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9-3 01:53 编辑

《4》

深夜，由於繁忙工作而該抓緊時間休息的普蕾希亞，卻依然獨自站在房間窗前，望著米德契爾達南部郊區最寧靜清澈的星空。

大部分認識她的人，都會察覺到，向來很少在工作場合談及私事的開發部主任，於一年多前，開始有意無意對周圍人說起“家裡的兩個女兒”。她的口氣與神情，無疑是一名對孩子們奉獻身心也甘之如飴的好母親，雖然在家庭與工作間的取捨，時常有各式各樣的矛盾，但絕沒有人會懷疑，普蕾希亞是多麼深愛她的雙胞胎女兒。

絕不會有人懷疑，其中一個女兒，直到一年多前都尚未誕生於世。

“──你為什麼做這種事？！”

“為了向妳證明我的理論，普蕾希亞。”

人造生命技術幾年前開始在科學領域被討論，但因為涉及太多層面的人道因素，反對者聲浪不斷，普蕾希亞是反對方中最強而有力的聲音。另一方面，曾為過去友人的Jail Scaglietti，卻是支持者中最熱情的激進派。

那一天。

普蕾希亞永遠忘不了那天。

在Jail Scaglietti私人打造的研究所中，所看到的驚心一幕。

昏暗燈光下聳立巨大培養皿，滿滿的液態氧氣與營養液裡，金髮小女孩屈膝擁著自己，靜靜沉睡。

“如何？這個用妳的愛女艾莉希亞的基因，費時兩年製成的作品。很完美吧？從測驗數據來看，不管外表和身體機能，都與原型一模一樣。”

“……Scaglietti！”普蕾希亞抓住那個男人的領子，將他甩壓至身旁磁製實驗台。“你真是個讓人噁心的瘋子……！”

“我只是個喜歡創造的發明家。”Jail Scaglietti扯了抹嗜虐的笑。“但只有妳才能決定是否要讓作品公諸於世，普蕾希亞。”

再過不久，這個基地就會被管理局攻破吧。

如何呢？妳要眼睜睜看著作品落入管理局手中，面臨被破壞銷毀的下場嗎？

還是……妳要完成最後步驟，賦予作品真正的生命呢？

“完全由妳來決定，普蕾希亞。”

妳今後的命運。作品的命運。甚至也包含艾莉希亞的命運。

我尊敬而樂於交好的朋友啊！Jail Scaglietti大笑著宣告：“妳重視的人們，交雜的命運之線，現在都握於妳的掌心。”

──我是偽善的人。

普蕾希亞的額頭貼著窗戶，玻璃冰冷讓她感到稍微安祥。

明明反對人造生命技術，卻幫那個男人完成最後步驟，讓第一號作品──Fate──睜開了那雙溫柔卻悲傷的眼睛。

“叫我Fate就夠了。”聽完普蕾希亞的說明，她安排的今後生活，那孩子為殘酷命運最先決定的，便是屬於自己的名字。“我知道我的存在讓您困擾，但是……來到這個世上，第一眼是看到您，我真的非常高興。”

擁有艾莉希亞的基因和記憶，也將您當成母親般敬愛。

“所以我希望能這麼想……我、一定是被製造出來愛您。”

當時，普蕾希亞抱著Fate哭了好幾個小時，肯定嚇到那孩子了。

被製造出來愛著某個人。

Fate的善良與溫柔，就在這句話中表露無遺。

並不怨恨違背常理的出身，並不憎恨被扭曲掌控的生命，反而感激著能被賦予愛人的機會。

如果時光再回那天，普蕾希亞仍會選擇完成步驟，讓Fate睜開眼睛。

儘管如此。

如果有其它辦法就好。

Testarossa家的一家之柱，發出長長嘆息。

一直想要有個妹妹的艾莉希亞，攤開雙臂熱烈歡迎Fate成為家人，也對於為了保守秘密而必須離群索居的安排，理解包容地點頭贊成。但是，果然還是委屈了孩子，不論是艾莉希亞或Fate，都值得跟更多人相遇相識，值得去探索這個多采多姿的世界，去好好聆聽來自人們的笑聲。就只是牽起不同人的手，感受不同的溫度，對活著這件事而言，都是不可替代的經驗。

