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有點恍神地回到家中，盤坐上床。

吃著爆米花，芽呆滯地望著電腦螢幕，電影的內容一點點都沒有吸收，只有女孩的笑臉還在腦袋裡。

螢幕裡女主角推開眾人，喊著男主角的名字，芽啊了一聲：『忘記問她名字了。』明明分手傷心的是她，她卻反過來安慰其實只是路人的我。

『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芽抱住枕頭躺下。

此時電影裡擁抱在一起的男女主角，澄清誤會終於又回到彼此身邊。耳機裡的對話剩下衣服摩擦聲和主角們的親吻，芽只想著：『女孩跟女孩也能在一起嗎……』

對話開始轉成情敵和男女主角爭執的聲音，芽閉上眼，靜靜聽著情敵哭求的聲音。腦海突然殺進畫面，大雪裡，兩抹熟悉的人影手勾手，在談天，笑得好開心。

芽突地起身，看向窗外，專心聽著偶爾傳來車子駛過的引擎聲，芽關掉冷氣、關掉電腦，躲進被窩裡，盯著棉被下的黑暗。

『跟我沒有關係。』

好像不管多久都會記得，芽、塚、櫻三個人在一起，當初明明是很開心的時光，到後來卻漸漸變得酸楚，變得苦澀。

用尖酸的玩笑去苛責他們短暫而無心的疏離，好像不這麼做就會失去他們。

還記得那是小雪之下，聖誕節的前一的禮拜，他們一起找芽出去吃飯。

入座後，芽就知道有問題了－－櫻沒有坐在她旁邊。

點餐的時候，只有芽點了不一樣的東西。芽知道了。頓時感覺自己是實驗用青蛙，被固定在覘板上，他們像兩個新手，以視線交換訊號，詢問彼此誰要先下手。

會是櫻開口吧，因為她最討厭隱瞞之類的事。

芽假裝沒發現，思考自己往常會有的行徑，然後試著繼續開心地對話。

櫻放下餐具，抿嘴看著芽依舊裝傻的模樣：『芽，我們在一起了。』眼神間的凝重參雜著看穿芽心境的不忍心。

櫻早就看穿自己了吧。芽望著那樣的眼神，又看了看塚坐姿端正的模樣，噗哧一笑。

她和櫻從一出生就在一起。是親密到真的能用眼神溝通的關係。塚也知道，所以得到芽的認同，對他而言，就像是得到櫻父母認同一樣，是很嚴肅的事。

『嘖嘖嘖。』芽吞下嘴裡的肉，難得還沒吃光一盤食物就先擦擦嘴，用這短暫的幾秒鐘，思考該說什麼：『你們以為我平常開玩笑，都說假的嗎？』

芽看了看兩人微愣的表情，突然失去真實感。

雖然腦細胞慌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但表情依舊自大得從容，她喝了一口飲料，意外瞥見兩人身後的聖誕節海報，

終於擠出下一句話：『不知道的話，我怎麼可能沒有要你們跟我一起過聖誕節？』

塚鬆懈下來，不好意思地說：『真是的，我還以為妳會生氣呢。』

芽順著塚的視線看了櫻一眼，又繼續看著塚雙手撐著額頭的模樣。

芽嘲笑他：『你還沒見過岳父岳母耶。』

她笑了笑，覺得自己簡直是天才，明明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這莫名的感傷，是怎麼樣被虛假的笑容打敗，綑綁在半空中掙扎，卻不能碰觸心房。

感覺一道視線砸在臉上，芽有點僵硬地低下頭，

繼續吃她的盤中物：『你們請客喔。這是處罰你們太晚說，明明上個月就在一起了。』櫻沒有笑。一定看穿我了吧。

塚如同往常不饒人的吐槽，馬上傳過來。芽故作鎮定地吃著，時不時地反擊塚的刺激。

『還好只剩甜點……』芽張開雙眼，吸了吸鼻子，感覺到水氣和熱度全聚集在眼睛和鼻樑周圍。

「……可惡，又做那個夢。」皺了皺眉頭，芽用側腕用力擦去眼淚，發出不高興的沉吟，一頭撞進枕頭，大喊：「情侶真是太令人討厭了！」

依舊，希望能給點建議。夢跟現實轉換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