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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生查子·三月雨
往日歌楼头,你我曾同游。且听君琴悠,且舞我云袖。
今日穿时空,唯吾独自留。无缘再聚首,不尽相思愁。
——生查子·三月雨
墨兴二年,楚国北方藩王乐正王王府,一偏冷小院中。一美女子抱着刚刚诞下的孩子眼中露出一抹无奈与阴冷,半响后道:“去...去通知老爷...不,去通知太太,妾诞下一‘子’!”乐正王小妾,自**娶出的艺妓芷儿于墨兴二年6月诞下一子,然而早已失宠的她甚至连让孩子见上父亲一面也未可得,次日晨,乐正王妃墨挽月至芷园看望这对母女,乐正王妃稍稍打量了一番芷园破败景象后却毫无所动,将孩子交还忐忑不安的芷儿后轻声道:“妹妹辛苦了,这个孩子...就叫乐正凌如何?”
自半年前得罪王爷失宠之后,王爷冷心竟至如此!连孩儿之名都不取,哪怕自己欺瞒王爷说生的是男儿也遭此冷遇!若非王妃心善派了近身丫鬟与稳婆,母女两人此次恐怕是难得生天啊!芷儿心底发冷却也想开了许多,暗道接下来就由太太处置吧!欺骗王爷也不是轻罪呢。然而墨挽月却并未多说什么,叹息一声后吩咐下人好好照看芷儿母子,走至门口时她忽然转身走回芷儿身侧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妹妹辛亏生的一个好儿子,若是女儿...恐怕二夫人她们是容不下你们‘母子’了。这个府里姐姐虽居高位却也...却也并无法帮衬妹妹更多了,妹妹切记!凌儿是你的骨肉,但,乐正王二子的身份是你们‘母子’最可靠的保命符!”握了握这可怜女子的手,墨挽月才起身离去。
正如墨挽月所言,尽管墨挽月以皇亲身份下嫁乐正王,然而数年无所出让墨挽月除了一个好看的身份外在王府之中也没什么实权,无法顾及如芷儿这般的小妾。芷儿怔怔地看着一行人离去任由泪水落下,半响她朝着墨挽月的方向俯拜:“谢...太太大恩!”半年后,协助芷儿接生的稳婆和丫鬟皆返乡,再无人见其踪影。
墨兴三年,乐正凌已经满周岁,尽管遭受冷遇,芷儿也怀着照顾好凌儿的心思而努力地在满是迫害阴谋的王府中生存了下来,某日她抱着凌儿看窗外轻语:“凌儿凌儿~若以女儿身份来说的话就叫乐正绫也很不错呢,而且两字同音,没人会怀疑你呢~”此时乐正王府太平地正如楚国北方一般让人觉得数月前与北魏的战争就像没发生一般,然而...
是年8月,秦地蛮族欺我大楚天灾,初音、弱音二族起兵近二十万犯我边关,洛王起三万藩兵自封地流光而出,御敌于逝梦关。逝梦关经大楚多年经营堪称铁壁,然而西秦势大,以尸为基,以骸叠台,持续两月的攻势让整座青灰色的逝梦关化作一片血色。几乎同时,北魏镜音蛮族也再度开战,北方再起战事。而楚都犹疑,援军兵分二处急援西、北两处。然而至7月底,援军未抵乐正王封地时北魏忽然兵退,而逝梦关一方,战事却异常艰苦,援军迟迟不到,洛家藩兵尽数折于逝梦关之中,次月,逝梦关破,西秦铁骑踏遍流光,关破当夜,楚皇收洛王血书,次日援军再度开拔,联合数地援军合十万余人终将西秦疲兵赶回逝梦以西,残破血关下,楚使与西秦签下议和之约,百万钱财终换来边关暂平。
墨兴三年8月6日,西秦大军攻入流光。府外是刀枪轰轰,府内却仅闻婴孩啼哭。床上躺着一名大汗淋漓的美妇人,她稍稍喘息一下后问:“有...王爷的消息了吗?”
侍女擦去她额上汗水回道:“夫人...尚未!”侍女已侧过头去,似不忍看美妇人神态。此时另一侍女已将新生孩儿抱来,看得出侍女并不习惯做这类事情显得极其无措,而孩儿也以最大嗓音来抗议自己被抱地太不舒服。
美妇人合了合眼后撑起半身,接过孩儿的一瞬,孩儿即停止了啼哭。美妇人亲了亲孩儿脸蛋后将一玉牌放入孩儿襁褓之中道:“天依我儿...母亲对不起你...琴儿!带上天依立刻出府,迟了...就怕晚了!洛家不能与此绝后啊!”