《……普蕾希亞？》聽到了呼喚。她轉頭回望，看到山貓型態的莉妮斯，用前腳輕輕推開原本就留有隙縫的房門。《很晚了……》

「有點心煩，睡不太著。」雖然只是假契約，但主人與使魔之間並無說謊的必要，或者該說，辦不到撒謊。這也是為什麼，普蕾希亞會把兩個女兒安心託付給才認識幾天的對方照顧，因為莉妮斯是她近似半身的存在，短暫地共享同一靈魂，她信賴自己的“另一半”。

山貓的藍色眼瞳漂亮異常，也充滿不用普蕾希亞多言的感觸，這使她微笑蹲下，伸出右手，召喚莉妮斯來到身邊。

莉妮斯在那隻人類大手撫摸下，滿意地發出喵嗚咕噥，不過，當普蕾希亞將其抱在懷裡站起時，一陣暖黃色的魔法光輝浮現，山貓轉化為人類形體。

「……妳還在煩惱高町なのは的事嗎？」莉妮斯穿著簡單的襯衫與睡衣長褲，用能擁抱人類的雙臂，緊緊環抱普蕾希亞的腰際，臉頰則枕著紫黑色髮絲垂落的肩前。

普蕾希亞並不熟悉、事實上也不太喜歡跟人有太多肢體接觸，但果然……她閉起眼，深吸一口氣，喜歡這道傳來鼻息的淡香，並同樣攬抱莉妮斯一會兒。

果然，使魔與主人的肌膚相合，比鎮靜心神的魔法更為有效。

「如果妳希望……我有辦法解決妳的煩惱。」莉妮斯低喃輕語：「山貓的行動隱密性是所有使魔中最高的，就算是Ace of Ace，我也有自信能在她不注意時，瞬間入侵她無防備的背後。」

「妳是指暗殺嗎？」普蕾希亞皺眉，不苟同這個暗示，也不認為莉妮斯會做出這種行為。「妳曾做過嗎？」

莉妮斯搖頭，稍微鬆開腰際的手臂，仰頭凝望普蕾希亞，她分神地想，是否有人曾告訴這名女性，那雙沉靜的暗紫眼眸，會在月色下盈泛美麗波紋。

溫柔的，卻是不可否認、最艷情的顏色。

她的丈夫一定曾說過。莉妮斯想著。

因為，如果自己是與她如此親密共鑄家庭的對象，就肯定會這麼告訴她。

「我沒有殺過人。」

「那麼，今後也請試著別打破紀錄。」普蕾希亞淺淺而笑。「高町教導官不是影響我心情的主因，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對她的感覺，但縱使她不存在，我的煩惱也不會因此消失。」

「我知道我答應過妳，不會貿然詢問這個家裡的秘密，但是……如果、我能稍微為妳消弭煩惱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普蕾希亞。」

普蕾希亞中斷了擁抱，走到床沿坐下，莉妮斯知道她正在考慮，所以只是保持耐心站在原地，等待她的結論。

終於，普蕾希亞開口了。「身為母親，總是希望能永遠守護孩子，但同時也明白，對孩子最好的事，是讓他們學會如何自己保護自己。」

莉妮斯眨了一次眼睛，有點不明白她想暗示的觀念。

「我沒有時間好好陪伴艾莉希亞和Fate，更重要的是，我無法訓練Fate成為獨當一面的魔導師，如果將來發生什麼事……如果我不能再在Fate身邊保護她，她會變得如何呢？」普蕾希亞神態凝重地盯著莉妮斯。「我有個願望，莉妮斯，妳願意跟我結成正式契約，為我實現這個願望嗎？」

