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海藍紫 于 2012-6-16 22:08 编辑

前言：

之前的長篇放在家中（BLOG意謂）不想搬了，所以這算是在下第一個蔥鮪樓？（誒

嘛，按照字數來說是個中篇。

由於已經寫得差不多，估計更新速度會很快。

這篇是給迪奧奧的禮物，請簽收。（燦笑）

然後………請諸君別吐嘈名字跟設定搭起來好像很奇怪這點（！）→本人已經私下自我吐嘈N遍。

最後就是……………作者已死有事燒紙～（頂鍋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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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黑黝黝的槍口，在陽光折射下邊緣閃過一絲圓潤金屬感，春天綠茵般的翠色長髮在吹起的沙塵中也不因此黯淡。

「為什麼？」

良久，持槍者才吐出疑惑，天空藍一般廣闊的瞳色蘊含著的是一場暴風雨。

對準槍口的，是一名有著顯眼蒼翠長髮的…………少女。

如初生嫩芽般的蔥綠髮絲，在吹起的沙塵中不損半點光澤；身後的斗篷雖然不起眼，但有經驗的獵人與皮毛商，一眼就能看出是質料上等而且稀少的熊皮———

在當地深山中，老一輩的年長獵人與淘金客們口中的「熊姥」。

斗篷底下統一屬於適合在當地艱難環境也不失清爽感的貼身獵裝，包裹著纖細腳踝的是由不遠處印第安部落高明匠人出品的手工鹿皮靴。從掛在脖頸後的寬沿帽到腳，無一不是要價不菲的奢侈品。

視覺上有著微妙違和感的，是挾在少女腋下，明顯鼓起的雙槍槍套。

「對不起。」少女深深地朝對方鞠躬。

因為槍套的阻礙，舉動顯得有些滑稽，也凸顯了緘默中異常明顯的保險栓開啟的聲音。。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回音，伴著刮臉的砂石與隱約滑落頰邊的淚，少女直起身，略略鬆動緊繃的下頜，掏出了從剛才一直被當成裝飾品一樣的槍。

「對不起，ルカ………」

「………………這樣可是不行的，ミク；噢，我錯了，是該稱呼妳”羅賓漢小姐”才對。」

從一開始持著槍的手意外開始顫抖，略略移開槍口的櫻髮女子驀地綻開笑容，神情黯淡，抿起的唇線就像臉龐一樣死板冷漠。「妳自己說，是不是有目的的接近我？」

即使殘酷，我也想知道真相。

讓已經微露的真實從幻滅中脫出。

所以、告訴我。

「………………不是的、聽我說—」晃動弧度大的被迫以雙手維持持槍姿勢，掙扎一會後少女想丟棄手中的武器，卻被對方見到——

「不准丟掉！」大喝一聲，看著女孩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心口感到一陣陣抽痛。

對不起；我、並不想這樣對妳。

畢竟、在今天之前的我們………………………

「告訴我；為什麼？」

「告訴妳原因的話，我還能活著走出這個鎮嗎？」

望向對方身後不遠處蠢蠢欲動的人群，除了幸災樂禍之外還有著些許不搭調的古怪神色，被喚作”ミク”的少女澀然扯了扯嘴角，重新握緊槍柄。

冰涼的金屬有著意外的熱度。

曾經她想過，不要拿起武器——任何一樣武器對準眼前的她的。

但是從被找到的那一刻，夢就像肥皂泡一樣無情的在空中破滅。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足夠了嗎？」

