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冰羽楓 于 2012-7-14 23:35 编辑
五天了,我的筆記仍未新增新章{:4_384:}
不過還是先貼上存貨……
意識不斷的沒入深淵。
像在缺乏氧氣的深海裡掙扎,無法動彈。
似乎自己正隨波逐流,不斷下沉。
睜開雙眼,卻無法看見四周的一切。
「果然,妳一點也沒變呢。」
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從遠方的光點漸漸擴大。
如鎂光燈一般,那人身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過一會兒,強光逐漸暗淡下來,使我看清她的面貌。
佔據了視野的,是妖豔的紫紅色雙瞳。
那人擁有一頭中長髮,髮尾微翹,像黃泉那樣飄逸、烏黑亮麗。
看見她的那一剎那,所有情緒排山倒海而來。
──懷念、後悔、訝異、恐懼、期待……
──複雜到無法言喻的感情。
「妳是……」
想把對方的名字喚出口的衝動。
無論如何、也必須在此時呼喚她的強烈欲望。
──我認識這個人。
強烈跳動的心臟,對眼前的景像作出了宣告。
迫不及待地,像是要破體而出一般。
但是──!
張開的雙嘴,怎樣也沒辦法叫喊。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明明、我應該會知道的!
無論我怎樣搜尋,都找不到半點記憶的影子。
腦袋彷彿就要炸裂,從兩額傳來暈眩的感覺,即使腦中閃過一些畫面,也無法捕捉住。
「誰……?」
那瞬間,我捕捉到她一閃即逝的複雜神情。
心臟也在注意到的同時猛地揪緊、無法呼吸。
還未能搞懂那表情的意義,她便換上一張燦爛的笑容,笑吟吟的說:
「這就是所謂的“選擇性失憶”嗎?小夏希居然忘了我了。」
她用親暱的語氣,呼喚著我的名字。
對我的喚名方式,如此熟稔。
聽見的時候,無止盡的悲傷油然心生,像浪潮吞沒了所有思緒。
她是誰?
如果我不認識她的話,她怎麼會這樣稱呼我呢?
但是,對以前的事情我都抱有記憶,
為什麼偏偏、只有她……
──只有對她的記憶,完全想不起來呢?
「小夏希,勸妳還是停手吧。不要再試著去改變歷史了。」
說完,她一臉嚴肅地望著我。
阻止……?
為什麼要阻止我?
當初的奈落事件,令黃泉與神樂再度面臨分離的命運。
神樂只能在反射中看見黃泉的靈魂,其他的,卻什麼也無法做到。
兩人淪為類似日與月的存在,無法同時共存。
當黃泉現身人世,神樂的靈魂就必須歇息;而當神樂控制著身體,黃泉也必須隱藏。
即使她們就在彼此的身邊,卻永遠無法同時相見……
而那次奈落的啟動,加上伊久間的催化,更是讓未來的滅亡週期急遽縮短。
原先被設定為數千年執行一次的滅亡機制,在短短200年間再度遭到觸發。
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之後的悲劇發生!
而我,只不過是想要改變這場悲劇而已,又有何不可呢?
「涉入兩百年前的歷史,引發的蝴蝶效應,將完全改變現在的未來、妳和我的過去。」
「而妳現在作出的舉動,只不過是徒勞,或者是讓這一切變得更糟。」
言下之意──
今天若我讓歷史上多犧牲了一個人,那個人的死亡將帶來比原先更多的怨念;
若是在這次改變中,我們的祖先死去了,我也將不會出生,被徹底抹消了存在。
她說,我做出的事情是徒勞的。
但目前為止,我已經避免了神樂解除白叡的事件,亦能使她之後不會因為白叡的失控而受傷,怎麼能說是“更糟”呢!
「我的話,只說到這裡。」
語畢,她不給我任何反駁的空間,冷漠地背過身,向前邁步。
在她踏出步伐的那一刻,她的身體開始分解,漸漸化為黑色薄霧。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卻無法觸及那些流逝的碎片。
「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是我們的對立之時了。」
像是耳語一般的聲音,自腦部擴散。
全身無法動彈。
痛覺和神經都被麻痺,無法憑觸覺感知周遭的環境。
我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瓷磚製的地面,和黑色的燒焦痕跡。
胸口正隱隱作痛,是殺生石溢出妖力的預兆。
昏迷期間,隨著那個人的身影流入體內的,正為殺生石侵蝕的力量。
真是的,為了一時興起的好心勸告,居然到了差點賠上性命的地步。
我啊,還真是多管閒事過頭了呢!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積極勸阻她的原因。
不過,既然我還沒有死,那就代表──
靜流,對我手下留情了嗎?
