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aiser0325 于 2012-9-21 23:07 编辑

第七章：荣耀的尽头

肯尼斯·艾卢美罗伊·阿其波卢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被黑暗笼罩的废弃厂房里弥漫着破旧机器散发的铁锈味，空气潮湿而又沉闷。肯尼斯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此时这么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已经极为困难。

被切嗣的“起源弹”击中之后，肯尼斯全身魔术回路被破坏殆尽，而身体各器官的机能也已经受到极大的损害。万幸的是在阿其波卢德家族的人脉和巨额财产的帮助下，他依靠一个日本人偶师的帮助勉强保住了双手的机能。但是正如索拉所说的那样，要想让身体完全复原，那只能依靠奇迹的力量了。

想到未婚妻，肯尼斯艰难地抬头环顾四周。

不出所料，索拉并不在他身边。床头的小柜子上有一碗已经没有温度的食物——这大概是索拉对未婚夫表达的仅有的一点关心了。

肯尼斯咬了咬牙，然后抬起右手。即使在黑暗中，他依然能隐约看到手背上那一道痕迹——那无疑是令咒。

肯尼斯死死地盯着这仅剩的令咒。在局势恶劣到无以复加的现在，能够重新获得一枚令咒无疑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肯尼斯把左手伸到枕头下面摸索着。他的指尖碰到了冷硬的金属物品——那是一把小巧的左轮手枪。

曾经，被誉为魔术师中的“神童”的肯尼斯对枪械之类的武器是不屑一顾的。他一直认为在强大的魔术面前枪不过是无聊的玩具，而依靠枪来暗杀是极端卑劣无耻的行径。

但是现在，随着魔术回路被破坏，他作为天才魔术师的荣耀和骄傲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此时，他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时，依然能回忆起扣下扳机时手枪后坐力给右手带来的麻痹感，依然能回忆起那声沉闷而又刺耳的枪响。

在费尽唇舌从言峰璃正手中讨到击杀Caster的奖励令咒之后，肯尼斯趁神父转身之际掏出手枪将其射杀。在自身获得奖励令咒的同时阻止其他参与击杀Caster的Master获得令咒，即使是处于极端的劣势之下，肯尼斯依然想要一点一点地扭转局面。

曾经被肯尼斯鄙视和憎恶的武器，在夺取言峰璃正的生命时，给他内心带来屈辱的同时，也带来了陌生的快感，以及……希望。

然而，当他艰难地依靠轮椅回到自己的据点，并得意地向未婚妻展示刚获得的令咒时，索拉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对索拉而言，令咒就是她与Lancer之间羁绊的保证。在Lancer参与到与Caster的战斗中时，她一直幻想着胜利之后她手背上的令咒增加到两枚时的情景。这样，在有一枚令咒保证Lancer能够及时保护自己的同时，她可以用另一枚令咒向Lancer下达那个她已经在心中默念了许久的命令。

然而肯尼斯却抢先一步在言峰璃正那里得到了令咒。即使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索拉也不敢用仅有的一枚令咒命令Lancer全心全意地爱她。

索拉渴望的是对圣杯战争的全盘接手，以及对Lancer的绝对控制权，因此肯尼斯的举动让她感到极度的愤怒。

索拉试图故伎重演。她展露出虚伪的笑容要求肯尼斯将令咒转交给她。但肯尼斯这次在索拉面前表现出了罕见的强硬态度。而当着Lancer的面，索拉也不敢再对肯尼斯进行强迫。她甚至没敢多说什么，因为她害怕Lancer听出上次她从肯尼斯手中得到令咒过程的真相。

昨晚虽然和索拉不欢而散，但肯尼斯好歹保住了这枚令咒。他必须要有这枚令咒，否则，他不仅会在这场战争中沦为彻底的看客，也会完全无法挽回索拉的心。

肯尼斯不会忘记关于英灵迪鲁木多的传说。在遥远的过去，作为费奥纳骑士团一员的迪鲁木多就曾与骑士团领袖菲恩·马克尔的妻子格拉尼亚公主私奔。一想到菲恩·马克尔的屈辱现在极有可能在自己身上重演，肯尼斯在忧心如焚的同时，也不禁怒火中烧。

索拉是他心中的珍宝，他绝对不会容许一个傀儡加以染指。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肯尼斯终于爬起身并坐上了床边的轮椅。他迫不及待地操控着轮椅向着大门的方向移动。

打开门的瞬间，他就看到了索拉和Lancer。

Lancer瘦削的身影在月色下看来格外挺拔，他俊美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忧虑和无奈。他把脸扭向一边不去看索拉，但索拉却依然笑着和他讲话。她的脸上那种交织着幸福与羞涩的表情，是面对肯尼斯时从未有过的。

嫉妒和愤怒如同毒虫一般啃噬着肯尼斯的内心。他感觉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必须要想法子宣泄。

