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用，紅葉小姐。」

桌面被奉上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淡淡的茶香，有點燙口的熱度，在嚴寒的冬天讓人感到溫暖。

「抱歉只有茶，家裡沒什麼可以招待客人的。」

對於面露歉意的對方，紅葉面無表情的端起陶杯輕啜一口。

「是我貿然來訪的錯，別放在心上。」

這次的任務對像是個20出頭的年輕上班族。

自從那次大戰之後，以佛女津市為中心，半徑數里之內的範圍全都受到波及，能量平衡明顯的被打亂。為了修正這些，眾神們皆為自己所管轄的部分忙得人仰馬翻。窮神這邊也不例外，這幾個月來，他們忙碌於回收與歸還不幸能量。

「不好意思，關於妳剛才說的事，雖然不是很瞭解，但只要把不小心跑到我身上的不幸取回去就行了對吧？」

關於自己是窮神，以及人間界能量平衡之類的事，在稍早之前已經清楚的說明過了。

「沒錯，用這個就能進行回收，可能會有點痛就是了。」

從熊谷肚子裡拿出小號針筒，紅葉平靜的向對方解釋。沒有之前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模樣，既不惡作劇也沒多說什麼戲弄對方，完全提不起勁來，只想盡快結束掉無聊的任務。

「我明白了。」

與某著任性妄為的小鬼全然不同，她對於紅葉所說的一切，沒有質疑亦沒有反抗。一切過程都非常的和平理智，順利的取出能量完成了任務。

明明是個突然登門造訪的陌生人，但對方對於紅葉所言的怪力亂神全盤相信了，還乖乖言聽計從任她擺布。眼前這位女性，真不知道該說她是個大好人還是個怪人。

「那麼，我告辭了。」

雖然這樣想著，但無論是什麼，紅葉都不感興趣。她是個怎麼樣的人與自己無關，沒有深入的必要。

「請等一下，那個…能不能佔用妳一點時間……」

她喊住了正打算離開的紅葉，似乎有些猶豫該不該這麼做，遲疑了一下，她說出了請求。

「對不起，只要一下下就好…能稍微陪我聊聊天嗎？」

「……」

拿著裝有不幸能量的玻璃瓶，沉默了一會，紅葉轉身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說是聊天，但其實只是單方面的傾訴，紅葉從頭到尾都只是安靜的聽著。

是戀愛上的煩惱。

她是公司裡的一個小職員，而另一個人則是公司董事長的獨生子。偶然間的相遇，並互相愛上了對方，瞞著所有人，他們秘密的交往著。一切都相當順利的，彼此情投意合，雖然是不能公開的關係，但也過得十分甜蜜。

直到前幾天，這樣的幸福戛然而止。長期的相處下來兩人之間有了磨擦，不同的生活習慣、不同的價值觀念引爆出了各式各樣的爭執。不僅如此，更糟糕的是兩人的戀情被對方父母發現了，堅決反對的雙親從各種方面對她施壓。種種的一切，使她苦不堪言。

「說出來感覺好多了。抱歉，讓妳聽了這些不愉快的事，真的很對不起…因為身邊實在沒有可以傾訴的人……」

左一句右一句，她動不動就向人道歉，從這些小地方可以看出，她是個十分沒自信有點懦弱的人，不論對誰都彎腰卑恭、戰戰兢兢的態度，深怕惹誰不高興似的。跟某個人剛好完全相反的類型。

「那些應該都只是不幸的能量造成的，別太擔心。」

拄著下巴，紅葉在心中這麼評論著，嘴上隨意的敷衍幾句。

「祝你們幸福。」

完全聽不出來是帶著真心的祝福，只是呆板官腔的說詞。對這個人的事感到無趣至極，天生怕麻煩的紅葉只想盡快走人。

「謝謝妳，不過…我們可能已經沒希望了吧……」

「我已經確實的回收了，一切會好轉的。」

「不…雖然說這些事或許是因為不幸能量造成的，但從中我明白了一件事，我們身分差距太大是個不變的事實。」

彼此的出身家庭到成長過程，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也因此造就了生活習慣、價值觀、甚至是面對事情的態度與處理方式皆完全不同。

