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忙论文和考研班，更新会比较慢。先虐虐看吧~~~后面还要大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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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思绪纷飞，夜不成眠。

周末。凌睿和朋友们一起去了体育馆打篮球，我窝在书房完善试卷的阅读题，凌莫就坐在对面的座位上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原版书。一切似乎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刚刚好。

我听到凌莫翻阅书页的声音，间隔均匀的好似这一年多的日子一般，节奏不急不缓的流向某个未知的远方。记不起来答应搬进凌家时的画面，似乎是凌莫说了些什么，然后我轻点了头，她抱住了我，之后一切顺理成章就如同我们的第一次一样。其实，我记不起来的有太多太多…我记不得何时习惯睡觉时枕畔的呼吸，记不得何时学会拿起菜刀与锅铲，也记不得何时开始督促凌睿的学习生活。那人清冷的嗓音，温热的手心，以及她霸道的双唇……而最令我害怕的是，在这种日常的安逸中，我逐渐遗忘着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一家人能经常在一块才是幸福。”

“我们还是守着自己的过好小日子吧。”

一家人…一块儿…守着自己的…过好小日子。那两妇人的对话从昨天起一直在我脑海里不断涌现，不再让我心惊胆跳，而是带着某种突然开启的诱惑，催眠着让人放弃挣扎，选择沉湎于当下。我记得，凌睿说过我做的菜有“家”的味道……

翻书声突然消失，我逼迫自己从遐思中清醒，凌莫已轻轻地带上了房门。我来到她的书桌前，手指拂过反扣在桌面的书皮，一双纠缠的白色手套下写着同色的书名Fingersmith。

周一早上，照例是升旗仪式。全校近千名学生按班站成方队，各科老师在队伍后方站成两排。一晃已是月中，四周无遮挡的操场，呼吸在寒风中凝结成雾。孩子们按升旗规定，穿着统一的深蓝校服。贾校长的讲话空洞又冗长不堪，很多孩子已在单薄的布料下冻得瑟瑟发抖。我在一阵冷风中，将脸埋进围巾里，心疼中有一丝庆慰，还好出门前让凌睿在校服中加衬了一件薄羽绒服。

终于，贾校长在秘书的提醒下结束了讲话，宣布解散。冻得僵硬的学生们又沸腾了起来，涌向教学楼。我和组里的其他老师向教师楼慢慢走去。

学校规定，升旗仪式后学生只能从教学楼回班，不能使用教师办公楼的楼梯。其目的也是为了保证教师能第一时间准备好教参，做好接下来的上课准备。

上楼时，李老师走到了我身旁，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淡淡的回应，在到达二楼准备左拐时，听得李老师那甜腻的嗓音响起：

“贾校长，吴秘书。”

我只好转过身，保持得体的微笑，跟着向领导问好。贾校长肥头大耳，舔着啤酒肚，眯着看不清的细眼似乎在打量我，最后不知向谁说道：“小李啊，这就是你们组的穆颜老师吧。我看和传说的一样年轻漂亮嘛。”我不禁皱眉。

“可不是，别看我们小穆老师年纪轻轻，发表了许多教育论文，已是区里的入库人才了。”李老师说着，挽上了我的右臂。李老师对于夸赞别人可是惜字如金，今天的这番话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我谦虚的干笑着，随后找了个借口离开，只听得身后一阵暧昧不清的低笑。李老师何时跟新来的贾校长攀上关系的？我轻拍右边的衣袖，如拂去一粒尘埃。

回到组里，我把试卷的初稿拿去给陈组长过目。陈组仔细的浏览过一遍，满意的点头，表示无需做更改，直接拿去打印就可以了。一旁的王老师扫了我一眼，我假装没有注意到的回到座位上。这时，李老师才进来，朝我笑了笑，便朝王老师桌边走去。

中午在教师食堂打饭，冯老师许是被人推搡了，将我的左肩撞了一下。身后的李老师莫名的有些多管闲事，嚷着让他道歉，我不以为意。匆匆的吃罢午饭，回到组里就看到备课本下压着一张通知。