肯尼斯向眼前的两人靠近，由于推动轮椅的双手过度用力，他身下的轮椅都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响声。

Lancer和索拉同时扭过头来看向肯尼斯。索拉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变成了一种淡漠和疏离。Lancer却立刻走过来，一脸担忧地询问着肯尼斯：“主人，您怎么起来了，您的身体情况不好，应该多休息的。”

Lancer恳切的话语在肯尼斯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他满含着关切的表情在肯尼斯眼中也是面目可憎。

肯尼斯的嘴角勾起一丝阴测测的冷笑：“我去休息的话，你就可以大胆地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Lancer一脸愕然地看着肯尼斯，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横遭指责。

索拉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她正准备呵斥肯尼斯，肯尼斯却抢在她之前开口。

“有件事我从昨天开始就很在意了，不过一直没有时间问你。Lancer，你告诉我，你的短枪到哪去了？”

Lancer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作为骑士，他不能对主人说谎，但知道了真相的主人一定会更加愤怒吧。

索拉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Lancer昨天参加了围剿Caster的战斗，在战斗中有些损耗很正常吧？”

肯尼斯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听Lancer说Caster是被Saber用对城宝具消灭的吧？而一手有伤的Saber是不可能发动对城宝具的。Lancer，你和Saber的交情好像不错啊。你说，你是不是又出于那愚蠢的骑士精神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

索拉不屑地反驳：“Saber不解放左手，Caster能这么轻易被消灭吗？Caster不被消灭，你凭什么得到这枚奖励令咒？”提及奖励令咒，索拉更是咬牙切齿。

听着索拉不断为Lancer辩护，肯尼斯更加愤怒：“Lancer的长枪是宝具的克星，他如果能在在暗中等待时机的话，说不定就有机会解决Caster，甚至趁机解决Saber这个大敌。现在倒好，他自己反而损失了一件宝具，多的这枚令咒能挽回这个损失吗？你这个愚蠢的骑士，在战斗中能不能多动下脑子？你那该死的骑士精神能不能适可而止？”

看着Lancer的身体因屈辱而颤抖起来，索拉心头也感到一阵抽痛。她怒视着肯尼斯：“肯尼斯，你……”

“醒醒吧，索拉！”肯尼斯终于忍不住对索拉发出了怒吼，“他只不过是个傀儡，是个亡灵！他现在是为了满足一时的情欲才勾引你的，他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你不要陷得太深！”

Lancer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主人，这句话请您务必收回，我……我对索拉大人绝对没有那种想法……”

Lancer的话像刀一样扎在索拉心头，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肯尼斯却不肯放过Lancer：“愚蠢的傀儡！你以为你的那点龌龊的心思能瞒过我的眼睛？在过去关于你的传说里，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勾引主上的妻子么？啊，对了，刚被召唤出来时你不是说没有想通过圣杯实现的愿望吗？我现在明白了，在看到漂亮的女主人时，你这没廉耻的家伙哪还在乎什么愿望？你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勾搭索拉对吧？”

Lancer如遭重击一般后退了一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锐利的眼神也失去了光彩。面对任何敌手都从容冷静的枪之英灵，在主人的辱骂和嘲讽面前显得如此的无力。

他已经认定肯尼斯是自己必须尽忠的主人，无论肯尼斯是否拥有令咒的强制权。在过去未能恪守的忠臣之道，他必须在这一世遵循到底。因此，即便人格受到这等侮辱，他也无法反抗。

恼羞成怒的索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很想狠狠扇肯尼斯一巴掌，却又因Lancer对自己的无情而伤心失望。

看着Lancer因屈辱和悲愤而扭曲的脸，肯尼斯心里充满了施虐的快感。他正准备进一步加深对Lancer的伤害，Lancer却忽然抬起了头。

“主人，请您和索拉大人先隐蔽一下，有机械的声音在靠近这里，很可能是敌人。”

Lancer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在出现敌情的时候，他还是及时恢复了冷静。

被打断的肯尼斯不满地嗤了一声，却也明白如今情况紧急，已经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去应战吧，Lancer。不必手下留情。索拉……”肯尼斯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说了下去：“你找个安全的角落支援Lancer吧。还有……你要小心。”

魔术回路被破坏的肯尼斯已经完全失去了魔力，连最简单的治疗魔术也无法施放，因此即使万般不愿，为了提高胜率，他还是只能拜托索拉对Lancer进行治疗和辅助。

肯尼斯最后那句话中隐含着关切和担忧，但索拉似乎并没在意。要和Lancer并肩作战这一情况让她失落的心重新感受到了喜悦，这种喜悦也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她仰望Lancer的脸上。看到这一幕的肯尼斯眼中闪着怨毒的光芒。他默默地转身向某个阴暗的角落移动。

