用色瞇瞇的眼神看自己的母親。我明白，只要是正常人都很難移開視線，所以就原諒妳吧！」

我抽動嘴角，方才低落的心情被拋到九霄雲外。

罵她一句”自我意識良好”後，就出發到祁家參加生日聚會。

到了大廳，果然不出我所料，近百坪的室內擠滿各大企業豪門人士，柔美的燈光由掛燈上的水晶中綻放，人們的低語漸起漸弱，不會吵雜喧鬧，瀰漫高貴穩重的氣息，這裡的氛圍使我渾身不自在。

母親見到祁叔便上前打招呼，而我只想趕緊找到宴會的主角，在這陌生的場所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減緩我的緊張。環顧四周，不一會功夫馬上就看見那魁武的身影，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些。

他的身旁圍繞許多穿著綺麗的年輕女子，我似乎能看見祁亮豪爽的笑容，不停地鼓動她們的少女心，這時候走到他身邊的話，一定會成為眼中釘吧？

果然，該躲的還是躲不掉，祁亮發現了我，朝這揮手，我無奈笑了笑，走到他面前，馬上就能感受到，無比灼熱的視線像雨點打在身上，忌妒的光線刺得我頭皮發麻。

「言弟，歡迎妳。謝謝妳抽空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他的臉上漾起跟待客時不一樣的笑容，也許是他太遲鈍，又或者是他的天真善良，自然而然無視這些針對我的不友善眼神。

「我才要謝謝你的邀請呢！」

好熱！好痛！我勉強揚起嘴角，在心裡吶喊「誰能救救我？！」

「芷言！妳來了」

啊！我的天使。

彷彿是沙漠中的一池清泉，我展顏喊著她的名：「樂樂！」

祁樂手提著高腳杯，笑盈盈地走了過來，風姿綽約，身上散發的柔豔氣息震煞全場，無形的聚光燈落在她身上，除了壽星祁亮，她必定是此宴會最注目的焦點！

糟糕，那股熱能怎麼越來越燙？我瞥了身旁的賓客，現在不只是在場的女士，就連男士們都瞪了過來，無比灼熱的視線恨不得將我燃燒成灰燼。

似乎發現我面有難色，她愣了愣，然後漾起笑說：「方先生還好嗎？」

我也愣，隨後附和著她：「啊，嗯，很好」

祁亮也恍然大悟。「對啊，聽說妳要和方政形先生結婚了，忘了恭喜妳！」

接著周圍開始細語紛紛：「她是方政形的未婚妻？」、「原來她就是那位秘密戀人啊！」、「她的身份很神秘」、「是姓卓什麼的？」、「聽說脾氣很拗呢！」

呼，在內心鬆口氣，不舒服的視線總算減緩些，不過還是朝那最後發言的男士瞪了回去，他發顫便轉身撇開我的視線。

祁亮身旁的小姐們也識相的到旁聊天，剩下祁兄妹對我笑著。

「真是幫了大忙」

「抱歉啊，我太晚發現了，」溫柔的笑顏依舊。「但我相信她們並沒有惡意」

「我知道，祁哥是出名的好好先生」我無奈嘆氣。

「咦？」

聞聲看向祁樂，她疑惑的盯著我的臉看。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嗯……少了個東西」指著我的頭頂。

我皺眉，一下才理解她的意思。

「我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但為了別讓我的臭名留青史，就打消念頭啦！」

祈亮不解歪著頭問：「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太懂」

我笑了笑，隨即擺出歉疚的神情說：「抱歉啊祁哥，沒有用華麗的包裝裝飾我的禮物，但你要相信，誠意絕對是百分百！」

他豪爽地笑：「哈哈，只要妳來，我就很開心了！」左顧右盼。「那，妳的誠意１００％禮物在哪？」

我向前給了他擁抱，揚起嘴角說：「在這呢！這麼大個禮物，有沒有很感動？」

他一愣，隨即拍著我的背，大笑：「哈哈哈！還是這麼鬼靈精怪！這個禮物我很滿意，謝謝妳啊！」

離開他寬闊的胸襟，望向他的眼眸真誠的說：「生日快樂，今後還要麻煩你們了！」

祁亮、祁樂，溫柔的兩雙眼望著我，說著：「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