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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奴(补)
黄小鹉一拍桌子:“踏破铁鞋无觅处!总算让吾寻册来!!”
正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桑道子不经这一下子,迷迷瞪瞪间惊了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就找到了?”
黄小鹉洋洋得意,以筷子夹起一件东西停在桑道子面前不及一寸处。
桑道子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蜜蜂?”
筷尖上夹着一只蜜蜂,并不大挣扎,只六足蠕动,似已是濒死之象。
黄生摇头:“侬看清爽,这可不是寻常蜜蜂。”将手心几只在蜂箱周边捡到的蜜蜂尸骸倒在桌面上,桑道子凑上前去,眯了眼睛细细比较,果见那蜂身上斑纹似乎略有不同。
黄学子自斟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将此中关节点出:此蜂并非本土所出,乃是国外品种,极其霸道凶悍,此番夔谷蜂群陆续遭难,皆是这胡蜂的缘故。
“等等,”道子瞠目:“不是说,是胡僧妖法所致吗?”
黄小鹉眉宇轻扬,哈哈哈冲桑道子拱了拱手,道:“道子今朝也看到叻,哪里有什么妖法?本人此番入谷,一为游山看水,二也为这蜂农奇案——吾专门做过功课咯晓得伐!”
据她所说,蜂农遭殃虽非妖法,但确系人祸所致。现今已查,夔谷因营造别馆事引发官民之争,州府某权贵幕僚中有一胡僧,无甚修为,只因行游四海,见识颇广。于是献计断去蜂农生计,同时装神弄鬼,以逼迫蜂农迁出。
遂托人赴冠州订购一箱异蜂——此物本系珈蓝国北部所出,随商船跨海而来,后经驯化,多为北方游牧副业,数量不多,中原腹地更是罕见。因秉性霸道,所过之处,非我族类一律格杀,只可惜族群稀少,难成气候——于是不知何时,竟衍出一套奇招。
此蜂善于模仿中原蜜蜂姿态,加之外形体量与中原蜜蜂相似,轻易便瞒过工蜂,混入蜂巢,由此接近王台,只待伺机杀死蜂王,待蜂王暴毙,蜂群自然随之崩散,这才有了如今夔谷这一段公案。
桑道子出忘归山不过一年,哪里想见天下竟有这等奇事,整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怔了半日,还不大信:“若非妖法,仅仅是胡蜂作乱...现下正是花信,何以解释只有夔谷蜂农遭难?”
此时恰巧红豆补觉完毕,打着哈欠直揉眼睛,摇摇晃晃坐在凳子上迷糊,适才被压在袖中的一枝“貂尾儿”的残花掉落桌面,被黄生信手拈来:问题大约就出在这花上了。
那胡僧事先入谷勘察,发觉夔谷与外隔绝别有洞天,尤其西谷,气候湿润草木繁盛,正与胡蜂家乡珈蓝国气候相似,更奇的是,不知怎地,那谷中独有之“貂尾儿”竟也来自西域。眼下正是花季,放眼一看,俨然故地,最合胡蜂脾性,可谓天时地利。
黄小鹉将那枝残花遥遥一指:那边就是西谷寒潭所在,翻越潭壁石崖行不过半日,有大枣树,胡僧所购之异蜂巢穴正悬于树下。由于寒潭周边一带人迹罕至,胡蜂飞渡寒潭,潜入西谷,乡人自然难以察觉。
这女学子确实真才实学,异常靠谱,不动声色间就解了夔谷迷案,更别说还有个神棍一般只晓得撒炉灰的忘归山道子一路衬着。得得瑟瑟侃侃而谈,少年得意自不必说,最终痛饮了杯中茶,扯出个荷包将搜集的蜂尸放了进去,又瞧了眼刚刚被夹在筷尖上的那只胡蜂,如今已彻底没了动静:“哟,已经死特了——没得事,这也算是有了物证了。”说罢又将胡蜂尸骸放入荷包中,一抽系带,万事我有。
桑道子给这人提了个醒:寒潭后面大枣树上的胡蜂咋办?