“等我杀光其他几组对手，我一定要把这该死的傀儡……”

V-MAX行驶在夜色里，但是这次被改装过的重型摩托并没有展现出它应有的惊人速度。Saber刻意放慢了速度，而爱丽丝菲尔也只是轻轻抓住Saber西装的后摆维持身体平衡。

今天的整个白天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似乎与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由于Lancer之前向Saber透露了自己藏身之处的位置，Saber和爱丽丝菲尔也就理所当然地把Lancer作为下一个决战目标。

两人在临时的据点里备战。爱丽丝菲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回顾和复习自己学过的魔术，并通过魔法阵储备魔力。Saber则仔细回忆与Lancer的几番接触中所了解到的Lancer枪法的优势和破绽，思考着克敌制胜的方法。

虽然与Lancer有着共同的信仰，并多次得到Lancer的慨然相助，但是在这场战争中，Saber与Lancer的生死之战依然无法避免。她与Lancer之间的战斗是骑士之间堂堂正正的对决，她不希望此战留下什么遗憾。

午饭过后，两个人平静地分析战局，平静地聊天，却又不约而同地对昨晚发生的一切绝口不提，仿佛那个迷乱的夜晚只是一个绮丽而又荒诞的梦境，梦醒之后，就应该了无痕迹。

然而，无论如何逃避，她们的心里都已经深深镌刻上了对方的影子，再难磨灭。

因此她们必须把自己调整到临战时的紧张状态，为了那必须赢得的胜利。

即便如此，爱丽丝菲尔此时依然有些怅然。

寂静的夜色中只有V-MAX引擎的轰鸣声和呼呼的风声，晚秋的风吹过脸颊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Saber纤细的背影近在咫尺，爱丽丝菲尔却已经无法坦然地抱住她。

幽暗的天幕上没有一颗星星，阴沉得如同压在她们肩头的沉重的命运。

“爱丽丝菲尔，我们快到了。”

Saber清冽的嗓音将爱丽丝菲尔从沉思中惊醒。她凝目看向前方。在摩托车灯光的照射下，一家废弃工厂已经在她们面前展现了轮廓。

工厂周围曾经被人施放过结界，现在还能感受到残留的魔力波动，不过现在这些结界已经失去效力了。工厂的大铁门虚掩着，似乎是在迎接她们的到来。

Saber在大门口停下车。下车后，她回头看了爱丽丝菲尔一眼，爱丽丝菲尔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铿”的一声轻响，Saber身上的西装已经变成了银色的甲胄。她挡在爱丽丝菲尔身前，一边谨慎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大门洞开的瞬间，她就看到了Lancer。

Saber微微皱了下眉。她印象中的Lancer自信，从容，锋芒毕露，但此时静立着的Lancer却完全不似从前那样充满气势。他的眉间笼罩着一层阴霾，瘦削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孤独而又萧索。他的气息更是完全收敛了起来，以至于Saber在门外时竟然完全没感受到他的存在。

“Lancer……”

Lancer抬起头来看着Saber，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你来了，Saber。第一个找到这里的Servant是你，真是太好了。”

即使事先向Saber透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但Lancer依然担心其他人会抢先来到这里。他不希望在与Saber决战之前再受到额外的损耗。

Saber也向Lancer点头致意：“我来了，不过看起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你的状态似乎不大好，Lancer。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这一战不如再延后几天？”

“不，Saber。我只能说，你来得实在太及时了。”

Lancer说的是实情。肯尼斯无情的污蔑和羞辱折磨着他的内心，此刻，他急需这场被自己无比看重的决战来驱赶心头的烦闷和悲愤。Saber再晚来几天的话，他只怕要在主人的羞辱之下崩溃了。

现在正是用荣耀洗刷屈辱的时刻。

Lancer反手将插在地上的“破魔的红蔷薇”拔出，枪尖一寸寸地抬起，指向Saber。从握住长枪的那一瞬间起，他整个人似乎都被注入了新鲜的活力。随着这一系列动作，Lancer的气势也一分分地散发出来。

当枪身与地面平行直指Saber的时候，Lancer眼中的忧郁也已经一扫而空。他的眼神坚定而又锐利，嘴角却有一丝自信而又不羁的笑容。强悍的斗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连四周如此浓重的黑暗也无法掩盖。

Saber也露出了笑容。这才是她熟悉的Lancer，才是她尊敬和认可的对手。

面对那锋锐而致命的枪尖，Saber面不改色。她从容地解除了风王结界，金色的宝剑再度在Lancer面前显露原形。

虽然还没有出手，但两个英灵散发出的气势已经在空气中激烈碰撞，这让爱丽丝菲尔感到一阵窒息。她轻轻退开了几步，来到空地边缘，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空地的另一边的一间厂房里，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从体型看应该是个女子。虽然那个女子刻意地隐藏了自己，但并未能躲过爱丽丝菲尔的夜视能力。

