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虚无恶行之罪

说道这话时，岚的面目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意，这种激烈的情绪甚至让人忘却了她的年纪，只觉超乎意料的岁月在她的目中流转，这无疑让谢罗和撒坎一怔。

但基里亚可不是轻易胆颤的人，她迅速地稳住了心神，昂着下颚高傲道：“我从不在意歪曲真理之人的喃喃细语，尽管你是萨沃大师的得意门生与助手，但是异教徒的言语不值得一提，纵然教团的战士们为了维护真理而让有的人做出必要的牺牲，但是传教的忠实信徒们是完全无罪的，你们的做法就是大错特错！”

要不是撒坎拦着，岚听罢这番言语早已用最为恶毒的词儿反击了，但是顾及到萨沃的脸面，她终究收敛了怒气，厉声道：“有的人因噤声不语，而注定终生受苦，而有的人因胡乱发声，而让他人生不如死，这两种都是罪行，你确定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真他妈那么纯洁？”

“异教徒因不信神而受苦，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基里亚明显无法理解岚的逻辑，闷哼了一声后便不再准备回应。

谢罗闻言，怒极反笑，只不过是冷笑，她抱着双手道：“所以你们这些帝国狗在别人的土地上什么都能做？以神之名，杀害我们的男人，**我们的女人，抢走我们的一切？如果是这样，那么看来你们的神真是个狗屁不如的东西。”

“你！”基里亚不由自主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嘴角紧抿，透出几分难堪，若不是还有呼吸声，她整个人几近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可瞅见谢罗唇边的嘲讽后，她又忍不住发作起来，“你是什么人，哪里有资格说我？”

谢罗环着的手紧了紧，冷哼道：“我是最有资格控诉你们这些帝国狗的希德人，怎么？你是心虚了吗？”

“呵，竟然是希德人。”基里亚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同时下颚高高昂起，一反她这段时日来面对谢罗时的谦逊态度，并毫不顾忌的讽刺道：“很久之前我听说过一个笑话，一个幸存下来的希德女人总是不停的对周围的人说，是龙毁了希德岛，而非被帝国所征服，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一个疯子，想不到前些时日龙真的出现了，难道真的是龙毁了希德岛？龙不正是希德人的神吗？看来所有的希德人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基里亚就这般喋喋不休的说着，似乎在发泄这段时间积累的怨气，当她看见谢罗面目上愈发无法抑制的愤怒后，更是得意不已，甚过分的话都没有忌讳的说了出来，她分明察觉到谢罗那欲将她撕碎的怒意，嘴上却半点没有停歇，看来，基里亚并非不会打嘴仗的人。

但她并不了解谢罗，谢罗有时是比谁都要直接的人，自打从南方矿地逃出生天后，这种天性更是淋漓尽致地不受压抑，尽管这种直接在别人看来很是无理和粗鲁，但是时而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因此，“嘭”的一声后，谢罗十分满意的扭了扭捏成拳头的右手，对被打倒在地的基里亚冷眼旁视——适才，基里亚的左脸颊被谢罗重重的击了一拳，来势之疾，竟让她在有所准备下也无法躲避，只能硬生生的被一拳揍倒。

这一拳十分有力，从基里亚吐出的血水来看，里面还有两颗从根部断开的臼齿，她的脸颊也高高肿起，看来这张清秀的脸庞估计得毁容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就连撒坎也忍不住猫哭耗子的挤眉弄眼道：“呼，这一定很疼。”

何止是很疼，基里亚剧烈地咳嗽过后，又呛出一颗牙齿，是那颗在她口腔里发炎了好几年的智齿，刚才卡在了她的扁桃体上，让她的咽喉又痛又痒。

而谢罗依旧在原地扭曲着她那张嘲讽脸，恶声恶气地道。

“你的傻逼气质日益剧增得让我吃惊，真的，狗屎骑士，你毁了我容忍傻逼的能力。”

……

……

经过一夜的长谈后，撒坎依然无法说服岚留下基里亚的决定，尽管在他们看来，基里亚的世界观已经迥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言行之古怪已经到了无法让人忍受的境界，但岚还是坚持让基里亚留下——她不可能让一个定时炸弹去到别的游骑兵手下，毕竟游骑兵虽然战力不弱，但大多是没脑子或是不管事的草莽之众。

撒坎还好，谢罗是万分不同意岚，甚至骂道有她无我，有我无她，要不是岚拦住她，她大有冲进基里亚房间，与之争执个鱼死网破之势。

“亲爱的谢罗，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岚无奈地抚了抚额头，随即瞪大着眼，目光中满是恳求，“反抗军对我们游骑兵的意图一直很微妙，额，你懂的。”

谢罗撇撇嘴，耸着肩膀翻着白眼，说出一句气死人的话，“亲爱的岚，我不懂。”

“噢。我想以你的智慧，确实也不会懂。”岚也回敬了一个白眼，当她察觉谢罗一脸嫌弃之后，又嬉笑着叫嚣道：“你似乎很不满的样子，怎么怎么？你不爽就打我呀！”