「是指……訓練Fate的事？」

普蕾希亞點頭。「但不只如此，不只是修習戰鬥方面，知識、技能、智慧和堅強，作為一個人活在世間不可或缺的特質，我需要妳成為Fate最好的老師。」

莉妮斯沒有料到會聽見這種要求，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應。

「妳呢？」普蕾希亞柔和的表情，有著一抹關懷淺笑。「妳與前任主人締結契約，是為了完成什麼願望呢？」

使魔契約是一種互利條款，雙方在完成契約內容後，就會立刻結束彼此的關係。

莉妮斯的雙手交叉在大腿前，淺藍色瞳孔反射窗外兩道月光，透出清晰的迷惘與憂愁。

「其實──我不是因為想完成願望，才與那個人締結契約。」

在我很小的時候，最後關於家鄉的記憶，就是被燒毀的山林。前任主人將瀕臨死亡的我帶回來，強行連結魂魄，強迫我成為他的使魔。

「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他救了我。」

「即使是毫無拒絕機會，被迫訂立長達終生的契約嗎？」普蕾希亞沉聲問，莉妮斯前任主人無謀而自私的行為，讓她難得地升起怒火。

「請不要生氣。」莉妮斯走到她面前，抬起雙手，展現無自覺的親暱，將深紫色的鬢髮別往耳後。「我想相信……我想相信，在他賦予我生命的那刻，是抱持最純粹的心意。」

賦予生命的那刻。普蕾希亞垂下視線。

莉妮斯的際遇，與她對Fate做的事，諷刺地相互呼應。

「然而。」莉妮斯的臉龐微紅，態度轉為尷尬，不敢再看向普蕾希亞。「幾十年過去了，肉體邁向人類不可避免的老化，他……那個人，忽然極欲培育能繼承自己的後代。」

普蕾希亞沒有說話，眉頭皺得更深。

「在他出身的地方，有一種強力的魔法術式，能讓他在跟使魔結合……」頓了頓，莉妮斯羞慚地咬著下唇。「在、“交配”的過程裡，誕生雙方融合魔導力後加倍的生成物──也就是人類社會所稱的“懷孕”。」

「他想要妳生下他的繼承人。」

即使管理局已有法律規定不容許魔導師虐待使魔，主人與使魔間的性事交合卻絕不是禁忌，普蕾希亞最初看到莉妮斯人形後的模樣，也或多或少猜測到她可能遇上的麻煩。

「……那是錯的，人類與使魔不能……」搖搖頭，重新回憶這件事讓她無比痛苦。「原本我想，作為回報，作為……完成他最後心願的方法，我必須這麼做，必須答應他，但是……」

果然辦不到。莉妮斯的肩膀顫抖，眼角浮現淚光。

「當他褪下我的衣服時，我……再也無法忍受。」莉妮斯揚起哭泣似的笑。「所以逃走了，這就是我的故事。」

原來如此。普蕾希亞心想，原來她是幾十年生活在人間社會的使魔，難怪具備與人類無異的心境和道德感。這個驅使她逃走的交錯，讓莉妮斯最痛苦的，不僅是肉體交疊的概念，還有心靈上無法跨越的良知。

「但是，原本我沒有任何心願，在遇上妳們之後……在看著妳與孩子們的相處後，我開始想著──我的家人們仍然活著嗎？我的族人們……我的故鄉，總有一天還能再回去嗎？」莉妮斯不安地偷偷望向普蕾希亞，希望能獲得信賴的對方給予她一個答案。「這就是……所謂的願望嗎？」

「我……無法回答妳。」

「是嗎……抱歉，問了讓妳困擾的問題。」

「莉妮斯，」普蕾希亞真誠的神情，與往日慣見的淺笑和嚴肅相同，總是吸引著莉妮斯的目光。「我覺得，願望是一種得歷經千辛萬苦才能實現的未來，但就算我們沒有訂立契約，我也願意幫妳尋找家人、族人與故鄉。所以，我無法向妳說，這就是一種願望。」

莉妮斯在微楞幾秒後，朝普蕾希亞瞇眼一笑，漾開青春少女似的笑顏。「以防我將來因為太受不了妳的溺愛教育而忘記，現在請讓我說這句話吧──妳擁有一顆大方且溫柔的心，普蕾希亞。」