回忆一下战前搜集的情报，那一定就是肯尼斯的未婚妻索拉·娜泽莱·.索菲亚莉了。

至于肯尼斯本人，切嗣曾告诉过爱丽丝菲尔被起源弹击中的魔术师会是怎样的下场，现在肯尼斯即使不死，想必也已经无力行动，这让爱丽丝菲尔稍微安心了一点。

爱丽丝菲尔的心头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急忙看向场地中央时，只觉得眼睛一花，红色的长枪和金色的宝剑已经碰撞在了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第一下碰撞之后，Saber和Lancer都被对方的力量震退了几步，随后又同时再次向对方猛扑过去，枪剑相击形成了一串清脆的响声，迸发出漫天绚丽的火花。

尽管看不清两人的动作，爱丽丝菲尔依然紧张地注视着场地中央拼杀的两人。在这一瞬间，Saber的安危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两人的身影再度分开，然后静止，爱丽丝菲尔一惊，她看着Saber，感觉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跃出来了。

“Saber……”Lancer的声音有些苦涩，“你难道不准备用左手吗？”

爱丽丝菲尔又是一愣。不用左手？Saber为什么不用左手？

相比于爱丽丝菲尔的茫然，身处战局中的Lancer却看得很清楚。Saber的左手只是用四只手指扶住剑柄，大拇指缩在掌心里。她几乎完全是靠着右手在发力。

Lancer之前为了援助Saber而在与Berserker的战斗中损失了短枪，从而解开了Saber左手的诅咒。但现在Lancer渴望与Saber全力交锋，他一点都不希望Saber因为拘泥于形式上的公平而有所顾虑。

“你如果误会的话，我会很困扰的，Lancer。如果我用双手迎战，我心中的愧疚之念会使我的剑锋变钝。在你精湛的枪法面前，这会是一个致命的失误。”

Saber把剑身放低，摆好架势，凛然地看着Lancer。

“我现在这么做，正是为了能毫无保留地与你全力一战啊，Lancer。”

爱丽丝菲尔总算大致了解了情况。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秀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她无法判断在这样势均力敌的战斗中骑士的荣耀感能否弥补一只手无法发力的缺陷。但此时她也只能选择相信Saber。

她注视着Saber，心里除了担忧之外，又隐隐的有一分自豪，以及一分埋怨。

Lancer愣愣地看着Saber的眼睛，他觉得仿佛是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自己，自信，从容，无懈可击。他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愿荣耀与骑士王之剑同在。我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Saber。”

“我也是这么想的，Lancer。”

无需更多的言语，两个骑士同时向对方展开了攻势。迸发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他们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这样的战斗，正是他们所追求的。

Lancer充分发挥了长枪攻击范围的优势。他谨慎地控制着双方的距离，并对Saber发动暴雨一般的猛攻。

漫天的枪影席卷而来，仿佛要将Saber吞噬进去。Saber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枪尖，准确地判断着Lancer攻击的方位并一一从容化解。她就如同大海中的礁石一般，海浪虽猛，却无法撼动她分毫。

Lancer一轮猛攻将要结束的瞬间，Saber敏锐地感受到枪上力量的减弱，她原本在缓缓后退的身体忽然加速前冲，Lancer最后那一枪险险地在她身侧擦过，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她却已经成功地拉近了和Lancer的距离。

伴随着清脆的呼喊声，剑锋上光芒闪烁，毫无花巧地一击狠狠斩向Lancer的前胸。

Lancer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疾步后撤避开了这一击。Saber立刻追击过去，但Lancer也已经收回自己的长枪，他稳稳地架住了Saber的第二剑。

Saber单手的力道不足以凭这一剑将Lancer彻底压制住，她毫不犹豫地收剑重新展开进攻。在这样的距离之下，Lancer的长枪无法完全施展，Saber的剑却能充分地发挥威力。

Lancer试图再次拉开距离，Saber则毫不松懈地步步紧逼。Lancer渐渐退到空地的边缘，他的身后是一间二层楼高的厂房的墙壁。

Saber看到了制胜的机会，她更加用力地挥舞着长剑，准备将Lancer逼入绝境。

Lancer在挡住Saber一剑后突然发力，将Saber逼退一步，同时右脚向后扬起踏在墙壁上。随后他双脚踩着墙壁倒退，身子以完全平行地面的姿势飞快地上升，直到退到厂房楼顶附近，然后他双脚用力一蹬墙壁，借力飞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向Saber身后远处的地面。

Saber嘴角露出一丝笑容。Lancer这一举动并未出乎她的意料。Lancer的身体在空中跃过Saber头顶时，他的视线暂时无法捕捉到Saber。在这一瞬间，Saber的剑刃再次被高强度的风压所隐藏。然后Saber拧腰，转身，剑尖指向身后。