「妳是在用妳的生命對我發誓；還是說，其實妳只是在替妳受傷的驕傲和自尊心找個方式為自己解套？」

冷淡的瞳色濛上一層迷濛霧氣，炙熱的溫度代表的是憤怒抑或是隱匿在層層遮掩之下的心情？

ミク突然發現，或許自己一直沒能完全瞭解ルカ，那個讓自己處於槍口下的人。

吶、ルカ…………我可以假設其實我們有著一樣的心情嗎？

妳也和我一樣，不想這樣……對吧？

「說出的話不會反悔，妳能相信我。」

半晌，鬆動下頷保證著。勉強著不去扣動指下的扳機，ルカ眼神閃過一絲狠戾。

——真是狼狽啊；

不愧是被譽為天才犯罪者中的羅賓漢的妳。

拜託妳，請妳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ミク。

ミク，到底我們之間算什麼？

接近我，也只是出於那樣的目的的話———

「真是殘酷吶，ミク。」

那麼將妳視為寶物的我，還不夠愚蠢嗎？

「妳好殘忍，知道嗎？」

沙土地上的點滴水漬，讓少女翠瞳浮上水色，穿透過豔黃的櫻色倒映在眼底，少女咬著唇，強忍住撼動全身的不自然顫抖。

「ルカ…………」

熟悉的呼喚、熟悉的人，卻已經不是熟悉的場景。

「ルカ警長未免也耗太久了，對付這種犯罪者，還需要多說什麼？！」

鼓譟騷動的人群出現一片應和聲，出聲的是一名紫髮青年，臉上還有著洋洋得意的神情，十足十邀功似的嘴臉在那張算得上俊逸的臉龐，意外有種猙獰感。

清楚的、看見了ルカ眼底的厭惡。

即使現在，還是能清楚的讀懂一向平淡似是波瀾不驚的豔麗臉孔底下的情緒。

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吧，ルカ。

妳便是我最想要前往的嚮往之地。

那樣的妳要是能懂我的話，就算死在妳手上，我也是幸福的。

「聽完我的理由，就按照慣例決鬥吧，ルカ。」

※

「你好笨，巡音ルカ。」

「妳也好不到哪裡去，羅賓漢小姐。」

無視靠近胸口還微微滲血的傷，櫻髮女子抬起手，溫柔的抹去些許少女臉上泥漬。少女捉住有些失溫的手，發出輕微的嗚咽。「妳、妳不要說話啦………笨蛋。」

「所以說、沒有話想跟我說嗎？現在………已經是私人時間了。」

ミク有些哭笑不得；這種生死關頭，還能說出這種冷笑話，到底是才能還是這人一貫笨拙的溫柔。

「對不起、ルカ對不起………我不想騙妳的………」

「………………………我知道的，ミク。」

什麼時候瞭解的呢？應該是中途吧。

在這個不論品格職業、人人都是某種意義上的拓荒者的西部，「決鬥中不顧私情」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

沒有法律、沒有任何形式的規範；有紛爭就用槍砲與本領來解決，才發展出了決鬥。

“警長”可以說是一個可有可無，完全順應民情誕生的產物。

所以無法安撫民情、甚至作為領頭者的警長，只是不被需要、沒有利用價值的道具罷了。

「槍口下的交談，往往能逼出一個人的真話」這是多年治安經驗告訴ルカ的。在這種蠻荒地區，威信、金錢跟拳頭才是服眾的手段。

錢與權勢；這兩樣從來是全體人類都擺脫不了的本能貪慾。

早在紫髮的神威開口前，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下場了：ミク死在自己手上或是自己死在ミク手上，二選一。

要是ミク死在自己手上，自己也會被撤下這個位子。她對於權勢沒有貪求，也不覺得可惜，但是她不會一個人獨活；再說，ミク身後的金髮雙子還有幾個認不出來的人大概也不會乾脆放過自己。

假設換成自己死在ミク手上；那麼，不用說，ミク還有那對金髮雙胞胎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這個城鎮。

那個神威，不過是藉機來落井下石，或許伺機達成他期待已久的目的——把自己變成他的戰利品。

是的，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是…………

「ミク救了我，很驚訝呢。」抽回手，ルカ有些輕挑的笑了。

畢竟不到半天以前，她們還在決鬥場上，站在對立的兩面。

「因為ルカ太笨了，不救妳真的會死的。」

狼狽的用衣袖胡亂擦了下臉頰，ミク別過臉，小心的將臂彎中的女子安靠在洞穴一角。走了幾步，轉頭瞪了對方一眼。「不准亂動，我去找些清水，很快就回來了。」

「…………………我就在這裡。」

揚起略顯虛弱的微笑，ルカ微抬起手揮了下，別過頭打量起周遭。在這樣險峻的大環境下，ミク不愧是長年在野外生活的老手，居然能找到這裡。

不深也不淺的洞穴，進來前以點燃的松枝好好邊煙燻邊走入，確保了通道安全跟空氣的流通，在剛進洞穴中後ミク替自己緊急包扎，趁天色還亮去撿了份量十足的帶葉枯枝堆放在角落。