将通知反过来平放在桌面，我抑制发抖的手腕，从笔筒中抽出一支铅笔，在空白纸面上面来回涂抹起来。冯天虞是林叔的下属，我们一直用着这种方式传递信息。不一会，上面显现出一行字迹：

卫手中有凌交易录音，开条件，商谈合作中。

短短十几个字，我强迫似的反复看了几十遍，直到我无法否认两个姓名所指代的对象。手，重重的拍在纸上，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发出偌大的回响。我感到自己的心就像手中紧拽的这张纸，被揉成了一团。

恍惚中有三班的小孩来问问题，恍惚中上了一节课，恍惚中乘着地铁回到山庄。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忘了买菜，又只能转身按了下楼键。

不知过了多久，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我头也不抬的向前迈步，却撞进一个怀抱中。那怀抱的温度和气息太让人熟悉，熟悉到我好想大哭，一瞬间有个念头闪过——快告诉凌莫！可是告诉她什么？被卫叔出卖了，还是…被我出卖？我感到浑身力气被抽空，倚在她的怀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凌莫收拢了手臂。谁都没有先开口，又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发声，终于电梯门再次合上。我听到她低不可闻的叹息。

“去一楼？”凌莫依旧拥着我问道。

“嗯，你不回去？”我的声音有些暗哑。

“我随你。”那人回答。

可是，如果我要将你送到铁栏之后呢？凌莫，你是不是也会“随着我”？

晚饭我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凌莫舀了一碗青菜豆腐汤，慢慢的喝着。我也舀了一碗，没有动勺。凌睿一边扒饭，一边东瞧瞧凌莫，西看看我。黑色的眼珠里写满了疑问，然后他也放下了筷子。

“饱了？没吃多少啊。”凌莫淡淡的开口。

“就我一人吃，没意思。”凌睿说完，偷偷看了下我。

我强迫自己拿起了勺，开始喝汤。好咸，也许是我加了两道盐。我不禁望向凌莫，她表情平淡，依旧一勺勺的喝着。

“穆姐姐，我告诉你哦，你红到三班了。”凌睿似乎想打破沉默，对我说道。

“嗯？”手中的勺在汤里来回晃荡，我心不在焉的回应。

“我是听说的。穆姐姐之前在三班带过课吧，他们都说你比李老师讲的好多了。”

“你可不要也跟他们起哄，哪怕是事实。”凌莫抬手拍了下凌睿的头。

凌睿小声嘟囔着点头：“是实话还不让说。穆姐姐这么好，雨晴也说穆姐姐是她见过最有气质的老师。”说完，又朝我看了一眼。我弯了弯嘴角，回应他。

“三班班长，楼雨晴？”

“穆姐姐认识她？”凌睿突然睁大眼睛，似乎有些兴奋。

“见过一面，很漂亮聪明的女孩子。”

“我…也这么觉得。”

我看到凌睿低头掩饰着飞红的脸颊。能喜欢的这么简单透明，真好。

凌睿吃完饭，准备舀汤，被凌莫拦住。接着，她又给自己舀了一碗。我看着她慢悠悠的抬勺，淡淡的喝掉，只觉心被人用钝刀一次又一次的划过。那么咸的汤…她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惩罚我？胸中有一口气郁结，我伸手拿起盛汤的大碗，直接将剩下的倒进了水池。身后突然重重的一声响，接着是那人上楼的脚步，我闭上眼睛忍住快要决堤的眼泪。

“穆…姐姐？”我感到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是凌睿。

“嗯？”我不敢睁开眼。

“大后天就是小姨的生日了…我想…”他应该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吧，我深吸一口气，觉得不会失态了才转过脸回答他：“我知道。今天，我和你小姨只是有一些小分歧…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担心也不要受影响。”现在的你还会过来安慰我，以后怕是恨我也来不及吧。“家”的味道不再，比眼泪更咸。

我抬头望向窗外，漆黑不见月光。今夜结束，还有新的一天。这样日复一日的简单生活流逝的波澜不惊，直到望见了尽头，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