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带已办好，吾辈终于可以告别坑爹的校园网了……T T补上已发在贴吧的更新，让各位久等了真对不起！（鞠躬

-------------------------------------------------------正文分割线--------------------------------------------------------------

啾、啾、啾。

似乎是窗外的鸟雀的叫声，规律而清脆。

眼皮底下有橙色的光影晃动着，看起来应该是早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床垫非常柔软，但身上覆盖的被子厚实得发热，她皱了皱眉，一手掀开了被子，才慢慢撑起了沉重的眼皮。

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有些陈旧、发灰的白色天花板，上面装饰着月牙状的精品灯。

照愣愣地盯着头顶的景象。

……很不对劲。

明明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奇怪的违和感困扰着自己的大脑，虽然已经没有昨晚那种烧裂般的疼痛，但仍十分混沌，思考的节奏被无限地延缓。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

那种口干舌燥、呼吸困难的感觉记忆犹新，应该是发烧没错，很可能是不知不觉的时候着凉了。然后有人送冰袋来给自己降温，再往后是……

朦胧中，自己似乎说了些什么，但记不清了……而且，的确有人应了自己的话……

“……好的。”

迷迷糊糊中，那样清晰的声音恍若幻觉。

清澈、温柔，似乎还带着小小的喜悦。没错，就像……就像……

照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

手指都为这不切实际的猜想而微微发抖，牵动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的触感。

……

心跳开始加快。

手却更用力地扣紧了对方的手。

她侧过了脸，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床头边的女孩一只手被自己紧紧抓住，另一只手臂被当成了枕头枕着，她歪着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的正香。

“……呃？！”

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差点失控的惊呼。

她伸出了手，有些颤抖，却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拂开了女孩的刘海。

——额头没有任何伤疤与绷带缠绕的痕迹。

棕色的头发，熟悉的五官。

照一动不动，紧盯着她，心跳几乎要停止。

一切都在告诉自己她就是那个人——是，却也不是。

这时候她还没有把头发剪短，扎成两根辫子垂在前面；对自己的动摇浑然不觉，嘴角勾起，似乎在做着最幸福的梦。

时间疯狂地按下了倒带键，最后终于刹车在了最滑稽的时刻。

——这是还没有发生“那件事”，在最初的最初里鲜活地活着的咲。

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的自己……

照低下头。

明显变小的手，更加纤细的四肢。

……真想掐一下自己来确定一下这是不是真实。

照叹了口气，环顾四周。

跟在东京住的公寓房不同，房间的支架及横梁都是木制的，老树树干一样的陈褐色并不会让人觉得严肃呆板，反而使房间多了几分自然的气息。墙壁因为房子住久的缘故而有些发灰，不大的房间里有序地排放着书架、书桌和床，床对面的橱柜，印象中是作为衣柜和堆放床垫用的。

床头旁就是窗户，外面清新的空气从打开了一半的窗外送来，如果探头出去往下看，可以看见自家院子的树和绿油油的草。

……如果是在东京的话，只能看见像山一样连绵到尽头的高楼大厦吧。

照把视线从窗那里收回，注视着依然在熟睡的女孩。

如果昨晚真的发烧了，并且那句回答不是自己的错觉的话……她就这样任自己抓着，然后趴在床边睡了一晚吗？

……先把她先抱上床吧。

在碰到那只被自己手指紧紧扣起来的手的时候，照停了好久，才小心地掰开彼此相扣的手指。虽然自己已经放松了力道，但那孩子依然握得很紧，不使点劲的话根本分不开。

……会不会弄痛她呢。

心里变得忐忑不安，手上迟迟没有动作，紧张得几乎要冒汗。

“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尽管熟睡中的孩子一定听不清她说什么，但照还是压低了声音，重新集中起精神，慢慢地掰开她的手指，抽出了自己的手。

在自己的手离开她的指尖的一刹那，她的手指轻轻蜷了起来，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

照就像触电一般，下意识地就想抽回自己的手指。

被照往回扯的力道牵动，咲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眼睛微睁，直到慢慢调整好了焦距，才用仍有些迷茫的眼睛望过来。

与自己一样的，晶红色的眼瞳。

不同于自己因为突发的状况而僵硬得无法动弹的窘状，在眼瞳映入了自己的身影后，咲的眼睛立即变得明亮，就像在光照下煜煜生辉的红宝石。

她松开手，把左边的膝盖支在床沿，整个身子扑进了照的怀里：“太好了！姐姐你已经没事了吗？发烧退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身体只能感受到怀里小小的温软，反应神经全部失灵，面对咲连珠带炮的问题，她憋了好久，只是回了一个硬邦邦的字：“……嗯。”

“真的吗？真的全好了？不会再次发烧了吧？”

棕色头发的小脑袋抬起来，用不安的神情望着她，两只手还紧紧地扯着她的衣服。

“……我之前有发烧过吗？”

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过去，对过去的“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没有头绪。

“姐姐你忘了？昨天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河边玩，结果你滑倒了，回来后就一直在发烧，到了傍晚才好了一点……结果晚上我来的时候，你烧得比下午刚回家时还厉害……”说到这里，咲顿了顿，还是没有放下心：“虽然后来妈妈喂你吃下退烧药了，但我还是去和妈妈说一下，姐姐你好好休息，这几天不要去上课了吧！”

