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囚

好累！

剎那整個人癱在自己的床上，這張床是她一直到麻帆良就讀前所睡的，曾經是那樣的熟悉，如今卻又這樣的陌生。

她還記得小時候每當打雷的夜晚，這張床上除了她之外總會有另外一位訪客，她還記得當天氣太過寒冷時，那位訪客也會出現在這張床上。小小單人床對於當時還是小孩子的她們，要躺下兩個人是綽綽有餘的。

如今要躺下兩個少女則是稍嫌擁擠，木乃香也是因此放棄跑到剎那床上跟剎那同擠一張床，取而代之的是軟硬兼施地把剎那拐到自己king size的雙人床去。

只是……為什麼呢？

她還記得唷！還記得第一晚住進這個房間時，心情是恐懼的。那時的木乃香拿著自己最喜歡的公仔娃娃跑到她的房裡，陪她說了一整夜的話，忘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只記得隔天早上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她躺在自己的身邊。

那是第一次明白，原來有人陪伴的感覺是這麼得安心，原來自己一個人時是這樣的寂寞。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因為看木乃香看到發起呆，結果被剛睡醒伸著懶腰的木乃香送上一個黑輪。

木乃香那時著急地紅了眼眶，不斷地道歉及解釋，「小剎對不起，因為我總是一個人睡，所以沒有注意到……」

那時自己只是搖搖頭說著沒關係，直到大一點她慢慢能夠體會到，原來木乃香也是一樣的，也都是自己一個人，所以她才會這麼害怕一個人的感覺，害怕這種孤獨的感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使命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不希望再讓她感覺到孤獨。

只是時間會一直前進，沒有一件事情是不變的。慢慢地，木乃香身邊不再只有她一個同齡的人，一個又一個朋友可以陪伴她，而她總是不吝嗇對別人展開她的笑顏及溫柔。

自己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她開心就好了吧！那麼就退到一旁去吧！退到她的身後去守護她就好，因為她身旁的那個位置從來就不是屬於她的，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小剎，我們不是朋友嗎？」

「小剎，不要躲著人家啦！」

「我只要小剎就好，其他人都不要。」

「小剎是人家最重要的人唷！」

「最喜歡小剎了！」

剎那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雙沾滿鮮血的雙手，這是她剛剛不斷敲門所留下的。

她記得當時木乃香拿著夕凪一刀刺過來時，她的手也是這樣沾滿了鮮血。是她，櫻咲剎那的鮮血！

為什麼呢？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麼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想到這，剎那委屈地流著眼淚。

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討厭我了？

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如果討厭我，讓我離開好不好？

離開妳，我又能去哪裡？

「嗚嗚……」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早就已經被妳所囚禁了，如果離開妳，我居然不知道還有誰能依靠，對妳而言我應該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吧！

少了我，妳依然有著能夠保護妳安全的人。

少了我，周圍仍然有成千上萬對妳好，想要照顧妳保護妳的人。

我真傻，一直沒有發現妳總是微笑著對我說謊。什麼最喜歡小剎，什麼只要小剎其他人都不要，什麼小剎就是我的幸福全是謊言。

不斷被妳稱讚的羽翼是最大的諷刺，那只不過是妳需要利用我時所給的甜蜜謊言，裹著糖衣的毒藥。

「嗚嗚嗚……」賭氣地擦去眼淚，不斷地說服著自己，身為一個劍士不該這麼輕易的流淚，但是眼淚卻越擦越多，擦到最後索性放棄，決定讓自己好好地痛哭一場。

趁著現在沒有任何人，她終於有機會能夠好好哭一場，已經沒有明明脆弱的很卻硬要假裝堅強的理由，反正也沒有需要她保護的人，不必再武裝自己了……

我是不被需要的，明明從小時候就知道的，為什麼還會這麼傷心……早就知到的不是嗎？

不要丟下我，請妳不要丟下我，我不要一個人。

我沒有做錯什麼，請妳不要傷害我。

不要不理我，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說我最討厭妳的，我只是生妳的氣，我只是想知道妳為什麼突然會拿刀刺我。

求求妳，給我一個理由就好，讓我相信妳的理由，只要妳肯開口……

我……都會信的。

過來找我好不好？就像以前小時候那樣，過來找我好不好？

喀答！

聽到門邊傳來聲音，剎那反射性機警地擦去臉上的眼淚坐起身，但是紅腫的雙眼卻掩蓋不了她哭過的事實，右手習慣往旁一摸像是要抓起什麼東西似的，空無一物的感覺讓她腦海頓時空白。

對了！夕凪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等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她看到她期望看見的人，近衛木乃香，手裡提著滿滿她以往最愛吃的零食，微笑地朝她走來。

「我帶小剎最喜歡得零食來了。」

「我不要零食，放我出去。」不想讓木乃香知道自己剛剛哭過，剎那把臉埋進被窩悶悶地說。

她聽到她如鈴鐺般的輕笑聲，忍不住嘟起嘴。又來了，每次都把自己當成是小孩子在鬧彆扭看待，像是知道對方下一步會掀起她的被子，剎那死死地抓住被子蓋住自己全身。

果不其然，木乃香下一個動作就是扯剎那的被，卻意外的發現受到了抵抗，「小剎，這樣會透不過氣的唷！」

「不要管我，讓我悶死算了！」討厭，這種語氣聽起來簡直是在像木乃香撒嬌一樣，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投降？明明就是木乃香的不對，為什麼才不過看到她出去而已，就想把她所有的過錯都遺忘而原諒她？想到此，剎那更加討厭自己了。

櫻咲剎那，妳這個沒出息、沒骨氣的傢伙！說什麼也不能這麼輕易就原諒她，起碼得聽聽看她的解釋，絕對絕對不可以她撒嬌個一下就心軟了。

「不可以啦！小剎悶死了，那我怎麼辦？都沒有人陪我，人家會很可憐的。」

「願意陪妳的人多到要領號碼牌了，不差我一個。」

「可是……人家只想要小剎唷！」

剎那感覺到一股重量壓上自己的背，她猜八成是木乃香見自己扯不開棉被，所以乾脆就趴到她的身上來。

「妳只是在哄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小剎覺得自己有什麼是我非利用妳，而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嗎？」

剎那想了想，沮喪的回答，「沒有，多的是可以取代我的人。」

「那妳覺得除了我真的喜歡妳這個理由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理由讓我再吃了妳這麼多次閉門羹之後，還非得討好妳不可呢？」

剎那沉默了，緩緩地轉過身慢慢拉下棉被，看著正躺在自己腹部上對著自己微笑的木乃香。

「妳為什麼喜歡我，我並不特別。」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