「莉妮斯……」

抬起雙手，莉妮斯開始解開襯衫釦子，最後讓睡衣滑下肩頭，落於地毯。

她赤裸的上身，是與泛紅臉頰相似的粉嫩膚色。

「Please make me yours,」（請把我變成妳的）

「and call me your own.」（把我視作妳的所有物）

「My Master, Precia Testarossa.」（我的主人，普蕾希亞啊）

輕柔靦腆的聲調，飄盪昏暗房內，莉妮斯的右手放在飽滿無瑕的胸前，半垂的眼睫毛代表謙卑與服從。

普蕾希亞清了清喉嚨，這是第一次正式締結使魔契約，總覺得……在這具年輕的女性肉體前，她這個三十幾歲的人了，就像是變態犯罪**。

「我答應妳，莉妮斯。」右手重疊在莉妮斯的手背上，修長指尖輕觸光潔柔軟的肌膚，當深紫**力光與暖黃光輝交融時，普蕾希亞輕聲承諾：「妳將會有很多年月思考自己的願望，屆時，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為妳實現。」

「即使是我想看妳戴上貓耳穿起短裙女僕裝喵喵地叫著跳舞？」

普蕾希亞驚愕地睜大眼，一口氣脹紅臉，使莉妮斯情不自禁笑了出聲。「……不、不要開這種玩笑，差點就儀式失敗了！」

誰說是玩笑？莉妮斯本來想繼續調侃她，但未免打斷對方的魔法演算，還是決定暫時閉嘴了。

她是真的這麼打算。

當Fate成為優秀的魔導師，莉妮斯完成了契約內容，實現普蕾希亞的願望後，自己卻依然沒找到想達成的心願，那麼……看看普蕾希亞那種打扮，不也是相當值得的回報嗎？

＊＊＊

晨日，在床上的普蕾希亞睜開眼，發現莉妮斯睡在自己懷裡。

真的是懷裡。因為她的左手臂已經被對方躺得麻痺了，而空下的右手，又不知道為什麼居然熟稔地圈抱著使魔。

莉妮斯依然是裸露上身的模樣，膚滑細緻、弧形誘人的腰肢，不啻是人類女性欽羨的形體。

普蕾希亞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如果現在叫醒她，莉妮斯肯定又要羞紅著臉、直到早餐結束要出門前，她都不會再看自己一眼。

那實在不是個良好的上班前模式。

「嗯……」莉妮斯咕噥一聲，捲縮身子，人類型態卻依然有著貓的習慣，讓普蕾希亞忍不住抬起右手，戳戳那對會隨情緒晃動的可愛耳朵。

果然，灰白相間的耳朵拍動了好幾次。莉妮斯看起來似乎沒有被打擾的不悅，反而舒展眉宇，用鼻尖摩挲近在咫尺的溫暖肌膚，那就是普蕾希亞的喉頸與下巴。

──好像把情況搞得更不適合叫醒她了。

沒辦法了。

結果那天出門前，莉妮斯一如預想，完全沒看普蕾希亞一眼。

兩個禮拜後的某天夜裡，待於書房的普蕾希亞，收到了來自高町教導官的個人通訊邀請。

普蕾希亞猶豫片刻，但深知不得不面對，只好點開通訊螢幕。

高町教導官的衣著讓她有些驚訝，不再是平日那套教導官制服，而是一襲柔和亞麻色的連身裙。唯一不變的是，她側綁馬尾的髮型，以及掛在頸間的紅色珠玉魔導器。

看來對方也是下班時間，背景能捕捉出是居家客廳的沙發。

『打擾您了，普蕾希亞女士。』

「不會。」普蕾希亞想速戰速決，儘快結束與此人的對話，就像這兩個禮拜以來，她對她的刻意疏離。「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高町教導官？」

高町教導官皺眉而笑。『我想與您談談這陣子的事。』

普蕾希亞沒有說話。

於是對方又道：『我知道您正躲著我。如果是我上次的那些問題冒犯了您──』

「不是妳問的問題。」普蕾希亞覺得有點罪惡感，但深信這是自己必須做的事，所以想至少讓她明白被躲避的原因。「我聽說過一些關於妳的謠言，高町教導官。」

在聽完莉妮斯提供的線索後，她也透過關係追蹤總局內的一些消息，“高町なのは腦中有病症”這個傳言，似乎不是空穴來風。不論如何，光是在總醫官那裡被視為高度機密的病史，就是件極為可疑的事。