她松开手，有些不舍地在照的怀里蹭了蹭才离开，爬下了床，“噔噔噔”跑出了房间。

……落水发烧。

虽然不想吐自己的槽，但这种生病的原因还真是……

她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但身子还是很沉重，也许再睡一觉会比较好。至于为什么会回到过去，她现在并不想思考。

刚刚躺下，不远处的一个光点投射了过来。

那个是……

照顺着原来的方向看过去，心理斗争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坐起来，爬下床走了过去。

那是挂在床尾，正对着床对面的书桌的穿衣镜。

镜子中是看上去只有11、12岁的自己。

——也就是，在去东京前的自己吗？

镜中的少女表情平静，但一双眼睛还是泄露了她此时复杂的心情，她不适地别开了眼。果然，她并不喜欢照镜子。

眼角在扫过镜子内的背景时，似乎留意到了什么，照重新把目光对准了镜中自己的身后。

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照转身走向对着镜子的书桌，拿起了放在上面的红色电子钟。

时间是早上9点50分，日期……

沉默地看完后，她看向咲在离开房间时没有关紧的门。从半掩的门后，依稀可以听见一楼的说话声。

6年前，自己国小六年级，咲不过是四年级。

……这时候，父亲、母亲、自己，还有咲，还在一起生活。

……“那一天”，也还没有到来。

在家休养了好几天，终于被母上批准可以上学了，但是……

白色圆顶帽，黑白经典水手服，白袜加帆布鞋。

照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抽搐。

虽然已经接受自己穿回过去这件事了，但要以17岁的心来看待变成了11岁的自己，依然让她很纠结。

“姐姐姐姐，你还没好吗？妈妈已经在催我们了喔？”这时候房门被打开，戴着同样的圆顶帽的咲双手抓着门探头进来，好奇地望着她。

“……进门前要敲门，我说过很多次了吧。”

莫名地就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懊恼的样子，照本来诡异的表情迅速切换成了面无表情状态。

“诶？以前姐姐都不会计较这个啊……”咲撅起嘴，嘟囔道：“明明几天前还让我钻进被子里和你一起睡的说……”

“……走吧。”

说多了，不自然的地方就会越来越明显。在还没有找到回到17岁的“未来”的方法前，什么都不要表露出来会更好。

而且……

照沉默着走下楼，身后传来了有些慌张地追过来的脚步声：“啊……姐姐你慢一点！你才感冒刚好……”

就算声音是一样的，她也不是15岁的咲。

……在那个“未来”里，她的一切都已经停止了。

哪怕在“现在”——这个一切都没有被摧毁的，看似平静、温馨的“日常”，她也无法像11岁的自己一样，对着9岁的咲展露笑颜。

因为她们面临的未来只可能有一个，不存在其他任何的分歧点。

……与其满怀希望地去迎接那个措手不及的未来，不如从现在起就不要靠近比较好。

这样就好。

宫永家的饭桌上。

宫永爸两手拿着报纸，但注意力完全不在上面的报导上，他看看面无表情地喝着牛奶的自家大女儿，又向坐立不安、偷偷瞄着一旁姐姐的小女儿投去纳闷的目光。但同样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女儿只能默默地发射“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T T”电波。

“呼~累死了累死了，厨房的事总是比公司的事还要更伤脑筋呢~”

明朗的声音打破了餐厅内微妙的安静，宫永诗织——宫永家的实质掌权人，真•一号大魔王，一手背到身后捶着背，一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慢悠悠地从厨房里踱步出来。

“妈妈，你忙完啦？”咲抬起头，看见是母亲，松了口气。

“啊，诗织，照的病才好，你就给她吃鸡蛋会不会有点……”在接收到妻子“要你管”的白眼后，宫永爸识相地闭上了嘴，苦笑地望着把蛋黄整个拨出来的照。

明明知道姐姐最不喜欢吃的东西之一就是蛋黄的……咲捂脸。

“哦呀？有意见？”诗织挑眉，晃了晃手中的筷子，走到了照对面的座位坐下。

“不，没有。”照把蛋白吃完后，又喝光了牛奶，把椅子往后推了推，准备要站起来：“……我吃饱了。”

“乓”。

宫永爸目瞪口呆，手中的报纸掉到了地上。

咲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母亲的动作，说不出话来。

诗织手中的筷子一根已经刺进了照盘中那个蛋黄里，蛋黄瞬间四分五裂，筷子还在瓷盘上敲击出响亮的“乓乓”声。

诗织歪了歪头，把另一根筷子横起来，咬住了筷子的尾端，就像抽烟管一样悠闲，眯起了眼：“虽然这几天总想找机会说了，但看在你病没好的份上……不过现在还不说可就不厚道了。”

“对外人就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也算了，以后胆敢对家人摆这种脸色……你可以试试。”

微笑着说完了威胁意味十足的话，诗织把包装好的饭盒放到了两姐妹面前：“拿好午餐。还有……照，你不会落个水后就忘记了要和咲一起上下学吧？”

“……”

“妈妈，我、我也可以自己走的啊……”咲小声抗议：“姐姐生病那几天，我也是一个人上学的啊？”

“可是我无法相信每次都会迷路得快迟到才进教室的你的话喔？而且今天时间也不多了，你可以保证按时赶到学校吗？”

“总、总会记住的啦！只是我现在还没有习惯一个人去上学而已……”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姐姐，又对母亲说：“所以……”