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奪取殺生石,或拉攏我作為咒禁道的成員。
若她真的想要,剛剛大可以當場取走、了結掉我的性命才是。
努力牽動著已喪失知覺的神經,用雙手撐起上半身。
但身體顯然十分不聽使喚,一時脫力,又狠狠撞上了冰冷的地面。
因為麻痺的效果,即使撞到地板,也只能感覺到體內正在震動,皮膚表面一點知覺也沒有。
一次復一次,好不容易支撐住身體,貼著樹幹站立,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已經不知道是嘗試幾次之後的事情了。
笨拙地結印,放出效果微弱的慈救咒,短暫解除了雙腿麻痺的狀態。
所幸現在是半夜,方才那名上班族因為被拔除殺生石而失去了意識,附近民眾也不敢接近這裡。
我也顧不得那麼多,必須在那中年男人醒來之前離開才行。
忍住軟腳的衝動,步伐不穩的情況下,甚至差點因為踩到石子而跌到地上。
狼狽的回到家中,將身體甩到床上。
明明應該是不到一小時的事情,感覺起來卻像過了數十年那樣長。
躺上床後,柔軟的被窩使身心得到了放鬆。
我的選擇,真的是正確的嗎?
我想保護神樂和所有人,改變她們悽慘的過去,
所以才持續地對過去產生干涉。
但是,這些干涉,真的有用嗎?
我終究阻止不了,黃泉被三途河奪去殺生石的命運。
也無法避免不滅者的被召喚、和我或劍輔被吞食的命運。
還是說,我,什麼也無法改變……
反而讓此後的未來更加絕望?
甚至、會讓神樂無法成長呢?
從那天開始,我向學校請了幾天的假期。
神樂偶爾打過來慰問幾句,我告訴她是因為閉關修行的緣故,才會提出假期申請。
在對策室那裡,我也是以“明王咒練習”的名義推掉了所有打工。
如果不倚靠殺生石的力量,一般人早就當場喪命了。
我深深地感覺到,殺生石仍在無形中滲入了我的身體。
為了避免殺生石自動突破封印,進行自我治療的動作,這數天來我一直都在用慈救咒恢復自己身體的機能。
不動明王慈救咒,是自古以來流傳的治療咒語。
但是,歷史上能夠使用它的人寥寥可數。
原因是:一,結印困難、二,靈力消耗量大,一般人若無法掌握消耗的靈力量,擅自使用慈救咒的話,很容易會連自己的性命也賠了進去。
因為我天生的靈力容納量較高、對咒語悟性高的緣故,我靠自習便熟悉了慈救咒的使用方法。
不過,一旦過度使用,我自己也會因為缺乏靈力而死。
靈力方面的問題,其嚴重程度是完全不能與肉體傷害相提並論的。
連續幾天使用慈救咒,仍舊沒辦法減緩殺生石再生的速度。
再這樣下去,連封印也會被解除──
無論如何,還是必須先補充靈力才行。
「誰?」
有“什麼”潛伏在那裡。
那傢伙似乎感應到我的反應,敏捷地想要逃走。
抬起手,匯聚僅存不少的靈力,我對準牠逃跑的方向投出了火焰!
感覺到那傢伙朝後一躍,閃過了攻擊,卻發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我下了床,迅速抓住那肉眼看不見的玩意兒──管狐。
「飯綱紀之!」你這個變態!
到底是從哪個窗戶滲透進來的?牠待在這裡幾天了?
我打開了房門,看見長髮的男人正站在門外,笑吟吟地望著我。
「雖然有點晚,但還是被發現了啊,夏希小姐。」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壓抑住內心的怒火,我狠狠地瞪著他。
儘管接收了我充滿怒意的眼神,飯綱依舊是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
「比起那個,你還是先把我請進去吧?一直站在這裡,對妳的身體負擔也很大不是?」說完,他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惡!這男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安插管狐在我家裡的?