「會發生這種事情，追根究柢，是我太配不上他。」

一個是窮困家庭出生的，一個則是含著金湯匙出生，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攜手共度人生，麻雀變鳳凰什麼的，根本是癡心妄想。

對她那種極度悲觀，碰上點挫折就蜷縮起來，輕言放棄的態度。雖然不想多管閒事，但紅葉還是忍不住多嘴了幾句。

「一個人的價值可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說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價值只有自己能決定，連自己都否定自己，那又有什麼人會肯定妳呢。再說……」

說到一半，像似忽然想到了什麼，紅葉打住了話陷入沉默。對於紅葉未說完的話感到好奇，對方望著紅葉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沒什麼……當我沒說吧。」

心底湧現一種灰濛濛混濁的情緒。皺起眉間，似是想揮去心裡的不愉快感，她胡亂的抓了抓前髮，不願再多說什麼，口吻煩躁的強制結束掉這個話題，不等對方回話便起身告別離開。

紅葉並沒有馬上返回神界去交差。表情茫然，像是好一陣子都沒睡好的模樣，漫無目的的在這鎮上四處遊走，穿過人潮熙嚷的街道，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小公園。

時至正午，原本應該滿是孩童嬉鬧玩耍的公園，現在連隻路過的小貓都沒有。紅葉隨意找了個長椅坐下，左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樣不管好嗎？』

眼前熊谷高舉著筆記本，上頭寫著這樣的疑問。

原本屬於她的幸福，不應該還給她嗎？

簡短的那句話的背後真正的意涵，即使不用明說，紅葉也明白。

「……也沒什麼不好的。」

那是對方自己心態的問題，任務內容就只有回收多餘的能量，那種事情，沒有插手的必要。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紅葉臉上厭煩的神情透露著這樣的心緒。

儘管那不是自己一貫的作風，就這樣不了了之，即使任務完成了，心裡也非常的不踏實。

身分差距什麼的，只要真心相愛，就不是什麼大問題。這世界本來就沒有出生就完全契合的兩人，彼此間的差異、衝突，是要靠長時間的相處去慢慢磨合的。只要有想攜手繼續走下去的想法，這些問題就必定能克服。

像是魚刺鯁在喉嚨一般的不舒服，剛才沒有說出來的話在心頭浮現，伴隨著讓人感到焦躁的矛盾感，在心頭揮之不去。

並不是認為那些是錯誤的，只是說出來的話自己立場何在呢？如果那時對她說了這些話，那麼自己跟市子的事又該怎麼說呢。難道自己對市子不是真心的？還是對市子的情感抱持著質疑？

不…都不是的。

有種，拿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唉……」

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感到後悔了嗎，或許吧，要是當初也像這樣不要自找麻煩、陷得太深的話，現在也不會如此鬱悶了。

這是第一次，紅葉對自己多管閒事的個性感到厭惡。

「感覺真差……」

身子向後倒去，靠著椅背，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

冬日和煦的陽光，在微冷的寒風中讓人覺得暖呼呼的，但那樣的明亮，對此時的紅葉而言，太過耀眼了。眉間深深的蹙起，用手掌遮住了臉，擋去刺痛雙眼的光芒。

「唉……」

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的嘆息，無處宣洩煩悶的思緒，在胸口翻騰、隱隱作痛。

已經兩個月了嗎？

一直以來，總是壓抑著自己心底的情感，盡量不去回想過去的往事，但此時此刻紅葉還是忍不住的，想起了她。

「那傢伙…現在不曉得在幹嘛……」

是正開心的笑著呢？還是又在哭泣了呢？

「那傢伙現在正打算好好的揍妳一頓。」

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現了幻聽。

維持著攤靠在長椅上的姿勢沒有改變，從指縫中看上去，有個人影背對著陽光正俯視著自己，眩目的光芒使紅葉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