“夫人!!!”侍女强忍泪水,抱过孩子之后就与几名家仆从偏门离开了洛王府。一行人刚离开流光府不远,选了一条山林小道正紧张前行之时却被西秦军队追上,顿时就掀起一番刀光剑影,西秦蛮子力大,竟然一刀劈断了琴儿手中长剑!眼看怀中婴儿就要遭难琴儿一个急转,一蓬血雾升起,琴儿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蛮子刀尖翻开琴儿却看到琴儿拼死护住的正是上头密令要杀的洛家婴孩,看着婴孩睡地香甜,蛮子手中带血的长刀提了又放,几个呼吸之后他伸手掏出襁褓中的玉牌,看了一下上面刻着的洛天依三字顿了一瞬,随后长刀一划,玉牌一分为二,蛮子将还有天依二字的玉牌放回襁褓之中,紧了紧手中的洛字玉牌向后方部队走去,抓来亲兵下令:“持这玉牌回禀将军,洛家之子已死。其他人收队撤了!”“是!”
微羽珏伸手摸了摸尚留血痕的青石,忍不住深深叹息,这一仗,终还是输了啊!此时身边一个绿发男子走到他身侧道:“微羽大人,这个地方可染上了你我无数同胞之血呢,但愿这些血不会白流啊。”
微羽珏拱手:“但愿如此。”
绿发男人沉默片刻之后将袖中一玉牌递上:“此一役,洛王之忠、勇、毅、刚让在下拜服,然战乱难测,未能寻回洛王之子,甚是遗憾啊。”
微羽珏摸着玉牌上的洛字连连叹息:“愿洛王福厚,在下替洛王谢过初音大人了。”
墨兴三年逝梦关之役西秦惨胜,楚洛家军五万之众尽数折于此一役,流光城惨遭蛮子劫掠抢杀几成废墟。然洛王府在遭到秦军劫掠之时初音一族亲兵及时抵达洛王府救下了险些遭了蛮子毒手的洛王一家。数日后楚王军入流光逼退秦军,战事稍停。然寻回琴儿尸身却发现洛王嫡女洛天依不见踪影。
墨兴十七年,逝梦关已恢复了那冰冷的青灰色,或许是十五年前逝梦关之役让楚皇彻底对洛王安心的缘故吧洛王不仅没被趁机削藩,竟然还顺风顺水地重新积攒出了新的洛家藩兵。此时,楚都墨舞,帝女十六诞辰,举国同庆。各地王侯皆遣使入京以表祝贺。
“哥~快看快看~这个好有趣!”楚都最是繁华的天道上,一名尚未配冠的美少年正兴奋地举起小摊上的饰物朝着远处羽冠华服的青年招手。
青年身穿一身浅墨绿色织锦长袍,腰际挂着白里透红的双鱼戏珠美玉,轻轻摇了摇头后他走到美少年身边以扇骨翘了翘美少年头笑骂:“在府里倒是内蕴深沉,难得出府一趟倒是变地活泼好动了呢。”
美少年面上难免染起一抹红晕,手中抓紧了刚拿起炫耀的紫玉发簪低笑:“这里又不是那让人讨厌的王府,而且只有大哥在,自然要快活许多了~”
青年但笑不语,一会儿后才伸手揉了揉美少年的头笑:“你呀你,仗着我宠你是无所畏惧了呢~怎么?看中这个发簪了?”
此时笑看两人的摊主也机灵地笑道:“两位爷,这可是流光府来的美玉所成,送给这位小爷的心上人必能讨取一片芳心呢!”
青年也随着一笑:“是啊~凌儿竟然也到了这年纪了呢,说说看是看中哪家姑娘了啊,为兄倒是可以为贤弟去讨一桩喜事入府呢。”
美少年顿时羞红了脸,慌忙地把簪子按回摊子上就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去:“我,我才没喜欢这种,这种女孩家的玩意!只是...只是觉得这玉成色不错罢了!哥!走了走了!我肚子都饿了。”
话虽如此,青年也看到了自己那弟弟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摊子,显然是十分喜爱这个做工上乘的发簪呢。摇摇头之后他便拾起发簪,扔下一张银票后快步跟上了已经走远的弟弟。
此时不远处的酒楼上,靠窗座位上,有着一头紫色头发的青年和一位不同于常留了短发的黑发少年正看着这一幕。那一头显然继承自皇族墨氏紫色发色的青年依然带着有些冷淡的表情道:“没想到还有这般出彩的少年,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呢。”
黑短发少年有着一张不逊于美少女的粉嫩容颜,他笑了笑道:“殿下,那位年长的正是乐正王长子乐正龙牙,年幼的自然是乐正王那不被待见的庶出次子乐正凌。我倒是没想到这身份地位完全不同的兄弟两感情倒是不错。”
紫发青年喝下杯中美酒不冷不热地开口:“那个**女子的儿子...比起你这出世不久就被送来当质子的世子又如何?”