『……原來如此。』高町教導官露出苦澀的笑。『如果我的那些事使您害怕了，普蕾希亞女士，我想向您道歉，也願意向您保證，我已經……我已經穩定地服用藥物許多年，不會傷害您或身邊的人。』

服用藥物。普蕾希亞的心底嗑噔一聲。所以高町教導官、總局引以為豪的歷戰英雄，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症相關的病？然而，總局依然那麼重視她，委以重任……如果不是有上層人士隱瞞，便是她真的太過特殊，千載難逢的戰力。

「妳對Fate的事──」

『我絕不會傷害Fateちゃん。』

「我要如何相信妳呢，高町教導官？」

高町教導官望著普蕾希亞良久，最後才抬起左手揉揉臉頰，鼓起勇氣說：『我小時候……九歲那年，與魔法相遇之後，我就一直做著奇特的夢。』

夢裡，有點不同的我，與現實未曾相遇的人們，經歷大大小小的戰鬥，也一起渡過溫馨的日常生活。

『Fateちゃん在我夢裡，就是我最好的朋友。』高町教導官自嘲地笑著。『大人們，甚至總局魔導師們，都以為這只是小孩普遍會幻想的夢中世界，我也曾這麼想過，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很高興……很高興我有一個足以信賴的夥伴、最好的朋友，陪伴著我直到11歲那年。』

可是，這份天真並沒帶來好結果。

邁入青春期後，我的魔力和身體都有了急遽變化，越是成長，那些夢就越來越多、越是沈重。

它們開始影響現實生活。

我時常分不清哪些是確實發生過的事，哪些只出於自己的幻想世界。

『──終於，我夢中的朋友、我的幻想，導致我在11歲那年一場戰鬥中，被徹底擊墜。』

從那之後，接受醫生建議，服用特製藥物，那些夢也不再出現。

『我以為我終於正常了，就像九歲之前，可是……』高町教導官澄明的瞳眸，反射出普蕾希亞深思的表情。『半年前，當我遇到您，普蕾希亞女士，當我聽到您說自己有個女兒名叫Fate……每一次聽著您的描述，那些夢再次侵襲我的夜晚。連藥物也制止不下，我知道這就是真實──即使是只屬於我一人才能理解的真實。』

輕嘆口氣，高町教導官聳肩一笑。

『我這麼解釋，或許會讓您更認為我是瘋子也不一定，但只有這點請您務必相信……普蕾希亞女士，我絕不會傷害Fateちゃん。』

那麼，不打擾您了，晚安。

普蕾希亞根本找不到話回應，高町教導官就關上了通訊，留給她沉重的寧靜與愧疚。

這一晚，普蕾希亞待在書房，夜深了都沒有回臥房。

於是她不知道，為了解開某個習題、想要找母親幫忙的Fate，打開臥房大門，坐在床舖等母親回來時，無意中發現放在枕頭下一個被捏皺的筆記本。

那是屬名為高町なのは的魔法心得紀錄。

筆跡非常童稚，Fate好奇地翻著，一邊驚嘆那名少女幼年時對魔法的理解，一邊對著每一個發砲的小小人物發笑。

「真可愛呢……」

那天與高町さん交談後，Fate特別找了一些關於她的資料，知道來自於管理外世界的她，其實是個相當傑出有名的人物。

「嗯？這是……？」

翻到其中某頁，一張全白的紙，上面依然是高町さん童年的自畫像，綁著兩個小馬尾的砲擊魔導師，但在另一邊，與小小人物手牽手的是，一名衣服被塗黑、斗篷也是黑色的女孩圖案。

女孩拿著相同漆黑的……斧型儀器嗎？一樣綁著雙馬尾，與白色的砲擊魔導師一起，在紙上展露笑咪咪的表情。

稚嫩文字寫著一段話，但Fate看不懂，估計是高町さん故鄉的語言。

叫出電腦螢幕，將那段話輸入，機器翻譯的結果卻使她瞠目結舌。

──能在現實中也與彼此相見就好了，Fateちゃ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