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2-12-12 21:00 编辑
已经快要完结了,还差个尾巴,可是我咋越来越懒了呢?
我想我得了拖延症,小利你来替我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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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留说出了那句话,同时耳边响起昨天晚上江利子对她说的:“静留,其实你也是凶手呢。”
不知道江利子是不是有意选择在星空下说这句话,她想到康德说过:“有两种东西,我们愈是时常愈加反覆地思索,它们就愈是给人的心灵灌注了时时翻新, 有加无已的赞叹和敬畏 ——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人类对星空的敬畏,大约因为如同亿万只眼睛注视着吧,使人们必须面对自己的良心。而此时的静留,在星空的俯视之下,也必须俯首审视自己的良心。
那位聪慧的少女,知道她已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是要找一个口子真正释放的时候,所以表情笃定,等待她的坦白。
所以静留说了那段话:“我们眼中看到的星星,并不是她真实的样子,在这些普普通通闪烁不定的光点背后,有多少星球早已燃烧、收缩、畸变、毁灭,甚至变成了黑洞,只是距离,让我们看不到而已。”
而江利子淡淡地说:“星球的毁灭连宇宙也无能为力,可是你却放任了一个人的毁灭。不,不止是放任那么简单吧。”
“哦?看来你今天和夏树玩游戏兼聊天,果然卓有成效。”
“你的夏树比你想象的聪明得多。”江利子同意,“她很善于感受,只是不善表达,而且太温柔。所以,欺骗和隐瞒并不是上上之策。”
“好吧。”静留略作思忖,颔首道,“我承认,我做了很多错事。当我察觉到舞衣不对劲的时候,没有采取任何帮助措施,反而是将这个当做顺理成章地让她离开夏树身边,使我独占夏树的机会,我只是委婉地和她谈了一次,要她交出夏树家的钥匙,和夏树保持距离。”
“委婉?你省略了多少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威胁利诱、冷酷无情啊!”
静留闻言一呆,随后无奈地苦笑:“江利子,你真是太不可爱了。”
江利子也耸耸肩:“在山百合会里,鸟居江利子从来都不是负责可爱的那个人。”
她们俩坐在秋千上,一边无意识地前后晃动,一边听静留再次叙说她即使在逼退舞衣之后,依然日渐无望的爱情。“那时候真的感到绝望,干掉一个个对手,可是发现城堡仍然无法攻克,甚至连护城河都没有接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这种感觉,甚至让我产生了毁灭一切的想法……”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好凶手的人选。”江利子调侃地说,“你离变态总是不远不近,一步之遥。”
静留没有生气,而是承认了:“如果没有黎人看出我不对劲,对我进行了心理辅导,我想我早就跨出了这一步。”
“我想,作为投桃报李,你告诉了他你对舞衣的疑虑。”
“是的,但请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阴暗,我虽然很嫉妒舞衣和夏树的亲密关系,但无论是为夏树、为舞衣、为黎人,我想我这样做都是无可厚非的。舞衣不正常,而黎人是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而对于夏树,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完全不设防地和一个不大对劲的人相处,江利子,你会让蓉子整天和一个心理有障碍的人在一起么?我的确有错,我的错误只是在处理这件事上太冷漠、太粗暴,没有顾及舞衣的感受。”
“呵……蓉子她……我相信她的判断力。”江利子有些犹豫地说,不知怎么的,当静留用蓉子为例时,她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并不是对静留不恰当的比较的不快,而是隐约的不安,可是不知其源。“所以当黎人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你几乎立刻就判断是舞衣所为,因为你深深知道,诱因就是黎人要带走小命,对于一个共依存症患者,她所依存的对象一个个失去,巧海、夏树,然后就是命,可能会带来两种结局,一种是猛药之下立竿见影,另一种是最后一根稻草压死骆驼,很不幸,命运选择了第二种。”
“这个结局,我也不想这样。”静留神色黯然,“所以我请你帮忙,一来也许会证明我的判断错了,二来……即使我知道真相,有些话也是无法说出口的,而你,莉莉安的黄蔷薇大人,你的智慧,也许会让这件不幸的事有一个好一点的收梢。”
江利子从秋千上起身,看着仍在仰望星空的静留,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如银河倾侧,从线条优美的下颌滴落下一颗颗的星星。这个美丽到极致又脆弱到极致的女人,连她也忍不住为之心疼。她虽然做了错事,可是仍然让人不忍责怪。为爱犯的错,是不是就可以原谅?那么在这个事件里,舞衣、黎人,他们都是中了爱的毒,受了爱的伤,每个人都是可怜的,那么,是不是谁都可以被原谅?
“不!静留,你真的这样做了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听到静留的自白,夏树吃惊更甚,她把住静留的双肩,强迫她看向自己。而静留面如死灰,嘴角噙着一丝凄凉的笑意,也许今天是和夏树最后一次共处了吧,我是不是该直视夏树的绿眸,做最后一次眼神的交会,明天,不,下一刻,也许我只能看到夏树决然离去的背影了吧。如此肮脏的我,在爱情中费尽心机的我,又如何会让纯净如水的夏树留恋?