昂貴的毛皮披風，現在就披在自己身上，還有一部分被用來阻隔略帶濕意的地面和肌膚的接觸。面對ミク毫不可惜和不在乎的表情，ルカ都有些替ミク心疼了。

撇開那些不談，ミク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還這樣忙進忙出的………

冰涼的觸感從嘴唇上傳來，強硬的力道迫使ルカ張開嘴，清沁的液體隨即滑入喉管，替發熱的身體有效降溫。

睜開沈重的眼皮，對方焦急的臉龐立馬映入眼底，有著優美線條的唇自然揚起。「謝謝。」又被餵了幾口後，才搖頭示意不用。

將剩下帶點沙塵的自來水一飲而盡，隨意的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的將櫻髮女子身上的披風往上拉了下，直蓋過肩膀。「不好意思，要委屈ルカ在這待幾天了。」說罷，便打算抽身離開，單手卻意外的扯住。

「沒有什麼委屈的，ミク。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在哪都沒有差別。」

「ルカ………對不起。」

少用的仰望視角，清晰的將少女自責的神情收入眼中，ルカ輕拍對方意外柔軟的手背，少女遲疑了會，順從的蹲下身。「ルカ？」

做為回應的是唇角的輕觸。

「ミク稍微陪我一會好嗎？有些事，我想知道。」

※

明天天色一亮，就帶ルカ去山下找醫生吧。

至少已經不再發燒了，這算是傷勢逐漸穩定下來了。趁著沒加重，一定要儘快給予治療。剛才出去找水時，已經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留下了記號，リンちゃん她們應該會找到。

只是在那之前，大概都要靠自己了。

會傷成這樣，還是因為某個大笨蛋用身體當成盾牌一樣擋在火槍前。

——那個紫頭髮的男人！

那個眼神，不只是為了煽動群眾而已，而是別有目的。

目標不是別人，是ルカ。

後腦杓抵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冰涼的觸感讓沸騰的血液逐漸緩下速度，直到手不再顫抖，才鬆開了拳。

“咚沙”一連三聲沉悶的撞擊聲在腳邊響起，ミク睜開眼，洞穴口隱約晃動著大小不一的黑影，心下了然。以極輕柔的力道將靠在身前，慘白著臉將雙肩縮入毛皮皮風的櫻髮女子放倒、裹著平躺在臨時用乾柴枯枝架起的緊急地榻上，才躡手躡腳離開了洞穴。

「ミク姐你的傷！？」

「我沒事，已經包紮了。」

面對金髮雙胞胎，翠髮少女苦笑著靠著山壁歇息，一手按著側腹壓制從腹腔傳來的隱約痛楚。「Kaito哥跟Meiko姐，大家都沒事吧？」

「哼，那群笨蛋一進山裡就迷路了。」

「笨蛋們被引到”那個地方”喔，ミク姐。」代指的是由眾人逐步構築起來的，處於低谷地中的致命陷阱。

「哎呀………去到那還真是、不幸呢。」

嘴上如此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是不搭調的愉悅，如寶石般明亮的眼瞳滿滿地充斥著名為「嗜虐」與「憎惡」的情感。

金髮雙子雙雙咧開單薄的唇，一模一樣的臉上是與少女相似的惡質神情。

「那個”紫頭髮的”，活著嗎？」

「他沒上山，ミク姐。」

雙子中的少年，本該俊秀的年輕臉龐有條長長的傷痕從一邊眉角往下直劃到下巴，讓斯文的臉變得相當猙獰。「レン………」

「我沒事的，ミク姐。不過………」收起一時兇惡起來的目光，少年放下激動中握緊的拳，擔憂的望了望黑黝黝的洞穴一眼。「現在怎麼辦？」

「ルカ、ルカ的傷很重，我想天一亮帶她下山去找醫生。只要能取出傷口裡的子彈，就可以不用擔心了。」

「可是現在山下風聲很緊，不要下去比較好。山寨裡還有足夠的清水跟食物，基本上ミク姐不用擔心，就算多一個人也不要緊。」

金髮女孩髮上綁著的大蝴蝶結晃動著，將手搭在翠髮少女的單薄肩上：「ミク姐，帶她回去吧？如果只是取出子彈，Kaito哥行的。」

「リンちゃん………」

確實沒錯；山寨中可以施行醫術的還有一個人，一個貨真價實的醫生。

比起現在下山，山寨安全的多。只是藥品部份，如果要讓ルカ安然休養，肯定是不足的。不過那部份，還有辦法能解決。

「ミク姐帶……她一起回去吧，大家不會說什麼的。」金髮少年拍拍女孩的肩膀，隨即自顧自離開，身形隱沒在密林中。雙胞胎中的女孩頷首後便轉身跟上了少年離去的路徑。

真的沒關係嗎？

轉身走入洞穴之中，昏暗的火光只將熟睡的櫻髮女子所在的區域照亮，在精緻突出的豔麗容貌上映上一層薄薄的橘紅色。初音走到乾草舖邊，坐上預留的小片區域，細細撫摸五官，淚水無法遏制的從眼角奔逃。