哎呀又来了?黑短发少年完全没被这满是恶意的话所中伤,毕竟这十多年相处下来面前这位大楚公主的性格自己也算是了解颇深了,少年嘻嘻一笑道:“也许比我倒是自由一些呢~不过...清弦,别忘了这次可不单纯是你的生日庆贺哦~各地王侯之子齐聚墨舞怎么看也是...呵呵~说不准改日我就要叫那明显宠溺幼弟的乐正世子一声清弦姐夫了呢~”
紫发青年正是本次盛世庆典的主角,大楚长公主墨清弦,这日正拉了不喜出门的幼时玩伴,徵羽家世子徵羽摩柯出门游玩,不巧刚好就看到了乐正兄弟两的精彩演出。她对摩柯的取笑依然淡然:“那也不错,起码这个人看起来比较好相处,乐正王的实力倒也值得父皇将我许配于他。”
“...抱歉,清弦。”摩柯忽然觉得自己的取笑似乎过头了。
清弦却摇了摇头:“没事,毕竟你我的身份从来都不允许我们能对自己的婚姻做主的,我早已想开了。好了别说这个了,还有什么节目吗?”面前的家伙明明不喜出门,却不知道为何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每次出宫总能玩到不同的乐趣。此时清弦自然也很期待下一个节目了。
摩柯嘻嘻一笑,一脸神秘地凑了过去说了一个词:“坠雨楼。”
“那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玩意可玩?”长居深宫的清弦哪里会知道这坠雨楼正是目前墨舞最火的**舫。
“去了就知道了~”摩柯狡黠一笑并不作答。
楚歌河畔,有着两层高楼的画舫随着月亮的初升而挂起了红灯,预示着楚歌河畔的营生正式开张。早已聚到了河畔旁的公子少爷们纷纷登上自己早已预定下位置的画舫,为的正是一夜醉歌,一宿软香。不多时坠雨楼前的公子们皆以入楼,宽敞的画舫甲板上各色活动也已展开,据闻今日重头正是名享楚都的坠雨楼花魁——巡音。
“流歌,塞外之女,入了坠雨楼后以巡音之名出道,身材妖娆歌声动人且舞姿妩媚,多少人一掷千金也只为欣赏其一曲歌舞,所以殿下也请...疼疼疼~~~”摩柯使劲揉了揉手臂,清弦的手劲可真大啊!
身为长公主的自己竟然被拐去了**,若被宫里知道的话自己的形象和名节...越想,清弦就越是想要把面前笑得无赖的少年给掐死!“看完那什么...巡音流歌一曲就立刻回去!这里可不是你我该来的地方!”
叹气,摩柯只能乖乖应一声是~心底却对清弦要留到看了巡音才走的小小心思感到有趣。
此时,尚在暖场期间,百花台上正是楼主从外藩请来的戏团正表演着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酸甜小戏,画舫上正是青衣戏子颤音唱情,白纱水袖如有灵魂一般随着感情而颤抖、旋舞。
宫羽强忍着腹下剧痛,一颦一笑都在消耗着自己所剩无多的精神,在宫羽恍惚至快晕倒时想起妈妈那句“小兔崽子,这次在名动天下的画舫上演出可关系到大家未来生路,若演砸了你就留下当那‘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贱子吧!”硬生生将她提起精神,将那戏中人演绎出十分感情来。
未曾想到的是这强忍疼痛而演绎出的表情却正合了戏中人,看的诸公子少爷们连连叫好,不少人甚至开始向那笑地讨好的剧团妈妈或坠雨楼妈妈问起价格来...
