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狼枫 于 2012-6-3 14:52 编辑
第三章 肯·莫罗 (Ken·Moral)
我叫肯,飞往日本的第3217次航班的副机长。父母是驻日士兵的缘故,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日本度过的,也因此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日语。读普通的学校,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和一个与我相配的普通的女孩结婚,我至今的生活再普通不过,平淡却又适应着这个工整却嘈杂的社会。我喜欢这种普通,因为我接受不了不普通的东西,总觉得那些东西是混乱的根源。
我不能理解那些女强人们为什么不好好的待在家中做做家务照顾孩子,偏要和男人一样拼搏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会爱上比自己年长的女人,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爱上与自己同性别的另一个人。我总是觉得,女人就该像个女人,男人就该像个男人,家庭就该是一个男人养家一个女人持家,周末与一群孩子玩耍。我就是完全不能理解这样普通的小小的幸福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要放弃,向整个社会发出挑战。
坐在我身边的那个机长,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不怎么喜欢她。她不符合太多我对一个女孩的定义了,她是机长,一个不该属于女性的职业。她随意的短发和爽朗,以及无意间散落的淡淡的俊朗冲击着我心目中甜美的女孩形象。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被女孩喜欢着。我无法接受这种爱情。我甚至无法承认这是爱情,这一定是友情的误判或是一时追求的刺激。爱情怎么可能会发生于无法生育的同性之间?
直到经历了今天的噩梦,过着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生活的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过去可能像错了些什么。紧闭的驾驶舱门,闪烁着指示灯的广播麦克风,漆黑的枪口以及冰冷的杀气。我无法想象舱门外那几百双眼睛会怎样审视眼前这两个女孩,她们像是我无法理解的存在;不,这个驾驶室就是一个我无法理解的世界。
为什么那个黑发的女孩不好好利用这决定她生死的两分钟游说田井中?为什么田井中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那个女孩开玩笑?为什么她们可以当着几百人说出那些令人脸红的话?是什么东西让她们不怕枪口,不怕眼神,甚至不怕死亡?
“律,天堂里有的是时间。” 黑发的女孩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那几乎不可闻的音量暗示着女孩害羞的心情。
“澪真是的,我比较想在地球上吻啦。”田井中竟然笑了,没有一丝恐惧的笑。我清楚地看到持枪的男人紧皱的眉头。他忍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三十秒。”
“澪你都不劝我改航线呢……”这同样是我不能理解她们对话的原因。
“律你不会改变航线的,帮助这群犯罪者以及黑暗的未来,我知道律会宁可一走了之的。和律一起死……感觉好像没那么糟……我们好像还能交往20秒吧……”被黑洞洞的枪口抵着说着没有一丝畏惧的话语,有田井中在身边的这个女孩带着一种我不曾见过的光芒。
“败给你了,说的好像我们一定会死似的。和澪交往的时间,当然是能有多长就争取多长的。”田井中没等女孩反应就拿下她手中的地图,“我根本没有想过要真的撞山,不想活的人或许只有我而已,这样做太自私了。不止是澪,我要对全机的生命负责,一秒也好,我要让所有人都活下去。”语毕,二话不说地设置起新的航线。
劫匪非常满意飞机的转向,他依旧拿枪抵着他那最优秀的人质。漫长的时间缓缓地淌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景色的改变。可是时间依旧是在流逝的,飞机也是确实在移动的,女孩一直温柔地注视着田井中的背影,温柔到甚至让紧贴她的枪口都无法博得我的注意。田井中面对着仪表盘轻轻地皱着眉头,毫无疑问,她在思考着所有让我们生存的可能性,可是结果似乎并不怎么乐观。
这样看来,我是这个房间里最没有必要的存在了呢。
此生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到容易被忽视的存在,当惊天动地真的发生在眼前时,我这样的平凡在这两个女孩的照映下瞬间变成了懦弱。我怕受伤,怕的要死,“我是男人啊!”我自嘲。此刻我完全不符合自己心目中男人的形象。
她们用爱情扛起了所有伦理道德的重压。
我呢?
永远在逃避所谓的“不正常”。
铁门背后的人们是不是和我一样在受着自己的谴责?最苟且自私的冷漠葬送的会是几百条生命,对方的枪让所有人都住了嘴,铁了心,可是,真的只有两把枪而已,怕伤害的心理会让我们都送了命的。
我是3217次航班的副机长,我不可以自私。
我要打开那扇门,平凡的我人生第一次下注。
我赌有人可以战胜自己的自私,我赌有人有战胜这两把枪的智慧和力量。
我赌我能活下去。
“那个,我去厕所。”随便说了句,我自说自话的站了起来。
“你干嘛。别开门。”劫匪把枪指着正在开门的我。
“对不起,我真的很急。”不理他,手指啊,求你再灵巧一点。“
”你敢开门我就开枪。“
我闭上眼睛,踹开眼前厚重的门,然后努力奔跑着,我不知道我能在这狭小的区域跑去哪里,我只是觉得这样或许能让我活下去。
腰部感到了灼烧感,视线模糊,田井中惊呆了的表情和那个叫澪的女孩的泪花是我睡前最后的记忆。
上帝,我真的只需要睡短短的一觉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