此时却听见江利子冷淡地说:“夏树,你不必发出疑问,因为你已经知道,这就是事实。而让你怀疑的,是你到底爱静留有多少,是多到让你和她一起承担爱的责任,还是少到让你逃避爱的责任。当然,我不认为爱情是一种等价交换,她无关道德和法律,所以即使静留付出再多,你做出任何选择,都是无可厚非的。”
“不……我爱静留……”夏树看向江利子,仿佛要求助一个答案,“只是我难以接受……”
“如果你爱她,你就必须接受!否则要爱来做什么!如果你只会逃避,那你永远无法接受任何事。”回答的是蓉子,她的语气比江利子要严厉得多,但又多了一份谆谆教诲的挚情。果然是蓉子呢,对于夏树这样的别扭小孩,当头棒喝远比循循善诱更为有效,就像对祥子的那句:“你如果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成功地让那个死小孩敞开心扉了。蓉子继续沉声道:“有时候某些判断不能有道德的冠冕堂皇作为标准,我不希望你迫于某种情势,做出一个让自己十年之后追悔莫及的决定,同时也将一个爱你至深的人逼入绝境。”
“蓉子小姐,不要说了。”静留平静地打断,她看来表情自然,只是脸色苍白得多,“我不希望你逼迫夏树做什么,哪怕是为了我。我唯一不愿我的爱成为夏树的负担,这也是为什么我宁可和黎人订婚,也不愿意迫使夏树接受我的爱。何况我已经做错了,不想错得更深而已。”
“哎呀呀,我从未想过你也有圣母附体的那一刻。”江利子语带挖苦地说,“可是我似乎忘了说明,这个案子的玄机之一,就是你和夏树那欲盖弥彰的爱。舞衣之所以成功设局,引夏树进入现场,是因为她明了夏树对你的爱,而她让夏树成为替罪羊的目的,就是因为她知道你对夏树的爱,让夏树蒙受不白之冤,是对藤乃静留最大的报复和折磨。舞衣,我说得对么?”
突然被江利子点名,舞衣有点意外,她呆了呆,看着静留的愧疚,夏树的忧伤,以及蓉子的殷殷期待,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静留爱夏树,瞎子都看得出来,夏树爱静留,笨蛋都感受得到。偏偏是你们这两个自作聪明的瞎子聋子加笨蛋,还一天到晚磨磨唧唧,让人很讨厌诶!”可是说到这里,她猛地红了眼。她突然明白了,黎人爱她,瞎子聋子加笨蛋都知道,她却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固执,非说那是一种病,一定要治好她,他爱她,可是这种爱只是让她痛苦,他那么聪明,可是为什么不明白呢?起初,她瞒着大家和黎人来往,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接受心理辅导,直到黎人要夺走她最后一根稻草,她终于听了那个人的话!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舞衣今天一反常态的阴冷扭曲,对于她忽然变成往常一样热情爽朗的口吻,有些不太适应了。只有夏树眼含热泪,颤声说:“舞衣……”
蓉子握住了舞衣的手:“我知道你很善良,大家都知道。江利子设那个局,就是因为她知道你绝不会让无辜的志摩子中毒的。她还告诉我,你之所以会在警局第一个请她帮忙,并不是作伪,而是你的内心希望,有个人来阻止你,阻止你继续犯错。你的内心告诉你自己,不要能再错下去了,所以你本能地选择了江利子甚至你杀黎人,也并不完全是你的主张,一定是有人教唆你,叫你去这么做,对不对?”
舞衣脸色大变,猛然看向江利子:“你怎么知道!?”惊惧程度,比江利子指出她是凶手,破解她的杀人方法更甚!
果然如此!舞衣冲口而出的这句话,证明了她今天最大也是最冒险的猜想,一个更大的谜团就要揭开,她好像已经站在迷雾之门前面,只要伸手一推,一切都将明了。纵然江利子内心狂跳,外表却更需从容:“因为我不相信你会那样邪恶,也不相信黎人会那么无能,以他的能力和耐心,不会经过两个月的心理治疗,却把你推向了对立面,一定有一个人在和他争夺你,最终,赢得了这场恶魔与天使的较量。可是,你的心并不愿意这样做!”当然,她没说出口的是,这样精妙复杂的杀人手段,不是舞衣这样原本单纯朴实的女孩能够想得出的,她身后,一定有一个人,一个聪明而邪恶的灵魂,在操纵这一切!
舞衣看着她们,眼中渐渐盈满了泪水,泪水又夺眶而出,她的心,她的心一直在呼喊:救救我!救救我!可是谁能够理解她,能够救她?不是黎人,不是佑一,更不会是静留和夏树。曾几何时,唯一能够理解她的人,就是江利子口中的那个恶魔!“为什么……”她哽咽着说,“你们为什么出现得这么晚,太晚了!”
江利子更加小心地说:“不,还不晚。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可以减轻你的罪责。你放心,我,还有蓉子,可以帮你。”蓉子坚定地也点了点头。
舞衣的脸色愈加苍白,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笑容,这个突兀的笑容和泪水相映衬,分外诡异:“不,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并没有能说完这句话,因为就在这时,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