“……我带她去。”刚才一直在沉默的照淡淡开口，目光闪动，望了眼一旁有些呆愣的女孩：“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没问题了哦~”诗织满意地笑了，眉间也舒展开来：“记得下午也要去咲的教室接她就行~”

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拿过了桌上的饭盒，朝玄关走去。

离开家后，照回忆着前往以前就读的那所小学的路，虽然刚开始还有些生疏，但记忆中的方向一点一点清晰，她已经可以确定没有走错了。

“啊，姐姐……等我一下！”

身后是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以及气喘吁吁的声音。

照顿了顿，再次迈开步子时却加快了脚步。

“就、就等一下就好！”

——身后的衣服被轻轻一拉。

“啪”！

照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下意识就……

被用力挥开手臂的女孩踉跄了几步才定住身子，刚才为了追赶她而加速跑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就像花瓣上的露珠般闪着光，她呆呆地望着自己，呼吸还没有恢复正常，只是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讨厌毫无预警地被人碰触，即使是非常爱黏着她的淡，也在这方面很有分寸。但对于这孩子来说，根本不会觉得碰触她有什么奇怪吧。

……对一直以来的形影不离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她在很多事情就会弄得一团糟，甚至不擅长和自己以及家人以外的人打交道。

那就是记忆里这孩子留给她的印象。

照静静地盯着她。

“……你可以自己先过去学校。”照指了指不远处的“前方学校，减速慢行”的指示牌：“直走左拐。”

……依赖着自己，无法长大的孩子。从今以后，就算残忍，自己也会拒绝她伸出来的手吧。

还在发懵的咲听见她说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硬是挤出了僵硬的笑容：“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和妈妈说好了，会一起上下学的吗？”

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书包的肩带——从小时候起，只要一紧张，她就会抓着某样东西来寻求安全感。

……这个习惯，到了15岁都没有改变。

“我们来回途径的路是一样的，但你先走过去，并不和‘一起上下学’冲突。”照淡淡地解释：“只是先来后到的问题。我随后就会过去的，不会离你太远，所以你不用担心迷路。”

“可、可是……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直一起去上学的吗？为什么姐姐突然就……”咲后退了几步，不住地摇头，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是我做了什么惹姐姐生气的事吗？我会好好道歉的，也一定不会再做同样的事让你生气了，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咲会乖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所以，拜托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原谅我！”

女孩抬起头来，双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眼泪似乎随时就会掉下来，但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用哀求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对了，是“两年前”，她到麻将部找自己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历史总在重复着相同的错误，但总有人试图逃脱定式一般的悲剧，结果只能是遭遇更大的悲剧。

……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心。

“做什么都可以？”就像自言自语般，她低声地重复了一遍，突然就很想笑。

“……呃？”看见她奇怪的表情，女孩愣了愣，不安地望着她，但还是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所以……”

“……好。”

照点了点头，一直掩埋在深处，那种无边弥漫着的黑暗情绪终于从潘多拉魔盒里飞出——

“……以后，除了必要的时候，不要过来找我。就算在家里也一样。”

先背叛我的人是你。

先选择离开的人，也是你。

让一切都崩毁坍塌的人，还是你。

她只不过是在这个“过去”，先扮演了这个角色而已。

“……那么，宫永同学，你可以解答一下这个问题吗？”

有些发福的秃顶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了半个黑板的题目，推了推眼镜，看都没看点名簿，就直接向自己发问。

直到被同桌的女生拿笔轻轻戳了戳手臂，照才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走出来，朝同桌点点头表示感谢，起身走上了讲台。

她拿过粉笔，望着黑板上的题目，沉默不语，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

“这道题目涉及了部分国中的知识，解答不出来也很正常，宫永你试着写写你能写的步骤就好。”数学老师望着这个一直以来的优等生，和颜悦色地说。

“……我可以做出来。”刚才只是在思考究竟用哪种方法会更简便而已……想好后，照接着黑板上的题目，快速地写完了自己的答案。

“请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啊、啊……我看看……没错，就是这样！”数学老师愣愣地看着她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写好，直到听见照礼貌的请示，才慌忙地翻开教参对照着标准答案，与面前少女所写的毫无二致。

“……谢谢，那我就先下去了。”照对着他微微欠身，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咳，那么，我们继续下一题……”

讲台上的老师清了清嗓子，教授着自己完全不用听的内容，刚才因为自己的解答而略有骚动的教室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但隐约还可以感觉到包含着惊叹、羡慕、嫉妒等复杂情绪的视线。

……这么说来，即使是11岁的自己，也可能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出一道难题吧。

如果有意去一一与记忆中的“过去”相对应，就会更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说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到这里来的呢。

卧病在家休养的几天有意不想去思考的这个问题，看来也到了不得不想清楚的时候了。

如果是正好穿到了11岁的自己发烧的那天，那么没有穿越之前，自己又做了什么事呢……

全国大赛个人赛第一天预选结束，让淡哭了，与堇去了医院，见到了晴子，与爸爸的重逢，回家。

充实得让人疲惫的一天。

……虽然事情很多，但应该没有遇到可以引发“穿越时空”这种灵异事件的契机才对。

自己也没有过这样不现实的愿望……愿望？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某个被她忽略的东西强行插入了她的思考中。

