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2-12-12 20:59 编辑
论文没写好,我又来更文了,我是不想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写论文影响,这章写的跟论文似的,大家凑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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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色惨然的舞衣,江利子心中有一丝怜悯,可是想到死去的黎人和差点发生的第二起毒杀事件,她又无法回避,而且,这里面还有更多的秘密,仿佛在不停地向她发出召唤,她必须要挖掘出来。
“我想,黎人所说的‘病’,应该是叫做‘共依存症’吧。”她硬起心肠看着舞衣,向来迷蒙的双眼明净如洗。
“什么叫共依存症?有这种病么?”夏树拉住静留,“静留,你听说过么?”
静留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回答,夏树看过去,却发现她身边的静留早已闭上眼睛低下头去,似乎要掩饰已经无法抑制的痛苦。
“静留,静留,你怎么了?”夏树有些惊惶,她认识的静留,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即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她也能捧着茶杯悠然自得地解决于无形。
在夏树一叠声的询问中,舞衣嘲讽的声音响起:“会长,你是在愧疚么?如果连会长也会对我感到愧疚,我倒有些欣慰呢。”
静留睁开眼,看着舞衣,苦涩地说:“我知道,只是我的愧疚,来得太迟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而遥则是不耐烦地大声说:“我可不知道什么莫名其妙的病。要说有病,茶泡饭对玖我的翻江倒海的喜欢那才是病,舞衣才不会有病,我从没见过比她热情开朗的人了,一点私心也没有,对别人好到了没我程度!”
她一说完,就听见雪之弱弱地说了句:“小遥,不是没我,是忘我……”
江利子不管遥先前的反驳和现在的抓狂,对着雪之点点头:“对,是忘我,可是说到忘我,如果大家不嫌弃,能否允许我背一段书?”
她虽然询问,却并没有把众人的意见放在眼里,已经径自开始:“人们把爱别人的概念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也是能够接受的,但却普遍地认为爱别人是一种美德,而爱自己却是一桩罪恶。人们认为不可能像爱自己那样爱别人,因此自爱就是利己。如果说自爱是一种恶习,那么由此就可以得出‘忘我’就是一种美德的结论了。而实际上,‘忘我’是神经病的一种症兆,在为数不少的患者身上可以看到这种症兆,只是这些人一般来说不是受这种症兆,而是受到与这一症兆有关的其他的病兆,如厌世、虚弱、失去工作能力和处理不好爱情问题等的折磨。但是‘忘我’不是像我上面所说的被看作是一种病兆,在大多数情况下‘忘我’被看作是值得自豪的、唯一令人满意的性格特点。‘忘我’的人一无所求,他只为‘别人活着’,而且因为不重视自己而感到自豪。但一旦他发现,尽管他那么忘我可还是感到不幸,他同别人的关系仍然不令人满意,他就会感到吃惊。精神分析表明,这种‘忘我’是一种病兆,而且常常会是主要病兆之一。患者没有能力爱,也没有能力使自己快活,他对生活充满了敌意,在他的忘我后面隐藏着一种很强的常常是自己意识不到的自私性,我们只有把他的‘忘我’看作是一种病兆,使他克服缺乏创造力的缺点,也就是克服造成‘忘我’以及其他病兆的根源,他才会得到痊愈。”
她一大串地背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既源于她惊人的记忆力,也表明了,这段文字早就在她脑海中刻印下来,不能忘怀。这是来自黎人送给她的那本《爱的艺术》,那天半夜睡不着觉,她随手翻阅,在讨论“自恋”的那一章背后,她被黎人用墨水笔标注出的文字惊得跳起来,层层迷雾被山风吹净,而眼前却是更悲哀的黑暗。
当她差不多确定凶手之后,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动机:保险金、争产、嫉妒、骚扰……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动机是爱,是无私的爱,忘我的爱!可是就像洋地黄一样,当适量的时候是良药,当它过量了,就变成致命的毒药!当舞衣发现她如此忘我时还是感到不幸,她的爱就病了。
那天晚上,她被这个结论给吓住了,一向胆大包天的她感觉嗖嗖的寒冷,于是她逃了,逃进蓉子的怀抱,在这个如冬季暖阳的女子怀中,恢复一点信心和勇气。
江利子不禁看向蓉子,蓉子却看着舞衣,神色中是诚挚的同情和沉静的哀伤。她心里叹了口气,蓉子果然是最慈悲善良又温和持重的,每次看着她,就会有一种想要依赖的感觉,无论鸟居江利子多自负多聪明,都是如此。
蓉子缓缓道,声音温和清晰:“江利子,还是让舞衣小姐说吧。我相信你有很多话想说,只要你说,我愿意听。”
“可是……”一直未说话的圣也出人意料地开口了,“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它就在耳边,却不是人人能听得见。只是心总是在荆棘里,会很疼吧。”
蓉子敏感地看了圣一眼,圣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先前的神采飞扬,被一层颓败的灰色面纱笼罩,她没有看向任何人,仿佛她刚才的话语,只是梦境中的自说自话。她心中的疑惑陡然大增,这样古怪的圣,和高中二年级时与久保栞纠缠时的圣何其相似,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她立刻又看向江利子,当她有疑惑不解时,她总是第一时间会向她聪慧过人的恋人发出求解的信号。
可是她看到的江利子,也不同以往即使看上去眼神无辜迷茫,也有着洞察一切的睿智,而现在的江利子,却正咬着嘴唇,蹙眉深思,显然比自己知道的更多,也更迷惑。
现在不是解决圣的问题的时候吧,而且圣的问题已经有江利子在追究,对于江利子的能力,她一向很有信心。
这些纷杂的念头在她心头一闪而过,很快她又回到了正轨。舞衣正看着她,声音颤抖:“你真的想听?”