「………」

是幻覺吧，最近果然太過勞累了。

「不准無視我！」

腦袋被狠狠的敲了一下，大動作的反應，一個不小心紅葉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好痛…」

灰頭土臉的坐起身子，撫著與地面親密接觸過疼痛不已的身體。是真實的，無論是頭頂那個腫包或是身上擦傷帶來的痛，都是確確實實的。

「這樣清醒了沒有！」

稍微修剪過的瀏海別著小花髮夾，留下了鬢髮，其餘的用緞帶在腦後繫成了馬尾。天空色的襯衫，領口打上紅色蝴蝶結，深色印有校徽的西裝夾克，藍色底調的紅線格子裙。過膝的黑色長襪，棕色的皮鞋。

明明是看慣了的模樣，不曉得為什麼卻有種特別打扮過的感覺。

「………」

紅葉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不可否認的，對於她的出現，有那麼一瞬間心底閃過一絲絲的喜悅，但隨即便被排山倒海而來的其他情緒給埋沒。久違的相逢應該是感到高興的，但基於各種理由，紅葉又不希望彼此再次見面。

不能動搖，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與她訣別，就不能讓自己再次動搖。

「妳為什麼在這裡，市子。」

又一個嘆息無聲的在心底響起。

紅葉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紅裙沾惹上的灰塵。如同一個演技精湛的演員，在對方尚未發現之前，戴上了面具，將自己的心深深的藏起。冰冷漠然的態度，彷彿是在說著「妳不應該來這裡的」。

「那還用說，當然是來見妳的！」

將手中的蘇民將來舉起指向紅葉，認真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退縮。

「見到之後又能怎樣。」

反正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改變的。紅葉完全不以為意，語氣依舊冷漠。

「我是來聽妳的答案的。」

「答案？」

露出一副無聊透頂的模樣，對她的回答感到可笑並嗤之以鼻。

「那一晚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任性也該適可而止的，不要像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

「那種答案，我才不會認同！」

對於市子窮追不捨的死纏爛打，紅葉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蹙起眉梢，瞇細了眼，嚴峻的目光掃向市子，回話的語氣不再平靜淡然。

「認不認同可不是妳說的就算！」

紅葉很難得的動了怒。

「看清楚事實吧！市子！」

左手粗魯的抓起熊谷，打著石膏的右手，在熊谷腹部棉花外漏的開口摸索著，不理會自己的使魔痛到五官都揪在一起了，從裡頭掏出了巨大的針筒。

如果好言勸說不聽的話，那就用武力來讓對方乖乖的閉上嘴接受事實。

「不清楚的人是妳吧！上了年紀腦袋也跟著癡呆了嗎！」

對於紅葉打算採取強硬的方式，市子也不甘示弱，或者該說，這正好符合自己的預期。從來就沒有指望過能用嘴巴上說的去說服對方，既然兩邊都互不相讓，果然還是只有老方法最可靠，用手上的傢伙說話吧。

「說話給我小心點！區區的人類女孩，只不過是幸福能量多一些，可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舉起右手，巨大針筒上如指頭一般粗的針頭閃著銳利的冷光。要讓眼前這個桀驁不馴的女孩徹底的明白所謂的現實殘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每個人都這樣講！在我看來真正自大的傢伙，是妳們這幫臭神明吧！」