此时,因为兄长隐瞒了去向而不满的乐正凌也尾随兄长到了楚歌河畔,然而没有邀请函的她自然只能和其他人一同站在河畔远远地去欣赏坠雨楼上的表演,难得放纵了自己的乐正凌硬是挤过人群站到了最前头,瞬间,岸上红衣锦袍的少年与画舫上青衣曼妙的戏子对上了双眼,那一望,戏子颦眉神伤,那一瞥,少年黯然心动。
岸上人们的起哄叫好与身侧画舫上公子们并未不同,然而宫羽的目光却忍不住被岸上那抹红色所吸引,真正难得有男子能将红衣穿地如此英气飒爽的令人挪不开眼呵~宫羽忍不住就对那正注视着自己的红衣少年送去了一抹浅笑,唱词伴着柔嫩嗓音颤颤悠悠地吐出:
“...往日歌楼头,你我曾同游。且听君琴照,且舞我云袖,今日穿时兴,唯吾独自留。无缘再际首,不尽相思愁...”戏子唱词似带起众人一抹哀痛与怜惜,顿时再度引发一片叫好,然下一瞬宫羽只觉眼前一黑,腹下的剧痛猛地传来,她再无力支撑,砰然倒地。
画舫上和身边尽是好色男子的叫好,各个都是装着斯文的败类!尚未为自家最喜欢的哥哥也是其中一个而暗自伤神够的乐正凌却在细细欣赏了青衣戏子的出彩演出也不由心中叫好,这样的女子倒也值得男子为止倾倒呢~感叹尚未出口就接到了那抹让自己心儿不由一颤的淡淡微笑,而就在那动人嗓音刚刚发出一段悲戚唱词时却只见那戏子双眼一合,晕倒在地。
乐正凌刚迈出一步,就听到画舫上戏团妈妈大呼小叫:“哎哟对不住诸位爷~这小兔崽子扫了大家兴致了,奴家这就带下去好好教训一番!”
只见一依在桌旁享受着美人服侍的紫发男子嬉笑出声:“无妨无妨,妈妈,小爷就做个主,这可怜戏子就让我领回家去吧,免了妈妈你操劳了如何?”
乐正凌身边一书生嘶了一声:“是神威乐步啊!可怜了这姑娘,落他手中哪还能...唉!”眼珠一转,原来是那极好声色,玩法残忍的丞相之子,哼!乐正凌不屑。
然而此时那妈妈自然讨好一笑:“那...那感情好~宫羽真是有福气了呢,呵呵...小兔崽子!还不快起来给神威公子谢恩!”一转脸妈妈就换了个脸面踢了宫羽一脚。
皱眉,第一次地,行动未经大脑考虑就开始了,乐正凌凌空几步跳上船头,一掌将妈妈扇倒在地:“你这人好不讲理!这位姑娘明显体弱不支倒地竟然还下如此重手!”红衣少年的忽然出现让坠雨楼顿时一静,怒目而视的少年一副守护身后俯地病弱少女的场景让众人觉得颇有一些雅调。这边老妈妈哎呦直叫时,神威乐步以扇击手哈哈大笑:“说的是说的是,妈妈你实在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请问这位公子大名?”
“诶?我...”这时才反应过来的乐正凌顿时皱起了脸茫然不知所措。宫羽此时渐渐转醒,抬头一看,就看到自己面前立着一位红衣少年,思绪一转就想到了竟然是他,那岸上最是夺目的一位公子,此时的处境却不容的自己多想,或许自己苦忍数年换来的平安算是完蛋了吧?挣扎起身时不由苦笑,谁能料到自己第一次的葵水竟然挑了这么一个时间来,而且伴之而来的竟是如此剧痛...
听到身后动静,乐正凌连忙转身,快步上去扶住宫羽,许是觉得自己得了一方让自己安心的依靠,又或是下腹剧痛再度袭来,宫羽不由一软,就瘫进了乐正凌怀中。
满怀的是暖香温玉,少女所特有的体香与胭脂味刺激着第一次怀拥女子的乐正凌,一下子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甚至还忘了自己这次出门慌张,忘记戴上束胸。于是当宫羽以手掌支住乐正凌胸膛想要站稳时,入手的竟然不是男子那般硬朗胸怀,而是...温热的柔软如水。
胸部的触感让乐正凌猛地一惊,连忙松开了怀抱,而宫羽仅仅眼珠一转,低眉而立,并未多话,欠欠身道:“诸位爷,妾身身子不适,令诸位爷扫兴了还请多多见谅...”