“诶,因为我也常常被人说成爱管闲事的人,所以我觉得我和你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呢,江利子说过,我们如果相遇早的话,也许会成为知己,不过我觉得现在也不晚呢。”
静留看着蓉子的侧影,突然有一种感慨。蓉子是一个让人发自内心信任的人,不在于言辞的花巧或手腕的高超,而是她待人时发自内心的热情和真诚。如果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很多问题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以前她曾不明白腹黑善变的江利子怎会对这个优等生一往情深,现在她完全理解了。想到这对气场相合又互补的情侣,她无声地叹息,当夏树知道了自己的爱饱含欺骗和掠夺,那么她们的爱情,又将何去何从。
舞衣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仿佛在整理着纷乱的思绪,终于,她笑了笑,这笑容与她平时如阳光般温暖的样子大相径庭,那阳光犹如落在废墟之上,只能增加惨淡和凄凉。“江利子小姐,你博览群书,一定听过这样一句话:‘在这个世上,有一种不幸的人,总是遭践踏,受**,总是牺牲品。’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能想象从小就亲眼看着父亲母亲的死亡,弟弟患有治愈不了的病,一个人负担家庭的重担,带着弟弟寄人篱下,为生活费和医药费不断奔忙,还必须呆在一个满是达官贵人的校园里的女孩,你知道她承受的痛苦么?你又何曾知道,我在风华学园,忍受了多少轻蔑和嘲讽,还必须用笑容面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这又是何等的心境呢?”
看到江利子和静留都无言,遥挺身道:“我不认为是这样,你应该正确的认识,风华学园是不存在所谓的……”她话未说完,舞衣就冷笑道:“珠洲城小姐,还有会长大人,你们一生下来就拥有高贵的身份、美丽的容貌,还有花不完的钱,你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何曾品尝过被践踏在脚下的感觉,那不是用辱骂和殴打完成的,而是一个眼神,一个语气,无形中的排挤和无视,让你永远觉得低人一等。这种滋味,你从来没尝过吧!”
遥一时语塞,江利子只是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而蓉子也同时轻轻地说:“可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
舞衣笑了,看着蓉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是的,我一直在努力。一无所有的我,人生的价值就在照顾人上面。小时候,我照顾好巧海,就会看见妈妈安心的笑容,所以我喜欢,我喜欢在帮助别人,照顾别人之后,听到别人说‘舞衣最好了’,‘果然是舞衣最可靠’,‘最喜欢舞衣了’……呵呵,是不是很可笑。可对我来说,这就是我人生的价值,我最快乐的事,甚至我自己的事已经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帮助照顾大家。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我是多么快乐。我有命、夏树、千绘、葵、小茜这些好朋友,即使每天辛苦地准备所有人的便当,但只要想到大家环绕在我身边,说着‘好好吃’,我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在风华学园,理事长都知道我,学园的王子黎人也会追求我,甚至永远是众人视线焦点的会长大人,也会熟稔地叫我的名字,在经过我身边时投以注视的目光……为了这些,我可以做的更多,比别人要求的还要多,只要别人还需要我,我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价值的!”
蓉子温柔地说:“我明白你的感受,因为我曾经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人,整天像母鸡一样忙忙碌碌,把妹妹和朋友的事看得比自己还重,甚至想越俎代庖,不怕人笑话,当看得妹妹在演讲台上哭泣的时候,我甚至想冲上去代替她呢。只是,我幸运的是,遇到了让我明白自我价值的人。”她并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但圣却看向了江利子,眼神复杂。
江利子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傲然回应圣的目光,她仍旧是一副出神的模样,因为此时,她脑海中像放字幕一样掠过她在心理学资料上看到的内容:
“做得太多、关心的太多,自我的感受却太少。
总认为别人的事最重要,自己的事无所谓。
喜欢帮别人做他们有能力且应该要做的事。
别人并未开口要求,就主动满足他的需求。
当别人求助时,我们做的比自己份内的事还要多。
热心照顾别人,却不懂得该何时停止。
别人不想要的时候,还是将协助强加在别人身上。
不是平等互惠,而是付出的多于所得的。
付出是为了获得,是为了让别人需要我们。”
这就是——共依存症!
如果是一个合格的侦探,她应该毫不犹豫地指出来,这就是舞衣犯罪动机的根源,可是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她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爱和幸福是人生的主旋律,舞衣的经历和感受是她无法体量的,也正因为无法体量,她就更加无法以正义使者的角色去义正词严地指责她所不理解的东西。既然已经找到了凶手,她的任务似乎已经完成,所以,她选择缄默。
舞衣继续说:“后来,巧海和晶一起走了,我很难过,可是我还有小命和夏树她们这些好朋友,她们需要我,可是我没有想到,就这点小小的愿望,仍然有人要夺走!”
蓉子问道:“是黎人?”
舞衣没有回答,眼睛看向一侧的墙壁,似乎想要竭力回避某个在场的人。
此时,往日优雅动人的京都腔如突破重重束缚一般艰涩地响起:“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