刚成型的风王结界瞬间又被解除，得到释放的高强度的气压卷起强大的气流向Saber身后喷发，Saber如同装了喷射器的火箭一般向着Lancer落地的方向飞快地冲了过去。

地面上仿佛划过了一道银色的闪电。

初战Lancer时Saber已经用过这一招，当时她在Lancer的短枪面前失手了。但是这一次Saber出其不意地再次选择这个战术，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她对此有着必胜的信心。

Lancer落地时是背对着Saber的，他刚转过身，Saber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冲到自己身前，长剑笔直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这一剑他已来不及抵挡。

Lancer虽惊不乱，他果断放弃了防守，毫不犹豫地一枪刺出，枪尖毒蛇一般刺向Saber的胸口。

爱丽丝菲尔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在另一边观战的索拉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个看似会两败俱伤的局面并未让Saber迟疑，她清楚自己这一剑准备充分，而Lancer这一枪则显得太仓促了，她完全有能力将自己的要害部位避开Lancer的枪锋，同时将剑刺入Lancer的胸膛。

就在她确认会胜利的瞬间——

“……每吸收一个Servant的灵魂，封印的法术就解开一点，我的身体就离崩溃更近一点……”

爱丽丝菲尔昨天说过的话突兀地在Saber耳边响起。

那么现在她杀死Lancer的同时，是否也正在杀死爱丽丝菲尔？

她已经清楚了这一点，也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然而真正到了夺取其他Servant生命的时候，她的心竟忽然乱了起来。

这只是稍纵即逝的微小动摇，然而在生死关头，这已经足以致命。

Lancer的枪尖触及Saber身体的一瞬间，Saber猛然惊觉，久经沙场培养出的丰富战斗经验救了她的命。她尽全力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Saber！”爱丽丝菲尔骇然变色，那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暗红色的血飞洒在空中，Saber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子。

魔力凝聚成的甲胄在“破魔的红蔷薇”面前毫无意义，Saber左边肩窝被长枪洞穿，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而她的剑只是略微擦伤了Lancer。

Lancer并没有追击，他愣愣地看着手中染血的长枪。他在刚才已经有了死的觉悟，现在突如其来的战果反而让他反应不过来。

刚才一瞬间Saber的心境一定发生了异样的变化，战胜这样的Saber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值得自豪。

“Saber，你……”

爱丽丝菲尔终于清醒过来，她慌乱地回忆着治疗法术的咒语，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Lancer那一枪洞穿的仿佛不是Saber的身体，而是爱丽丝菲尔自己的心脏。

Saber一手持剑摆开了防御的架势。爱丽丝菲尔的治疗法术在生效，鲜血渐渐止住，疼痛也在缓解。不过这么大的伤口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痊愈的。

Saber的眼角的余光能看见爱丽丝菲尔在流泪，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自己一直说要保护爱丽丝菲尔，却总是让她为自己担忧焦虑。这样的骑士，还真是不合格啊。

心里在自嘲，但Saber直视Lancer的眼神依旧锐利。她本就打算只用右手迎敌，现在伤在左肩，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伤痛会迟缓她的动作，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她的心不能再产生动摇。为了自己的愿望，也为了爱丽丝菲尔的愿望，她必须战斗下去。如今只有赢得圣杯，才是对爱丽丝菲尔最好的守护。

疼痛让人头脑清醒，这样看来，这次受伤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Saber抬起剑尖指向Lancer。

“怎么了，Lancer？我还站在这里，你也没有获得胜利，你在犹豫什么？”

“Saber……”

Lancer刚想说什么，随即被Saber打断。

“Lancer，刚才我的迟疑已经让我付出了血的代价。你如果不全力以赴的话，我保证，我刚才的伤痛你立刻也会感受到。”

Lancer眼中露出尊敬的神色。他重新握紧了长枪。

“我明白了，Saber。接下来我会尽全力击败你。我们今日一战，生死无怨。”

Saber也欣然地点了点头。随后，枪与剑再度碰撞在了一起。

爱丽丝菲尔有些懊恼。Saber如果利用刚才Lancer的犹豫再拖延一点时间的话，她也就可以加快对Saber伤口的治疗。现在Saber在激烈的战斗中不断牵动伤口，显然加大了治愈的难度。

但她清楚过去身为骑士王的少女有着无可动摇的骄傲，她不会容忍自己的荣耀受到玷污。

爱丽丝菲尔忧心忡忡地看着Saber，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有一双阴狠的眸子在注视着她。

肯尼斯感觉自己快要气疯了。

Lancer重创了Saber的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几乎就要开心地欢呼起来，然而Lancer却不顾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竟然放弃了追击，任由敌人的Master治疗Saber。他当时几乎忍不住要用令咒命令Lancer立刻杀掉Saber，然而这仅剩的令咒已经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在优势局面下，他不愿意轻易将它使用掉。