那是那个叫晴子的小姑娘，拜托她转交给别人的东西。

“诚心许愿的话，也许能够引发不可思议的力量”。

当时……

那就告诉我吧，谁是你“最想见的人”。

然后，自己吃下了一颗。

——“回忆中的金平糖”。

难道……那个“不可思议的力量”就是……

照定定地望着课本扉页上用钢笔写着的“6——B 宫永照”的字样。

那不是她刚才写在黑板上的笔迹。

教室里，有的同学凑着头在小声地交谈，老师回过身来时又赶紧分开；还有在课本或草稿纸上乱画、无聊地转着笔的，有的甚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一切都是活生生的，没有任何虚伪。

这里是6年前，被自己占据了身体的，11岁的宫永照的“现实”。

“呃，宫永……已经放学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市里新开放的图书馆？”下午下课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浅茶色头发的女孩子走过来，有些犹豫地提出了邀请，眼里是单纯的善意与些许的紧张。

照愣了愣，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想不起这位同学的名字。还没想好应该怎么称呼这名女孩时，自己的同桌就笑着插话进来：“美嘉，你可能要失望啰，因为宫永必须去接她的妹妹呀~”

“啊……”名为美嘉的女孩有些吃惊地捂住了嘴，随即露出了尴尬又愧疚的表情：“对、对不起，平时也没有怎么和宫永说话过，所以不知道……因为图书馆刚开放，听说宫永也很喜欢读书，就……”

“……没关系。”照轻声应道，看向了她，神情温和：“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去。”

“啊、嗯……虽然很可惜，那就下次吧！”没有想到照会回应自己，美嘉原本窘迫的神色也慢慢褪去，有些羞涩地笑起来：“宫永同学，真的很关心自己的妹妹呢！”

照正在收拾文具的手顿了顿。

等到美嘉一行人离开，自己也收拾好后，教室里就剩下两三群正商议着去哪里玩的同学以及轮值的值日生。跟其他人道过“再见”后，照就走下了楼梯。

……以前也是，总会推脱掉同学们的邀约去咲的教室接她，除了和咲在一起以外，在班里几乎没有很亲密的朋友。

这样说来，自己好像也没有资格说那孩子“不合群”啊。

走下两楼后，就是四年级的教室了。

今天中午，自己没有去她的教室找她一起吃午饭。以致于都忘记了重要的问题——她现在根本记不起来咲在四年级的时候是哪个班的。

……没办法，一个个找过去吧，好在班级也不是很多，不会太花时间。

“咦？请问你是宫永的姐姐吗？”

看完两个班，确定里面都没有咲后，正准备继续走到走廊前面的班去找的照听见问话，转过了头。

一个拿着扫把的女孩子站在走廊，看她转过头来似乎确定了她的身份，疑惑地望着她：“宫永刚刚才走喔，不是你的同学叫她过去的吗？”

照一愣。

“……不，我没有让同学帮我去叫咲。”

“哎？”女孩子瞪大了眼，把扫把放到一旁跑进了教室：“佐藤，你是今天值日的组长吧？宫永不是跟你请假了吗，可她姐姐过来找她了耶！”

“宫永？”正在擦黑板的男生回过头来，皱着眉思考了一阵，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就在不久前，她被几个六年级生叫出去，然后回来的时候就急着要离开，说姐姐那边有急事，问我能不能把她今天的值日调后呢……”然后他对着讲台上的黑色笔记本努努嘴：“喏，值日本上都有登记的。”

“那为什么她姐姐说没有叫宫永去找她啊？”女孩子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回过头望着也跟着走进来的照：“对不起啊，宫永的姐姐，那样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确定带走咲的那些人是六年生吗？”

“哎？是啊，因为当时就是她们在我们班门口拜托我叫咲出来嘛，她们说是你的同学……”

“是吗……请问她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唔，让我想想……啊，对了！往这个楼梯上去！”

“谢谢。”

照朝着两人点点头，转身后加快了脚步登上了女孩子指示给她的楼梯。

——不见了。

路痴就算了，还经常喜欢闹失踪，从来没让自己省心过。

13岁过来东京找她，还翘掉了下午回长野的新干线，硬是等到了晚上才搭末班回去；不久前，在会场休息室见面过后，就……

心情没有办法安定下来，若有若无的焦躁感。

每一次都是她先选择离开，然后独自前往自己触及不到的地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哪怕这次是自己推开了她，她也……

“……别开玩笑了。”

在此时，沉寂了多年的死海突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5—A、5—B、5—C……五年级的班除了少数几个还没有结束打扫的班级，其他的班都已经上锁了。她连上锁的班都没有放过，一个个地看过去，才踏上通往六年级的顶层。

大脑敏感地接收到了难以遏制的激烈情绪。

别想跑到我的前面，想都别想。

要离开，也必须是我离开你才行——

“……呜哇？！”

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是被自己的速度冲撞后摔倒的“咚”的声音。

“啊……好、好痛……”

失控的情绪还没有让大脑彻底清醒过来，刚才甚至忘记了留意自己的周围，但这熟悉的声音令照顿住了脚步。

“……咲？”

还低着头揉着脚的女孩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清是自己后露出了惊慌又不安的表情，笨拙地从地上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

“对不起，姐姐……我在你教室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见你，就想你会不会先回去了……”

……一直在她教室门口等她？

“之前是谁带你过来的？”照的视线扫了扫四周，走廊上已经没有其他学生在了。

“呃，是、是我自己过来的……”咲一呆，看见自家姐姐的目光静静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后飞快地垂下头，嗫嚅着回答。