如果不是在很早之前,他也不會發現我現在的身體狀況。
我咬著牙,冷哼了一聲,走進房裡。
原先靈力不足也就算了,剛才那記小型火界咒更是消耗了我更大的靈力。
「真是簡約的房子。除了那台電腦之外,其他都只是一些必備設施而已。一點也不像一般女孩子的房間呢。」
一走進來,那個男人便不斷嘮叨個不停。
以一個流浪驅魔師來看的話,這種程度的簡陋才是正常現象吧!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可不願意跟一個討厭的傢伙共處一室。
「唉呀,別生氣嘛。」他笑了笑,「為了怕妳惱怒後把我的管狐殺掉,在妳洗澡或換衣服的時候我都特別遮蔽了管狐的視線呢!」
「你!」下意識抓緊了管狐的尾巴。
「哈哈!先別急。」他連忙賠笑,示意我鬆開管狐。
管狐在鬆手之後,對我表現出怯意,立刻奔到飯綱身邊。
此時的飯綱露出了正經的眼神。
看到他這個眼神,我不自覺地也進入警戒狀態。
這男人,切換神經的速度可真迅速呢。
「在妳被電昏的那時間,我恰好看見了妳,才把管狐留在妳身邊的。」
他一邊說,一邊摸著管狐的毛。
管狐順從地擺了擺尾巴,貼近飯綱的臉頰。
「當然,妳這幾天的身體狀況我一清二楚。」他望著我,
「既然連待在身邊的管狐都沒發覺到,就代表妳真的很虛弱呢。」
「所以呢?」我瞇起雙眼,瞪向他。「你只是為了來嘲笑我,才會現身的?」
「不。」飯綱勾起了笑容。「我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麼讓妳有如此大的執著,讓妳如此關心神樂的安危,又即使到了這步田地,也不願將脆弱的一面示人?」
執著嗎?
打從知曉兩百年前歷史的那刻,這份執著就一直存在於心了。
「不過,那都只是我個人興趣而已。」
在我思考著該如和蒙混過去時,他聳了聳肩,不經意地扯開話題。
「我來到這裡,是要給妳帶來兩個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將一瓶藍色的藥水擺在眼前。
「補充靈力用的秘藥。我不知道效果如何,也不打算和妳收錢,就當作是上次從妳身上上了一課的學費吧。」
我舉起他擺在桌上的藥水。藥水本身沒有任何氣味。
都到了這個地步,飯綱大概也不會搞什麼花樣。
我將藥水喝下肚,沁涼的甜味從體內擴散。
先前像鉛一樣沉重的身體,頓時恢復了一些行動能力。
「另外一個,則是非常重要的消息。我想妳大概很有興趣知道吧。」
望著他的表情,不詳的預感從心中湧起。
「今天,不死子老人家給了神樂一樣東西,要求她妥善保管。而那個物品,正是不久前剛回收的殺生石。」
那顆殺生石,終究還是落到了神樂的手裡──
這是預料中的情況。
但我沒想過會那麼快就傳到她手中。
這顆殺生石,似乎是上次在海邊討伐取得的那顆。
兩百年前,神樂差點解除白叡封印的後遺症,使白叡的能力增強,險些造成神樂的死亡。
而對策室臨時提出決議,將一顆對策室持有的殺生石給予神樂,作為操縱白叡的助力。
那次的事件,使神樂的靈魂受到了一定的損傷,相對影響了她的壽命、白叡的操縱難度。
「我想妳也意識到了殺生石的危險性。」
「今後,將會有更多人為了爭奪殺生石而來。」
「夏希!妳終於來了!」
一走進教室,神樂便向我熱情地打了招呼。
她身邊聚集著一群女生,看起來似乎是在談天的樣子。
沒想到神樂這麼快就和班上的同學熟悉了。
我從未在學校結交過任何朋友。
那對於正式的驅魔師來說,是毫無意義的行為。
如果和班上的人熟悉過後,對於類型D的處置就會比平常還麻煩。
但顯然地,神樂並不是這樣想的。
「早安呀。」我揚起嘴角,笑著回應了她的招呼。
神樂附近的幾位女生也跟著向我熱情問候,我放下了書包,順勢走到神樂身旁。
「神樂同學!妳那個是新買的項鍊嗎?」
「好漂亮唷!」
「這是用什麼玉作的呀?」
項鍊?
神樂什麼時候戴過項鍊了?
我疑惑地看向神樂的胸前。
在神樂胸前繫著的鮮紅色玉石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這個笨蛋,居然把那種東西掛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神樂……」我從喉嚨底部擠出聲音。
想將她拉到一旁,向她說明事情的嚴重性時──
「早安啊,空見同學。」冷不防,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
瞬間從全身竄過的寒意麻痺了我的神經。
全身被電流衝擊的痛楚,仍殘留在身體深處的記憶裡。
而那個罪魁禍首──靜流從我身後經過,舉止優雅地拉開椅子,坐在她專屬的座位上,嘴裡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
而我的雙拳,也在見到她的瞬間便已經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