幸亏对面的Saber似乎也和Lancer一样是个死脑筋，竟然立刻就和Lancer继续开战，但肯尼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单手应战的Saber在场面上并不处于绝对的下风，虽然在Lancer密集的攻击面前采取了守势，但她依然不时展开一些精妙的反击，给Lancer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再加上对方的Master还在不懈地治疗着Saber的伤口，再拖延下去，胜负实在不好说。

“这个没用的废物，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除了勾引女人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肯尼斯心里恶毒地咒骂着Lancer，脸色也愈发阴沉。

在他看来，Lancer已经十分不可靠。要赢得胜利，必须另想办法。

而且，如果这次依靠自己获得胜利的话，他在索拉面前就有了夸耀的资本，同时也能进一步贬低Lancer。如果能借此从索拉手中要回令咒，甚至让索拉从Lancer的魅惑中清醒过来……

肯尼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伸手摸向兜里。那里面躺着的，正是昨天刚刚夺取本次圣杯战争监督人生命的凶器。

左轮手枪冰凉坚硬的触感让肯尼斯莫名地兴奋起来。他眼前浮现出言峰璃正中枪后颓然倒地时的情景。很快，眼前那个美丽的银发女子也会和璃正一样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而他只要命令Lancer拖延Saber直至维持她存在的魔力耗尽，这场战斗的胜利就属于他了。

“手枪真是个好东西啊，为什么之前没有发觉呢？”

肯尼斯凭借着不知所谓的感慨平复自己加剧的心跳。刚接触枪械不久而又残疾的他正面面对魔术师毫无胜算，他必须小心谨慎，一击必中。

他的手颤抖着握住了枪柄，把枪口指向爱丽丝菲尔毫无防备的后背。

爱丽丝菲尔和他的距离在十米以上，对于缺乏射击经验的肯尼斯来说，爱丽丝菲尔后背目标最大，最方便他进行瞄准。

空地中央，Saber和Lancer的武器碰撞在一起，相持不下，就在此时，肯尼斯果断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三声脆响震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一发子弹射偏了，另外两发子弹却准确地没入爱丽丝菲尔的后背。

爱丽丝菲尔身体颤抖了一下，双腿一软，缓缓栽倒在地。

“爱丽丝菲尔！”Saber惊呼一声，她用力挥剑逼退Lancer然后冲向爱丽丝菲尔。Lancer也被这一变化惊呆了。

索拉也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她想去Lancer身边安慰他一下，但看着Lancer颤抖的身体和发青的脸色，又忽然感到一阵胆怯。

Saber扶起爱丽丝菲尔，她颤抖的双手沾满了爱丽丝菲尔的鲜血。爱丽丝菲尔美丽的红色眸子现在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伤势极其严重。

Saber小心翼翼地把爱丽丝菲尔的身体放在地上，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躲在阴影里的肯尼斯。

正在因为自己命中目标而兴奋的肯尼斯忽然因为恐惧而摈住呼吸。

Saber翠绿色的眼眸中蕴含着极度的愤怒和仇恨。她完全不顾身后Lancer的枪锋，缓缓地站直身子，死死地盯住了肯尼斯。

这一刻，肯尼斯仿佛看到了一只因失去爱侣而陷入疯狂的狮子。

未等他惊呼出声，Saber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宝剑带着死亡的气息向他头顶斩来。

一瞬间肯尼斯的呼吸和血液流动几乎都在Saber杀气的逼迫下停滞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

忽然，他眼前一黑，Lancer已经挡在他面前，架住了Saber的剑。肯尼斯回过神来，惊骇之下他甚至滚下了轮椅。他凝聚起全身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想要远离Saber。

“主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Lancer一边阻挡着Saber近乎疯狂的攻势，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询问肯尼斯，他的眼角由于过度悲愤而裂开，血从眼眶中顺着他英俊的脸庞流下，仿佛是两行眼泪。

肯尼斯喘息了一下，恶狠狠地回应着自己的Servant。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要是我不出手，难道指望你这个废物帮我获取胜利？少说废话！现在我只需要拖延Saber直到她消失。你不会告诉我这种小事都做不到吧？还是说你想抗命？你有能耐反抗令咒试试看？”

肯尼斯向Lancer露出手背上的令咒，咬牙切齿地威胁着他。

胜利，这个曾经充满荣耀的词语，现在在Lancer听来显得如此的污秽和讽刺。

这样的胜利，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的。

然而他还是机械地挥舞着长枪抵挡着Saber的攻击。

“肯尼斯，够了！”沉默了许久的索拉冷冷地开口。Lancer此刻的样子让她感受到窒息般的疼痛，她必须为他做些什么。

“我也有令咒。如果你再用令咒逼迫Lancer做违背他心意的事，我也可以用我的令咒抵消你的命令。”