——她在说谎。

照看着不敢抬起头直视她的棕色头发的小脑袋，一边的辫子都散开了，凌乱地垂在前面，另一边的辫子也松松垮垮的，就像被家长训斥的小孩，可怜兮兮的。

照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也不过就是被六年生捉弄了吧，不想说也正常。

“下次不要随便跟着别人走，我不会叫同学过来传话给你的，你在教室等着就好。”照顿了顿，才开口：“……学校里，除了上下学的时候，我都不会过去找你的。”

除了上下学，和在家里吃饭等必要的时刻，其余时间的交流尽可能地减少。

然后……只要再等到“那一天”的分离就好。

不会远得让人迷茫，也不会近得让人留恋。

这样的距离……应该足够了。

“……啊，嗯……”女孩终于抬起头来，虽然试图掩饰，但还是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努力地点点头。

她的棕色头发随着点头的动作散了些许到背后，隐约露出了被遮盖住的白色脖颈。

那个是……

“……把头发撩起来让我看一下。”照不自觉沉下了声，红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咲的颈部。

听见“撩起来”这几个字时，咲的身子不自觉颤了颤，后退了一步，不住地摇摇头：“没、没有什么的！只是我体育课跑步后头发变乱了而已……”

照没有回答，神情莫测。

然后她跨前一步，在咲还因为她的突然靠近而发愣的时候，一把将她的头发拂开。

“啊！姐姐……”反应过来的咲开始挣扎起来，然后被照低喝了一声“不要乱动！”，才放弃似的平静下来。

——从锁骨处斜着向上差不多延伸到耳垂的一条红痕，突兀地横亘在白色的肌肤上。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没有凝结完全，刚从伤口处滴下的血珠缓缓淌过已凝固的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为什么不去校医室？！”居然受伤后还一直在教室前等她？照平板的声线终于有了起伏，直直望进那双受到惊吓而收缩的红瞳里，一字一顿地说：“……你就那么想死吗？”

躺在病床上，缠绕着绷带，陷入沉眠的少女。

……她就那样任性地把自己的时间永久停止了，然后留下父亲、母亲，还有……一直厌恶着、无视着她的自己。

“……不想见你姐姐吗？”

——就算在失去意识前，也拒绝了与自己的再会。

她永远都是那样自私。

也好，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不是的！”

有些冰凉的手覆上了她的脸，女孩摇摇头，慢慢地迎上了她的目光。在看到她眼底的墨色后，她咬了咬唇，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姐姐生气的事，但姐姐说过，不能过去找你吧……但是，妈妈有叫我们一起回家的，姐姐如果先回去的话会被妈妈骂的……所以我一下课有时间就过来了，但姐姐那时候不在，你的同学说你去找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想，你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所以就没有走。”

“可是姐姐以前和我约定过，受伤后一定不能瞒着你的……打破了约定，对不起……”

女孩的指尖在微微地颤抖，从她脸颊上传递过去的温度似乎也没办法让手指温暖起来。

泪色透明，沿着脖颈一路向下，被胸口心脏的热度蒸发。

眼睛像被罩上了塑料膜一样，蒙蒙的，看不清姐姐脸上的表情，只有她平缓的呼吸声。

良久。

她听见了几不可闻的叹息。

不同于自己的温暖触感轻轻拂过她的眼角以及沾满了泪的睫毛，几乎要令她哭出声来。

“……我带你去校医室。”

已经是校医下班的时间了，但校医室除了存放学生健康档案的柜子上了锁之外，常规的非处方药以及各类跌打烫伤药还放在架子上，似乎也是知道总有那么几个爱受伤的学生。不过再迟一点，可能校警也要过来锁门了。

照拿出医护箱，仔细地阅读着各个药水瓶上的说明，然后拿着绷带和药水走过来。

坐在桌子上一直在看着她的动作的咲，在照把塞子拧开后闻到那股强烈的刺激性味道，还是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照好笑地看着她如临大敌地盯着自己手中蘸了碘酒的棉签：“……你受伤有好一会儿了，为了避免感染肯定要消毒，有点痛，忍一下吧。”

……明明就经常受伤，还特别讨厌碘酒和酒精的味道，以前每次上药总要让母亲和自己大伤脑筋。

咲瞄着姐姐平静中带着笑意的眼睛，松了口气，难得乖乖地闭上眼睛，让照给她消毒、涂药、上绷带。

“……是怎么受伤的？”照剪下医用透明胶把绷带粘好，感受到她瞬间的僵硬，淡淡地继续说道：“你该知道瞒不了我的。而且，母亲他们终究也会知道。”

“如果还想我帮你蒙混过去……就老老实实说出来。”顿了顿，照才丢出了最诱人的条件。

“……哎？”低头不语的咲瞪大眼睛望向她，一脸不可置信：“刚刚……姐姐你……说什么？”

“随便你要不要说。”照有些不习惯地别开眼，“……以前这种事还做得少么。”

……其实，她都快忘记了。

咲虽然平时总是很内向弱气，但却在某些方面犟得很，不用点手段根本撬不开她的嘴巴。今天如果不是搬出母亲他们来施压，她估计永远也不会告诉自己。

……突然就很想感谢一下无论何时都存在感破表的母亲。

但在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微妙的不甘心。

“……那么，约定好了。”