女学子挥挥手,不以为意:放心,已着人去办了,一概熏杀,留着蜂箱教他们领罪就是了。
桑道子点头称是,而后慢了无数拍地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哎,黄学子,那个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女学子提了淑女剑,长身而立——“吾一个出游人。”——人面桃花星眸明铛,那笑容,率里透着俏啊,是俏里透着欠,得得瑟瑟明明晃晃一看就是天生抢风头的料:哎,侬格出家人,在意这事情作撒?
桑道子眨眨眼,也是。
于是安排红豆上马,依旧三人两骑循山道缓缓而行。黄小鹉说是此来夔谷首要是看风景,自然要去寒潭一游;桑道子捂着自家包袱里那个钵盂满头官司,本来以为是捡个大漏,没想到是个误会,一想天谴之说又开始肚子里抽筋,也没了主意,权且跟着那黄生便是;红豆刚刚睡醒,软乎乎往后靠在小桑身上,两只脚在鞍侧晃来晃去,很是安逸。
时近初暑,日过中天,在蜂场是人人额头见汗,而此时入林愈深愈静愈暗,山路也越见窄了,再容不得并骑,隐约有寒气四面袭来,倒也凉爽。黄小鹉是个静不下来的,控缰走在前面,还要回头跟同行人说话聊天。扯来扯去,不知怎地又吹了回桃木哨,由此问桑道子刚刚在蜂场前所奏是什么曲儿。
桑道子说是西来胡乐,黄小鹉哈哈笑道:奇了奇了,今天总跟胡人有缘。又说到京城乐坊胡姬且弹琵琶且泪下的样子,问桑道子那首曲儿有词没有,若有词儿是甚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桑道子隐约觉得这话题似乎已有人问过了,但却想不起来何时何地何人。
答曰有词儿,望天努力回忆了一下,说了个大概。
——啊我的故乡,小雨绵绵地下,月亮溜溜地亮,春光整三年让人烦慌慌~紫云朵朵堆天涯,田间地头百花放,小城里日夜都在忙~
黄小鹉笑得都要从鞍上翻下去了,直摇头:果然蛮夷,果然蛮夷~
小桑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瞥了眼红豆,不觉有点脸热:还有一段...你不爱听咱说点别的。
黄生抹眼泪:别别,继续继续。
小桑苦着脸继续说下去,慢腾腾的:啊,我的故乡,少年的脸蛋扑扑红,远方来的布料很鲜亮,节日里姑娘坐在马车上,车轮呼噜穿过liao小城中央,多情眼眸将我望,啊这就是我的故乡。
黄生尽兴笑过了,单手撑在鞍上揉肚子,懒洋洋总算有了句相对公正的话:其实已然很好了,有人有景有情,历历在目,似乎确有发生。
一路有说有笑,三人两骑渐渐湮没于初夏山道浓丽树荫之中。
身后蜂场空舍逐渐归于寂静,草木深深,零星花束。
吾乡多时雨,旧地月常明,千日春不尽,无伴懒看花,紫陌如云,繁英遍野,城池喧喧昼夜忙。
吾乡少年好,故园东市攘,换得云纹锦,亲为裁衣裳,佳节芳岁,长街华辇,回眸相望处,便是温柔乡。
——那年是太平盛世,那时正春深似海,某路遇少女华车美服,似曾相识,情不能禁,分花拂柳长街相随。
似乎历历在目,似乎确有发生。
昆仑奴·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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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矫情我自豪
2、鸣谢CCTV7农业军事频道,鸣谢我堂客教我桑海话。
3、隔天弄一组QQ聊天截图给诸看官开开眼,写《补》的时候这个故事已经坏掉了。(刚刚得到消息某人已经发了。有兴趣的去看她微博!扭脸!
4、正色:防治生物入侵 公民人人有责。
5、艾玛这玩意儿终于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