肯尼斯转过脸看着索拉，眼中有无法掩饰的怒气：“索拉，你真的疯了！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夫！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等我获得了圣杯，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你也能和我一起获得无上的地位和荣誉！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傀儡，一个工具而反对我吗？”

肯尼斯口沫横飞地咆哮着。他的眼中此时只有索拉。因此，有些事情他已无暇去关注。

一声清脆的鹰唳震痛了肯尼斯的耳膜。一只银色的鹰不知从何处冲天而起，直扑肯尼斯的面门。

肯尼斯难以置信地看着鹰扑向自己。他本能地举起手枪，一下子把仅剩的三发子弹都倾泻了出去。子弹穿过鹰的身体，却未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银鹰闪电般扑到肯尼斯面前，它的身形忽然消散，化作一根长长的银色丝线，将肯尼斯的双手双脚紧紧捆住。惊恐万分的肯尼斯想用令咒下达命令，但他刚张开嘴，银色的丝线立刻从他嘴唇之间横穿而过，绕着他的脑袋缠了一圈，银丝锋利的边缘勒在他的嘴角上，仿佛在提醒他，再多说一个字，他的嘴角就会被生生撕裂。

不远处，爱丽丝菲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脸上因痛楚而冒着冷汗，但她的眼神却无比坚毅。她的左手扶着右手手臂，右手前伸，五指张开。显然，刚才化成银鹰的丝线正是她操控的。

Saber后撤离开Lancer的攻击范围。她跑到爱丽丝菲尔身边扶住了她。

“爱丽丝菲尔，你怎么样？”

爱丽丝菲尔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没事，Saber。我们相约要获得胜利的，我哪这么容易死？”

说话间，她背后的伤口里，两颗子弹仿佛在什么力量的推动下缓缓退出，相继掉到了地上，而伤口的血也立刻止住。爱丽丝菲尔疼得浑身都在哆嗦，脸上布满了汗珠，她用力抓住Saber的手，咬紧牙没有吭声。

隔着护手甲，Saber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爱丽丝菲尔手指上的力度。她的心也随着爱丽丝菲尔的痛苦而抽搐着。

即使知道在Avalon的保护下这样的枪伤完全威胁不到爱丽丝菲尔的生命，但爱丽丝菲尔中弹的瞬间，愤怒和悲伤的情绪还是立刻摧毁了Saber的理智。那个时候，她甚至暂时忘记了理想，忘记了圣杯，只想把伤害爱丽丝菲尔的人砍碎。

直到爱丽丝菲尔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Saber才略微松了口气。

Lancer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他的心仿佛也已经死了。

肯尼斯无助地扭动着身体。他转过脸去看着索拉，眼里露出哀恳的神色，嘴里发出“呜呜”的乞求声。

索拉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虽然从心底厌恶肯尼斯，但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不顾他的死活。爱丽丝菲尔却转过身来直视着她。

“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爱丽丝菲尔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沉静，“骑士们会选择好他们要走的道路，我们只需要看到最后就可以了。”

索拉怔怔地看着爱丽丝菲尔的眼睛，那其中仿佛蕴含着奇异的力量，让她不敢反抗。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脸看向Lancer，Lancer却依然垂着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索拉握紧双手，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Saber缓缓走向Lancer，在他面前站定。Lancer抬起头来看着她。

“真羡慕你啊，Saber，”Lancer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你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Master。”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Saber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无奈。

他们本不该互相残杀的。然而，战争的规则就是如此残酷。

Lancer却忽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是如此清澈纯净，仿佛在一瞬之间，他已经摆脱了一切枷锁。

“谁说我们不是朋友？”

他转身看着被束缚在地上的肯尼斯。

“此战过后，无论胜败，你都不再是我的Master。”

然后他不顾肯尼斯惊慌而又愤怒的眼神，又看向索拉，索拉先是一愣，然后又朝前跨上一步，泪眼朦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Lancer向她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对不起，索拉大人，肯尼斯说得对，我只是一个亡灵，一个幻影，这样的我，无法回应您的感情。”

索拉在Lancer的眼中看到了诀别。她也想回一个笑容给他，泪水却已决堤而出。

她费劲心机，能够换到的也许就只有现在Lancer的一个笑容。

Lancer最后回过身来面对Saber，举起了他的长枪。

“现在我终于能放下一切负担，只为自己的心而战。Saber，你可要全力以赴，千万别扫了我的兴。”

“只为自己的心而战……吗？”Saber回味着Lancer的话，心中感到一丝怅然。她自己心中所求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但这一战终究是要展开的。尽全力与对方一战，正是他们对这场友情最好的祭奠。