全都一個模樣。因為我是神而妳只是人類，所以我說的才是對的。這般自以為是的說教態度，市子已經聽膩聽到都煩了。

不要太瞧不起人類啊！混帳！

「什麼都不知道的妳，又瞭解什麼了！人和神的差距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

目睹自己所愛的人生老病死，被遺留下來的那方永遠是最痛的，身為一個人類小女孩，能明白那種椎心泣血的痛嗎。

率先發動突擊，用巨大的針筒刺向市子，但被對方彎身躲過了，錯失攻擊目標落在沙坑上的針頭，激起了大量飛揚的塵土，阻礙了視線。

「那種事就算求我也不想理解，我只知道一件事，妳因為這點小事，就露出一切都完了的死樣。」

召喚出將神，從四面八方進攻圍剿在埋沒在沙塵之中的敵人，亂槍打鳥般的進攻方式。

「妳說這是小事！」

在視線不佳的情況下，靠著靈敏的直覺逐一閃過所有將神的突襲，縱身躍起，從捲起砂石的沙塵暴中脫身。

「就是小事！」

前一波攻擊等著就是這個機會，獨自守在外頭的市子，看準了紅葉跳出隱去身姿的塵團的時機，使盡力氣抄起蘇民將來揮去。

「別太得意了！」

奮力的一擊撲了個空，早預料到這情況的紅葉，手腳比市子還快，瞬間切換成靈魂型態。全力一擊的攻勢落空的剎時間，全身都是破綻，不給市子有反應的時間，迅速的繞到她身後，換回人型，毫不留情的補上一腳。

自己的苦口婆心不被當一回事就算了，還反過來被指責，過去再怎麼沉得住氣的紅葉，此時也不由得感到惱火。

「唔……！」

挨了一記重踢，失去重心撲倒在地上，但這點皮肉傷也不算什麼。雖然戰況稍微不利，但氣勢上可完全沒有弱下來的跡象。

「我不知道妳發生過什麼事，但有個笨蛋曾這樣對我說過。」

用煩惱來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情，如果要因為這樣而什麼都做不到的話，那乾脆不要想那麼多。

「………」

似曾相識的對話，但彼此的角色卻反過來了。雖然有些訝異，但紅葉備戰的姿態並沒有因此鬆懈下來。

「那笨蛋是誰啊？看來得好好教訓那傢伙才行，居然灌輸市子妳這種亂七八糟的觀念。」

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露出事不關己的模樣，輕輕吹淨指尖，重新舉起了手中的大針筒。

「託那個笨蛋的福，現在我才會站在妳面前。」

裝死不承認也沒關係，本來就不認為這場爭鬥能這樣簡單的落幕。

「站在這裡的理由，就是我的答案。」

好戲接下來才正要上場呢。揮舞著蘇民將來，出乎意料的，市子收回了所有將神。

「如果是因為我是人類而妳是神，如果是這個差距讓妳不能好好回答我，那我就打破它！」

即使沒有神獸助陣，市子仍舊站得直挺挺的，自信滿溢的綠瞳中，沒有任何的迷惘和退怯。

「漂亮的話誰都會說，打破人和神的差距？就憑妳做得到嗎？」

沒有逃避，正面迎戰。直勾勾的與市子對視的眼眸，即使不像剛才那般冰冷憤怒，但也沒有要屈服的意思。

「做得到的！」

巨大的針筒，柳木劍，幾度面對面的短兵相接，戰況難分難捨。

「我會變成神給妳看的！」

雖然現在只取得了見習生的資格，雖然未來的路還很漫長很艱辛，雖然不到最後結果誰也不知道。

「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

僅僅是一瞬間的猶豫，紅葉失手了，裝在右手上的針筒被擊飛，失去對抗的武器，讓市子逮到了空隙。

「所以妳也給我放空腦袋好好的想想啊！」

不要拿身分的差距當擋箭牌，不要用這種荒唐無理的理由來拒絕。

緊握著蘇民將來，全力往紅葉頭上攻去。拉鋸戰中失守的紅葉，在第一時間採取緊急應對手段，也就是變成刀槍不中的靈魂型態。

一場難分難捨的勝負，比的不是誰的力量較強，而是誰的意志較堅定。

理論上應該是打不到的，但市子卻超越了常理，確確實實的、毫無偏差的擊中了。當頭棒喝的痛擊，紅葉感到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倒在地上，變回了人型。