照愣了愣，转过头看向笑得十分满足的女孩。

“……我告诉姐姐你一切，但是……请你以后，不要丢下我。”

她从桌子上跳下来，抬起头，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会成长到不用姐姐担心的程度……所以，请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哪怕就让我看着你也好。

从紧闭的门后，隐隐传来人的说话声和嬉闹声。

照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咲看了看挂起来的“麻将部”的牌子，吞了吞口水，不安地拉了拉照的衣摆：“姐姐……”

“没事的。”回过神来，她摸了摸女孩的头：“……站在外边等我，很快就好。”

咲感受着头顶上轻柔的抚摸，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小声地说：“可是……我想和姐姐在一起啊。”

头顶上的手的动作顿时停止了。

“我不会开口说话打扰姐姐的！也会乖乖地站在后面……”看着沉默下来的姐姐，咲急了，但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手也慢慢地松开来。

还是不行吗……

她低下头，沮丧不已。

“咔擦”。

门把转动的声音。

“……不是要跟过来吗？那就快点。”随着门打开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清冷中夹杂着温柔的声音。

咲猛地抬起头来，站在半开的门边的红发少女，依然侧着头静静地望着她。

喜悦就像初春的暖流，在深处静静流淌着，所到之处，冰消雪融。

慢慢地、慢慢地，从冰层底下漫溢上来。

“……嗯！”

她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了自己最最亲爱的人。

……

身后的孩子抱了还不算，还偷偷地蹭了自己几次。照在最初的愣怔过后试图把牛皮糖揪出来甩远点，但得寸进尺的孩子尝到了甜头，死活抱着不放。

……算了。

照在心底叹了口气，视线对上了在她一进门后就安静下来的麻将部员后，再次变得面无表情：“……咲有劳各位照顾了。”

“哦？看来是妹妹告状了呀？话先说在前面，我们可没有对她做什么啊。”坐在不远处的麻将桌前的紫发少女翘着二郎腿，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们只是盛情邀•请她过来和我们打打麻将而已，哪里知道她怎么都不肯同意呢，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被桌子绊倒了，磕得可重了……现在还好吗？”

咲的身子轻轻颤了颤，很快又缩到了她身后。

“……咲没有和家人以外的人打过麻将，有失礼的地方，我代她向你们道歉。”没有被对方话语里的恶意煽动，照轻轻握了下咲抓着她衣服的手，冷静地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们的对手。”

身后的咲低呼了一声，忍不住探出头来，着急地说：“姐姐……”

“啊哈，看来你妹妹对你这个在去年夺得全国国小个人赛冠军的姐姐不太放心呢！”紫发少女挑挑眉，嘲讽地笑了：“你真的知道自己的冠军有几两重吗？我不介意给你好好上一课~”

“姐姐，我没关系的，你不用……”咲扯着她的衣摆，露出了快哭的表情：“而、而且她们……”

“没关系。”照淡淡地开口，打断了咲的话，“……你什么时候见我输过？”

咲一愣，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姐姐她……笑了？

“大话说完了吗？”紫发少女冷眼看着姐妹俩，冷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了呢！”

照点点头，轻轻拉开咲的手，走到了麻将桌前：“开始吧。”

【东一局】

咲站在姐姐的后面，懊恼地咬着唇，急得要命。

……虽然没有和那些人打麻将，但当时，她被强行按在座位上的时候，有看见那个紫发的六年生……

怎么办……该怎么告诉姐姐才好？

紫发少女看着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照，又对上了她妹妹慌张又急切的目光，轻笑出声。

看来那个小妹妹已经发现了嘛，不过没关系，无论是和宫永照还是和其他的人打，胜利永远是属于她的！

摸进了下一张牌。

她扬起嘴角，潇洒地推倒了手牌：“自摸！每人4000！”

“……好的。”照拿出了点棒放在桌上，眼底幽沉，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东二~东四局】

那个紫发少女如有神助一般，总能轻松地凑到跳满甚至以上的牌型自摸，有好几次照都险些被役满直击。

她身旁的两个麻将部部员气定神闲，时不时与紫发少女打个眼色，虽然有放紫发少女枪的时候，但被和的总是不起眼的小牌。

等到东四局结束时，紫发少女已与其他三家拉开了至少3万点的分差，而整个东场没有胡过一次牌的照，分差已经拉到了6万点。

“真可惜呢~如果这个牌型能胡的话，你离被飞都不远了，说不定连后半庄都不用开始了啊。”紫发少女遗憾地看了看手牌，得意地说了句“听牌”后，就悠闲地把玩起了自己的头发。

出乎意料的是，照点了点头：“……那就不用开始后半庄好了。”

“我们家快开饭了，我想打完这个南场就走，没问题吧？”

紫发少女瞪大眼，但坐在她对面的照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点棒池。

“当然好啊~一个半庄飞掉王者，听上去就很令人兴奋呢！”紫发少女轻蔑地笑笑，“开始吧！”

【南一局】

果然是这样……

经过整一个东场的观察，咲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那个紫发少女每次摸到了不好的牌时，就会偷偷地换牌，在她的衣袖里，放有许多张牌！

