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白毛雪狼。」 于 2012-6-8 05:38 编辑
最近…身體狀態非常的糟糕…
希望可以盡早康復、我真的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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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y 過去捏造Part 3
人類,會思考甚麼事情?
往這邊注視著的瞳仁裡,映出淡淡的金色,屬於我的髮色。
數之不盡、各式各樣的客人們,在悠久得連記憶都模糊的過去裡,均駐足在我的面前。
在這裡渡過的每一天,在這空曠的大房間裡經過的所有時間、都受到客人們那慕拜的眼神洗禮。
目光從這頭蓬鬆的金髮開始往下移動,仔細掃過不會活動的五官,順著深綠長裙而落到綻放的薔薇之上。
知道嗎?在觀賞某些事物的時候,其實它也同時在觀察你。
我在畫框的裡頭,看著那些盯著我的眼睛,看著那些既熟悉卻陌生的呆滯神情。
雙唇微啟的他們都在想甚麼呢?
看著我的時候,會感覺到我的存在嗎?
如果呼喚的話,也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每次把掌心貼上那道潔淨的玻璃,那份冰冷都會令心變得沉重。
想著,就算聽不見、看不見,或許能感覺到這份溫度吧。
但那也僅是兒時的純真希望而已。
希望亦等同夢境,而太過天真的夢始終會迎來驚醒的時刻。
然後,耳邊又再次傳來百年不變的相同感歎。
“真是幅精致的油畫啊、簡直就像真的一樣”
————心裡,好像有甚麼破碎了。
到底從何時開始,意識到自己無法擺脫現在的處境?…
為甚麼以前會如此天真地、相信終有一天能夠遇上理解自己的人?
根本連我的存在也毫不知曉,又怎麼能像“人類”一樣溝通呢…。
沒錯。
人們那重複千萬遍的評語,一次又一次提醒著早已注定的事實。
我,是Guertena生前最後一幅作品————『Mary』
永恆、如薔薇般盛開、栩栩如生卻理所當然並非真正“人類”的少女。
分隔著兩個世界的,是一道厚重的玻璃。
能聽得到外面傳來的聲音,能看見如同走馬燈般的景象;
只是,從來無法讓他人聽到在玻璃阻隔之內的聲音、無法知道的存在。
人類眼中的我們,僅是一幅靜止不動的繪畫,是沒有生命的物品。
被否定了嗎?作為藝術品的我們、確實擁有與人類相同的靈魂這件事情…。
它就像一面單向鏡子。
當客人們凝望著我的時候,我也同樣注視著他們。
其實藝術品的世界和外面的真實世界,只是左右相反的原理。
我們的世界裡沒有太多鮮豔的色彩,總是那麼安靜的幽暗,也沒有所謂的“溫度”。
從掌心貼上玻璃卻沒有留下痕跡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我與人類的分別。
然而,這邊的一切卻與玻璃之外的世界一模一樣。
每條廊道、每道樓梯、每件擺設的位置還有每幅掛在牆上的畫作————全部都如出一轍。
明明是幾乎一樣的地方,為甚麼卻是那麼不同呢?
為甚麼沒有人類願意到來這邊,親自接觸真正的我們、而不是毫無動靜的外在?
我們都很喜歡客人們。
從誕生直到現在,也一直、一直很喜歡與客人們相處。
如果客人們可以接觸在玻璃之內的我們,一定會發現我們也跟他們也一樣吧!
也可以、成為朋友的吧。
————到底哪裡出錯了呢?
不論看過多少本書、翻查過多少資訊,甚至去問螞蟻先生,也得不到答案。
到底要怎樣才能跟外面接觸?要怎麼做才能讓人們聽到我的聲音?有甚麼不妥當嗎?
「為甚麼啊…大概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死物,所以不能在由生命主宰的世界裡存活吧。」
某天,紅衣女士從畫框裡探出半身,用手托著臉頰,認真地思考著我提出的問題。
所以我們永遠也不能獲得跟客人們一樣的“生命”嗎?
可是,他們之中也有人擁有跟我相同的金髮、也說著相同的語言,也有著靈魂…
為甚麼身為藝術品的我們,就無法擁有外面的那種生命呢?
我,始終想不明白。
外面世界的人們,及擁有靈魂的我們,到底有甚麼分別?
每天看著客人們從眼前靜靜走過,他們都看不見我正在拍打著玻璃、聽不見挽留的呼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道玻璃切斷了兩個世界的聯繫。
但是大家都清楚知道,要打破隔閡、擺脫這個畫框的束縛,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那是、靈魂的代價。
『幻想要成為現實,要用交換的方式。』
破舊又七零八落的書本裡,如此寫著。
以前總愛不顧哥哥姐姐的勸阻,四處奔跑闖蕩的時候,也曾經讀過這本書。
那時還年輕不懂事的我未能領會它的意思,但是經歷了數個世紀,我也再不是從前那猶如初生的小女孩了。
要實現自己的夢想,必需用相等的東西作為代價…。
盯著如此簡單直接的句子,我再三反問自己:妳所希望實現的事情、到底是甚麼呢?
想要交到要好的朋友。
想親自到外面的世界生活。
想得到與人類相同的生命。
無論哪一個願望,都需要先獲得外面的“生命”才能實現…。
那是、需要某個人的生命作為交換嗎?
讓那個人代替我成為畫像,或許是擁有靈魂,又或許喪失本來的生命…
…那樣的行為不就等同殺人嗎?
不行、那種可怕的事情絕對做不到————
因為、大家都很喜歡客人們啊————
我、也最喜歡客人們了————
那種事情、絕對不會做的!————
書本掉落了。
所有書頁散落在地板上,靛紫的燈光漸變黯淡。
藍色布偶們仍在我的腳邊,安靜地陪伴著我。
老舊的紙張包圍著我,思緒也隨著掉落的聲響結束長跑。
我從來沒有注意到,原來這邊的世界是如此死寂、如此的冷清————
簡直就像只有自己存在著。
無個性姐姐們每天穿著同一套衣服、不會厭倦嗎?
紅衣女士永遠都不能擺脫畫框的限制、不會不甘心嗎?
倒吊先生一直維持著難受的姿勢、不會詢問為甚麼要受盡折磨嗎?
頭部模型只能受到別人訝異的瞪視、不會希望人們更了解他們的善良嗎?
藍色布偶們都是怕寂寞的孩子、不會希望有人能給予他們溫暖和寵愛嗎?
為甚麼他們都能忍受這些束縛著自己的枷鎖————
我實在等不及了、再多忍耐一會兒也受不了。
這些渴求是與生俱來與否、全部都不重要————
胸口的這份悶痛使我難過,時刻喚起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每段記憶。
從出生到現在,都看著重視的人們逐一從眼前離開,爸爸是這樣、那個家庭是這樣、連客人們也是這樣…。
為甚麼我無法擁有跟人類一樣的生活、為甚麼注意到我的心情的那個人還沒出現?
因為我是一幅畫、是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所以沒有追求快樂的權利嗎?
不要————
我不要將來也是這樣渡過————
我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想認識能跟我一起遊玩大笑的朋友————
我只是、想要得到外面常見的幸福而已。
如果、
如果犧牲一個人的生命、就能換取我的自由、能夠實現我的願望…
如果、如果只是讓那個人安靜祥和地沉睡下去的話…
如果辦得到那種事情的話…
我,就能得到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