枪与剑再度碰撞在一起。这次，再也没有人来干扰他们了。

当Saber的宝剑刺穿Lancer的胸膛时，Lancer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痛苦，只有解脱后的轻松。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阴沉昏暗的天空，仿佛又看到了格拉尼亚公主美丽的脸庞，在对他展露最动人的微笑。

“谢谢你，Saber。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让我开心的事情就是交上了你这个朋友。”

“对不起，Lancer，你一再帮助我，我却只能用这种方式为你送行。”

Lancer笑着摇头。他的身影正如同流沙一般缓缓消散。他看着Saber，轻轻说出自己最后的祝福。

“愿黄金之剑，为骑士王带来……胜利。”

索拉走到他们身边，跪了下来，她徒劳地伸出手，想要触碰Lancer的身体，指尖碰到的却只是虚无。

Lancer的身影完全消散在夜风中时，索拉双手捂住脸，痛哭失声。

Saber垂首静立了一会，似乎是在为亡友致哀。然后她缓缓走到肯尼斯身边，把剑锋架在肯尼斯的脖子上。她的眼睛看向爱丽丝菲尔，等着她的决定。

肯尼斯却对锋利的剑刃恍若未见。他只是痴痴地看着索拉哭泣的身影。在与所有的魔法和奇迹都无缘的现在，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回索拉的心了。这一事实带来的绝望充满了肯尼斯的内心，他甚至在死亡面前都忘记了恐惧。

爱丽丝菲尔看着肯尼斯。这个人是杀死切嗣的元凶，刚才又偷袭了自己，按理说，她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杀死他。

然而现在，这个曾经骄狂的天才魔术师四肢瘫软地倒在地上，眼神空洞，满身尘土，狼狈不堪。他的荣耀与骄傲已经丧失殆尽，他残缺的身体再也不可能复原，他深爱的人也已经永远背叛了他。

爱丽丝菲尔心中有一丝不忍。

这样的肯尼斯，难道不是已经受到足够的惩罚了吗？他活着不是已经比死去更加痛苦了吗？面对这样一个生不如死的人，是不是真的一定要夺走他的生命呢？

她很清楚，要在残酷的战争中生存下去，是不能指望双手永远不沾上血污的。

然而真到了她一言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时候，她还是无法轻易地夺走一条生命。

“索拉·娜泽莱·.索菲亚莉，带着你的未婚夫回英国去吧。下次见到你们的话，我不能保证不会改变今天的决定。”

Saber有些惊愕地看着爱丽丝菲尔。她自己都欲杀肯尼斯而后快，因此她绝没想到爱丽丝菲尔会选择宽恕。

“爱丽丝菲尔……”

“不用多说了，Saber。”爱丽丝菲尔看着Saber，眼神中有着浅浅的哀伤，“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走吧。”

Saber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剑。爱丽丝菲尔永远都是这么善良，她也不愿违背爱丽丝菲尔此刻的心意。

何况Lancer的死会不会给爱丽丝菲尔带来不良的身体反应，Avalon能保护爱丽丝菲尔到何种程度，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爱丽丝菲尔的枪伤虽然痊愈了，但伤痛的折磨还是让她显得十分虚弱。现在让爱丽丝菲尔安心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索拉似乎没有听见爱丽丝菲尔的话。她仍跪在原地。眼泪虽然已经止住，但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一切感觉，如同一尊雕塑一样静止在那里。

废弃的工厂里只剩下肯尼斯和索拉，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已经无比遥远。

忽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出现在工厂里。她穿着黑色的风衣，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俏丽的脸庞上冷若冰霜，不带丝毫感情。

她径直走到肯尼斯面前，从腰间拔出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乌黑的枪口正对着肯尼斯。

肯尼斯这才回过神来。他愣愣地看着身前的女人，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笑意。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而又沙哑。

“求求你，放过……索拉。”

女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扣下了扳机。

即使在寂静的夜里，这声枪响也是如此轻微，刚刚发出，就被淹没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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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哥你是个好人，一路走好……

不知不觉拖了这么久。我就不吐槽自己的更新速度了，你们也别吐槽了……

关于枪兵组的结局，xiaochilan同学有个更好的建议，但是我觉得反正枪哥要当炮灰的，早死早超生吧（{:4_330:}

这次试着在打斗场面上多花了点笔墨，但是看上去总觉得挺奇怪的，我这么多武侠小说真是白看了……

枪兵组悲剧的三角恋……就不说啥了，感觉写起来比主角们的感情戏还累，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了。

以后再也不保证我会在几天之后更文了，说出来的话做不到真尴尬。除了不坑我真的啥都不保证了……

感谢点击和回复的朋友们，我的速度实在无法回报你们的厚爱。

PS: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是9.18事变81周年了，国耻日啊。现在钓岛局势吃紧，看着新闻搞得我心情也挺压抑。再高喊一声：钓鱼岛是中国的！

好累好累，上床挺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