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子厉 于 2012-6-14 02:09 编辑

第一節 幼時流光

從很小的時候起，咲就開始沉迷於書籍，和同齡人之間缺少來往，以至於很多人都以為她是一個孤僻的孩子。

然而事實當然並非如此。用普通人的觀點衡量天才，根本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只要看看不就明白了嗎？那才不是什麼「孤僻」，只是單純地對已經瞭解通透的事物失去了興趣而已。小孩子們那淺薄的精神世界，對咲來說根本毫無秘密可言，在短暫的相處之後，很快就會像看完的書本那樣被束之高閣，而能夠讓她從來不曾厭倦的，只有唯一的一個特例。

是的，唯一的特例——我。

無數次回想起來，這份殊榮，都讓我受寵若驚，感歎幸之何如。

不過，咲的冷淡多半也只是對同齡人來說。而對更加年長的人，咲卻能恰到好處地作出應對，哪怕是偶爾犯迷糊的缺點，也絲毫不會造成減分，只會更增添別人對她的喜愛，。

那種讓我拍馬難及的親和力，並不是出於世故圓滑的計算，而是某種天生的才能，讓她輕而易舉就能掌握到最「有利」的生活方式，遠離惱人的說教和管束，然後在大人的眼皮底下，自顧自沉浸在書籍的世界之中。

不，僅僅用「沉浸」還不足以形容，至少，也該用到「沉迷」這個等級的詞語才行。

沉迷于遊戲，沉迷於網路，沉迷於漫畫——「沉迷」這種行為，從來都被家長們深惡痛絕，輔之以玩物喪志、不務正業等詞語大加鞭笞。然而，對於咲沉迷于閱讀的行為，父母卻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或許對家長來說，讀書應該是最為值得讚賞的愛好吧？至少，當年幼的女兒自願投身書海，即使不去考慮成績、升學之類的因素，也會自然會出落得文靜優雅，即使退一萬步來說，至少也是有利無害。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橫加干預？在最初的驚訝之後，父母便開始對咲的閱讀愛好推波助瀾，在添購圖書一事上幾乎到了任她予取予求的地步。

然而——在這裡，在這裡我必須再說一次——我的妹妹是個天才。而同時，也與世間絕大多數的天才一樣，擁有著與才能相匹敵的缺陷。

當然，這所謂的「缺陷」並不是身體的殘疾，纏身的疾病，也不是內心的瘋狂，事實上，我的妹妹根本就是個可愛的，不，是非常可愛，非常非常可愛，可愛得讓人想要感謝神明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應該與「殘疾」或是「瘋狂」這樣的詞彙搭上哪怕一點點的關係。

咲的缺陷，是更加隱蔽的東西，如果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腦子裡的某個開關壞掉，沒法關上了吧？

——是的，我的妹妹缺乏對「度」的掌握。並不是像偏執狂那樣一定要做什麼，而是單純地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停止。

對普通人來說，這或許不算什麼，但搭配上咲的才能，其後果就堪稱恐怖。

因為父母的放任，咲鑽進書堆裡的時間越發長了，雖然不至於廢寢忘食，但也足以稱得上是手不釋卷。那「一『本』滿足」的幸福笑容感染了我，讓我忍不住為之入迷，讓我在不知不覺間，開始埋頭於書頁，只為了從感覺上更加貼近那笑容的主人一點。

然而，這段對咲來說宛如天國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只用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家裡空空如也的大書架便被讀完的書冊塞得滿滿當當，而家計簿上顯眼的紅字支出，也讓父母親原本只有欣慰的臉上頭一次爬上了無奈的苦笑。

不過，該說父親和母親，果然不愧是生出了咲的父母嗎……

被區區一名小學一年生出其不意地迫至經濟困難的兩個大人，漂亮地想出了開源節流的辦法來渡過難關。

節流的辦法非常簡單，父親在家裡宣佈從此不再買書，然後為姐妹兩人都辦理了市立圖書館的兒童借書卡。

至於開源嘛……

某一天晚餐過後，母親大人微笑著對我和妹妹說道：

「照，咲，我們來打麻將吧~」

——於是，在第一次接觸到麻將的那天晚上，我和妹妹兩個人，將從親戚那裡得到，積攢了好幾年的壓歲錢輸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