「我想聽的是，最純粹的妳心底真正的心情。」

是市子逢凶化吉的強運顛覆了理論，還是自己的動搖使自己分了神、無法集中專注。無論導致誰勝誰敗的關鍵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即便還有再戰的餘力，但紅葉也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打算，因為已經很清楚了，這場勝負的結果，不管再站起來幾次終會一樣的。

紅葉知道，這場決鬥，是她敗了。

「……沒想到活到現在，然會被妳這種傲慢無裡的小女孩說教，真是奇恥大辱啊。」

大字型的攤在地上，仰望著萬里無雲的晴空，方才還覺得刺目礙眼的陽光，現在卻感到溫暖，那耀眼的光芒，讓人眷戀。

有些話自己對自己說，非常的沒有說服力。但同樣的話，經由他人之口道出，就不一樣了。言語，就是如此微妙的東西。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這回她說對了。

其實是知道的，她是真心愛著市子，而市子對她的感情也是不容質疑的。明明是彼此深愛著對方，但自己卻因為害怕而推開了她。那只是藉口，人與神的差距只是用來讓自己逃避的行為冠冕堂皇正當化的藉口罷了。

「因為我不能接受啊！被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絕！」

從未料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昔日那個因為一點挫折動不動就垂頭喪氣的小女孩，現在居然能像這樣挺直了背桿，勇敢的站起來反抗命運。她真的變堅強了，相較之下，因為害怕而躊躇不前的自己，反而變軟弱了。

神既不是完美也不是萬能的，即使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神，也是有需要別人拉一把的時候。

「要是妳真的不喜歡我，我也會努力的啊！努力讓妳喜歡上我的！」

所以不要用那種理由來劃清界限，不要用那種理由跟自己道別。

「………！」

摸著還有些疼痛的頭，紅葉站起了身子。

「沒有那個必要的。」

「我可是從來，都沒有說過不喜歡妳的啊。」

重新面對市子的表情，是帶著微笑的溫柔，那是好幾次都讓市子不由得怦然心跳、甚至會看到入迷的笑容。

「唉…是說市子妳也真是夠遲鈍的，難怪人家常說胸大無腦。」

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好氣氛，在轉眼間全都被破壞殆盡。難得露出柔情似水的溫情，下一秒卻又變回平常嘴賤討打的模樣。無奈的搖頭嘆氣，多麼惹人生氣的態度。

「妳說什麼！」

窮神的字典裡難道就沒有「情調」這個詞嗎，到底是誰讓如此煞風景的生物誕生到這個世界的啊！

「難不成妳認為那時候吻妳只是順應氣氛嗎。」

「什！？」

話題突然被轉至那一晚的事上。

那一晚的吻，也是市子的初吻。對女孩子來說，第一次的接吻是意義重大的，但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市子沒從沒有好好的去思考那件事。現在忽然被奪去自己初吻的元兇一臉正經的提起，被遺忘的羞恥心霎時間全都回來了。

「突、突然那樣做！誰誰誰誰誰、誰會知道妳在想什麼啊！！」

臉色如蘋果一樣紅，甚至連耳根都紅透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市子大聲的怒吼回去，甚至掄起拳頭想打對方，標準的惱羞成怒。

「為了妳那木頭般的腦袋，我就用最簡單的方式說給妳懂好了。」

與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的市子相比之下，紅葉顯得非常的冷靜。邊說邊握住對方作勢要毆打自己的手，像是不允許她有任何反抗，強勢的將翻騰吵鬧的市子攬進懷中。突然被抱住，市子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妳聽清楚了，我只說一次。」

湊向耳邊，低聲的細語，音量不大，但字句不漏清晰的傳入市子耳裡。

「我愛妳，市子。」

不給懷中的人回話的時間，紅葉再次強勢的奪去市子的雙唇。

第一個吻，是很輕，很痛的。

第二個吻，是很深，很甜的。

----------------沒錯，已經沒有了，本樓正是Over，Happy End了啦------------------------

那麼頭痛欲裂的我要去休息了，祝各位七夕去死節快樂吧(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