“呵呵~没事,小爷我既然买下了娘子,娘子自然不用向众人道歉了,是也不是?”神威乐步笑着扫了一遍全场,碍于身份众人均纷纷称是并恭喜起神威乐步和宫羽来。而站在宫羽身侧的乐正凌却察觉到了宫羽水袖下轻轻颤抖的双手和隐忍的哭泣,眉头皱起,顿时忘记了刚才的害怕,一步踏出,挡在了宫羽面前大声道:“哼!大楚天下可没有奴隶买卖一说,若想买人为婢,按大楚律法也得本人或其家人同意才行!”
有人摇摇头,为这不怕死的少爷担心,这么好看的一位少爷...恐怕是比那戏子还要得神威乐步喜爱吧?众人纷纷不语,心中暗暗为之可惜。
摩柯笑意满满,捅了捅清弦道:“瞧这出大戏,来的不后悔了吧?”清弦苦笑,脑中则开始思索怎么‘恰当’地把这起闹剧给收拾掉,两边均是不好处的角色呢,只不过之后的展开却让清弦想出的一切都没了用武之地。
台上,“公子...妾身...”宫羽心中暗暗感动,却也不想这位少年因自己而得罪京中权贵。
乐正凌知道宫羽想要说什么,转头轻轻一笑:“别怕,有我。”只这一句,宫羽再不能言语,只得听话地点头,垂下的双眸则将满眼的感动掩去。也只这一句短短四字,将两人本不相交的命运,一圈圈缠起,再无法分开。
厢房之中,听着下人汇报,一身黑黄二色华服打扮,透出些许嫩白肌肤的粉色长发青蓝碧眸的妖娆女子一口饮尽杯中物笑道:“啧啧,龙牙,你这好弟弟这下子就要在楚都出名了哟。”
她对面一身青袍的正是乐正龙牙,他摇摇头叹气一下,抬抬手道:“抱歉了,巡音,我先去处理一下。”坠雨楼头牌举了举杯子,笑着看他大步离开了自己厢房,心中不由道:“今天可真是...热闹呵~”
而外头,已经热闹无比,支持神威乐步的公子们已经开始对乐正凌口出恶言,摩柯问道:“要不我出面一下?”
清弦还没回答,就听到朗朗一声:“诸位公子见笑了!吾弟实在见不得美人受难不得已而出头,还望诸位公子...和神威公子能原谅一下。”乐正龙牙大步走到乐正凌身边抱拳:“打搅诸位雅兴,在下乐正龙牙还替吾弟向诸位道一声歉意,还望诸位看在本世子薄面上饶得吾弟才好。”
这下子那些起哄的公子们顿时收声,面前竟然是乐正王世子,这可麻烦了,虽然丞相朝中势大,然而手握兵权掌控边境重地的乐正王可以说是连丞相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物呢。
乐步神色不变,心底稍稍可惜了一声后拱手道:“无妨,既然是乐正世子,大家自然能够谅解,不过...在下即已先出资买下那名戏子,还望世子不要出手阻挠才好呢。”眼中流过一丝诡异笑意。
看着自家哥哥,乐正凌自然知道接下去自家哥哥会怎么做,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其他,高声道:“哥~~家母正是喜好戏曲,而这戏子正深谙其道,我要买下来养在府中戏团好孝顺家母。”不动声色间她轻轻握住水袖下宫羽的手,似乎是在告诉她,刚刚那句别怕,有我绝非戏言。
乐正龙牙愣了愣,没想到小弟竟然会看上一个戏子,而他竟然还不顾及自己在家中处境如此强出头...龙牙不知自己心底五味杂陈的是为了哪般,然而宠溺小弟的习性却自然地占了上风,他继续带着笑意道:“虽神威公子交易在前,然而小弟却也为尽孝道渴望买下此女,而买卖奴婢一事,以大楚律法而言尊重本人意愿乃是第一前提,因此不妨问问这位姑娘到底愿意将身契卖与谁如何?”
乐步皱了皱眉,不过这风流公子虽好声色却也并非愚笨,按下不满道:“这个自然,我等皆是大楚子民自然以国法为准才是。敢问姑娘,是愿意在楚都做我小妾尽享荣华呢还是愿随世子远赴边境继续以声色博人愉悦呢?”