她的动作快且娴熟，十分小心，如果不是自己有极好的动态视力，而且之前就坐在她的下家，几乎都难以察觉……

还有……

刚才姐姐盖下自己手牌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咲还是从后方看见了。

——三暗刻听牌。

明明刚才有机会胡上家的那张四筒……

姐姐在盘算着什么呢？

咲望着她落到最后一名依然平静的侧脸，在心中默默地问着、祈祷着。

“胡，7700点！”紫发少女的上家放了枪，她眯了眯眼，心情大好。

这样分差就差不多拉到7万点了……哎？

紫发少女的呼吸一窒，全身好像突然陷入了泥泞黏重的沼泽地里，只要稍稍乱动就会被泥浆裹着，直直堕入不见底的死亡深渊中。

——好冷。

放在手牌上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这是什么感觉？这究竟……

她的瞳孔放大，眼神涣散，想要看清对面的红发少女的表情，却只能感受到她身后无边扩散开的黑色领域。

这、这个人……难道……

红发的少女终于抬起头来。

她的眼睛不自觉迎上了那双恶魔的眼睛。

与往常的清透晶红色眼瞳截然相反，眼底汇聚起了深色的风暴，在那台风眼的中心，是——

“嘭”！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然后，就像打开了禁忌的封印一样，那团聚在恶魔身后的浓重黑影如同伸出了长长的触手，将其余三人一齐拖了进去。

牙关开始打战，身、身后……就像被恶魔的眼睛紧紧盯住了一样！

自己的一切似乎都置于对方的眼皮底下，没有办法挣脱，那头狮子随时都会用自己的爪牙撕裂眼前的每一个猎物……

“咻——”

又只在一瞬间，那种无时不刻就要沦陷、缠绕全身的恐怖感就消失了。紫发少女张张口，只能吐出干涩无比的“啊……”字。

喉咙发干，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而那个刚刚散发出可怕气息的少女……

照安静地坐着，完全没有理会其余三人变得惊怖的表情，抽取了自己的下一张牌。

【南二局】

不管刚才那究竟是什么……自己也绝没有理由输给落后了自己7万点差的人！

紫发少女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恐惧，咬咬牙，也抽了牌。在看到牌后，她的表情和缓下来——这样，就是三面听了！

“——立直。”

第一次在牌桌上听到这个声音，紫发少女猛地抬起头来。

“一发，自摸。2000•4000.”红发少女眼底光华闪动，胡出了自己的第一发。

【南三局】

紫发少女看着自己的手牌，眉头紧锁。

只要打三索就可以立直了，然后那张要的牌在自己衣袖里也有，如果下巡没抽到也可以换牌……

可是，有很不好的预感。

紫发少女将目光移到牌河里，就在刚才已经有人打出了三索，而宫永照根本没有动作……

——能过的！

“立……”

“胡。”

“呃？！”

“11600点……谢谢。”

“你！”紫发少女几乎要把牙咬断，恨恨地看着面不改色的照。这个人……根本就是故意要胡她的牌！

【南四局】

照按亮了转动骰子的按钮，这一局是她坐庄。

——岂有此理！就算你当庄也不能让你好过！

紫发少女一边理牌，一边对上了其余两个部员的眼神，那样的目光她很清楚，是在问“需要我们把手牌中你要的牌换给你吗？”

她没有理会，就算只靠自己，她也一样阻止得了宫永照！

第三巡。

“自摸，8000ALL。”照翻开了摸过来的牌，这次她没有选择立直，但依然凭借着高分得点站到了第三位，与第二位的距离也不到1万点。

一本场。

“胡，32000点，一本场所以是32300点。”

从刚才开始就显得畏畏缩缩的第二位，在南四局照的高分自摸后备感威胁，方寸大乱下更点了一个役满，面如死灰。

紫发少女瞪着自己的手牌，又看着面前摊开的照的手牌，如果不是庄家，就只有16000点……被她捡了个便宜！

就连自己……与她的分差也在不断缩小！

……一定要阻止她！

二本场。

摸入了刻子中的最后一张中，紫发少女松了口气。

这样，就有机会做大三元！

刚才偷偷换了一张发和白板，又被她摸进了中，这样，就差两枚发了！

可惜的是衣袖里的两枚发都已经在之前换过了，这样只能等摸牌摸进发才行……不过牌河里至今没有出现发，而其余两人也暗示过没有了……

那么，除了在牌堆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紫发少女抬头。

……放枪吧！这样你就会彻底摔下去！

她打出了八筒。

“碰。”

紫发少女“啧”了一声，被盯上了吗……

下一轮抽牌。

当她摸到那牌面的触感，她扬起了嘴角——看吧，这就是你鸣牌的后果！

“立直！”

对面的红发少女终于抬起眼，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打出了牌。

接下来，就让神把最后一枚发送过来吧！

下一巡。

九筒吗……紫发少女扫了眼牌河，这是第三枚九筒。

如果有人听，国士无双的可能性很大……还是国士无双十三面！

不过，不可能有人能凑齐那么难凑的牌型吧……而且，胜利就在眼前了，立直后她就没有想过退路。

照在看到那枚被掷出的牌后，微微勾了勾嘴角。

她轻轻推下了牌。

“……胡，国士无双十三面，48600点.”

