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近在用课余的时间饭起了大岛优子,不小心忘记这个了....赶、赶紧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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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上的空气质量一如既往,比教室的高出好几个百分比。但是眼前的景象......太让人纳闷了。做什么事都全力以赴、争强好胜、爱时间胜于生命的绯山美帆子,会这样傻乎乎地在凳子上前后摇摆,有一搭没一搭、昏昏欲睡地哼起歌?
实在是很有必要测一下今天东京的重力加速度还是不是9.7980啊。
所以随便路过的白石惠刻意地退了回来,心烦意乱地一屁股坐到她身边。
“最近....总觉得天气不是很好。不、也不能算是不好,可以说是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这样吧......”
绯山莫名其妙地白她一眼。
“总觉得睡不醒,毕、毕竟春困秋乏什么的还算有道理呢...........虽然已经快要夏天了。”
绯山这次的白眼有点凉飕飕的。
“嘛,那个美帆子........最近睡得好吗?”
对方终于忍无可忍地抱起胳膊,斜乜过来:“白石惠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白石可怜又恳切地眨巴眼睛:“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胡说。”绯山没精打采地否认。
“学习太辛苦?”
可爱的细小皱纹立马呈现在绯山的鼻子上:“我才没有向补习补得天昏地暗的优等生看齐。”
“那么........”
“好啦,我在打工,”绯山终于微笑,强调,“而已。”她尽所能地保持微笑,来抵挡白石那一瞬间错愕得令人生厌的神情.......然后二话不说逃进了自己班里去,不好的预感凝固又升华。
果然有一句话曰得很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还有一句话,是绯山自己总结的:白石惠是个很懦弱的人,但有时候也会对某些事特别执着。
比如说?
比如说,借个俗套的比喻,就是某个阳光明媚到在黑白琴键上跳芭蕾的下午,绯山飞快地走在廊上,嗙的与某人相撞,边揉额角边咬牙切齿说优等生同学你能不能给小女子让出半个身位的走道以便擦肩而过啊?
这一次偶遇之前,白石已经穷追不舍地纠缠了她两星期,来来回回语重心长一句话:现在这个时期打工是很不对的布拉布拉布拉...绯山的掉头就跑坚持了两星期,被白石的严防死守瓦解得一干二净,终于不得不承认白石惠没有当上风纪委员,屈实是全校同学最该感激涕零的一件事。第三个星期,绯山被逼到山穷水尽,阻挡愤怒的那道堤坝终于豆腐渣式地一溃千里.....所以就是如此孩子气的横眉竖眼,没好气。
白石知道她是跟自己赌气呢,但仍不懂得斗嘴,严防死守好半晌,鼓足勇气一把捏住绯山的胳膊,闷闷道:“不准再去打工了!”
绯山因她的音量有点受惊吓:“凭什么啊,我、我又不是去夜店坐台”
“太累了,而且哪有必要啊?”
“我就这么缺钱,”绯山理直气壮,脸上是降到了零下273。15℃的低温,笑容不屑得太过刻意,“只会学习的零花钱要有多少就有多少的大小姐才不会理解这种事呢。”
又来,就性格而言谁才是大小姐啊.......白石无力地脱开手,有些愣愣地看着绯山昂首挺胸在眼前风一般地掠过去。
白石的围追堵截战略失败了,然而这件事却没有不了了之。因为她战后做了严谨的总结,结论自己是做得还不够。
所以又是一个很美好很灿然的午后。
白石闷不吭气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这样想着,鬼鬼祟祟地在马路尽头躲躲闪闪,小心翼翼探头看几秒后又缩回去,五味杂陈:
好辛苦的样子......热坏了吧,便利店都开始压榨人了。
笑得那么努力,反而让人心酸。
路人怎么能对这么可爱的布偶视而不见呢,真是过分!
兔仔的绯山真的好可爱啊,可爱的好过分......绒绒的软软的///
有小盆友抱住她在拍照呢,啊啊,好羡慕TT TT..........
刚才那个表情,有、有点狰狞啊.....啊咧不会看到我了吧?!!
白石惠有生以来第一百零一次的“假装路过”,失败。
一身布偶装的绯山鼓着包子脸十分狠恶地瞪了她一眼,才转回去对着路人甲乙丙喜笑颜开,白石惠因为这一瞪完全没再敢上前,默默地又观望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走回家去。
却没有想到,傍晚时收到了绯山的电话,紧张地接起来,却听到不得了的东西:
“我在便利店打工么,啊........喏,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堵在门口,店员都先走了,”绯山的口吻不至于凌乱,但有着“混蛋速速还劳资那五块钱来”一般不寻常的干涩和暴躁,“所、所以我一转身又进来了.....啊啊还在门口徘徊!可恶!”