對不起、ルカ。

從一開始我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妳，對不起。

不過、妳是在我這麼多年後，在那個地方還願意去相信的人。

『那麼你的理由是什麼。』

『我是代替這些人來向這個鎮討個公道。』

朝身後一排站開的人揮手，有老有少、不同的眼瞳、明顯可見不同的膚色，眼中承載的卻是同樣的怒意。

『蠻荒西部這麼多城鎮，為什麼只有這裡特別繁華，這一點有想過嗎？』

『這裡剛好是剛開通的鐵路交接點，還是個天然的綠洲。』

『如果我說，從二十多年前剛開始拓荒的時代；這個鎮是靠巫術來發展跟維持的，相信嗎？』

『我不信！』

帶著濕濡感的藍瞳因為過強的衝擊性而睜大，槍口往一旁偏斜了約莫15度，從人體要害上移開。

啊啊、果然是這樣呢。

對於ルカ來說，心中名為「正義」的情感，從來都是高於一切。

即使今天丟掉”警長”頭銜，對她來說，她只是遵守她心中名為「正義」的法則。

『吶、ルカ知道的吧，我後腰上那道傷口。』

見她遲疑的頷首，強壓著就要衝出身體的狂躁與被鼓動的殺意，舔了舔乾燥的唇滋潤。

就讓妳知道，那些美好謊言底下最殘酷的真相。

『那是我十歲時留下的。被當作獻祭的祭品，把麻醉劑參入我生日那天的晚飯中，然後用烈酒消毒過的手術刀，摘下我一邊的腎臟。然後我就被當成無用的廢物，跟其他祭品連夜丟到鎮外一個廢棄礦坑。』

『那麼、妳…………、那些人………』

『我很幸運，剛好被一個路過的醫生救了。據說那些人連傷口都懶得縫起，而大部分被當作”生祭”的人，在那時候早都死了。不是因為失血過多，就是當場死亡。』

停頓了一會，似乎是給予對方消化訊息的時間，勾起諷刺的笑弧，綠眸一片森冷：『生祭並不是唯一一項那些道貌岸然的混蛋們做過的，奴隸制度之下，究竟會發生怎樣的事，也不需要我一一說明了。』

『我呢，被當作祭品的理由很簡單，就是這個鎮上最具影響力的神父，說服了我的父親，我被神所選中，需要我和其他人的犧牲才換來這個鎮繼續繁榮跟平安。而我上天國之後也會成為天使，持續祝福這個鎮。』

不算寬闊的肩膀劇烈的抖動，像極了被強風吹拂在枝頭搖搖欲墜的落葉。

ルカ，妳所保護的，便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魔鬼。

迷信、愚蠢、自私又可憎。

潛回鎮上時我本來以為妳也跟那些人一樣，但是隨著相處越久，我便知道這是錯誤的。妳和那些人，不一樣。

『妳這胡說八道的大盜！』

『魔鬼！』

『女巫！施法復活的不是女巫是什麼？』

看清楚吧，ルカ，這就是妳從小至今一起生活混跡的人們。

在一片吵雜鼎沸的人聲之中，突兀的槍響劃破空氣，震痛了耳膜。如櫻花草一般的長髮淒涼的下滑，伴著妖艷的鮮紅，充盈了角膜。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有人介入了我跟ルカ的決鬥，而ルカ替我擋下了子彈。

穿透脅下的黃銅彈頭，染上暗紅掉落腳邊，在漫漫黃沙下刺眼異常。不是一顆，而是兩顆，精湛的槍法連ルカ都比不上。

冒著硝煙的槍口與微微發紅的黝鐵槍管，對上正獰笑著的男子，眼神除了得意之外，還有著勢在必得的狠戾。

『大家上，我們的鎮，我們自己保護。』

好一個過河拆橋，那句話順帶把ルカ劃歸到自己這一群"匪徒/惡魔"裡。

「ミク、ミク………好冷………」

冷嗎？我在這裡呦，ルカ，就像之前一樣在妳身邊。

鑽入溫暖的毛皮披風中，以自身作為方便取暖的熱源，洞穴中微微跳動的火光映照在兩張同樣年輕卻也疲憊的臉龐上。

初音一夜未眠。

————無恥的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