——那枚她等待了许久的发，静静地躺在了牌桌上。

（注：以下剧情有背景音乐，推荐缓冲好再听，个人觉得很有感觉XD）

http://mp3.baidu.com/m?f=ms&rf=idx&tn=baidump3&ct=134217728&lf=&rn=&word=%D5%E6%CA%B5%B5%C4%D2%BB%CC%EC&lm=-1

“……咲？”

照回头，走走停停明显就是在走神的女孩已经与自己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呃？啊……姐姐？”呆呆地应了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咲慌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不快一点的话，就赶不上开饭的时间了。”照看着她：“已经很晚了。”

“哦，哦……对，因为打了麻将……”咲讷讷地回答，在说到“麻将”的时候一下子捂住了嘴，没有对上自家姐姐的眼睛。

“……”

沉默了片刻，照转身，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但这次，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

咲紧紧地跟了上去，咬咬唇，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很奇怪么。”

前方的身影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差点就撞了上去。咲险险刹住车，愣愣地听着头顶上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如果是11岁的自己的话，“镜子”还没有完全成型……但即使如此，自己东场四局有意放水，也完全可以在南场把分数反追回来。

但南一局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开了镜，居然真的成功了……于是，那些小动作和计俩都彻底地暴露在自己眼前，再加上足以完虐对手的实力，最后在四本场直击飞人。

……那是17岁的自己才具备的。

对于一直和自己打家族麻将的这孩子来说，或许让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面也说不定。

为什么就忘了掩饰呢？

……就因为她对自己说的话？

“不要丢下我”、“让我留在你身边”……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都令自己动摇了。

……明明说过要保持距离的。

……她再也不想再经受一次背叛了，永远不想。

所以……

“……姐姐很厉害呢，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照愣了愣。

“我看着那样的姐姐，就觉得离自己真的很遥远……我真的可以追上那样的姐姐吗？姐姐会不会在我来不及成长的时候，又继续前往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呢？”

自己的手被轻轻拉住，女孩的脸颊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所以很害怕，很担心……很想叫你走慢一点，再等等我……但是这样不行吧……”

“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令人讨厌，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姐姐才好，明明之前还说下大话‘会成长到不令你担心’的……”

“……姐姐，你生气了吗？”她拽了拽自己的小指，还是没有把那颗小脑袋抬起来。

“嗯。”

“迅、迅速回答吗？！”那张紧张兮兮地瞄着自己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沮丧的黑气萦绕，似乎下一秒就要躲去墙角画圈圈。

“……不过不是现在。”

“哎……”

“——你在未来，会做出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原谅的事情来。”照蹲下身，望着瞪大了眼睛的女孩，轻声说道：“所以，我会非常、非常地生气。”

“诶……那、那究竟是什么……”被姐姐的表情吓到，咲努力地搜刮着自己过去甚至“未来”都可能犯下的不良记录，但是……是让一向纵容自己的姐姐都气得要命的事……

呜呜呜……那是什么事啊……

彻底陷入苦恼中的女孩压根没有考虑“预知未来”这种事情多么不合逻辑。

“……我不会告诉你的。”如果可以，永远都不要重演。

“那我怎么知道应该做什么啊……完全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事……”两眼晕乎乎的，已经变成了蚊香样，咲弱弱地抱怨着。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试着不在未来生你的气。”照眯了眯眼，心底有奇异的情绪缓缓升腾而起：“……这是条件。”

“又、又来这一招！”每次都会在提出诱惑人的条件后反将自己一军……

“……不想听听么？”

“……”咲闭上了嘴，败下阵来，好奇又不安地望着她。

“无论有什么，都要在第一时间和我说，还有……”照顿了顿，眸色慢慢转深，就像在牌桌上吞噬对手那时一样：“不能背叛我。”

“……背叛？”咲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因为在以后，我背叛了姐姐，所以姐姐不肯原谅我吗？”

“……啊。”

“那么……那时候的我，又对姐姐说了什么呢？”

“……”

——“对不起。”她咬着唇，摇了摇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却说出了最为残忍的话。

就是那样才令自己憎恨。

“……我明白了。”面前的女孩闭了闭眼，慢慢睁开，眼神坚定：“来做约定吧。”

“如果我在将来背叛了姐姐……”咲伸出了小指，夕阳下，白皙的指尖涂上了明朗的暖色：“那么，就惩罚我永远见不到姐姐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了呢？”照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低声问道。

“嗯……”女孩歪了歪头，努力地思考着。

但“未来”对于她来说，真的太遥远了。

而试图去改变未来这种事……说真的，实在是理想主义者才会有的愚蠢行为。

“过去”已经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现实”，就像地球的重力，强行把试图脱离的物体吸回地面上，不可抗拒，不可逆转。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许久，才传来疑惑不已的清脆声音。

照愣了愣，抬起头来，面前的女孩专注地看着她，表情温柔。

“不管怎样，姐姐就是姐姐啊。”

“生气也好，不肯理我也好，甚至不能原谅我……姐姐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所以我的心情不会改变。”

“——最喜欢姐姐了。”

照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如果姐姐一直都在生我的气，那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但是，只要姐姐不丢下我，我就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无论未来会怎样？”

“嗯，无论未来会怎样。”

——她知道自己现在怀有的小小希冀有多么不现实，改变成功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

……但是，这里还是“没有发生那件事”的世界。

这个孩子依然会在自己的面前展露笑颜，依然会开心但笨拙地奔跑着，依然会动不动就哭鼻子，然后巴巴地扑到自己怀里。

父亲、母亲……一家人，仍然一起坐在饭桌边吃饭，一起打着家族麻将，一切都没有分裂，没有崩毁。

——也没有人的时间停止。

……只要试一试就好。

“那么……记住你的话吧。”

她伸出手，轻轻地勾住了那只小小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