哪料她话音才落，谢罗就毫不迟疑地往她屁股上踢了一脚，岚瞬间有了一种整个人都要奔溃了的感觉，正想发作，却不料谢罗撇撇嘴道：“如此贱的要求，不满足的话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

“我觉得有时候你可以把你的良心喂给狗。”岚摸着生疼的屁股龇牙咧嘴道，望见撒坎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使，便毒舌地笑骂了他们二人几句，气氛反而因此缓和了许多。

直到基里亚面无表情的行出她休憩的屋子，另外三人霎时便没了声响，基里亚身上的轻甲接缝处的金属刮擦声，直让谢罗犹如感到一只不讨喜的猫正抓挠着她的心脏，如果有可能，她绝对会分毫不犹豫地将那只猫撕碎。

基里亚可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人，不需抬眼，她就感觉到了谢罗所表露出的不友好，但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淡淡的推开木屋的大门，清晨温柔的光立即洒遍屋内，这让她被包围于一片虚影中。

这种态度对于谢罗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无论基里亚的本意是不屑，或是轻慢，这都让谢罗更加厌恶基里亚。

没有多做停留，谢罗一行人便从苏拉城以北、昨晚他们所投宿的小农场匆忙地向西奔逃而去，尽管苏拉城是在弗格森帝国的边界，但总归是帝国的领土，谢罗在帝国的地盘上惹了那么大的一通麻烦，那是必定不能再留在这里。

西方，是兽人的国度，也就是世人所称的奥斯王国，奥斯王国和弗格森帝国正剑拔弩张，并且那儿可不是至高国王能插手的地方，谢罗暂且先躲避在奥斯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之一，但世事不可能完美——大陆世界中最讲究纯血论调的除了帝国人，那便是奥斯的兽人。

因此，由萨沃创立，且成员有不少混血的游骑兵并不受奥斯的欢迎，所以谢罗一行人可没法在奥斯十分自豪的拍着胸口说，嘿，我是游骑兵，你有什么麻烦么？没有关系，在我这儿，你的财产能延续多久，我的忠心就能延续多久。

好在如果遮掩一下，岚的外表还是不大像混血的，只是她得把不大长的头发放下，并且同谢罗一样戴着斗篷，以来遮住她精灵的双瞳，或者人类的双耳。

不过五天，他们便快马加鞭地赶至奥斯东部的一个边陲小镇，多数兽人过着游牧迁徙的生活。在奥斯，除了几个大城之外，还真没有几个像样的镇子，这种如水一般流动的习惯让他们的敌国头痛不已，毕竟在丛林里捕捉一只狡黠的狐狸可比围攻大象要难得多。

虽然，兽人们现在处于备战期，但骨子里的淳朴和热情让他们并不抗拒来自帝国之外的外乡人，除了瞧不起女人和混血以外，兽人总体而言是好客且爽快的。因此，岚并没有花上太多金币，便在这个唤作猫三镇的小地方姑且安置了下来。

不过收留他们的牛头人大叔看见基里亚后还是不免生起了戒备之心——基里亚的面貌是典型的帝国北省领人，红发、高高的颧骨、略显苍白的肤色，上面还有些许不明显的雀斑，以及看似皮包骨实际上十分矫健的身材。

岚极快的瞧出了牛头人的疑惑，也不多做解释，仅是盛气凌人的指使着基里亚，“下贱的奴隶，快把马牵到马槽那儿！”

基里亚哪里受过这种憋屈，登时气血上涌，几乎被气得昏了过去，但无奈之下，只得沮丧地听从岚的命令，默不作声地将坐骑牵走，那牛头人见此，戒心立马打消了，帝国人向来心高气傲得很，哪里忍受得了这般对待？

看来我太过于多心了。牛头人心中如是道，继而便满不在乎地转身离去，岚偷偷塞给他的那一小袋金币让他很是心满意足。

“两年了，奥斯这鬼地方还是这鬼模样。”撒坎将身后的长刀“啪”的放在了桌上，这一路来颠簸流离，再且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起来，因此他是吃了不少苦头。

“撒坎，真是抱歉。”谢罗对这事自然是充满内疚的，撒坎笑着摆摆手后，她又道：“我还从来没有来过奥斯。”

“成日窝在小岛上的希德人当然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岚恶意地对谢罗打趣了一番，“不过虽然奥斯是个荒芜得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并不意味着无金可掘，既来之则安之，尽管在这儿不能以游骑兵的身份吸引金主，我们也可以自己找些乐子……”

谢罗并不理会岚的滔滔不绝，只是暗自地纳罕，撒坎见此，在她耳边偷偷道：“噢，谢罗美人，你不知道吗？还有两个月，大陆纪年2013版的驴包就要发售了，哪知道她还会干些啥疯狂的事？也许她会让我们刺杀奥斯的大酋长，也许她会去更西方的灵魂归宿挑战巫妖，说不定她要支使我们去拔龙的逆鳞！所以我认为我们不必太过于卖命，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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