因为打工的事不敢告诉父母,第一反应是给白石惠打电话。
白石也出离镇静,告诉绯山躲在门里不要动,不会有什么事的。其实话音落下已经换好了鞋,跟父母说一声也顾不上地顶着一张惨绿的脸冲出了家门,脑海里挤满了的糟糕报道,一边狂奔一边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想象标题下面惨烈的配图。
绯山是怎样的性格她最了解,嘴里轻描淡写,其实一定发生了很不妙的纠缠,才会害怕。
所以跑得很急很用力。
缩在超市一角偷偷往外看的绯山,才会远远就望见,白石惠风尘仆仆凶神恶煞.....不对不起,这个人天生生理上缺失这种表情——总之是紧紧皱着眉惊恐万状地赶了来,那么横冲直撞过马路的白石惠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是很没风度。
但是又实在是....让人想哭。
实际上离开超市还没十几步远,就遭到了小混混的骚扰乃至动手动脚,逃回店里后手脚冰凉,几乎僵得再一步都迈不开了。
很害怕,非常害怕。以及无与伦比的后悔。
白石惠的唠叨,能听进去一两句就好了....虽然现在有这种想法实在可笑。
跌坐回去,手心冰凉,内心起伏不平,潮湿得不住心悸.....这么的想哭,或许是迫不及待,想要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触到那个人温暖的手。
怀抱更好。
或者不要那么贪心,微笑之类的已经足够。
或者还有.....还有。
不需要费力回忆,好像这一生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忘记。
将城市浇熄的大雨,肩头的触感,十足漂亮的伞,如花笑靥。
空气里蜿蜒着那一种果酱般甜到发酸的温暖。
时光复刻,洪荒宇宙。
再没有什么膨胀到那样饱和。
那一天。
总会有那么个人来为自己解围的。她其实多么早就认定了这一点。
所以,还有的就是...无论如何,当时,现在,未来,无论如何,我不要哭。
白石惠跑进来,喘着粗气举目四顾,绯山蹲在黑乎乎的角落里仰起脸看她,说“嘘”,白石也蹲下来,伸向她的手很缓很慢,但是抖个不住:“你有没有事?”
绯山把手交给她,脸上是比哭难看的苦笑:“嘛我这个人天生没有好运。”
“胡说。”白石的视线在她身上脸上扫描一样地来回摆动,最终卸下口气,露出比她更像哭的,但还是很柔和的表情:“太好了,没事就行,不用怕了。”
绯山很小声的:“对不起……”
白石拉着她站起来:“外面都已经没人了。”
绯山吁着气拍心口:“太好了太好了。这边的治安真是的。”
“真是的……你为什么不报警?”
绯山望望天花板,指指自己:“高中生,女生,警察的话一定会通知我爸妈的好不。”
有点焦虑地皱起眉毛,白石眸色一如既往纯粹明亮,映出她显得有点可怜的神情,于是无奈到了极点:“你真是.....轻重急缓都分不清。”
绯山忍不住委屈:“你嫌我找你麻烦。”
“怎么会?!”
绯山伸出双臂:“那来抱一下”
“啊?”逻辑关系在哪里?
“啊什么啊。”绯山咕哝。
“……”白石看着自己怀里的脑袋。
过了半晌,绯山闷闷道:“你心跳太快了吧。”
“我刚才一路跑过来……”白石惠没有使用“狂奔”这个更合实际的词,“而且心慌得快要死了。”
绯山停顿很久,喃喃说:“呐,白石惠....”她从白石怀里退出来,却紧紧咬着嘴唇,不说什么,只是盯着白石看。
白石也就疲乏地静静侧首看她,最终只不过递了只手过去,安慰她的满心期待,“回去吗,美帆子?”
悄无声息,绯山恶狠狠抬高手背,很用力很用力地蹭过眼角:“回!”
打工事件终于告一段落。当白石惠知道绯山只是跟父母怄气而失去了零花钱收入,才跑去打工的时候,整张脸刷的变了颜色,眼球简直要翻到背面去:“美帆子你怎么也都已经十七岁……”
“听不到听不到。”绯山捂着耳朵嚷嚷着几步迈到她前面三米的地方去。走了半晌发现没有动静,转头来看,见到白石咬着嘴唇闷闷不乐地、却仍是黑着脸老实地跟在后面,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下次绝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你还想有下次么........”
新学期到来,新学期结束,热天没有持续很久,最冷的时节就到来了。
最为惨绝人寰的一年也过去了一半,承担着无数诅咒的中学生涯,终于可以安心地死一死了。
换句话说,要毕业了,终于可以挥一挥手,说可爱的战友们撒由那拉。
两个人终于聊到一直有意无意避过去的“志愿”这回事,是在一个雨后的黄昏里,并不顺路的绯山提着半湿的雨伞捏着一听饮料追上白石,说好巧我要去买东西啦,顺一段路好了。硬是拐弯抹角了半天才扯到正题。
“看你爸爸挣钱挣到手软我觉得超羡慕啊,以后也去做医生好了,”绯山故作漫不经心,眼角却不动声色地斜过去,“你觉得...就翔北的医学院怎么样?”
“还不错啊,”白石无动于衷地看着地面,似乎对学医这件事没有半点积极性,“不过爸爸很早前就在东大的医学院打了招呼,作为我从小的目标......”
“啊,”绯山呆住,接着倒抽口凉气,“考东大医太难了吧”
“所以要一鼓作气才行啊,最近爸爸出差没来检查功课,已经有些松懈了”白石愣头愣脑,“可是,等等,美帆子想在翔北读医?”
绯山气闷地撇嘴角:“给母校一点支持不好吗?”
“那么,那么试着跟我一起考东大怎么样?”白石眼睛睁得老大,一瞬不瞬看她。
“呵呵,我考东大医啊......这种笑话真是笑不出来呢。”绯山咕哝着,把饮料罐投进垃圾桶,挥着伞伸一下懒腰,摆手,“这种事现在说半点意义都没有,嘛,你不是要在这里转弯的么,我要直走啦,明天见。”
白石喃喃说明天见,真的没有再说什么,转个弯慢吞吞地去搭车。
绯山停下来看一眼她的背影,抬手揉揉自己一直在狂跳的太阳穴。
白石惠真笨得无以复加。绯山心说。
......我也白痴得不分上下啊。真是恼火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