宫羽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乐正凌,不由地露出一抹浅笑,若是为了这位公子好的话自己是应该从了那个混世少爷的吧?但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么以身子去讨好取笑于人,伸出手去争取一次又何妨呢?若因此为这位公子惹来麻烦,我就以自己一世去偿还不就是了吗?心思敲定,宫羽向乐步欠欠身道:“神威公子风流俊才,想来不会缺妾身这般姿色侍奉,而妾身有感乐正公子孝心,愿以不才技艺,为尽乐正公子孝心而出一份心力。”
乐步看看乐正龙牙浅笑不语的神态,再扫一眼四周害怕惶恐神色,最终将目光落在一直注视着宫羽的乐正凌身上,沉吟半响后哈哈大笑:“连姑娘你都懂得为乐正二公子尽孝心而出力本公子岂能扫兴?!而且为乐正王妃喜好而为本公子更不可阻挠了。好!难得二公子如此忠于孝道,为庆二公子博得美人归,今夜不醉不归!!!来来来,乐正世子,二公子,还请入座,诸位!今夜开销皆由我来负责,请大家为庆贺乐正二公子博得美人归,又尽地孝心一起来庆贺一番吧!想必巡音大家也会为二公子孝心所感,出场献艺一番吧?”
这时,巡音流歌手捧琵琶一步一颦地走上台前,淡笑道:“这是自然~巡音虽无父无母却也明大楚孝道为先之理,在此巡音献上一曲以娱诸公子可好?”
乐正龙牙不得已只好与乐正凌和宫羽一同入座神威乐步席上与之虚与委蛇一番。而流歌的出场很快就把宫羽一事给压了下去,场面再度爆火。
曲终人散,在不得已下已经被神威乐步灌醉的乐正凌只使劲扯着宫羽的衣袖继续着酒席前的话题:“...不,不行!天,宫羽要去看医生才,才好!!!哪,哪有人会莫名腹痛的道理!!!”原来开酒时乐正凌再度闹起,因为宫羽解释自己昏倒仅仅是因为腹痛而已,当神威乐步和乐正龙牙都在宫羽脸红下了然时乐正凌依然担心的嚷嚷着要先去看医,乐正龙牙苦笑不语,而神威乐步自然也因为这次事件相当气恼,自然也不点破只是拉住乐正凌以“再与XX公子喝一杯就放你走”之类的由头让乐正凌完全醉倒,最终乐正龙牙不得不借了流歌厢房外间一用,让自己的笨蛋弟弟躺一下,看着弟弟拉着宫羽的手还在嚷嚷着让宫羽羞臊不已的话时不由一笑。流歌此时也端着一碗药茶进来送到宫羽面前道:“这是楼中姑娘们来那个时的药剂,效果相当不错,且喝了吧,免得这不懂世事的小公子真把你拉去就医了。”
“谢...谢过巡音大家。妾身......”宫羽话未完,乐正凌又扯着她吼了一声:“宫羽快跟我,跟我去就医!!”
流歌摇头,上前扯住乐正凌耳朵吼一声:“我的小公子哟,人家女孩家葵水来了难道也要请大夫看一下吗?”
勉强维持着的一丝理智让乐正凌一点点脸红起来,最终红的如同苹果一般的脸整个埋进了枕头中,闷闷地一声“对不起,我不知道”后才放心下来,很快地乐正凌就在酒性先下沉沉睡了过去。
当流歌想要上前帮她更衣时宫羽心底一惊,想起了自己掌心的触感,略一思虑就上前阻止了流歌道:“巡...巡音大家,这等杂活就让妾身来做吧。大家与世子爷今夜也疲乏了不妨先去洗浴休息一下吧。”
乐正龙牙也明了自己这弟弟从小害羞,不喜欢人家伺候跟前,自己也不大方便在此,既然弟弟花了大力气买下了这名为宫羽的戏子,也刚好让弟弟有个可心的贴身侍女倒也不错,于是就点点头与本就不想做杂活的流歌一同离开了。
为乐正凌换下外袍,宫羽这下确定了自己果然猜的没错,冠巾之下红袍之中的正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女子身体,只不知到底是女扮男装游玩一番呢还是有着不可为外人知的秘密,正是思及此宫羽才堪堪拦下了巡音,既然这位凌公子买下了自己,多为她着想一番也是自己的分内事了呢。
怜惜地擦去乐正凌额上因酒热起的汗水,这仅长了自己一岁的小公子...不知不觉地宫羽竟看痴了过去,剑眉如锋,朱唇若脂,肌肤嫩白,身段娇柔...宫羽手指划过乐正凌面庞,心底呵呵一笑,若非这英气非凡,若非这世家贵气,恐怕是人人都看得出这女子身份吧?“乐正...凌?或许叫乐正绫才更合适吧?”
序章 完。